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叶催问：“是同一个人吗？”</P>
“是。”十寸指着画像道：“画的也太真了，不知出自谁手？”</P>
他觉得自家老爷的丹青人像已达臻境，可手里这张却更像真人临面。</P>
他当然不会以为是沈长岁画的，因为他见过长岁跟着自家老家描画过石榴树，不能说没有意境吧，只能说是小儿涂鸭。</P>
十寸不由把画像送给潘先生过目，后者拿在手里仔细看，不住的点头。</P>
但沈小叶没有关注这个，而是抓起手套拉着沈存庚道：“走，我们一起到外城找陆观他们。”</P>
“作甚去？眼天着就已正时分，来了这么多人，家里的伙食还没安排呢？</P>
米面菜疏等物是否足够？”外公沈善宥追到门外。</P>
沈小叶道：“外公，厨房里备的足足，我现在急着找陆公子，人命关天。</P>
需要什么您就找四舅舅，刚刚您没注意舅舅的眼睛已经不需要蒙着，睁开后还有光彩？”</P>
“你外婆和大外婆一来就拉着他看，我挤不到跟儿。”外公语气里还有那么点儿委屈。</P>
沈小叶却道：“您喊他一齐卸车不就行？</P>
不说了，我急着走，回来再讲。”</P>
她给表哥一使眼色，两人快步出了二门，沈存庚指着一进院里车马道：“赶个车去？”</P>
“正化雪的时候，走路更快。</P>
你们用了两天半到京，赶车没有前几次快吧？”沈小叶边走边道：“内城积雪清扫的干净，但外城没有。</P>
我们出门租个车，比较方便。”</P>
她家的青花骡都在雪路上走了两三天，很需要休息的。</P>
两人脚上穿着厚底鞋，出了胡同不久，就在大街上拦了辆骡车，向南直行到底在城门前。</P>
沈存庚下车后眼看城门里外排了好长的车马，不少人正在交税。</P>
他小声道：“我们进城没敢走这边税门，就怕排队太久。</P>
上次我听说出城门也得交税，咱们到右边的顺承门出城吧。”</P>
沈小叶坏笑:“那边有菜市口，你不怕呀？”</P>
“切，不怕。我阳气十足。”沈存庚挺了挺上身。</P>
“不去，你往右边瞅瞅，各种摊贩杂耍堵的满满当当，人都挤不过去。</P>
再说宣课司只收入城费，出城的货物也交，但出城的人不交。走了，别以讹传讹。”沈小叶大踏步走入城门，没谁拦她。</P>
反倒沈存庚打着跑追她，被城门守卫盯视许久。</P>
两人一出城门，大街左右的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四处张望着，哪哪都是人和叫卖声。</P>
他道：“小叶，上哪儿找人去？”</P>
沈小叶眼观六路，还防着身前身后，“前边走一里，街角右拐有个京蕴茶馆就能找到。</P>
注意点，人多护好了自己。”</P>
“够远的。我身上没金没银的，统共五个铜板。”沈存庚还脱下手套亮出来，转眼就向路边的小贩招手，在大草垛上选了三支糖葫芦串儿。</P>
还说：“瞧见没，唯一的钱也花完了。”</P>
“你牛。”沈小叶脱下手套不客气的夺来一串儿，刚要咬下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喊道：“沈姑娘？你到外来买东西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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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原来是婶子啊！”她走两步迎上厨娘，见对方一手挎着篮，一手牵个几岁大的小女孩儿，她连忙把手里一串糖葫芦给小孩儿吃。</P>
小女孩儿满眼渴望想伸手，却被娘向后一拽垂下了头。</P>
“姑娘，她个丫头片子哪能吃您的零嘴儿。”厨娘说着，还低头瞪了眼偷偷仰头的小女孩儿。</P>
沈小叶皱眉，后边跟上的沈存庚却道:“婶子不也是从小丫头时候长大的吗？”</P>
厨娘一下被他噎住，这头沈小叶抓过小女孩儿的手搓搓，伸出糖葫芦递她嘴边笑道：“吃。”</P>
小女孩儿却往后一缩，直到她娘轻叹一声，福了福道：“多谢姑娘，佳儿谢谢姑娘再吃。”</P>
“谢谢。”小女孩几不可闻的发声，双手颤颤的接过，然后迅速咬了一小口上面的糖渣，又递给厨娘：“娘，给姐姐吃，她喝苦苦的药难受。”</P>
“给，这串儿给姐姐。”沈存庚又递来一串。</P>
厨娘摇头，疑惑的看向沈小叶，她不认得沈存庚。</P>
沈小叶又拿过一串儿递给小女孩儿：“这是我哥，他和外公外婆来陪我们过年。</P>
表哥，这是家里新雇的厨娘，易家婶子。”</P>
她觉得这个厨娘很不错，虽然表现的怕事，但遇事了人家又不是真的怕。</P>
就是吧，总让大家喊她夫家的姓，而非她本姓。</P>
“婶子好。”沈存庚连忙问好。</P>
厨娘忙深深福身还礼，沈小叶这才注意到她的动作很标准，以前居然没有发现。</P>
于是问道：“今天都二十六了，婶子来备年货吗？”</P>
“抓药，姐姐下雪着凉，娘借钱。”厨娘的女儿一手一串糖葫芦，对给她好吃的沈小叶半点不设防。</P>
厨娘:“佳儿！！”</P>
“婶子先去抓药吧，我和表哥要找四公子。”沈小叶不好在此时说什么，她又抓了抓小女孩儿的手，把她手上一串糖葫芦放在厨娘篮里，还帮她拍拍打补丁的棉袄。</P>
小女孩不解的眨眼，她道：“快给姐姐买药去。”</P>
厨娘点点头，连忙告辞。她原来还想问问隔壁祝娘子昨天上堂的结果呢？唉，这世道，女子苦呀！</P>
沈小叶却在她离开后，走向前边巷子左转，沈存庚追着问：“走那么快做什么？这边是左不是右。”</P>
“嘘！”她目送厨娘拉着孩子远去，而那小女孩不断回头试图找见沈小叶。</P>
直到两母女身影被行人掩住，沈小叶才出了巷子继续前行，然而没走几步，迎面就看见没精打彩的陆观主仆。</P>
当然，陈护卫还是很精神的防御左右，也最先看见她：“沈姑娘，沈小公子。”</P>
陆观抬头：“咦，他俩怎么来了？”</P>
双方接近后，沈小叶忙说：“我找到你画的人了，他早已出京。”</P>
陆观叹道：“刚刚，我也打探到他离了京。</P>
这下不好找了，如果没有他的证词证明金花蛇是他帮姓耿的养的，祝娘子还会像昨天在堂上那样，被他堵的死死的。</P>
哪怕府尹没有判，也不过是看在祭酒的面子上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