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叶见他们打量自己的眼神，从带些探究再到不以为然，就知问题出在自身的穿着打扮上。</P>
大周太祖时立有规矩，凡百姓不许用黄色，衣不可带金绣，亦不得着锦绮、伫丝、绫罗等，只可穿绸、绢、素纱、布。</P>
更有商人不得着绸、纱的强硬规定，若农家有人为商者，亦不得穿用绸和纱。</P>
沈小叶平常基本穿的粗布衣料，细布棉袄她是穿在内里的，而且她只梳着简单的丫髻，除了根发带缠着连朵碎花都不插，更别提挂着玉饰之类。</P>
她知机的将手中铁锹松到墙边，隔着门槛两手抱拳直接来了个书生的揖礼：“两位官差大哥稍待，容我派人到咸宜坊陆府通知陆四哥。”</P>
“咸宜坊？”两个兵卒闯门脚瞬间收住，略带迟疑的问：“五军营怀远将军陆府？”</P>
“是。”沈小叶大方应声的同时，沈长岁由满脸紧张的厨娘扶着快步而出，他道：“发生何事？陆观说有任何事可派人到羽林前卫报陆大哥。”</P>
兵马司的两个兵卒，见出来一个身着细棉袍，头戴绢布平定巾，腰悬玉饰带香包的少年出来。</P>
且这少年怀里，还抱了只毛色极纯的碧眼玄猫，他本人又蒙着眼睛和猫眼齐齐看过来，无形中有股玄妙的气场。</P>
两人自知羽林卫属上直禁军系列，专司皇城东门巡卫，非武勋子弟不可担当。</P>
他们对视一眼，终于想起这宅子的主人是谁，连忙抱拳道：“公子姑娘稍待，我们接到百姓举报，有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奔入这边胡同。</P>
如今刚好在这门前还有地上都有一大滩血。”</P>
“是个男的么？我和白大爷打开门时，不见有人。</P>
我让白大爷去找官衙报案，你们遇见了吗？”沈小叶说着，人也踏近门槛伸头往外看。</P>
两个兵卒也没阻止她，眼睛同时看向胡同口，被自己队友按着蹲地上的白大爷。</P>
沈小叶惊呼：“你们按住白大爷作甚？”</P>
声音刚落，胡同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转眼又见一队衙役跟着个穿着绿袍官服的人冲进胡同，且十分迅速的围在耿家门口进去几人。</P>
“又有谁来了？”沈长岁薰过眼睛之后，又蒙上了布，他现在还是看不外面。</P>
沈小叶不确定的说：“顺天府衙役？</P>
两位官差大哥，能否先让我家的人回来？”</P>
她话音刚落，面前两个兵卒脸色微沉的看见自己队友们空手从隔壁出来，而衙役里有两人跑来道：“两位兄弟，这边已移交给我们。”</P>
“是我们先到的。”兵马司的兵卒不乐意，有案子破才有功劳捞。</P>
衙役之一道：“但已经有人主动到顺天府投案，说她杀了人，一应物证都上交。</P>
还有两位兄弟当心脚下，别影响我们推官来查验。”</P>
说完也不理他俩，而是冲着沈长岁甥舅俩道：“麻烦暂时不要出门踩踏血迹。”</P>
同在灵椿坊，他们对这边住户可是门儿清。</P>
沈小叶指指胡同口：“两位大哥，我派去府衙报案的人还被押着。”</P>
衙役之一点点头，又转向兵马司的两个兵卒看。</P>
两兵卒则是望见带队的小旗从西边走来，摆手说了个“撤”字，才狠狠瞪了两个衙役一眼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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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白大爷也被放回，一起和沈小叶接受衙役的盘问。</P>
他还慌张叙述道：“差爷，我们开门什么都没看到呀！当时……</P>
你们可以问问邻居去，他们家也……”</P>
两个衙役听完他和沈小叶的叙述，就道：“务慌，我们不会冤枉人。”</P>
说完，其中一人就跑去东邻拍门问询。</P>
“敢问投案自首者是何人？受伤的又是谁呢？</P>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三，门前的血迹何时可以冲洗？”沈长岁出声，沈小叶几人也很好奇。</P>
她还问了句：“莫不是受伤的是耿举人？”</P>
剩下那个衙役面露为难之色，他只答了一个问题：“等我们推官决定。”</P>
沈小叶无奈，请一直侧脸不敢看门口血迹的厨娘先回去，由她守着舅舅，和门外的白大爷对视苦笑。</P>
好在顺天府推官并未在隔壁耽误太久，他顺着血迹来到这门口时，沈小叶连忙示意舅舅行礼，小玄猫已很机灵的跳开。</P>
这位推官验看之后，才道：“伤着说他拍错了门，你们冲洗血迹吧。</P>
最近勿要离城，衙门随时会来传唤，告辞。”</P>
“送推府。”目送他带队离开，大家松了口气。</P>
白大爷赶紧跳进门：“我去打去。”</P>
“等一下。”厨娘居然掬着一把柏枝出来，“我给你们去去尘。沈公子，你先来？”</P>
“嗯。”沈长岁这边应下了。</P>
沈小叶就见厨娘手脚利落的给大家都拍拍身前身后，且口中还念念有词。</P>
等完成后她想一起冲洗门口，不论厨娘还是白大爷，都不同意。</P>
原以为这只是一个稍带刺激的小插曲，不料一个时辰后，还真有衙役来传唤。</P>
等到他们四个到达府衙时，已经有不少百姓旁听审案，正堂上坐着府尹，两边案后各有佐官在侧。</P>
而堂下的则是隔壁的年轻太太，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她手上和衣裙上有点点血色。</P>
且这大堂之上，还跪着好几个她家的男女仆从。</P>
而她边上跪着的老嬷嬷张奶娘一见沈小叶几人到来，立时大呼：“公子，姑娘可要给我家太太做证啊！”</P>
“威……武……”她的声音，立刻被两排皂班衙役压倒。</P>
沈小叶跟着舅舅向几位官员行礼，并上报名姓。</P>
那府尹一拍惊堂木，问：“本府问你们，这张氏声称尔等于腊月初八，曾看见她家太太祝氏被条金花蛇咬，且那蛇是祝氏之夫耿世用所放。</P>
沈长岁，由你先来回答。”</P>
“府尊容禀，学生眼疾没有看到，但却……”沈长岁讲了当天经过。</P>
接着沈小叶和厨娘都实话实说了当天所见，白大爷那天不在。</P>
张奶娘不依：“大老爷，蛇真的是姑爷偷偷放的，我家太太就是查到这个要马上见他当面问，才发现他养了外室的。”</P>
沈小叶听得微怔，眼睛不由扫向祝太太，所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