就在索什扬体会薛西斯当时绝望的心情时,忽然,一副画出现在他的脑中,那是枯槁的神正惊恐的啃食着手中的孩子――
食子之神
他终于明白凡者为什么说那是薛西斯最不愿意面对的作品,那恐惧的并非是帝皇,甚至那副画作很可能就是出自薛西斯自己的手,那描绘的正是一个关于薛西斯的灰暗且残酷的未来可能性――推翻了父神,却又在神性与人性的挣扎中倒向彻底的兽性,只能不断吞噬未来以苟延残喘。
食子之神指的并非帝皇,而是薛西斯自己!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句话,对过去的他,对现在的你,都有启示。”
惑者这句话让索什扬抬起头,可目光中还是只有茫然。
不远处的尔达随即呵斥起来。
“别听这条老狗驴瞎扯为自己辩护了!明明有其他方法!他只想着自己的丰功伟业!从没有真正为自己的孩子着想过!觉者教授给他的智慧和慈悲都给他学到狗身上去了!”
惑者摇摇头,用手扶住额头,即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的那种无奈和无语。
索什扬眨了眨眼,转头看向尔达。
“还有.办法?”
“灰髓的情况至少是能够缓解的。”
“什么?”
惑者轻叹一声,接过话。
“灵魂,不可计数的灵魂,用灵魂暂时填补不灭星陨那无穷的欲望它便可暂时稳定下来。”
“这个.我倒是知道。”
“你不知道,你现在的灰髓和薛西斯身上的不同,那时的不灭星陨,更为猛烈也更为饥渴。”
“那也――”
说到一半,索什扬停了下来,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需要多少灵魂才能让不灭星陨稳定下来?
惑者觉察了他的想法,微微点头。
“不可计数,无法计算,可能数以千亿,也可能数以兆计,甚至是整个星区,整个星域的.活人,亦或者是人类帝国一半的人口。”
“那又怎么样?”
尔达的话此时变得格外刺耳.
“你不是一直都把凡人视作奴仆和牲畜吗?怎么这时候又可怜起来了?曼尼里克是我们的孩子,他比什么都重要!凡人就如大地上的野草一般,总是会生长,也总是会枯萎的,你口口声声说要让他有神一般的内心,怎么突然又假慈悲起来了?”
索什扬闭上眼,他终于意识到,在场之人中最不正常的其实是这位原体之母.
看到这样的帝皇,以及尔达,索什扬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一个正常的父母是如此的幸运,若他是原体要面对这两位,那便真的是样衰了。
惑者似乎也有些失去耐心,揉了揉手指关节,淡淡的说道:
“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些问题,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只是阐述。”
索什扬睁开眼,转头对尔达说道:
“尔达女士,我有些问题也想向您请教。”
尔达看着他,点点头。
“跟我来吧。”
索什扬站起来,看向惑者,对方也点了点头。
“关于李的事,你问她比问我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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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惑者提起李,尔达又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打开门,索什扬随即跟了上去。
前脚踏出,下一秒他就来到了一个破败的花园之中,四周都是枯萎的花圃,干涸的喷泉和缠绕着铁丝一般干枯藤蔓的灰色残破雕像,那些雕像的形象都已经很模糊,并且看起来似乎都来自不同的时代,有高举石斧的野蛮人,也有手持利剑和盾牌的武士,甚至索什扬还看到了穿着动力甲的战士
抬起头,天空是一片阴暗,雨滴从上透落,变成凉心的雨丝。
每一滴雨落在身上上,似乎都能让他的心头蒙上一层怨愤与悲伤,好似正与这场无休止的雨一同落泪。
尔达行走在前方,那里矗立着花园之中唯一的建筑,一栋孤独的方型建筑。
小雨淅沥渐停,索什扬跟着尔达走上灰石的台阶,在两只巨大的暗蓝支柱间,一扇雕刻着不知名符号的大门自己缓缓打开。
出现在索什扬面前的是一条宽而延伸至视野尽头的琉璃长廊,两边被暗金掺蓝的网格铺满,每一个格栅之中都静插着一只修长的酒瓶,无穷无尽。
“这是.酒窖吗?”
索什扬慢慢地行走在这长廊当中,好奇地左右环顾着自己能看到的一切。
“我能看看吗?”
听到索什扬的话,尔达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可以。”
带着些许好奇,索什扬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抽出其中一个酒瓶,端在手中仔细打量起来。
结果他从映照中得见的,先是颤抖蠕动的血红,随后闪烁出刺目的光芒,还未等这光消去并展露景色,便堕进黑暗里消亡。
“这是.”
“这就是只获得一瞬的新生,便又不幸的夭折的婴孩所见,他们的记忆酿成的酒最饱含希冀与喜悦,味道也最转瞬即逝。”
尔达那声音平淡而宁静,当这位裙摆飘扬的女神,宛如被灰沉之海波轻推般缓慢的转过身时,索什扬却看不见了她的脸,在她的面部是各种不同的脸的影重叠在一起,老妪、美妇、少女…
当索什扬眨了眨眼后,对方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只是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所以这些,都是婴儿或者说孩童的.记忆?”
“是的,走吧。”
索什扬放回酒瓶,跟着尔达继续深入,最终来到了一个温馨且又诡异的大厅。
它很巨大,也很温馨,穹顶上垂下的灯都是美丽的星星和月亮形状,另外还有许多婴儿吊篮,甚至连墙壁都是粉色,地面铺着毛茸茸的地毯,四周有许多阶梯,上面放置着造型各异的婴儿摇篮,周围所有的陈设看起来都像是婴儿房间才会出现的,包括玩具,木偶,积木,甚至还有许多毛绒玩具在走来走去,举着金色的托盘,里面都是糖果。
同样的,这里也到处都是酒架,里面是一个个星光闪闪的酒瓶。
“坐吧。”
尔达直接在毯子上坐了下来,索什扬见状,也坐在了地上,一只脚盘着,另一只脚则抬起膝盖,好让手有个支撑点。
随后他这么仰起头,看着周围那稍显幼稚的装饰,不知为何想起维罗妮卡,还有她肚子里属于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