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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越是热闹,衬得她惴惴不安的心怦怦直跳。

    “大娘,大娘......”恍惚间王柱的小儿子王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扒住她的腿,兴奋地开始干嚎:“恭喜贺喜,新婚快乐。”

    王柱瞧见儿子机灵的模样,连声表扬:“好好好,是个机灵的种,嘴真甜。”

    随即他又想起方才办好的差事,豪爽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透着股自信满满的味道。

    他热情地招呼着眼前的王大娘,殊不知自己接下来交代的话,会如同一柄利剑深深插-进王大娘的心窝:“您赶紧过来瞧瞧,我这棺材封地特别严实,边边角角都给您钉死了。”

    他说着一旁还有村民搭腔:“王柱这回是尽心了!”

    “是是是......”他连声道:“我保证啊!大郎和他媳妇在里面舒舒服服的,洞房花烛夜也不会冻着。”

    “什么?”

    棺材和结亲?这都哪跟哪?

    王大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棺材里......棺材里的难道是自己的儿子?

    极尽奔溃的情绪让身为母亲的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瞬间推开所有人,在一群疯子的注目下用力抱住棺材盖,明知徒劳却还是试图将它推开——

    可惜......事实就如同王柱所言,棺材盖上密密麻麻的钉子眼一个挨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盖子恐怕是连缝都没有留。

    果真是尽心尽力的劳动成果。

    要是等她全部撬开,里头的人早就没气了。

    “诶,你这婆娘!大好的日子怎么打人呢?”自觉遭受无妄之灾的村民,由欣喜转变成满脸怨气的指责。

    热闹的喜事偏偏被主人公搅合得一团乱,心里堵着气的村民开始一人一句诉说着挖苦王大娘不懂事的闲话。

    嘈杂的声音落在耳朵里刺耳难耐,明明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旁观者,他们却能摆出一副主人公的架势,无数尖酸刻薄的嘲讽和指责像刀片朝她袭来,怒火中烧的王大娘脑袋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失去理智的她彻底陷入狂躁的状态——

    “你!你你你!还有你们!”她朝着男男女女分不清面貌的村民一通乱指:“我要让你们偿命。”

    吊梢的眉眼高高扬起,王大娘本就刻薄的五官如今蒙上了一层血色,她夺过王柱手里的锄头,将其死死握在掌心。

    一锤又一锤......

    “咚——咚——咚——”

    偶尔沉闷,偶尔清脆的敲击声持续不断,最终站在棺材盖上的王大娘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将无法反抗的众人全部锤死在地上,红白的液体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作恶的气味,而她则呆呆盯着棺材盖上被自己砸开的大洞默默流泪。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嘴唇,还有那张不甚熟悉的泛着青紫的脸。

    王大郎,她的儿,她的命根子,最终憋死在这副钉满钉子的棺材里。

    绝望之下,她的人生再无盼头——

    “咚咚咚......”

    直到一颗脑袋血肉模糊,失去呼吸,山坡上久久回荡的声音才终于停止。

    【隐藏任务(死亡的秘密4/7)——血缘之谜,生恩养恩的枷锁】

    “这回轮到我了。”江亭远嘴边的烟头掉落。

    歪脖子树下熟悉的小孩们手牵手出现,这次他们奉送的不是歌谣。

    未长开的孩子学着大人老道市侩的模样,嘴里振振有词地说道:“将她们吊起来,嘴巴封起来,不会叫唤的女人能带来钱财。”

    “一个两个埋进土里掩埋,三个四个掉进深坑填埋,五个六个七个八个......再也瞒不住的罪恶,都将掩盖在假面之下。”

    “惩罚他,惩罚他,让他品尝我们的痛楚。”

    村长年迈的岁数就算是小孩也能轻易制服,明知死期将至,被孩子们围在中间审判的他,就连老泪纵横的忏悔都带着说不清的虚伪。

    道貌岸然的皮子穿了太久,连他自己都快分不清所谓的真实到底指向什么?

    钱财、地位、名誉......他只知道,这些全部都要牢牢掌握在手上。

    “让金钱化作绳索,让冤死之人成为执行者,让罪恶的源头品尝窒息的痛苦。”孩子们跳着唱着,残忍冷漠的话语让听者不经流下忏悔的泪水。

    村长的双手被扣在背后,失去养分的皮肤干巴巴的像极了干瘪的橘子皮,当绳索紧紧箍住他的脖颈,下一秒甚至来不及放声求救,树下的小鬼就将他脚下的石头踢掉了。

    窒息的痛楚瞬间将他浸没。

    空气......新鲜的空气,往日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也是望尘莫及。

    因为缺氧导致的呼吸不畅让他乌青的嘴唇大张着,不断发出呜咽的痛苦祈求,老年人的皮肉过于松弛,他甚至能感受到绳索扯着皮肤向上拉拽的摩擦感。

    无法吞咽的口水从口腔止不住的往外流,村长耷拉的眼皮留下条条泪痕。

    充血的眼珠火-辣辣的,就像是即将要裂开的水球。

    他忏悔,他祈求,他愿意付出现在拥有的所有换来一刻的安息。

    “是吗?你是真心祈求神明垂爱你,怜悯你,给你哪怕一刻的安息。”

    ‘是的!是的!我忏悔,祈求,神明降临——’

    “真是可笑,当时的她(他)们也是如此这般的卑微祈求,那时的你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一身嫁衣的‘弥天’从天而降,用天神之姿斩断了那根紧绷的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