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雀(futa)》 无翅鸟 身体带着性事过后的酸胀感,皮肤上还残留着那人舔舐过后留下的口水及激烈动作所刻下的汗渍。 无力黏稠的感觉,她抬臂掀开那纯色的被子,拾起被扔在地上的浴袍,赤脚绕过房间地板上零零碎碎的东西。 地板上有纸巾,手机,围巾,衣服,墨色的水性笔以及被随手丢在一旁的笔盖,跟四处散落的纸张。 许绯厌恶杂乱无序,更加讨厌脏乱,她能感觉到脚掌触及冰冷地板之后印下的一个个脚印,沾在脚底的灰尘染黑了她洁白似玉的足。 床上的另一个人抬起了毛茸茸的脑袋,刚睁开的眼还是迷蒙的,不复清醒,简直就跟那个一直精神奕奕干气十足的名作家陈子兮一点相像的影子都没有。 许绯被她的哼唧唤的回头,那哼唧声里是一声声她的名“小绯,小绯。” 她浅薄的唇,勾起的嘴角是薄凉的笑意,齿间吐露的话语冰凉的没一丝温度,“下次,我不希望在这种狗窝一样的地方发生关系。” 打开浴室的门,看着里面一片狼藉,沐浴露洗发水或洗面奶用过的塑料瓶在浴室里或正或倒在流理台上,牙膏用完之后的盖子也放置在一旁,搁在蓝色放置篮里的毛巾甚至已经长出了灰黑色的斑点跟毛茸茸的霉菌。再低头看浴室的地板,满是斑驳的黑色污渍,让人很是反胃。 她再度回头对床上的人开口:“我收回前言,我们没有下次了。” 皱眉看着一片糟糕的浴室,可是再脏,澡还是要洗的,她讨厌性事过后的粘腻。 打开花洒,感觉到温度刚好,她方进入水流中,热水洒在肌肤上,带来舒适的感觉,许绯舒服的喟叹一声。 手指在发丝中间穿插,洗发液打发后的泡沫遮住了她的眼帘,许绯闭上眼,轻笑出声,她想到了孟嘉荷。 如果孟嘉荷知道自己跟陈子兮上床会是怎么样表情呢? 是歇斯底里的狂吼着,还是抓住自己暴揍一顿,打的她鼻青脸肿,父母都认不出来。 前者的话,那耳朵可能要受罪了。如果是后者,也无妨,就算打得她鼻青脸肿,父母都不认识也没什么。况且,她父母早去世了,要是可以把她活生生打死,那她可能还要跟孟嘉荷道声谢,毕竟死人是不需要还那一亿三千万的欠款的。 那笔由她父母被人欺骗导致公司破产所留下的债。 上天让她前二十年出生显赫,年少得意,尝尽上流社会里的各种奢靡,三年前,二十岁的她还未从大学毕业就被父母逝世的讯息惊的从英国马不停蹄的赶回国。 处理完父母的丧事,时间不会留给她悲伤的机会,也不会有人在意她心情如何,父母经营的公司破产,一直给她慈爱印象的大伯不顾亲情,直接将她从许氏一族踢了出去。 她还没有来得及愤怒跟感伤命运无情,孟嘉荷就带着两排穿着黑西装的魁梧保镖找上了门,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摔下了一份合同,也是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偿还完的债务。 想到这里,许绯嗤笑一声,自己当初真是没出息,在那个女人面前惊慌交错,只差涕泪交加的跪下来求她放自已一马了。 那时候孟嘉荷只定定的看许绯,上下打量着这个未经世事被赶出家门的落魄小姐,玩味一笑。“哦,你没有钱,那也没事,你这张脸还不错,做我的情人好了,就当是你欠款的利息,这份交易直到你还清我的债为止,许小姐意下如何?” 说是选择,其实根本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除了答应那个耻辱的条件,她别无选择。 自己已经做了孟嘉荷三年的情人,许绯每次只要一想到这点,就觉得自己从骨子里都透着脏污,可如果真的只是脏污就好了,最起码还能清洗掉。 她不干净,而这份不干净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洗净。 许绯痛恨自己的无力,她时常从心底生出一种悲哀,觉得自己是被锁住翅膀的小鸟,仍她如何蹦跳,没了翅膀,始终无缘于广阔的天空。 若她生来如此,或许会认命,但并不,她生来就站于多数人的顶端,命运之手将她从高处推下,使她跌落在悬崖低端,由她四肢分裂,鲜血崩流,自生自死,命还不问。 所以她恨,恨家族的无情,恨孟嘉荷的捆缚与侮辱,甚至恨起她那因车祸逝世的父母。 于是她放荡自己,沉溺于陌生人之间的情欲颠覆之中,不问男女,谁能让她忘记烦恼,谁就是她身体的主人。 性事是最好的释放方式,对象是谁,重要吗? 许绯自嘲的一笑,更何况,她也没必要为孟嘉荷守身如玉。 浴室门口传来‘窸窣’声。 许绯裹好浴袍开门,浴室的水汽从开合的门中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她从一片朦胧中看见陈子兮在一件件的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零碎。 地面已经被拖过,回复了洁净,她赤脚走到床边,胸口闷着一口气,想要发泄却不知从何消解,于是她回头对着收拾屋子的陈子兮开口,“现在收拾,已经没用了哦。” 没有理会陈子兮有些受伤的眼神,她自顾找到自己的衣物,一件件的抖落开,好在房间虽然脏乱,床上倒是干净整洁,不然她真不知道穿什么出去。 打量着站在房间书桌前的人,私底下的陈子兮不像平时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成熟,褪下化妆品后的面容有几分孩子般的稚气。 现在穿着件单薄的T恤,一件件的收拾零碎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样子。 就像是被我欺负了一样,许绯心里感概道。 许绯慢条斯理地穿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面容,确认得体后拿起手袋往玄关处走,她不喜欢做爱后跟人道别,恶心的让人反胃,就好像还有下一次一样,每次跟孟嘉荷做完,早上孟嘉荷出去的时候,总会在她耳边作深情款款一样的道一句再见,宝贝“说实在的,听见孟嘉荷这句话,她喉咙里就泛酸,恶心的恨不得隔夜饭吐在孟嘉荷脸上雪恨。 手搭在把手处的时候,许绯被陈子兮叫住了“小绯,你知道你代笔的《暗夜无边》获得了今年的最佳文学奖吗?” 许绯没有回头,只是语气骤然冷了下来,寒的像冰,“那又怎么样?顾先生要名,我要钱,我们买卖合档,各生欢喜罢了。” 陈子兮还想再说,可许绯没有给她机会,已经开门走了。 许绯走的很快,她不想听见任何人夸赞她的才华,这就像是一个人看着笼子里的鸟,说着它的翅膀太美了,为何不去展翅高飞一样的让人难堪。 天空是灰蓝的白,十二月的天气呵气成霜,两旁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风吹落树枝上的枯叶,顺着飞驰的汽车鸣笛声打着转的落在浓墨色的柏油路道,与这边的萧瑟所不同,路边的早餐店热闹异常,随着一屉又一屉包子的出笼而冒出浓厚的热气中是店主人热情的招呼声,。 许绯抬腕看了看表,才早上六点多,难怪没有什么人,她站在寒风中,紧了紧身上的风衣,终于在十几分钟后迎来了一辆无客的士。 风衣口袋里的手机昨晚就被她关机了,她拿着机体冰凉的手机,犹豫了一会儿,重新放回了口袋,放任手机关机着。 手机最后接收到的一条讯息是孟嘉荷的。 车窗映着许绯的侧脸,她的嘴角上扬着恶意的笑,被阴影覆盖的面容看不出神情,那玉兰花一样白皙的脸印在车窗外的孟嘉荷眼里,要多可恶有多可恶。 跟在孟嘉荷身边黑色西装的男子掏出钱包付了车费,许绯却迟迟没有下车,她依然坐在出租车后座上。 孟嘉荷等了许绯一夜,早已经一肚子火气,她脾气一向不太好,许绯现在这样简直就是撞枪口。 她打开车门,抓住许绯的风衣侧边的衣领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囚鸟 许绯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孟嘉荷提拎进公寓,她没有一丝挣扎,麻木顺从地被孟嘉荷推倒在沙发上。 “你去了哪儿?!”孟嘉荷显然怒到极致,双眼发红的盯着许绯,一晚上的失联,一晚上的担忧,在看到风衣散开后,修长脖颈上的斑驳吻痕而统统化为一种被背叛羞辱的愤恨感。她扯住许绯的秀丽长发,强迫她看着自己,从那双空洞的瞳孔中,看不出情绪,更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许绯........我等了你一夜,而你呢,是否又在别人的床上快活一夜!”她失望至极,低垂的头颅,像极打了一场败仗的将军。 “是啊,我快活极了,孟嘉荷,我活成了你希望的样子,不该开心吗,不该高兴吗,我一步步按照你的期望而走,我是你忠心不二的卒子,走着你为我规划的棋路,将自己的人生下成一局残破的棋,恭喜你,你得偿所愿!”许绯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戳在孟嘉荷的心上,该愤怒的人,明明是自己,但许绯却将一切的源头推给了她。“许绯,你没有心!”她贴近她的脸,只能用这样无力的话语还击她。听她这样说,许绯笑了起来。“孟嘉荷,我早就死了,你跟死人说她没有心,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她就像是看笑话一样凝视着孟嘉荷。 那种蔑视,那样不屑一顾的表情,孟嘉荷一眼都不想看到,她松开扯住许绯头发的手,开始脱许绯身上的衣裙。只有做爱的时候,她才能有一丝自己真的拥有了这个人的感受。 她的动作粗鲁又急切,被许绯一把推开。 “够了...”许绯制止了她,冷淡的说道:“我自己脱。”风衣修长的衣袖从身体脱离,露出它藏掖着的秀美身躯。素白指节抽离裙带,她抬臂将身上所有束缚解放,那是像玉一样柔美的美人,不像个活人,倒像是个艺术家手里雕刻出来的玉美人。 乌发如云,肤白胜雪,长腿细腰,符合一切人们对人间尤物的想象,光是赤条条的站在那儿,就足以勾起人所有的欲念。 孟嘉荷咽动喉咙,扶着性器冲撞进去。 没有做任何前戏,身体就这样被凶兽侵入,许绯蹙紧了柳眉,硬生生的忍受着,孟嘉荷进出了约有五六十次,下身才开始分泌出银液方便那根粗红性器的进出。 女人的汗珠跟喘气声,即使许绯闭上眼不想看,也能听到跟感受到,她清楚的感知到孟嘉荷在她身体内的每一次耸动,也能知晓那根性器是如何受这幅身体的欢迎,它包含热情的迎接它,又依依不舍的挽留它。两人密不可分的下身‘噗呲,噗呲’作响,可即使肉体再贴近,灵魂也不会靠近一分。 她衣衫尽失,双腿大开,方便女人的进入,而身上的女人虽然乱了气息,只要稍一整理,依然是那个衣装整齐漂亮的孟家大小姐。许绯在肉体颠覆中落下了泪,悲哀的想,她虽是个死人,却还有知觉,还有羞耻之心。她将脸埋在孟嘉荷的衣领中,孟嘉荷就快到了,在她体内快速冲刺着,不一会儿,便将那作恶的种子播在她体内,那根性器气昂昂挺着,缓缓抽动,感受着高潮的余韵。“许绯,给我生一个孩子吧。”孟嘉荷喘着气,吻着许绯的脸,这样说道。许绯想笑,但却哭的泣不成声。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她竟然期望她能容忍那罪恶的种子生根发芽,茁壮生长,然后从她这里结果。 “孟嘉荷,我真的好希望自己就是你希望的那个笨蛋......”许绯将脸埋在沙发的靠枕,不愿多看一眼与自己欢爱的女人。“你对我的温柔,对我的好,对我的无微不至,一切都是一个你尽心策划的阴谋。”她翻身,身体大咧咧的展开在太阳升起的光亮中,那根泛着水光的性器还停留在身体里。“你做事太不仔细,才让我发觉到一切。” 孟嘉荷脸色一白,她心里思忖着许绯的话,想她知道了多少?“许绯,我对你怎样,你难道还不懂吗?” “我爸妈的公司,是你设计找人做局,才让他们破产的!我答应给你做情人后,出去找工作屡屡碰壁,也是你的杰作吧!我的作品,没有一个出版社收,也是你放下了话!若不是顾先生不怕权势,执意要我的作品,只怕我现在连我父母车祸肇事留下的赔偿款都无法付清,你呢,在那些假意安慰,耐心哄劝的背后,是不是都在嘲笑我的笨拙!我的迟钝!”眼泪蓄满了眼眶,许绯放任它流了满面。“我是多么的愚蠢,是多么鲁钝,才没有察觉到一切异常,甚至竟还短暂的爱过你,孟嘉荷,你好算计,你让我变得可笑无知,连我自己都痛恨我自己!” 孟嘉荷明白了,她终于知道许绯从一年多前就开始的变化因何而来了,但她毫无羞愧之心,甚至反而从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许绯知道了一切,她也不用再伪装良善。“许绯,你是我的。”她抚摸着那顺滑如绸缎的发丝,性器复苏高昂着前端,她挺腰在湿润的潮穴中进出。“你可能没意识到,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的成人舞会上,那样漂亮动人,又那样欢悦喜人,就像是一只无忧无虑的鸟雀,梳着漂亮的毛羽,完全忘却可能会有的风暴来到。那时候我就在想,我要不顾一切的得到你,将你这只漂亮的鸟雀收罗在我的鸟笼里。”她快速进入的性器,激起许绯呜咽的呻吟声,两人的交合自初次到现在,已数不清多少回,对彼此身体的弱点都一清二楚,她此刻顶在许绯的敏感点细细碾压,让细腰弓起祈求她更猛烈的占有。“你可以写作,可以交际,但你必须属于我一人,你跟谁上床都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整得那些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让那些人只要一想起曾碰了我的女人,就害怕的浑身发抖。”她狠厉的声音,带回一丝许绯的理智,她茫然的眼中,竟会在那张扭曲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悲伤。“许绯,乖乖的,别妄想摆脱我,就算你还了我的帐,我依然不会放过你。”爱液从两人交合的动作,飞溅到臀间,双腿上,孟嘉荷将许绯的那双傲人长腿架在双肩,猛烈的用自身的性器进出那不停开合的小嘴,试图从阴道一路深入到那曾向自己开启过的门扉。 甬道剧烈收缩,许绯仰长了脖颈,将身体弯成了一柄弯弓,只为了承受仇人给予的欢爱。身体热得难受,泛出一层绯色,她就像是献祭给恶魔的贡品一样,展露出自己所有的娇艳芬芳。 孟嘉荷走了,许绯头脑发昏的躺在沙发上,身上半盖着女人临走前为她披上的毯子。烟味从口中喉腔吸入,又从鼻尖溢出,她神情漠然的吞吐着烟圈。右边暴露在阳光底下的雪白乳房上下浮动,樱色乳尖也跟着起伏。微微沙哑的嗓子,哼出不成调的旋律。“我是...被你囚禁的...鸟,已经忘了....天有多高,”烟呛进喉咙,她咳嗽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潮红,她从沙发上半坐起来,黑长发丝披散在肩头,凌乱却具美感,茫然坐着,她突然奔溃的大叫起来,将所有能勾到的一切全部摔到地上。无辜遭殃的金鱼缸被电视机遥控器砸中,瞬间迸裂,水流溢出,砰的一声,然后便是玻璃四散的清脆跟水流到地板上的声音,金鱼离了水源,在地面上噗哒噗哒的跳着。许绯赤脚踩着玻璃碎片,地面湿滑,她摔了一跤,身体被玻璃碎片割出了伤痕,血液混杂在鱼缸水中延展,她躺在地板上,凝视着不断蹦跳的金鱼,心中升起一股羡意。虽然就要死了,但它们至少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计划 “留给你掌控她的时间不多了,”宋远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留意到孟嘉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僵硬,像是没有表情的石膏像。“尽管你的权势跟财富能暂时压制住那些出版社蠢蠢欲动的心,但私底下,作家们都一致认同许绯是一个极具才华的作家,文人有文人相轻的臭毛病,但同样也有对有才干之人惺惺相惜的提携之心,这一次顾全盛能拿着书在颁奖台上说出‘能得到这个奖是对作者最大的鼓舞,就像书中的内容一样,暗夜或许无边,但长夜终将结束,光明一定破晓而出,照亮广袤大地。’他说这样的话,又将这番话说给谁听的,嘉荷,你心里是知道的啊。”他指节敲了敲餐桌面,打量着孟嘉荷铁青的面色。“留不住的,终究是留不住。有时候,适当放手,也未尝不可。”宋远野说出这番话,颇有长辈劝哄后辈苦口婆心的姿态。宋家与孟家多年交好,在文体两界有着泰斗般的地位,他碍着情面帮着孟嘉荷在出版界施压,但如今深知,宋家就快要压不住了,也不敢再施压了。 明珠蒙尘,亦难挡其光华。许绯这颗珍珠,终究会落到识货的人手里去,到那时候闹得两方不好看,不如现在好聚好散。 宋远野的话,孟嘉荷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谢谢宋叔,我敬你。这件事上,当初多亏你费心了。”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过,许绯,我是不会放手的!”她话音一转,语气也生硬了起来。“生是我的人,死也要做我的鬼。” 宋远野一声叹息,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倔,大了就更是倔强如牛,一些事情上就是拼的血肉模糊,也不愿意放手。既然劝不住,他也不愿意多说什么。 送走宋远野,孟嘉荷陷入了沉思。若是旁人在她面前说刚才那番话,她早就叫人轰走了,但宋远野是她敬重的叔叔,她自然要压住脾气,耐心听他的劝解。“水怎么这么烫?!”入口的茶水,烫得嘴里破了一层皮,孟嘉荷手里茶杯往地上用力一摔,对着送茶的佣人怒目而视。 送茶的小姑娘被她吓得苍白了脸,连声抱歉。 孟嘉荷居高临下的盯着那小姑娘,想起了许绯。她带保镖上门的时候,许绯也是这样可怜又惊恐的神情,但是也让人生出更想要侵占她的欲望。孟嘉荷重新坐了下去,轻声说道:“没事了,你下去吧。”见那小姑娘走了,转头对着另一个女佣说,“跟葵姨说,把刚才那个辞了,我以后不想看见她。” 宋远野的话,虽然让孟嘉荷不悦,但也给了她提醒的作用。钱财已经快要留不住人,情感上许绯看来已经恨透了自己,她必须要尽快找到许绯的软肋拿捏住。否则,她眼前一黑,只要一想到许绯很可能离开自己,心脏就疼得要裂开。 “许绯,你必须写出一本让出版社能不顾一切的原稿出来,只有这样,我才能拿着它跟上面的人谈你的出路。”顾全盛的编辑姜耀对着许绯语重心长,他深知许绯的能力。“再撑一段时间,我跟顾先生都会帮你的。” “多谢您跟顾老师。”许绯感谢两人对她的帮助。“对了,霍小姐那边我什么时候过去帮忙?” 她写了不少东西,唯有《暗夜无边》这本在顾全盛的指导下完成的出彩,说动了编辑姜耀挂着顾全盛的名字出版,顾全盛对她确实好得出奇,把她当成自己的徒弟一般照顾,这次出版的版权费顾全盛也全部给了她,这才让她能够付清那一笔近两千万的肇事赔偿。一场车祸,毁了她,也毁了七个家庭。一想到这里,许绯就痛苦不已。 “霍小姐那边,你真的要去?”姜耀很欣赏许绯的胆量,要去给霍黎当助理,那霍黎虽有才气,但也是出了名的难捉摸,不好伺候。 许绯苦笑,“我知道霍小姐的脾气,但是耐不住她开的价高。”霍黎脾气差,所以给助理开的价格,是其他作家的五倍。 姜耀知道许绯急需用钱的情况,但还是问了一句。“你跟顾先生说了吗?”他手下这位金牌作家可是把这位爱徒当宝一样,他是不相信能这么轻易舍得放人走。 “自然是打过招呼的,顾老师同意我过去,我才会去的。” “那以后岂不是很难见你了。” “怎么会呢,后面还要多麻烦你跟顾老师帮我看稿子,顾老师答应放我走,但也给我安排了功课,每周都要拿稿子跟梗概给他看的。” “既然你都想好了,我明天带你去霍黎那边。对了,孟嘉荷那边你能应付的过来吗?”姜耀还是有些担忧孟嘉荷发作,他一个编辑,确实怕这位孟家大小姐。 听到孟嘉荷的名字,许绯低下头苦笑。“我自有法子应付她,姜编,你放心,我不会牵连到你们的。” 许绯的话,让姜耀顿感羞愧,他细细一想,就算能脱身事外,但自己手底下的作家都公开对着孟嘉荷阴阳怪气了,到时候那位主清算起来,又怎么可能绕过他。“许绯,是我失言,你不要多想,你只要全心全意写出一本能够让出版社心一横跟孟小姐反抗的书出来就行。” 推开公寓的门,许绯的心就沉了下来。 孟嘉荷翘着腿,坐在两人交欢过的沙发上翻着杂志。“舍得回来了?”她见到许绯,放下手里的杂志,径直向许绯走来。 许绯偏头躲避她的打量,孟嘉荷哼笑了一声,将她手里的包拿过来打开看了看,录音笔,钢笔、记事本、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没有她不想看见的东西。她满意的将包扔在玄关地上,将许绯抵在墙上用双臂圈禁在自己的臂弯里。“许绯,我们来做爱,”说着,就舔弄起许绯的耳垂。“我有一个星期没来,你想不想我?”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硬挺起来的下身去撞许绯双腿间的柔软。 “不要这样!”许绯皱眉,她难受的挣扎起来。 孟嘉荷趁她叫喊的时候,吻住她的唇舌,一边吻,一边含糊不清的问许绯,“不要这样?”她抬手轻巧地将许绯的黑色大衣脱下,又去解她的裙带,“是不要这样?”手从背后摸上胸衣的扣带解开,唇舌含住乳珠细细慢条斯理地品尝。“还是不要这样?”指尖下划,从蕾丝内裤的边缘探入进去,摸索到细缝滑进去,来回拨弄阴蒂。“亦或是不要这样?”指节挺进不停开合的小嘴,被软肉吸附包裹。“许绯,你好湿,好软,好热,”两个手指在幽穴中转动寻找,终于找到了那块脆弱的柔软所在,来回慢慢戳刺。“又这样舍不得我。” 许绯咬紧唇,面色潮红的靠在门板上。女人的手在身下来回抽插,水声噗嗤作响,她没有支撑点,腿软的快要站不住脚。又倔强的不肯攀附身前的女人,她手在门板上摸索,试图寻找一个着力点。 孟嘉荷看出她的脱力,将她手拉着环住自己的脖颈。“抓牢了。”看出许绯要抽手,她手下发力,猛力快速进出那化成一滩春水的清泉口。 “啊~”许绯弓起腰,强烈彷如电击般的快感从身下传到大脑颅内,她勉力搂住孟嘉荷的脖子,身体随着她的每一次进出轻颤,拼命压制的呻吟脱口而出后,就再也没停过,她将脸埋在孟嘉荷的胸前,哼哼唧唧的轻声呻吟,那声音像是撒娇的孩子般讨饶求欢。 许绯浑身布满薄红,身下甬道夹得孟嘉荷的手指进出艰难起来,她停下手,扶住自己的性器挺入湿暖的巢穴中,巨兽回到了自己的窝,就开始畅快的撒起欢来,她一退一进的撞着许绯。“许绯,是不要这样吗?”她抽出,“还是不要这样?”又撞进去,门板都被撞的发出声响。被爱液沾染的股间,每一次撞上门板,都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这样的姿势对于许绯来说太累,没做一会儿,她就支撑不住向下滑,孟嘉荷及时捞住她,将她的腿环在自己腰上,一边走动,一边用力进出。 被粗壮性器进入到子宫深处的许绯被她激得差点松了手,她哭泣着哀求孟嘉荷停下来,孟嘉荷却托住她的臀肉,变本加厉的让那两片蚌肉在进出时来回摩擦自己的性器,那水光淋淋的性器满是被捣出的丝状粘液。在许绯脱力前,孟嘉荷终于停了下来,将她放到床上,她双眼火热的看着许绯柔软的阴道抽搐着含着自己的性器,那鼓鼓囊囊的阴部被肉棒填满,满足的两片蚌肉裹着水光颤颤巍巍的搂着性器不放。 孟嘉荷停下动作没有折腾喘气的许绯,她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黑色丝质衬衣与长裤,又将长发挽起。粗长性器再次被满怀热情的包裹住,她挺动着腰身,看着自己的性器在许绯的阴道里来回穿透,而每一次进出时,那张小嘴又是如何紧紧吸允舍不得它的离开。孟嘉荷看热了眼,便开始将许绯的腿掰到极致,挺着腰身大开大合的操弄起来,下身每一次用力的撞上去,连带着许绯的身体也在被褥间起伏颠簸。她俯身双手拢住那泛起浪花的乳房揉搓不停,舔舐她的脖间,在那上面留下一个个痕迹,听着身下人音不成调呜呜啊啊的呻吟声,内心产生了一种这个人即使恨我,却也不得不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满足感。 许绯闭着眼,她很累,但孟嘉荷拉着她翻来覆去的做,不停歇的更换着姿势,腿间黏糊糊的,沾满了爱液跟乳白色的精液,孟嘉荷逼迫她睁开眼,看着她的性器在她幽穴间是如何进出的,她抗拒着,但当她被迫看着那根粗红性器在两腿间的柔软间抽插时,身体竟然产生了强烈的快感,身下失了禁似的淌着水,性器噼啪噼啪的进出着,她推手,躺回床上,但脑海里如何都忘不了方才看到的画面。孟嘉荷满意的笑着,腰间发力,没一会儿跟着许绯一同高潮,性器打开关口,精液喷洒在子宫口,精子成群结队的向那孕育胎儿的子宫游去,期望同两人现在结合的姿势一样结合起来,凝成新的生命。 孟嘉荷见许绯累及了,眼都快睁不开,但她没打算放过许绯。反而将许绯翻过身,让她跪趴在床上,从身后进入,再一次的操弄起来。她打定了主意,必须要让许绯累到,最好睡上一整天,避过服用避孕药的最佳时间。 许绯的大脑混沌一片,快感刺激着脑内神经,带动身体迎合孟嘉荷的抽插,她不可能知道,床前抽屉内的避孕药已经被孟嘉荷倒进马桶一同冲进了下水道。 没有答案 身体酸痛的像是死过一次,许绯从睡梦中醒来,她抬手在床头柜边摸索手机,想要查看时间。 按了一下界面,没有亮光。 许绯心想,难道是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她移开孟嘉荷横在她腰间的手,寻找到床前台灯的开关打开,想起昨晚上好像没有摘表,她抬腕看了下表,接近午时十二点了。提着的心,松懈了下来。跟姜编约了下午十四时去霍小姐那儿,时间上还有余裕。她掀开被子,脚踩在地上的时候,她差点腿软摔倒在地,一整夜的荒唐性事,给身体带来难以承受的负荷。她抿嘴忍受身体上的不适,从衣橱中拿出睡袍进了浴室。 热水冲刷了污秽,跟孟嘉荷在她身上留下的浊味,许绯花了比平常少一大半的洗漱时间,将自己收拾干净。她推开浴室门的时候,床上的另一个人还没有醒。她将手机插上电源充电,抬起身,她罕见的打量起孟嘉荷。她们两个人做过无数次,但同床而眠的时候却很少,有时候孟嘉荷兴致来了,就会找过来要许绯,又或者做完,把自己收拾干净回孟家大宅,更多时候,是像上次那样只要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出门。 那头漂亮的乌黑长发散乱在枕头上,遮住了一半的洁白脸颊,她从孟嘉荷那张向来可恶的脸上搜寻到曾经爱恋的一点影子。至少,睡着的孟嘉荷要比醒着的她,作恶的她,可爱了不少。可是看着看着,许绯爬上床鬼使神差的将手扼在孟嘉荷纤细的脖颈上,它看着那么脆弱易折,是不是,自己只要使上力气,就会结束这一切,她刚这样想,就吓得立刻松开了手。 许绯从床上离开,心跳的厉害。方才涌现的力气随着念头消失无踪,她瘫坐在床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那样不理智的冲动,甚至还差点实施了。她想不明白,便将这一切归咎在孟嘉荷的身上。毕竟,她恨孟嘉荷,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从房间内的小冰柜中取出了一瓶饮用水,许绯打开喝了一口,走到床前开抽屉想要拿一片避孕药服用。一打开抽屉,她疑惑抽屉里的东西少了不少,计生类的用品几乎一个都没有,只有几支润滑液孤零零的落在纸巾、面巾、还有孟嘉荷那些变态玩具里面。 手机开机了,百分之六十的电量跟界面上的时间刺痛了许绯的眼,已经是接近晚上的十七时了。她将所有一切放在脑子里思考,突然明白了一切。她低头呵呵笑着,笑着笑着眼泪流了下来。忽然,她跳上床,抓着孟嘉荷撕扯。“孟嘉荷,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是不是我死了,你就能好过了?!” 孟嘉荷平静的挣开眼,迅疾的握住许绯向她攻击的手,不让她动弹。她眼里的许绯那样的生气,她气极了,双眼通红,喘着粗气,牙关处紧紧鼓着,要是能冲上来,估摸还会像野兽一样,从她身上撕扯下一块肉嚼咽了吞进肚子里。她多么生气,孟嘉荷就有多么开心,甚至开心的笑起来。许绯的力气在她这里根本就不够看的,她一只手能紧紧抓着她两只手动弹不得,她摸上许绯的颈后,带着凉意的指尖,在肌肤上留下一串的鸡皮疙瘩。“怎么了,一睡醒就这么大火气?”她玩味的笑着,将许绯的头压下来,那双气得泪眼涟涟的眼与她对视着。“怪我耽误你事情了?”许绯双手被缠住,无法挣脱,她试图从孟嘉荷身上起来,但她力气实在大得离谱,她被死死压制着,就像是一只被泰坦蟒用躯体紧紧捆缚住的猎物,只要高兴,随时都能吞食进肚。她喘着气,使劲压制屈辱的眼泪,但泪已经涌到充血的眼眶里,她只能死死咬住嘴唇,控制流泪的欲望。只把唇边咬得一圈泛了白,溢出血珠来。“都是我不好,快别气了。”见许绯嘴边流血,孟嘉荷才松了力气。 许绯冲孟嘉荷啐了一口,鲜红的血液喷在孟嘉荷的脸上。许绯死死盯着她,从床上退离。她不想再说话,跟这种人,也无法可说。她迅速的更换好衣物,拿起手机就准备走。 孟嘉荷却以极快的速度下床一把拽住许绯,“许绯,你跟我生气,你有跟我生气的资格吗?!”她打量着气鼓鼓的许绯,嘲讽的笑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就是我的一个玩物,我的情人。你伺候我,讨我欢心,就是你最大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对于你来说,都应该排在我后面。说实话,你的那些事情,我一点也不在乎,也不觉得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屁大点的事情,把你气成这个德行,但是你现在让我很不开心!” 许绯甩不开她的手,她怒极反笑。“孟嘉荷,你少拿你的那点小聪明来唬我,我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对于你的那些伎俩,已经厌烦。我累了,也倦了,只想把你的钱还了,以后一拍两散。”她贴近了孟嘉荷的脸,凝视那对宛如野兽的瞳仁。“你少跟我说什么你爱我,绝不能没有我。你只是爱我被你折磨却无能为力的样子,你只是不能没有我让你欺负。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的只是跟我做爱,喜欢我臣服在你的身下,做你的裙下之臣。”她靠在房门上,冷冷看着孟嘉荷藏在阴影里的脸。“孟嘉荷,你死心吧,我是不会生下你的孩子,就算我被算计的怀孕了,甚至生下来。那么我告诉你,我一定会让你的孩子喊别的男人爸爸!就算我的结局注定是跟一个女人在一起,那么也必然不会是你,孩子的另一个母亲,也决计不可能是你!” “是吗?”孟嘉荷跟着许绯笑了,“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她笑着徒然变了神情,一双手快又准的缠上了许绯的脖颈上,逐渐加重了力气。许绯在她手上使力的时候,没有挣扎,双手垂在两侧,她脸色因为充血变得通红,氧气的断供使她本能的张口想要呼气。头脑因为缺氧产生了眩晕感,她感觉不到太多的难受,甚至产生了一种即将结束一切的松懈感,再用力一点,就可以将这所有一切苦痛湮灭。张平子要为庄子复生,庄子却拒之,他说,死为休息,生为役劳。她的父母早早休息去了,现在终于轮到她去找他们休息了。 孟嘉荷注视着许绯的眼,它从熠熠生辉,变得渐渐放大。意识回归大脑,她突然察觉到自己的不妥行为,慌忙松了手。 许绯沿着房门滑到在地板上,她喘着气,喉间火辣辣地疼,无法自控的咳嗽在嗓子里冲出来。“为什么不接着用力呢?”微哑的嗓音里带着遗憾,她仰着头,对着孟嘉荷无力的笑。 孟嘉荷蹲下身子,将许绯轻轻拥在怀中,她只要一想到,方才自己只要再用点力气,又或是双手掐住脖颈的时间再持续一会儿,眼前的人就会消失,就再也不会笑,不会活动,永远沉眠,她就后怕到胆战心惊。“许绯,你怎么能将一个爱你的人逼到这样的地步!”她哭了,眼泪从眼角滑落。她从不知道,原来无法掌控一个人,会是这样的难过,痛彻心扉。“许绯,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她以为自己是这场游戏的唯一主导者,但渐渐地,开始感受到,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博弈,时而她掌控许绯,时而许绯掌控她。为了留下这个人,她不惜哭泣,恳求,甚至使用肮脏不堪的手段。“我所做的一切,仅仅只是为了拥有你。” 那双湿漉漉的眼,漂亮又可怜。 许绯与它对视,又移开。她的目光悲伤起来,“孟嘉荷,代价太大了,你拥有我的代价太大了,它大到我承受不起。” 她扯着嘴角,试图笑一笑,最后作罢,她笑不出来。“我不怪你害我爸妈,生意场如同战场,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怪不了别人,只怪自己棋差一着。我也可以说服自己不恨你,因为那是许氏自己站错了队伍,又只盯着眼前的敌人,而忘了身后的豺狼。我甚至可以不怨你,因为我父母的车祸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也是他们自己的自私逃避,导致那辆公车上的司机因为避让他们的车,而被另一辆卡车撞翻,导致七条人命的离去。但是,我只要一跟你在一起,我的心里、脑子里,就无时不刻的不停告诉我,导致这所有的一切发生的源头就是你!人类,就是会迁怨他人的生物,我也不例外。我只要看见你,就无法不去怪你,恨你,我甚至还想要杀了你。” 许绯苦笑的看着孟嘉荷,“跟你在一起,我的情绪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反复无常,所以,我们又怎么可能在一起,又怎么可能适合在一起。”她指了指自己的头。“人类,是记性很好的生物。”她没忍住的嘲弄。“或许,等到哪日,我遗忘了。忘掉这一切,忘记我,忘记你,忘记这个世界,我们才能重新面对自己,坦诚自己,接受一切。但你跟我都深知,那一日,不会来的。”她的语气那样轻,可却牢牢刻在了孟嘉荷的心上。“那一日,永远不会来的。” 孟嘉荷沉默着,她在许绯站起身准备开房门的时候,突然开口道:“所以呢,你连许爷爷也不管了?他要是知道你爸妈的死,知道你做我三年的情人,他老人家会怎样?” 许绯按住房门的手一顿,她没力气生气了。只是不得不佩服孟嘉荷,她总能适时的激怒自己,又总能找到一把最锋利的刀子戳疼自己。“孟嘉荷,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转身,与坐在地上的孟嘉荷对视,似乎谁都不愿意放过彼此。“我警告你,你不准靠近我爷爷,更不准对他说些有的没的事情。” 孟嘉荷的神态变得轻松起来,想要的东西找到了,一个人的心要是不硬,就能被别人轻易抓到软处,而许绯,她这个人什么都好,最好的地方,就是心太软。孟嘉荷尤其钟意她这一点。因为这,她才好掌控住许绯。她缓缓站起身子。“好,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她搂紧了许绯的腰,枕在她肩头,像个孩子般的撒娇。“许绯,我不说的代价,你知道的。” 许绯僵着脸,没有回话。 她知道孟嘉荷想要什么,一个孩子。 孟嘉荷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纪,但迟迟不结婚,孟家早就急得像是热锅里的蚂蚁,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愁养孩子,愁的是没孩子,继承人的候选自然是越多越好,这样才能择优而立。 “不.....”许绯下意识的拒绝,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答应。只要答应了一个,那么被拿捏的把柄就会越来越多,孟嘉荷想要的绝不会只是一个孩子,渐渐地,她又会生出别的要求,而她屈服的越多,就陷的越深,最后只能留在深渊里与怪兽为伍。 撒娇声变得生冷起来,孟嘉荷抬手抚摸许绯的后脑,顺滑的发丝在指尖穿梭。“许绯,你会答应的。”她直起身子,目光幽沉的凝视着许绯,像是看到了她灵魂中的所有脆弱。 孟嘉荷笃定许绯会同意妥协,没有答案,有时候就是答案。 许绯几乎是逃一样的冲出公寓的门,她被孟嘉荷的那种眼光看得心慌意乱,就好像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眼皮子底下饱览无遗。 姜编的电话打了进来,打趣的问她,是不是想到要去霍小姐那里,左思右想的还是害怕到退缩了。 许绯咳了咳嗓子,试图消除喉部的不适,孟嘉荷的锁喉,在她颈间留了一圈红紫。“姜编,下午让一些事情绊住了,你看,你现在方不方便?我们现在去霍小姐那儿。” 姜耀下午见许绯没联系自己,就猜到必然是被孟嘉荷缠上了,忙打了个电话给霍黎,想重新定个时间。好在霍黎那个人脾气阴晴不定,好说话的时候,什么都好,不好说话的时候,自然是处处不行。他今天运气不错,碰上好说话的日子。 “先吃个饭再去吧。”姜耀一边说着,一边翻着桌上的餐厅宣传单。“时代广场那边的AG餐厅不错,你先过去,我等下就到。” 许绯同意了姜耀的提议,挂了电话,就准备叫车过去。 一辆银色的宾利开了过来,孟嘉荷冷峻的脸在路灯下被照亮。“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许绯站着没动,“你的车,我还敢坐吗?”她可不敢忘记上次坐孟嘉荷车,被她一通折腾的事。 孟嘉荷听她这样说,也想起上次的事情,心里愉悦到忍不住的笑起来。“许绯,你上了我的车,我要是还让你全身而退,对于我跟你,都是一件不合适也很失礼的事情。” 许绯嗤之以鼻,能把耍流氓跟性侵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的变态,除了眼前这一个,再没别人了。 “上来吧,”孟嘉荷下车打开车门,示意许绯上车。“我向你用人格保证,绝不会做出上次那样的事情。” 许绯见惯了孟嘉荷的套路,但有时候也会脑抽的相信,比如此刻,她竟真的相信孟嘉荷所说的,躬身坐进了副驾驶。 被踹了一脚 情欲与爱欲并非是相同的一种欲望,你可以对一个人产生情欲,但很难产生爱欲,爱是从心底产生的。 “所以,林纾最后为什么放弃追查下去?她知道了真相,也得知了一切,却眼看着凶手离她越来越远,她目送着凶手离去。书里写到,她手中持着枪,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而是用一种充满爱意的复杂眼神目视着李立成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野。”霍黎端着咖啡,咖啡的热气模糊了许绯的面容,让她看不真切她的神情。林纾是《暗夜无边》里的一个女警察,童年不幸目睹到母亲被凶手残忍杀害。她长大后,投身于警界,致力于与犯罪分子打交道,爱上了上司督察李立成,却没想到,她一路追踪的杀母凶手就是自己的枕边人李立成。霍黎深信,当一个作家动手创造自己的作品时,一定会将自己的一部分放在书中的某一个角色身上,多数作者把自己投射在主要角色之一的身上,但翻看《暗夜无边》这本书时,霍黎察觉到,一个不起眼,甚至没有结局不知去向的小女警才是作者投影的化身。 “林纾恨他,她必然是恨他的,但她同样矛盾的爱着他。枪管那么沉重,她好不容易将它抬起来对准李立成的背,瞄准了心脏的位置。指节僵硬着,她浑身颤抖,想要扣下扳机。但她试了,努力试了又试,直到胳膊酸痛到抬不起来。李立成一次都没有回过头,他好像天生自信,丝毫不怀疑女人会扣下扳机。”许绯轻声说着,眼前恍惚起来,好像自己就站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夜里,她看着林纾站在走廊里,端着枪,咬紧了牙关,却怎么也开不了枪。雨下的好大,唰唰冲着,从头顶一路灌下去,淋湿了林纾的全身,雨水在下巴滴答答的流着,落进了她的脖子里。 霍黎认真思索着许绯的话,“枪声响了,但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所以,那声枪响,是林纾对准了自己,还是冲着李立成消失的方向开的?”她有此一问,是因为书的最后,是主角孙浩阳听见有人说看见了跟林纾很像的一个女人,但他找过去,只是远远看着那个他人口中很像林纾的女人,他看了很久,说了句那不是她,然后就转身走了。 “或许有很多种可能,但不论哪一种,都是人们心目中那个女孩的结局,顾老师特意没有详细写出她的后来,或许就是为了让读者猜想。”许绯顺着霍黎的话说着,但并没有告知心中所想。因为那声枪响不管是对准的林纾自己,还是李立成离开的方向,灵魂里的那个林纾都死在了那个雨夜。 霍黎见许绯这样说,笑了一笑。“你不用提防我,这本书谁写的,大家都清楚的很,你又何必急着撇清。再说了,顾叔叔把你放在我这里,那么你就可以信任我。他把你遭遇的一切早早告知了我,不然我上个助理用着还很顺手,”她耸了耸肩,做出无辜的神情。“我可以说,我脾气很好,她绝不可能是因为忍受不了我才离开的。” 许绯本还觉得自己不应该跟霍黎说太多,但没想到自己的底细对方一清二楚,顿感尴尬。“这段时间麻烦霍小姐了。”不过转头细想,她又觉得这个人只是在诈自己,顾老师绝不是一个多话的人,更不可能拿着自己的事情到处说。 霍黎将杯中的咖啡饮尽,口齿间满是微苦的香气。“把它拿去洗了吧。”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旋转的皮质椅子,看起来十分高大,将霍黎整个人淹没了。 “对了,”在许绯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霍黎叫住她。“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跟你上床的,我对女人没兴趣。”她说完,才将目光重新放到屏幕上。 许绯脸腾地一下红了,“那正巧,我也一样,不会同自己负责的作家上床。”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的就离开了。“说的好像我对女人很有兴趣一样!”她把杯子放在水槽里,折起毛衣的袖口,开始清洗咖啡杯具。 “由树打量着女人冷峭的侧脸,那像是结了霜,封了冰的面容,便是自己的神明,藤野老师,她这样呼唤,似乎只要是这样呼唤,神明就会回应自己的期盼,但她叫了好多次。藤野只是看着她,站在原地,霜雪裹着风灌进了身体里,好冷啊,她的脑子里这样想,面前的年轻女人,仰着青春的脸庞,中长的发丝被风凌乱的吹着,像是山野间的游鬼,在空旷的茂林里一遍遍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踏出一步的话,就可以,心里有一道声音这样说着。她踏出了一步,张开了双臂。于是游鬼像是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归宿般,砰的一下冲进了藤野的怀中。年轻的,热情的,充满着活力的身体,洒在床单上禁忌的汗水,藤野听着她一遍遍的喊着自己藤野老师,那颤抖的,娇媚的,发红的眼角,揪紧泛了白的指尖,婀娜像是猫的身体,柔媚的在她身下迎合着,指尖探进去,她像是古书中的神明一般在其中搅动着湖泊,播下自己制造的风暴。”霍黎是年轻一代的作家中极具才华,又相当聪明的一个。她早早意识到国内文学界现今的不堪,传统文学的没落,新兴的网络文学充斥,快节奏的,凭着主角意志就可以呼风唤雨的小说如今似乎更能迎合现在的读者。所以,她没有选择在国内发表自己的文章,而是拐了一条路,去了日本文学界发展,十九岁就凭着一部描写青春懵懂恋爱的小说《我想踹翻那个人》获得了芥川新人奖,其后更是稳扎稳打的在日本占据了地位。二十二岁的时候,又依靠《迷途》这本推理小说,成功转了型,并在国内也拥有了稳定的读者。 跟三个出版社签了约,她目前的压力很大,有五本小说在写,还有即将开拍的电影剧本等着她动笔。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急着找助理的原因。说实在的,她不太喜欢许绯,因为她向来讨厌那种不能掌控自己人生的人。姜耀把她带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只是一低头,就留意到许绯颈后的红印,还有那些青紫,都在一一诉说着女人在见到自己前,曾经做了什么事情。当然,她还没有脑残的认为是为了给自己当助理,所以许绯跟姜耀睡了,搞了潜规则那一套,她只能从脑海里搜索信息,然后得出,大概是跟哪个作家睡来的痕迹。顾叔叔把人给她,只是说了让她多照顾许绯一点,其他的都没说。只是谈话的时候,霍黎下意识的觉得许绯瞒她,本来想诓她一下,但也没得来有用的信息,就算了。 章节写到一半,霍黎停下笔,许绯洗个杯子怎么那么久。她合上电脑,踩着楼梯下楼找人,看到许绯坐在楼下的书架前翻着一本书,那是她的出道作品《我想踹翻那个人》。她只是坐在那儿,身影娴静优雅的落在眼中,捧着书的神情,是那样专注,目光随着字行流动,偶尔因为书中纪子的可笑行径而轻轻笑出来。于是霍黎的胸腔中涌现出跟纪子一样的冲动,那种情感来的突然又剧烈,胸口热热的,闷闷的,情绪复杂又难受,她轻轻走到许绯身后,就像纪子踹裕人那样,朝着许绯的背踹了一脚。 许绯被她踹的身子一倒,要不是有书架扶着,必然倒在地上,她惊恐的朝后看去,只看到霍黎冷淡的神情。“快点上楼给我准备资料。”说着还用一种鄙夷又嫌弃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真是的,第一天上班就给我偷懒,顾叔叔怎么想到给我找这样的人。”说着,就转身先去了楼上。 这个人绝对是有病吧。 许绯呆呆看着霍黎的背影,就算自己看书入神,那么提醒一句就行了,何必动脚踹自己。 霍黎一上楼,就想要把脸埋起来尖叫,自己都做了什么蠢事。但是,刚才她就是想要那么做,也那么做了。她通红着脸,期待许绯上楼的速度慢一点,至少等她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许绯上来了,霍黎赶紧打开电脑装作写作的样子,她余光瞥到许绯艰难的捧着一堆资料,她的动作笨拙又迟缓,走起路来,还有些像喝了酒似的的轻飘,然后就那么摔了,平地摔在了自己面前。霍黎没有上去扶许绯,而是没忍住的笑了起来,在许绯觉得丢脸到脸烧得通红,又忍不住的揉着膝盖痛呼的时候,她幸灾乐祸的觉得,许绯活该,甚至还想她摔的更惨一点。 雨夜花 当一个人沉浸在一件事情里的时候,是察觉不到时间的流失的,等许绯将霍黎要用的资料整理归纳完毕后,才留意到已经到半夜了。 霍黎戴着一副蓝色的粗框眼镜,正在电脑前写着东西,许绯没敢打扰她,静静地将自己的桌面收拾好,就准备离去。 “你要走了?” “霍小姐,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霍黎一看时间,确实很晚了。“我送你。”她摘下眼镜,合上电脑,没有在意许绯的拒绝。“这么晚了,我不送你,你指望鬼来接你。” 将车开出车库,许绯正站在路边的石子路上等她,衣裙被海风吹得鼓囊起来,她收拢了风衣抵抗寒意。“这边靠着海,天气比较阴冷,你来了几次,怎么还学不乖。”霍黎叹了一口气,从车后座找到一件白色羽绒服,丢给了许绯。“脸都冻白了,赶紧穿上吧。” 许绯想婉拒,但霍黎见她不动手,已经将衣服抖了抖裹在了许绯身上。“上车吧。” 抗寒的衣物,加上车内的暖气,许绯的身体逐渐暖和。车里的广播被霍黎打开,调到了音乐频道,电台里主持人评论着歌曲,这一期是经典怀旧曲目。没一会儿,便开始播放一首老歌《东山一把青》。 “东山呐一把青,西山呐一把青,郎有心来姐有心,郎啊咱俩好成亲哪,哎呀哎哎唷,郎啊咱俩好成亲哪......” 柔媚的女声自车内音响里传出来,落在两人的耳朵里,许绯其实是不爱听歌的那类人,与其说是不爱听,不如说是害怕听,怕被戳中心防,从而痛苦难过。她觉得音乐是最能击中人心灵的一件东西,音乐是给快乐的人听的,绝不是给她这类失意伤心的人听的。 电台里的女声还在唱着,“今朝呀鲜花好,明朝呀落花飘,飘到哪里不知道,郎呀寻花要趁早啊,哎呀哎哎哟郎呀,寻花要趁早啊.....”许绯揉着额角,汗流了出来,她将身上外面的羽绒衣脱下来,勉强自己冲霍黎笑了笑。“有点热。” 霍黎见她额角有汗,不疑有它。 电台里的歌切换了,她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就因为下一首歌而眼圈泛起了红。 邓丽君的嗓音从电台里窜出来,唱着《雨夜花》。 她头疼欲裂,又不知道怎么跟霍黎说将音乐关了。只能生生忍受着,那首歌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扎在她的心上。 “雨夜花,雨夜花,受风雨吹落地。无人看见,每日怨嗟,花谢落土不再回。雨无情,雨无情,无想阮的前程。并无看顾,软弱心性,乎阮前途失光明。” “许绯,许绯,许绯?”霍黎叫了许绯几次没有回应,她一转头,顿时吓得赶紧将车靠在路边打开双闪停了下来。许绯的脸色惨白,面上冷汗涟涟。“你怎么了?!我送你去医院!” 许绯拉住她的手,摇头示意不用。“霍小姐,我没事,老毛病而已,麻烦你把电台关掉,我可能会好一点。”她只是头疼,因为只要一想起孟嘉荷做的那些事情,她的头就会疼。 “真的不用去医院?我看你脸色很差。”霍黎还是不放心,她打开导航搜索了一遍附近的医院,准备开过去。但许绯拉着她,一个劲的拒绝,很是抗拒去医院,她也只能作罢,好在关掉电台音乐声消失后,许绯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霍黎松了一口气,继续开车。 霍黎的车停在许绯的公寓楼下,她静静地看着许绯进入大楼,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启动车子回家。 许绯几乎是一路踉跄着回到公寓的,她捂着嘴,泪不停的滚落。“并无看顾,软弱心性,乎阮前途失光明。”这一句歌词一遍遍的在脑中回旋,她来不及脱鞋,扔下包,就冲进了盥洗室呕吐起来。 孟嘉荷电话打了没人接,短讯无人回,在家里空等了半宿,又见许绯坐着别人的车回来的,本来还一肚子气,可见许绯一进门,什么都顾不上的冲进盥洗室,听着里面的呕吐声,她有些欣喜,又觉得不对劲,因为如果是怀孕,孕吐也太早了一点。她跟着许绯身后进了盥洗室,轻抚她的背。许绯却像是猫一样突然炸毛,反应激烈的一把将她推开。“滚!”她双眼通红,脸上挂着泪痕,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动人,勾人心魂。孟嘉荷何尝被人呵斥着说过滚,大小姐脾气即将发作,又被许绯的这幅神情勾得忘了,只把人往怀里搂,好行事。 许绯被困在孟嘉荷怀里,她一改往日的顺从,在孟嘉荷怀里又打又挠的,不让孟嘉荷碰自己。 “你发什么疯!”孟嘉荷的脖颈上被许绯抓出了血印,右侧脸颊上也火辣辣的疼,流下了血。她一把箍住许绯的手,将她的手固定在墙上,不让她动弹。“怎么几天不见,脾气又涨了不少?!”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狠色的逼问许绯。“刚才送你回来的是什么人?这么晚回来,你们在外面做了什么?!”她想着,想着,就想到许绯赤裸着身子在别人的身下婉转承欢。偏偏许绯不怕死的贴着她的耳朵说,“你怎么想的,就是怎么回事。”孟嘉荷瞬间暴怒,眼都气红了起来,她一把将许绯摔在浴缸里,然后不管水是不是冷的,就打开水龙头放水,花洒喷射出冰冷的水流,从上往下的浇湿了许绯的面容,她跌落在浴缸里,脚骨碰撞到洗手池的边上,产生剧烈的痛意,水流从上落下,她被呛到,不住的咳嗽起来,呕吐的酸味在鼻腔中蔓延,她手撑着浴缸的边沿,试图站起来,又被孟嘉荷按了下去。衣衫被水浸透,泡在冰冷的水中,许绯的身体开始哆嗦起来,发丝凌乱的糊在脸上,脖子上,黏糊糊的贴在肌肤上,难受极了。但她始终倔强的不肯开口服软,她一次次的试图起身,一次次的被孟嘉荷按下去。 孟嘉荷的衣物也被溅湿了,浴室的地面上都是水,一片湿漉漉的。她见许绯冻得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极了落水的小动物,火气稍微消了一点,便开始下手准备脱许绯衣服。许绯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动自己。孟嘉荷就算力气再大,但这样弯着身子,到底不好操作。她拧紧许绯的双手,四处看了看,便将许绯从浴缸里提拎出来,那具滴答滴答不停落水的柔软躯体颤抖着贴在她身上,许绯的脚一沾地,就疼得几乎站不住,孟嘉荷对她的呼痛声置若罔闻。动作灵活的将许绯脱了个精光,又抽了许绯的风衣腰带,将她的双手捆起来,重新把人推进浴缸里。灯光照耀下,许绯赤裸的身体莹白如玉,孟嘉荷见她身上没有痕迹,怒气才消了一半,但她只要一想到许绯方才在她身上留下的伤口,那点子的怜惜全部变作一种将对方制服,变得服服帖帖的欲望。 她将浴缸里的冷水放掉,转换开关,打到热水的按钮,水冲刷着许绯的身体,带出了一层薄红。孟嘉荷脱着自己的衣服,她知道许绯想要跑,但她现在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态,又能跑到哪儿去。跨进浴缸里,热水挤到两人的腰际处,许绯转过头,冷淡地对着墙壁,她知道自己逃不过去。“明明我已经很努力的逃了,为什么还是逃不掉,为什么?”她问孟嘉荷。“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孟嘉荷听见她的问话,她心里思索,为什么一定要是许绯?她想不出答案。“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一看见你,我就想,”她垮下的那根肉棍就着水流冲进了许绯的体内。“就想这样肏你。” 在浴缸里,姿势并不太好操作,孟嘉荷掐着许绯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她挺腰起伏着,能感觉到许绯每一次坐下来时,带动水流发出的沉重声,暴出青筋的肉棒挤开软肉里褶皱,层层破开,直抵花心,撞得花枝乱颤,裹着性器吸允,她爽得差点射了,抬手拍在许绯的臀间,“不要夹得这么紧...”许绯只是咬紧了唇,将脸埋在孟嘉荷肩头,一声不吭。孟嘉荷见惯了她这幅作态,不以为然,就算她再抗拒自己,但身体还是诚实的向自己臣服。浴室里水声四溅的声音一直不停响着,但也盖不住肉体性交拍打的声音。孟嘉荷喉咙里哼着气音,满意的在许绯身后进出抽动,她握住细腰,每一次都深深的用力将自己全部撞进去。许绯皱紧了眉头,膝盖跪在生硬的浴缸里,连带着受伤的脚骨一同生出痛意。而性器进出的快感,强烈的进攻大脑,与疼痛撕扯着身体的感官。水声突然大响,孟嘉荷沉着腰身,挺着跨,使劲拍打在许绯的臀肉上,肉棒暴涨一圈,埋在花心里,挤得两片软肉可怜巴巴的颤抖着迎接它。许绯被她肏软了腰,将脸埋在胳膊上,死死压制住呻吟声。 温热的精液,冲射进了子宫。孟嘉荷渐渐缓和了速度,一下又一下的重重凿在那为自己开了口,正在哆嗦的花心上。许绯面上透着粉意,看着娇媚极了,那是女人情事后独有的魅惑感,看着无力,却更引人催残。孟嘉荷把人捞起,抱在怀中,把许绯放在床上,她找来毛巾,为她擦了擦头发,又将自己草草收拾了一下,就扶着性器再度进入还没有完全闭合的花穴中,重新捣弄起来。 许绯盯着天花板,身体在欲望中沉沦,灵魂却仿佛出窍一样,在半空中冷冷打量着一切。女人的冲撞,身体的主动迎合,迫切的感受着肉体交合,那种欲仙欲死的快感。 “雨夜花,雨夜花,受风雨吹落地。无人看见,每日怨嗟,花谢落土不再回。” 她的脑中响起歌声,控制不住的悲伤如潮水一般向她袭来,她把脸埋在枕头,沉声痛哭起来。孟嘉荷不就是想看她哭嘛,她就哭给她看。 结束 许绯哭的那样难过伤心,孟嘉荷抚摸着她潮湿的脸颊,她当然知道许绯的情绪因谁而起,她挺着腰缓慢的在那如同面颊一样湿润的小穴中进出。她该安慰吗,她的安慰毫无作用,她只是在内心抱歉。“许绯,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谁在乎你呢,离开我,你又能去哪儿?你明明已经无处可去了。”她明白自己的卑劣,也深知自己对许绯所做的一切,有多么的过分,又有多么的不堪。但除了贬低许绯之外,她对许绯无话可说。因为她早已深陷,无法自拔。“就这样恨我吧,即使你痛恨我,也无所谓,只要能留在我身边,被你恨着也无所谓。”她吻着许绯的身体,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吻着。“恨比爱持久。”人总是爱的短暂,却恨得至死不休。 许绯的哭腔变了音调,她的腰肢向上挺着,脚却蹬在床单上,试图逃离。孟嘉荷那根硬挺的肉棒抵着她的敏感点,戳刺碾压,上身的敏感点,亦被掌握在她口中,她含着乳珠,舔舐轻咬。 就如同命运一般,身体也一同被掌控在女人的手中。她的身体欢悦着,呐喊着,举起双手,双腿环着对方瘦削有力的腰肢,向对方给予自己最诚实的感受,就像是一个忠诚的臣子,向自己的君主献媚一般的奉出自己的所有。 孟嘉荷将分身死死抵在许绯身体最深的地方,精液从肉棒中冲射进去。她满怀期望的凝视着许绯那张嫣红的脸,给我一个孩子,给我一个家。 白浊在穴口中溢出流淌蜿蜒到股间,许绯的小腹同小穴一样一跳一跳的痉挛,她无力的侧身背对着孟嘉荷。泪意无法消散,眼泪还在流着,她只是哀叹,哀叹自己可悲的命运,如同无法逃离的宠物般,被禁锢在孟嘉荷身边。 孟嘉荷的手摸上了许绯柔软平坦的小腹,那上面一片光滑,像是最上等的绸缎一般柔顺,给手掌带来一种享受般的顺滑感。“我们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她痴痴想着,“是男孩女孩?还是跟我一样的怪孩子?但不管他是怎样的,我都会把我所有的爱全部给他。”她吻着许绯的脊背,迷恋陶醉的沉浸在自己想象中。 许绯在她怀中轻颤,她不能想象自己跟孟嘉荷的孩子,会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她死死闭上眼,泪从眼帘中渗出。只要一想到那个可能,就害怕到全身哆嗦。 孟家的大宅,大到空旷的地步,它占据了一整个山腰,像是一个躯体庞大的怪兽般盘踞在那儿,遮挡住一切,坐享美景。 孟嘉荷开车进入大门,又行驶了七八分钟,才停靠在主宅的大门口。佣人接过她手里的钥匙,将车停去地下车库。 她步伐沉重的踏进自小就居住的家,孟母正拉着人说话,见到她回来,便高兴招手让她过去,把一个女人推到她面前。“嘉荷,快来见见,还认识她吗?” 孟嘉荷走过去,是一个穿着白色洋裙,有着一头蓬松卷发的女人,“是小絮吧。”她细打量了一下,说道。 孟母乐呵呵的笑了,对着宋絮说道:“我就说你表姐一定还记得你的。” 宋絮跟着她笑道,“我跟表姐都快十年没见了,她能记得我,我挺意外的。”她说着话,又拉过一个女人到孟嘉荷面前介绍。“表姐,这是我未婚妻何欢,我们这次过来是送喜帖,跟你们一同分享喜讯的。” 孟嘉荷这才留意到方才一直背对着她坐着的女人,那是一个算不上很漂亮的女人,脸上带着稚气的婴儿肥,脸蛋还有些圆圆的可爱,眼睛大又亮,一头乌发打乱成卷,半扎在脑后。身上穿着衣料考究的浅靑色羊绒毛衣,下身则搭配了一件白色半身裙,气质秀雅,带着文艺感。她认识这个女人,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语气带着熟人相遇才有的热切感。“菲利亚,英国一别,我们有一年没见了。” 何欢眼含笑意的同她打了招呼,“宋絮带我过来的时候,我还在猜想这里是不是你家,没想到真的是!”她说话间,身后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俏皮的跳来跳去,这使得她整个人更加可爱,也更让人想要亲近。 倒是宋絮没想到何欢跟孟嘉荷认识,寒暄过后,把何欢拉到一旁,有些吃味,“你跟我表姐关系很好嘛,还拉着手说话,她还给你整理头发。” 何欢被她酸溜溜的话,酸到倒牙。“你醋坛子成的精啊,你表姐的醋也吃。”她说完要走,宋絮拉着她手不放,趁着没人注意,在何欢嘴上啃了一口,直到两人的唇彩黏糊的融合在一起,才笑着放了人。何欢被她的举动,搅得脸上通红,想要发火,又是别人家里不好发作,便抬脚狠狠踩了宋絮一下,见她痛呼着抱脚原地直跳,才施施然转身找孟嘉荷缠着要去看孟家收藏的画跟雕塑。 家中所有藏书、画作,皆为前人所留,孟父自年少时便生性浪荡,身陷财情女色之中,又喜好撒钱招一些狐朋狗友在身边恭维谄媚。这也是为什么孟老太爷放弃自己唯一的儿子,而是跳了一辈,直接把孟氏家族的产业全部交给孟嘉荷打理。 孟嘉荷带着何欢在家中的藏书楼中参观,三层高的书楼中放着数不清的书籍。何欢看得连连咂舌,目不暇接。何家也算是家大业大,但跟孟家这样的人家一比,就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这书架上的断章珍本,加上不少的名家画作书法,是每一个喜欢文艺之人趋之若鹜的宝库。 “比起提利家,还是差一大截的。”孟嘉荷轻笑着说了一句。 何欢想起好友苏捷的本家,忍不住的摇头。“他们家是跟着强盗回自己国家抢了那么多的文物书画,跟你家自己花钱收藏,一件件得来囤积,两者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看样子何欢对于提利家的偏见是无法消除了,孟嘉荷知道自己也无法说服何欢,便折了个话头,问她:“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跟小絮的事情,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在她的印象里,她那位玩世不恭的表妹,跟身边这位如今赫赫有名的画家是没有任何交集之处。 何欢脸上一晒,“你也从来没问过我的感情问题吧,我大学的时候就认识宋絮了,只不过一直没想过把她介绍给你们这些朋友认识罢了。” 见她这样,孟嘉荷也不再多问,她从何欢的态度中察觉到,这两个人的结合,必然存在一定的戏剧性。 “阿莎知道你的婚事,她反应如何?”想起另一个总是与何欢形影不离的好友,孟嘉荷陪着何欢翻书,问了一嘴。 何欢听她说起苏捷,便叹了一口气。“你问的正好,我还想请你帮忙说和一下,她正生我的气呢,”撇了一眼离她们不远处的宋絮,她无奈道:“你也知道,她讨厌宋絮的姐姐宋襄。”何欢不了解苏捷为什么对宋襄那么大的敌意,但那两个人每一次见面,都特别诡异。一方主动上前讨好,一方恨不得避让三舍。 孟嘉荷知晓内情,却也不便告知何欢,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会帮着周旋。 想起那位好朋友,孟嘉荷眸色一暗,除非她能保证许绯彻底顺从,否则,她不打算把许绯公布在外。因为一旦他人知晓她强迫许绯,那么就不知道有几双干净的手,要来搅这浑水了。 因为这对年轻的情侣作陪,一向没有人烟味的孟家难得欢笑连连。孟母一整晚更是开心的嘴没有合拢过。只是一等这两人告辞离开后,孟母的脸瞬间就变得仿佛没有感情的人偶。而笑着的孟嘉荷,也冷了脸回自己的房间。 对着空旷的房间,她厌恶着一切。 从小,她就讨厌这里。她想要逃走,想要离开。 初二的时候,她再也无法忍受大宅里的空寂,耳中满是女人的辱骂声,男人讽刺的笑声,于是赤足跑出了大宅,贴身的女佣追着,被她斥退。她一路向上爬去,跑到庄园的半山腰,望着底下茂盛的树丛,想着跳下去,就能结束一切了。母亲从身后一把扯住她,声嘶力竭的扑在她身上撕扯拍打。“你爸爸已经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吗?!嘉荷,我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我,答应妈妈,永远不离开妈妈,好吗?!”她躺在地上,看着那个发丝散乱宛如疯子的女人,愣愣地盯着像是遮了一层墨蓝色幕布的天空,“好,我永远不离开你。”自那开始,她察觉到母亲对她逐渐加剧的占有欲,她试图掌控住自己的一切,无时无刻,若有一日孟嘉荷没有回到大宅跟打电话回家,她就会疯癫的砸着东西,责骂佣人。 “我爱你,嘉荷,我爱你,你是我最爱的女儿。”母亲流着泪,跪在地上哀求。“不要离开,求求你,不要离开,妈妈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走了,妈妈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双手死死抱住她的腿这样哭求,孟嘉荷冷冷看着,她嘴角扬起嘲讽的笑意。“不,你爱的是那个从来不会回家的男人。”而自己,只是为了不让生活寂寞空虚的填补品。 她记起,幼时半梦半醒,母亲手里拿着尖锐的冰锥坐在她的床边,尖利的锥头抵在她的下巴上,嘴里痴痴念着。“是不是因为你来了,庭城才不回家了。因为有了你这个继承人,所以就不需要我了.....如果你死了,他是不是就会回来了,就还会抱我,爱我。”肌肤被刺破,温热的血顺着脖子滑落,她闭着眼,怕得全身颤抖,但不敢睁眼,也不敢说话,身下流淌着尿液,被褥都被湿透了。 杂乱的记忆,充斥着大脑,让孟嘉荷无法呼吸。她猛然站起身,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从更衣室取了一件外套,就准备离开到许绯那儿去。 刚一出房门,胳膊就被母亲扯住,她痴痴望着自己。“嘉荷,你要去哪儿?”说了一句,立刻抛却了贵妇人的仪态,面容扭曲的哭喊起来。“是不是跟你爸爸一样,去别的女人那里!?”她扑打着孟嘉荷。“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带大,你怎么能跟你爸爸一样没有良心!!!”声音发着抖,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使足了力气拉扯孟嘉荷。“我不准你去!!!你说过的啊,你要永远陪着妈妈!!”她哭着滑到在地上,跪在女儿的面前。“嘉荷,妈妈只有你一个人了!!不要跟你爸爸一样抛弃我!!” 孟嘉荷痛苦的闭上眼,这一幕多么熟悉,她对许绯,不就是这样吗,不就是这样胡搅蛮缠,摇尾乞怜,哭泣哀求。“我果然是你的女儿,有时候,我跟你,真是像得气死人!”她将母亲死死抓住衣摆的手握在手中,知道不能刺激她,于是温声哄劝道:“您不是跟我说,让我尽快生个孩子吗?外面那个贱女人的儿子已经生了孩子,所以你也跟着着急抱孙儿,我现在就去给您生个孙儿,好让外面的那个女人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住进这座宅子里!” 孟母听见她这样说,才松了力气,愣愣的点头。“是是,嘉荷,你要赶紧生个孩子!”方才还在留人的她,现在又推着孟嘉荷离开。“生个优秀的孩子,把那个贱女人的种比下去,她的儿子再优秀又怎么样!永远都是孟家的私生子,那种下贱的腌臜,是上不了高台面的!我宋爱玉的孙儿,才是孟家的继承人!” “小姐,您要上去吗?”司机送孟嘉荷到了许绯的楼下,她迟迟没有下车,只是隔着车窗看着那一抹温暖的光亮。从楼下远远看着,她见到许绯在阳台踱步,抱着双臂手里拿着纸跟笔,走来走去的思考着什么,大概率是考虑小说的情节发展。有时候想到什么,就在本子上书写。 孟嘉荷下了车,示意司机先回去。她站在路灯下,着迷的看着许绯的身影。这样的画面,发生无数次了。她看到许绯突然站住脚,然后唰的一下拉上了窗帘。她在楼下等待,寒气侵蚀身体,带走体温。许绯没有下来叫她上去,一次都没有过。她从期待等到失望,一次次的意识到,她永远不会被叫上楼。那间她视作巢穴的房屋,不会主动对她开启,因为主人不欢迎她。 坐在楼下的长凳上,她面色冻得苍白,正昏昏欲睡的时候,许绯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那张脸冷淡疏离。许绯打量着她,开口的声音里满满的疲惫。“孟嘉荷,现在的天气有多冷?你知不知道?零下十四度!你在这里上演什么苦情戏码,卖火柴的小女孩吗?!”许绯没有说话了,孟嘉荷紧紧抱住了她,她在她肩头哭泣。 这个人为什么老是要这样呢? 许绯在她压抑的哭声中,跟着红了眼眶。 一遍遍的说着喜欢,说着爱。却又能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欺负她,羞辱她,又各种作恶。 许绯的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孟嘉荷的背。“孟嘉荷,我到底要怎样做?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我有时候恨不得你死,有时候又觉得,哪怕我死了,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她苦笑了一声。“你这样折磨我,我却还希望你好,我是不是也太可悲了。” 孟嘉荷在她肩头哭得喘不上气,她用尽力气拥抱怀中的人。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已经用了全部的爱,却把人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许绯,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她通红着眼,哀求许绯。“对你做的所有一切,我都应该跟你道歉,但我知道,一切都迟了。许绯,我们重头来过,我一定好好会珍惜你的!” 许绯心内五味杂陈,她知道孟嘉荷这样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最大的服软了。“孟嘉荷,我们放过彼此吧。”她叹息着说道,拉着孟嘉荷的手,她带着抽抽搭搭的女人上楼,她没有兴趣把自己的感情当做戏码一样播放给好热闹的旁观者看。 如果是平常的孟嘉荷,听见自己的拒绝,估计一定会勃然大怒,然后又会按着想法,把她压在哪个地方,操弄到她服软为止。但这一次,她出奇的安静,洗完澡后,就躺到床上睡了。 许绯将手中的稿子写好,发到顾全盛的邮箱里。《龙激流》这是她最近正在写的一本史诗级的探险小说,她终于意会到顾全盛把她安排到霍黎身边的用意。国内的出版社碍于权势,不敢出版她的小说,但远隔重洋的日本,却是孟嘉荷如何都伸不到手的地方。霍黎的编辑本山司一郎看了许绯的原稿,已经说通了上司神崎总编,她的第一本书,将于一个月后在日本文静出版社发行出售了。 坐在床边,打量着孟嘉荷沉睡的脸庞,许绯抬指摩挲着那张脸的轮廓。“我们之间,合该结束了。” 你想走,我就带你走。 许绯的第一本书《巴别塔》,在日本出版了,但销量比起国内那本冠着顾全盛名字的《暗夜无边》,连零头都及不上,初版也只是可怜的一万本,还被书店退回出版社不少。 霍黎怕她灰心,便安慰她道:“你没有名头,又未曾在日本获得过文学奖的奖项,读者自然而然的会挑选熟悉的作家的书阅读。”她看着许绯,问她:“如果是你,在书架上挑书,你会怎么选?” 许绯想象自己正站在书架前购买书籍,她闭上眼。“先是看作家名,然后是书名,封腰,如果是大咧咧摆着的畅销书,还会看一下封面及推荐。” “既然你都知道,那么就不要气馁。” “霍小姐,我不是气馁,我是感到抱歉,让出版社因为我而出现赤字。”许绯苦笑了一下。“尽管本山先生跟我说,不用管销量的事情,让我着手写第二本单行本的连载。”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许绯心里积满了压力,因为她知道出版社不是慈善单位,一个写不出畅销书的作家,如果三本之内没有销量,必然是会被抛弃的。写作已经是她最后的稻草了,她不能连这最后一块浮板也消失不见。 “你以为本山让你写连载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积累读者粉丝。许绯你如果急于求成,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确定要戴着那样的名号出道,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世人冠以那样的名号,甚至很有可能再也摘不下来。”许绯的才华,值得出版社等待,否则为了销量,他们一定会在书面上印着许绯的照片出版书籍,因为美人总能第一时间吸引别人的眼光,而有一部分的读者,自然也会因为书面上‘美女作家’的噱头而停下脚步购买书籍,想要一睹其中内容。 霍黎的话,确实起到劝解的作用,许绯的心情轻松了不少。面前的红酒已经喝光了,酒劲逐渐上头,她意识到自己该是时候选择离开了。只是一站起身,人便摇晃起来,跌在了霍黎的身上。她顿感窘迫,想要从霍黎身上起来,腰身被一双柔媚的手搂住了。 霍黎的嗓音带着沙哑,她仰着头看许绯。“许绯,我想我或许要食言了.....” 带着酒气的两具身体火热的贴在一起,紧紧抱着她的霍黎眼角泛红,一脸妩媚的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欲望的渴求。许绯胸口剧烈的跳着,她推着霍黎的肩,故作不解。“霍小姐,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我不会跟你上床。”霍黎的唇贴上许绯的手腕,她像只小兽般细细舔着,时不时的轻咬,眼神痴恋沉迷。“我后悔了.....” 那张高傲的脸,时而不屑,时而鄙夷的打量自己,现在却丢下了所有架子,如最虔诚的信徒般朝拜自己的神明。许绯心情矛盾的被霍黎翻身压在沙发上,能写出各种有趣故事的手,正在缓慢地解她的衣物。“霍小姐......”许绯抓住了霍黎的手,她摇头。“我不能,”她认真的说,“我们不能做这种事情。” 霍黎一愣,随即低声笑了一下。“为什么?”在她对许绯的了解中,许绯跟好几个作家上过床。而且现在两个人都喝了酒,酒半微醺,正是气氛正好的时候。她还以为,许绯是不会拒绝她的。 若是别人,许绯也就顺水推舟的做下去了,不过是露水情缘罢了。但对霍黎,她知道自己方才的心动,但她内心深处抗拒着两人以这样的关系接触发展。“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不应该这样。”不知为何,她脑中闪现出孟嘉荷哭着,双眼湿漉漉的可怜模样。 霍黎从她身上离开,吐了吐气,说自己要去洗个澡再送许绯回家。许绯坐在沙发上,她屈起膝盖,头抵在膝盖上,忍不住的难过起来,这种情绪来得突然,也不知道是为了谁,只是搅得她心里不好受。 一路无言,到了楼下,许绯推开车门下车准备上楼。霍黎握着方向盘,看着她的窈窕身姿。她打量着那身体的每一寸,忍不住下车,叫住了许绯。“许绯,不管何时,你想走,我就带你走。”昏黄的路灯下,她的身影那么坚挺,就像是一根可以支撑住全世界的支柱般高大又坚不可摧。 许绯回头,她诧异的看着霍黎。春风拂面,吹动了霍黎的衣角,楼下种着的那棵桃树飘洒着娇嫩花瓣,落在霍黎的发上,肩头,让人忍不住的想上前为她轻柔拂去。她心中涌现出一种情感,陌生又熟悉,但理智告诉她,必须要远离那个陷进过一次的漩涡。于是,她闭上眼压制住身体想要冲到霍黎怀中的欲望,再度睁开时,她对着霍黎,温柔的浅笑:“谢谢你,霍小姐。” 打开房门,室内安静的过分,黑暗占据了整个屋子。许绯在墙边摸索,找到了玄关墙壁上的开关打开灯。晕黄的灯光照耀,一切都那么的空旷寂寞。 自那次见面后,孟嘉荷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过来了,她本来该是高兴的,孟嘉荷不出现,她的生活终于平静了。可有时候也会在晃神间想,她在哪儿?又在做些什么? 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她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手机响了一下,是顾老师的简讯,不外乎是安慰她第一本书销量差,不要太在意,放在心上不放的话,许绯认真回复了过去。要退出短讯界面的时候,指尖停顿了一下,上次与孟嘉荷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俄尔以诺:你在哪儿?我在家里等你好久了。 许绯从来不看孟嘉荷的短讯,有时候就算不小心看到了,也不会去回复,她往上翻着。 俄尔以诺:许绯,我好想你。我与菲利亚她们去了海德公园。伦敦的夜空很亮,星空很美,但我想你,如思念自己的灵魂一样。 许绯将手机扔到桌面上,她将头埋在胳膊里。如果是往常,孟嘉荷说这里是家,许绯一定会狠狠的嘲讽奚落。她心烦意乱的从藏酒柜中取出了一支孟嘉荷珍藏的酒,开瓶后,她不等过滤,就直接倒在酒杯中饮尽,一连喝了两杯酒,才感觉自己好受了一点,跌撞着坐回书桌前继续写作。 许绯浑身难受的醒来,睡姿不正确导致腰酸背痛到身子像是要散架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竟然就这样趴在书桌上睡了一整晚,捏了捏眉心,又拍脸回复了一点精神。电脑还处于开机的状态,她按了一下键盘,屏幕亮了起来。她鼠标滑动翻看了一下,看到自己已经将稿子发送到了本山的邮箱里。顿感懊悔,那种喝醉之后写的东西,怎么可以传过去。她试图撤回,但一切好像都迟了。只能拿起手机,拨通本山的电话打算解释一下。 “许さん?”那头的本山有些讶异,许绯竟然给他主动打电话。听她解释原稿的事情,本山笑了起来。“啊~那个稿子我已经看了,意想不到的展开,而且相当有趣,主线又完全依着大纲在走。没事的,不用担心,我觉得它完全可以刊登在连载的杂志上。” 许绯松了一口气,她挂断电话后,才留意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讯,点进去一看,竟然是孟嘉荷的发来的。她疑惑着打开,发现两人的短信界面,昨晚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短讯。 to:何时归?我正在家里等你。 俄尔以诺:我归心似箭,可惜事多缠身,还需一段时间。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去! 许绯两眼发黑,手抖得都快拿不住手机。她恨不能以头撞墙,古人云,喝酒误事,此话不假。她怎么会给孟嘉荷发这种消息?她这是自断生路啊! 孟嘉荷的心情很好,她看着许绯发来的短信,满心欢喜。这段时间她忙得脚不沾地,以至于无暇分心去留意许绯都在做什么。只想赶紧把事情办完,好回国与许绯团聚。 推开病房的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鼻而来,她那位好表妹宋襄正躺在床上看杂志。“我看你康复的速度还挺快的。”她让身后助理把料理放下后,就示意他出去,留她们两姐妹说话。公事上都已经解决,唯独这件私事,让孟嘉荷犯了难。 宋襄舔了舔发白的唇。“我应该庆幸你那位好朋友,枪没打在要害地方吗?” 在这种感情事上,孟嘉荷有自知之明,她没有资格对宋襄说教。“我提醒过你,阿莎性格刚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你招惹她,不是自寻死路?” 听她这样说,宋襄反而激动的囔了起来。“那我该怎么做?拱手让人?祝她跟薛家的那位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休想!!她做梦!!”她气得咳嗽起来,孟嘉荷给她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中,她喝了两口。“表姐,你去找她,她说什么了没有?”躺了这么久,知情的那几个人都来看了她,唯独始作俑者的苏捷,一次也没来过。 孟嘉荷难得头疼,她跟苏捷很少联系。那天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想着发生什么事情了。苏捷通知宋襄中枪受伤了的消息时,她还疑惑呢,这种事情不该是通知宋絮或者宋家那边的人,等一听说是被好友自己开枪打伤的,就连忙订机票飞了过来。“她让你以后别找去她,不然枪就不是打在腿上,而是你的命根子上...” 宋襄气不打一处来,情绪一起来,扯到伤口,她疼得眼泪直流。“这个狠心的女人,我不会放过她的,就算她结婚了,你告诉她,我也会去拆散她的婚姻,搅得她不得安生!” “她跟维涅斯那么多年的感情,你何苦去插一脚....”孟嘉荷话一说出口,就觉得这种话似曾相识。“宋襄,听我一句劝,趁现在还能收场,就停手吧。” “停什么手!”宋襄怒道:“上午还跟我上床的女人,下午跟我说她要结婚了!她时间管理的挺好,应付着我们几个,还能再找一个!” 几个?! 孟嘉荷震惊了,她以为自己知道内情,就是表妹宋襄缠着好友苏捷不放,从来没想过,表面一直云淡风轻,对感情也冷淡至极的好朋友,同时与几个人周旋交往。本来还以为只是普通感情纠葛引起的事件,得知到这样的真相,孟嘉荷脑子都炸了,这根本就不是她能处理好的事情,于是便致电给苏捷,如果想安稳的结婚过日子,还是靠自己把这些个人安抚了吧。 清晨从机场出来,吩咐司机开去许绯那边,孟嘉荷打了个电话给孟母报备了一下行程,说自己要去公司。孟母不疑有他,只是吩咐她工作完,晚上记得回家。 站在熟悉的公寓门口,她满心欢喜的推开了门,踢掉脚下的高跟鞋,轻手轻脚地开了拧开房门,许绯睡得正熟,黑发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颊,安安静静的仿佛一副绝美的画作。她坐在床边端详着许绯的睡颜,苏捷那一句“你妹妹心理变态,她有病!”一直在脑子里回响,她不由苦笑,如果让自己的朋友知道她对许绯也有同样变态的占有欲,那几个人是否会立刻与自己割袍断交。“无所谓,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她轻轻的吻着许绯的脸,指尖从睡袍中探了进去。 许绯半梦半醒的,她在孟嘉荷的抚摸中哼唧出声,那声音娇媚诱惑,只轻轻一哼,就让孟嘉荷硬了起来。她从纤细颈部一路舔着,寻到许绯的唇,深切的吻着,闭着眼的许绯睁开了双眼,那双眼带着茫然,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张着嘴,轻喘着气。孟嘉荷轻笑了一声,她知道许绯有低血压,如果睡不好,或者这样贸然弄醒她,就会迷迷糊糊的像只小动物一样。她将手滑到下身,指尖在那细缝中滑动,捏着阴蒂揉搓,见爱液滋生的差不多,就迫不及待的扶着性器挺了进去。 浑身热得难受,许绯拍打着身前的东西,脚试图抬起蹬掉被子,但那东西太沉,她怎么也摆脱不掉。她睁开眼,好一阵子,都头脑发空,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异物进入体内之后,才明白过来,孟嘉荷回来了,那一个说着还要过一段时间回来的人,一回来,便挺着那根作恶的肉棍折腾她。 意识稍慢了身体一步,便让感官占据了身体的主权,她的双腿环在孟嘉荷的腰肢上,每每肉物深入的时候,便挺腰迎合上去,想要让其进入的更深。腿心湿漉漉的,含着肉棒厮磨,把那根肉棍沾得水淋淋的滴洒着汁水,许绯抬手放在嘴边,咬住了自己的指节。欲望升腾的太快,她还没有理清思绪,就被带着步入孟嘉荷为她打造的情欲当中。 孟嘉荷捏住许绯的手,按在枕头上,她疼惜的吻着那上面的牙印。“以前反应都没有这么大过...”幽穴缠在肉棍上,绞紧了冠头,她每冲撞进去一次,那甬道就痉挛着挤压冠头一次,她爽得头皮发麻,又舍不得就这样射了,便绷紧了身子,快速的抽插进来,试图把那张又紧又窄的小嘴操松了口,埋进最深处。 许绯被肉体碰撞所带来的快感折腾的哭喊起来,她希望孟嘉荷赶紧射出来,停下这一切,但她不知厌倦的快速的在她身体内进出,甚至速度越来越快,肉穴本就因为高潮而极度敏感,那根肉棍又每一次都插在最为致命的弱点上,她挺着腰,头脑一片发白,突然间,一股清液便在下身喷了出来。 孟嘉荷趴在许绯身上喘气,她一边舔弄啃咬着许绯那雪白柔软的乳房及乳珠,一边将自己的分身埋在那花穴中轻轻抽动,感受着高潮带来的舒爽感。不知为何,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一定会成功。她将肉棒从许绯身体里退离,看着自己的精液在那张还在颤抖着的小口中缓缓流淌出来,这一次,许绯一定会怀孕。 PS:俄尔以诺是《假面骑士555》里的怪物统称名字 猛兽and怪兽 “跟霍黎那孩子相处的还融洽吗?”坐在顾老师家的沙发上,接过自长者手中递来的茶,然后被这样问了。 许绯想着问题,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顾全盛的话。 因为没办法回答,或者说,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 生活在霍黎身边,跟那个天才般的作家同处一室的每一刻,都是让人无法预想到的。虽然写着自己的小说,但是霍黎助理的工作许绯并没有辞退,依然会每一天都会乘车去往地处偏远的那座海边别墅。换做普通人,仅仅是看到霍黎那张眉眼深邃,宛如混血儿一般美貌的脸,大概都会开心到尖叫的程度吧,毕竟秀色可餐这个词的运用就是因此而生的。论颜值绝不逊色于她的许绯,初看到那张脸时,心中也会产生过惊艳的感想。但初时的新鲜感过后,就是头疼感了。 “就像是跟猛兽生活在一起。” 她对着慈爱的尊师,说出了这样的比喻。霍黎好看的脸,在许绯眼中,就是野兽身上漂亮的皮毛,有着花斑黑黄交杂的颜色,油光水滑,一看就很好摸的老虎在铁笼中懒洋洋的优雅迈步。不管是谁,都会觉得这只老虎很漂亮,很想亲近。但话又说回来,就算这只老虎很漂亮,也不会让你产生出想要进入笼子里,跟它一同度过余生的想法吧。 许绯的话,让顾全盛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他看着自己最钟爱的学生,这个看着文雅,漂亮又娴静的女学生。有时候嘴里经常说出一些奇怪又让人发笑的话,但又奇怪的很贴近所说的话题。“就那么难过吗?”他接过妻子手中的盘子,放在茶几上。几碟小点心摆了上来,是自己平时想吃,但妻子却懒得动手而推辞的美味。看着许绯消瘦的身影,顾全盛心里暗暗心疼,这孩子每一次来,都这般瘦弱,这大概也是自己跟妻子总是忍不住想照顾她的缘由之一。只有两个儿子的他们,只要一看到许绯,就忍不住的泛起疼爱之情。 拿起一块茶点,许绯细细品尝,她向身材矮胖的女人赞美道:“师母的手艺又精进了,这个云片糕好好吃,好吃到我都不想离开老师家了。” 她当然知道顾全盛夫妻对自己的照顾,因此也满怀感激。 不善言辞的女人听了她的话,如往常一样羞赧的摆了摆手。“好吃就好,小许多吃点,你太瘦了,女孩子不能这么瘦的,要多吃点....”她笑着又回到厨房里,准备晚上的饭菜,而那些食材里,有不少是许绯爱吃的。 吃在嘴里的点心甜丝丝的,因她不喜甜,所以顾师母每次糖都放的不多,平常人吃,或许会认为味道不够浓厚,而觉得寡淡。许绯每一次来,吃着这样味道不算甜的点心,都觉得它被掺进了无数的蜜,甜到让她感到想哭。 “不是难过,”回归话题,许绯笑道:“是总是被她的行为吓到。” 霍黎是个怪人。 喜欢闷不吭声的走到她身后,踹她一脚。还喜欢用那种鄙夷又嫌弃的眼光打量自己,更讨厌的是,她喜欢音乐。不管是写作,还是吃饭,又或者运动跟开车,都爱放点音乐。不过跟这些讨人厌的地方相比,她的性格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时而像个智慧的老者,时而像个惹是生非的怪小孩,高兴的时候,喜欢大喊大叫,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像个刺猬一样竖起刺,用她那名为语言的刺,戳伤他人。 顾全盛静静地的听着许绯说话,他喝着茶,见许绯满眼含笑的说着霍黎那个人怎么样怎么样,“不是像个孩子,霍黎她啊,情感上目前就是个小孩子啊。”顾全盛笑问:“小许啊,你青春期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许绯想了一下,摇头。“应该没有。”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光顾着学习各种技艺了,语言、插花、音乐、画画、舞蹈,每一天,她的时间都被那些繁重的课程充斥着,导致她无暇分心去关注他人的世界。等到了大学,她终于有机会去跟不同的人交际,但父母的不幸,加上后来孟嘉荷的出现,她更加无法去体会那种所谓的青春期爱恋是什么感受了。 许绯的回答,不出顾全盛的所料,他无奈的笑道:“所以你不懂霍黎的心思,也是很正常的。”那种苦闷,想要欺负一个人,弄痛她的感觉。“虽然这么说不好,但霍黎读书的时候,没有朋友。” “没有朋友?”许绯想象不出来,因为她读书的时候,身边总是堆满了人。 顾全盛叹了一口气。“是啊,没有朋友,用稍重一点的话来说,她被身边的同学无形的霸凌了。” 那样一个我行我素的人,竟然会被人欺负。 许绯张大了口,不敢置信。 “不是那种肢体上的霸凌,”顾全盛轻笑了一声,眼前好像又站着那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嘴里逞强说着,‘我不是没有朋友,我是选择性的交朋友,都已经是高中生了,那种恶趣味,喜欢扎推在一起聊着偶像明星,谈论化妆品跟漂亮服装的,叽叽喳喳的像是一堆鸟一样聚在一起吵闹的女孩子,我才不想跟她们交谈呢。’“上学的时候,你是不是有一种感觉,在班级里,总有几个人是被忽略的。不管是分组,还是合作,都是不被选择的对象。霍黎,就是扮演着那样的角色。” 那种人,存在每一个教室里面,他们不被注意,没有人关心。即使有一天消失了,也无人问津。“但她那恶劣的性格,跟她的学生时代应该没有关系。”许绯心想,或许说不定就是因为那样的性格,才会在学生时代没有交到朋友。 “这...”顾全盛失笑。“可以这么说。”当年他也是那样愣住,看着一脸不服气的霍黎。“觉得别人恶趣味又无聊的你,本身也很恶趣味,也很无聊啊。” 从顾全盛家中离开,拿着顾师母大包小包给她的食物。许绯乘着地铁回公寓的时候,忍不住的想道,也不知道,霍小姐的疯病发完了没有? 上个星期,她去的时候,霍黎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坐在写字台那儿撕书,她身边摞了一堆书,手里正拿着一本契柯夫的《变色龙》摊开在她的腿间,但那不是用来阅览的,那只洁白的手,无意识的将纸张一页页的扯下,然后扔在一旁。许绯到的时候,她身边已经堆了一座小纸山。许绯惯来是个爱书之人,见她这样糟蹋书,想要责问,可见她那样呆呆的样子,竟也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地将一切打扫干净。等她上楼,才发现遭殃的不只是楼下,楼上也是一片狼藉,各种杂乱的物品遍布了整个房间,用来写作的笔记本电脑也被扔在了地上,许绯赶紧拿起来检查,发现一切完好后,才松了一口气。可一回身,就差点吐血。这家伙,要摔的话,摔她一个人的笔记本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连自己的写字台也被弄得乱七八糟,她整理的资料凌乱地散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笔记本电脑也同样没有避开厄运,摔成了两半,躺在地上,等待着主人的拯救。 公寓里一片黑暗,她开了灯。白炽灯强烈的光线,让眼睛一度产生不适感,她眨了眨眼,才感觉好受一点。 孟嘉荷没有来,这让许绯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等坐下,门就被人打开了。一个精壮的高个子男人架着孟嘉荷走了进来,酒气扑天,还带着一股酒醉之人身上的臭味。许绯没有上前搭手,只是安静站在一旁看着男人将孟嘉荷放在沙发上离开。 “许绯...许绯...”酒醉的孟嘉荷躺在沙发上,咕哝着她的名字。 霍黎是猛兽,那孟嘉荷就是怪兽。 许绯将两者放在心里考量,人类如果面临绝境,必须要从这两者中选择,权衡利弊下。究竟是会选择走进笼子里跟猛兽一起生活,还是窝在洞穴中跟怪物生存在一起。 倚着墙,许绯头疼的抚额,正常人可以选择的话,应该是两样都不要吧。 喜欢 这一切都太不公平了,山口樱子不服气的想道,年长几岁的恋人仗着经验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夏目俊介那张俊美的脸,在山口樱子的眼中,那样生动又可恶,那些宠溺的举动中,带着险恶用心。 你这样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哪里都不要去,无所作为也没有关系。 为什么要去工作呢,你就好好的待在家里,反正我会养你的。理所当然说着这样自大的话,夏目抬手整理领结,他回到床上吻了一下女人的脸。 真是宽阔的背啊...搂住男人的背时,山口又觉得它那么狭窄。比起优秀有能力,在工作上能够独当一面的自己。夏目明显喜欢的是那个坐在副驾驶上,对他的安排毫无异议的自己。 人生道路被恋人前进的声影甩开一大截,她拼命追赶的气喘嘘嘘,可眼中依然还是那遥不可及的距离。你就待在那儿就好,恋人头也不回的说道,于是山口就乖乖地留在原地,看着自己宽阔的世界变成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仰着面容凝视着天空的飞鸟,山口泄气的吐了一口气。 原来不知不觉间,我被世界抛弃了。 孟嘉荷指尖翻动着书页,她皱紧了眉头。《棉花糖》是许绯正在文静社杂志上连载的一本小说,她让助理每一期都预定了。故事的内容,看着很俗套的不伦恋,但却确实能吸引人一直阅读下去。 初出茅庐的新人山口樱子与自己的上司夏目俊介恋爱了,两人恋爱多年,理所当然的结婚生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着平淡主妇生活。直到在一次画展她遇到了一名十六岁的高中生古守,年长二十岁的年龄差,致命的吸引力。她出轨了,不顾一切的爱着那名少年。甜腻的爱恋中藏着悲伤,如同棉花糖一般,轻飘飘的恋爱,经不起现实的一点轻微碰撞。 我跟你之间这段扭曲的关系,不是恋爱,也不是情欲作祟。仅仅是你死缠不放,仅此而已。 许绯薄唇轻启,说出的话语,比刀子还要锋利伤人。 孟嘉荷双手合十架在办公桌上,她闭着眼头疼的抵上去。敲门声响起,“请进,”她直起身子,端坐在办公椅上,接过林特助手中的企划案文件。 “孟总,您今晚也要留在公司吗?”林筱跟在孟嘉荷身边也有好几年了,这位年轻的孟氏掌舵人,在公事上总是异于常人的拼命,这次的收购企划案,她的老板就已经有半个月一直住在公司里了,虽说这间办公室内应有尽有,但孟总还是想要回家的吧,林筱已经留意到孟总有好几次拿着手机愣神地看着许小姐的照片。“还是回家去吧,工作虽然重要,但您的身体的要更重要。” 捏了捏眉心,孟嘉荷无奈的笑了笑,林筱的好意跟担心,她是心领的。“林筱,什么时候应该把你调去英国,跟着那一位,让你见识到什么是工作狂。”一想到那个画面,孟嘉荷就忍不住的开心起来。 “老板,我对风投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哦!”林筱脸都白了,她是真的被孟嘉荷吓到了。那间孟氏注资的风投公司,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就在欧洲那一带闯出了名声,而能够那么快崛起,功劳必然在那位废寝忘食的工作狂人身上。一想到要是给那位当特助,林筱就想直接晕倒。 “你说得对,今天就这样吧。”企划案前期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一点,就交给专业的金融人士处理好了。“跟下面的人说,今天也早点下班回去吧。”孟嘉荷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文件跟杂志。她知道,因为自己一直留在公司,最近楼下的职员也不敢早下班,通常加班到八九点才回家。 许绯的书突然大热起来,一时间到了供不应求的地步,出版社很快便再版十万本出售。不过,热销的不是目前正在连载的小说,而是那一本被退回出版社不少的《巴别塔》。 “许绯,你运气很好,有当畅销作家的命。”霍黎颇有兴致的捧着许绯的仔细打量,笑着说道:“让我好好看看这张畅销作家的脸。”她左摇右摆的看了半晌,“这张脸真是不错啊!” 书一下子变得红起来,这让许绯产生一股不真切的迷茫,一切都像是梦一样的虚幻,让人感到不安。“可是总觉得莫名其妙,毫无水花的作品,一下子就被捧红了。” 因为书名,吸引了名导演黑泽明史的眼光,看过之后,在推特夸赞了一番。并在其后联系了出版社,说自己想要将其拍成电影。出版社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同意了企划,两方谈好合作,又找好了一线正红的绯优、女优出演角色。 《巴别塔》就这样借势成了热销书,就连目前正在连载的《棉花糖》也被出版社催促尽快连载完,好趁机推出单行本。 “有时候,就是这样哦,默默无闻的作品,只是经名人一推销,就立刻成了大热之作。”作为过来人的霍黎,明白许绯此刻的惶恐心情。“但是,也不要因此贬低了自己,你的作品是值得他人赞誉的,因为即使他人推销,但只要内容无法匹配上称赞之声,那么就绝不可能成为热销作品。所以,对自己有自信一点!你现在已经有自己的读者粉丝了,不是那个需要躲在名作家名字后面的影子写手。” 一旦小说畅销了,那么她还完孟嘉荷那笔账就不是天方夜谭。 一想到即将自由的未来,眼眶热胀酸楚,许绯忍不住偎进霍黎的怀中。“怎么办,还是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紧紧靠着的身体,汲取从另一个人身上传来的温度,耳边靠着的胸膛,心脏跳地好剧烈,噗通噗通。“如果是梦,真希望永远都不会醒....” 霍黎手足无措的拥住许绯,这是第一次跟许绯这样亲近。胸口狂乱地跳个不停,一直以来,那种杂乱的心绪,痛苦的,欲要发狂的,想要弄痛对方,让她跟自己感受一样痛楚的情感被平息了。“许绯,你不在的时候,这里就好安静......”她淡淡的说着。“平静又无趣的地方,真亏我这些年,能忍受这个地方。” 这里明明是她精心挑选的家,临山靠海,坐在楼上的观景台,能够随时眺望一望无垠的辽阔大海。她一直怡然自得的居住在这远离人烟的地方,她讨厌交际,厌恶无聊的寒暄,更不喜欢在外抛头露面。这里本来是最合适她的地方,可以让她避开一切讨厌的事物。但自从许绯到来后,就变了,她痛恨这里的地处偏远,讨厌漫长无边的寂静等待。 许绯从霍黎怀中离开,她摇头,一如上次那样,“谢谢你,霍小姐。”她的回答没有让霍黎失望。因为她留意到,许绯正陷入一段痛苦的关系中,但她无意去将许绯从那样的关系中拉扯出来。同为作家,她有种直觉,虽然痛苦,但许绯同样在享受那种扭曲的爱恋关系。跌落在谷底,无法自救,即使挣扎,也只是让自己变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承受痛苦的时候,想必灵魂里的另一个理性的许绯,正在冷漠的打量着那个受伤的她,甚至心里隐隐产生出一些别样的欲望,希望那种痛苦来的更加猛烈深刻一点。“即使经历着痛苦,心里也在开心吧。因为你那被唤醒的作家本能,在欢呼着那些伤口,期待着苦痛如同等待发芽的种子,终有一日,将被文字浇灌,茁壮成长,开出花朵结成美丽的果实,你是这样想的吧,许绯。” 许绯面色发白的看着霍黎,在那双干净的眼里,她的所有秘密无所遁形。“霍小姐,你最好改改用自己臆想去揣测他人生活的坏习惯。”她不由自主的后退,因为那样干净的霍黎,不该是她这样的人去染指的存在。“我拒绝你,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而已。第一次见面,就自说自话,说着绝不会跟我上床的人,这种人,我怎么可能心生好感!又总是动作奇怪,还很喜欢踹我,这样的霍小姐,我绝不可能喜欢上!我又不是抖M,怎么可能喜欢上你!!” 猝不及防拉近的距离,霍黎狠狠吻住了许绯的唇。即使气势凶狠,可贴上的双唇,又是那样温柔,只是生涩的含着唇瓣,犹豫着轻启牙关,探舌进入陌生的口腔中纠缠。“即使那么讨厌的我,也还是让你不由自主的爱上了。”霍黎半垂着眼,她轻轻捧着许绯的脸,“我会等你,等你准备好的那一日。” 眼中泛出了泪,霍黎的面容模糊起来,许绯捂着嘴,蹲下了身子。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浸透了她那颗逃避的心,就如霍黎说的那样,她再一次陷了进去,陷进了无法逃脱的爱恋之情。“不要对我有所期待,因为就连我自己,都讨厌着我自己!”她揪紧了霍黎的衣角,即使没有了孟嘉荷,但跟不少男女有着种种不堪的自己,怎么能够配上这样干净的霍黎。这样肮脏的自己,如果触碰了霍黎,是绝不容宽恕的罪孽。 霍黎蹲下身,她与那双泪眼对视许久,叹了一口气。“你还真是容易看轻自己啊。”她拿着手帕轻轻擦着许绯脸上的泪。“我虽然不是很了解你,但我了解我自己,此刻的我,对你有着浓厚的兴趣。虽然这种陌生的情感折磨的我几乎发狂,但我仍然庆幸着,庆幸着,让我拥有这种情感的人是你。”她与许绯额头相抵。“能够喜欢上你,真是太好了,我心里是这么想的。”她轻笑着用拇指抹去许绯眼角的泪。“所以,你给我有点自信,因为能够被我这样优秀的人喜欢上的你,同样足够优秀,否则,岂不是在说,我这个人眼光很差。” 明明很感动的话语,但许绯却只是直直盯着霍黎的胸口,良久后,指着说道:“平板......” 霍黎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胸前,她顿时脸色涨红。“你在看哪儿!!” “那就是绝壁?”许绯换了一个词。 但怎么听,这个词跟上个的平板都不是什么好话,霍黎隐约感觉到了许绯性格恶劣的那一面,她双手抱胸,试图阻挡堂而皇之投递过来的视线。“许绯,你的性格可真是糟糕!” 真相 青山绿水,引人入胜的风景,高档的疗老院,完善设备的保障,有着专业素养的医护人员。 这就是许绯每一次来看爷爷所目睹到的一切风景。 午后的阳光温和,老人坐在窗前带着和蔼的笑意一直温柔的看着窗外,许绯倚着病房门看了很久才开口:“在看什么呢?” 曾是引领许氏一族的当家,如今却垂垂老矣,在这城市的一隅默默无声的凝视着兴盛衰亡。 “是小姑娘来了啊。”爷爷向她招手,眼中带着温柔热切,却又陌生。 许绯走上前,浅浅笑道:“不是小姑娘,是小绯,是您的孙女小绯。” 老人只是疑惑的看着她,“你是小绯?”他打量着记忆里贸然长大的孙女,仔细端详那张面容,看了半天,才啊的一声笑了起来,“真的是小绯啊,是爷爷糊涂了,没认出你来。”握住孙女的手,他往门外望去,“小绯啊,你爸妈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看我啊,我好像好久没看到永明跟丽清了。” 许绯柔声笑道:“他们去庙里拜天公伯,给爷爷祈福去了。所以就让我一个人过来看爷爷。” “这两个人,好好的人不来孝敬,跑去庙里拜天公。”老人叹了一口气,像是感叹小儿子的不着调。“不过你爷爷也习惯了,你爸爸啊,从小就这样,你让他往东,他偏要往西,让他打狗,他就要去撵鸡。性子呢,又时常犟得像是头牛,牛你打两鞭子,还能走几步,他挨两鞭子反而把背脊挺得更直,一副有本事就抽死他的表情,让我是下手也不是,不下手也不是,左右为难,要不是有你奶奶跟大伯拦着,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我打的。” 爷爷粗糙的大手,抚摸着她的头,许绯低着头,一声不吭,压制着翻江倒海般的情绪,她深吸了几口气,才扬起笑容对着老人道:“爸现在脾气好多了,在家里还常说呢,可不能再惹爷爷您生气了。” 老人听了,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那个臭小子...还算他有几分良心.....”他拍了拍许绯的手,像是愣神了一下,然后定定的看着许绯,有些迷惑的问她:“小姑娘,你是谁家的闺女啊?” 许绯笑着下唇,然后缓缓绽出一个浅笑,“爷爷,我是小绯啊。” 老人又看了半天,点了点头,“是小绯啊,你爸妈呢,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压下满腹心酸,许绯挨着老人坐下,将头轻轻靠在老人肩头,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轻声说道:“他们去庙里拜天公伯,给爷爷您祈福去了。” “小绯!”拉上病房门,毫无预兆的撞见那个人。那有缘无份的未婚夫,现在的许氏集团掌控人,许卢阳。 他清瘦了,目光复杂的看着自己,仿佛有很多话要说。许绯想,要说什么呢,他们之间,该无话可说了才对。 终究是许绯扯起嘴角,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哥,好久不见。” 许卢阳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好几年没见了,”随即又苦笑一声,“就像是过了几辈子...” 确实像是过了几辈子,如果还是今生,怎会这般物是人非。 “你过得好吗?”许卢阳问她。 许绯不知如何回他,这几年委身侍人,如何算好,可到底没因为那庞大的债务被人卖进淫窝阴沟里遭人践踏。 “还好。” 两人并肩走着,前面有着休息区域,他们找了位置坐下来,许卢阳起身去售卖机那儿买了两罐咖啡。 他以前就是俊秀温雅的,现在也不差,这几年的商海沉浮,也为他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及稳重。接过他打开后递来的热咖啡,许绯喝了一口。这种热饮咖啡的口感一向很差,她喝了两口便放置一旁。你呢?许氏这几年也不太顺,几度危机四伏。有些消息,即使她不刻意打听,也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 许卢阳笑了笑,道:“不太好....”他垂首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许绯道:“小绯,你恨吗?恨我,或是我爸妈。” 许绯摇头,“不恨的,一切都过去了。”刚开始是恨的,而如今,她茫然看着四周,突然不想恨了,恨一个人就已经足够累了,她现在已经很疲惫了,恨着孟嘉荷一个人,仿佛就耗尽了所有气力。 “如果不是我,叔叔跟阿婶就不会死..”许卢阳低头轻声说着话,话语里满是愧疚。“要不是我惹到别人,要不是那天我让叔叔开我的车,要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我一直对你感到很抱歉,一直想跟你道歉,可我爸妈怎么也不愿意让我见你..” 许绯头晕目眩的听着他述说的一切,目瞪口呆地看着许卢阳,似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所听到的一切。周围一切都仿佛虚幻起来,像是一个梦境。她一直以为是公司的财务经济问题严重到即将破产,使父母有了轻生的想法。后来又从孟嘉荷书房里看到那些资料,知道是她们几个人做了局,逼迫许氏到那样岌岌可危,无力回天的地步。那些白纸黑字,更加验证了她心中的推断,父母是因为债务问题,不堪重压,而选择了车祸自杀。可如今许卢阳却坐在这儿告诉她,一切祸端都是因为他发生的。 她难以置信,更不敢相信这一切。 这么久的恨意,原来都是一场笑话。 “哥,你告诉我,告诉我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死死抓着许卢阳的衬衫衣襟。“我爸妈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她那样激动,许卢阳手足无措地握住她的手,立刻意会到父母一直不让自己见许绯的原因,那就是一直以来,他们都对许绯隐瞒了叔叔夫妇俩发生车祸的真相。见到许绯情绪崩溃的模样,许卢阳心如刀绞,他将许绯按在椅子上。“小绯,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就跟你说!” 许绯听他的话吸气吐气,尽力使自己不那么情绪化,可泪还流着,泪是流不完的。她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将头撇过去,不看许卢阳。似乎是想要隐藏自己的脆弱,可肩头的颤动还是出卖了她。 “那是几个小混混,不起眼的小混混,在街上欺负一个小女孩。我见了,看不过去,就教训了他们一番。那几个人,家里有点后台,想要找我的麻烦,可许氏,又怎会是他们轻易惹得起的,他们想找我的麻烦,我便找人反过来狠狠整治了他们一番。”许卢阳自嘲的笑了笑。“古语常言: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我以为那几个人吃了那么大的教训,总该是消停了,又或是知错能改,悔过自信,可没想到是,他们反而恨毒了我。其中有个懂机械的好手,应聘到了我们家定期维护车辆的车行。他做的手脚很隐蔽,司机根本没留意到。那时候许氏状况不好,爸他一门心思联合其他几家围攻孟、林两家,赢了自然从此分一杯羹,赌输了也无话可说,只是万万想不到竟会连累到你们家。叔叔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跟阿婶来了一趟祖宅,跟我爸聊了一下午,说是有法子解决几家之间的问题,让我爸不要着急,再等几天。走的时候,他的车不知道什么原因打不着火,我便让叔叔开我的车回家,结果仅仅过了一个小时,爸他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说叔叔出了车祸,我们赶过去,医生说....”许卢阳闭眼,仿佛又看见了那日满眼的白,一片白花花,晃得人眼裂心碎,晃得家破人亡,晃得阴阳两隔。“叔叔车祸当场就停止了心跳,阿婶坐在副驾驶,虽被他护着,但人怎么抵得过钢铁,到底没抢救过来。”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真相...”许绯回头,泪眼涟涟。“这几年,我一直在很,恨你们,恨孟嘉荷,可更恨我爸妈。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丢下自己的孩子去自杀,只有不爱自己的父母才会那样做,欠了债又如何,一大家子,总该有办法偿还。可他们把我一个人抛在人世间走了,我如何不恨他们。可如今,你告诉我这一切......”许绯捂着脸,她崩溃的哭喊道:“他们.....他们原来一直都爱着我....一直都爱着我....而我....我这个不肖女...我....我都做了些什么...”这几年的堕落沉沦,这几年荒唐放荡。他们要是知道了,该对自己这个女儿多失望!“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若她当时早一点知道,或许就会坚强一点,即使摆脱不了孟嘉荷,但至少不会自轻自贱。 许卢阳心疼地抱住许绯。“小绯,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我爸妈告诉了你真相,我从来没想过他们对你隐瞒了一切....是我害了你们一家....你要怨要怪,就怪我吧....我爸妈...说到底,他们的自私都是为了我.....”许卢阳自从知道许绯不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就明白,父母是为了不让许绯恨自己,而隐瞒了所有一切。可能他们以为,等许氏渡过了难关,那未曾宣布的婚约就还算作数,做妻子怎能恨自己的丈夫。但他们怎么就忘了呢,在有难时不能伸手相助的夫家,又怎会是许绯愿意嫁进来的人家。 你欠我几个继承人 屋子是暗的,孟嘉荷从楼下看到公寓的窗户被黑暗充斥。 她不在?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去找别的人寻欢作乐?!她刚这样想,愤怒就从心头升起,可怒意高涨的同时,孟嘉荷也感觉自己仿佛有种窒息般的痛苦也一同从体内滋生。她撑手靠着墙喘息,似乎这样就能将不安、愤恨从身体中抽离。她在楼下至少停留了半个小时整理情绪,才缓缓走进公寓楼中。 从包中取出那把银色钥匙,孟嘉荷打开公寓的门,她在心里自嘲,她能打开公寓的门又如何,她永远也无法打开公寓主人的心门。这就好像她梦想中的幸福就在眼前诱惑着她,可她无能怎么伸手去抓,都无法抓住那份尽在眼前的幸福。 黑暗中,她无声笑了一下。 不知为谁? 她先是打开玄关的灯,继而打开客厅的几盏灯,灯光很亮,不光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沙发上坐着的许绯。 一见到许绯,她的心便一下子安定,孟嘉荷走到许绯身边,“人在家里,怎么不开灯?”可许绯没有回她,只是呆呆坐着。她看着看着便皱紧了眉,许绯的眼眶红红的,面颊上残留着泪痕,她哭了,还哭了很久。这个念头从脑海中一窜起,顿时让她心痛不已,她蹲下身子,轻轻地将人拥在怀中,手掌轻抚她的后背,就好像安抚一个受伤无助的孩子。“许绯,你怎么了?” 许绯从昨日回到家中,浑浑噩噩地坐了一天一夜,此刻听见人声,才稍有意识回归。女性柔软的曲线贴着她的面颊,孟嘉荷又好像回到她们刚相处时那个温柔、善解人意,仿佛好姐姐一样的情人。许绯窝在她怀中闭上了眼睛,人的体温真是温暖啊。“没事的,一切都有我在。”她这样说,许绯慢慢地抬臂,将手搭在孟嘉荷的背,紧紧抱住了她。“孟嘉荷,我好累,好累啊...”她轻声呢喃,语气中透着倦怠。 孟嘉荷一怔,随即将人拥得更紧。“累了,就睡吧,我陪着你。” 许绯睡着了,孟嘉荷看出来她即使睡着了,也满是不安。她细细打量着床上躺着的人,羊绒被随着那纤细娇柔的身躯一起一伏,眉心紧蹙着,细瓷似的洁白肌肤微微泛红,时而汗珠滚落,左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孟嘉荷扣紧了那只手十指交缠,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许绯的背。“睡吧,睡吧。” 摇啊摇,阿妈斗挽茄,挽偌济,挽一饭篱, 也欲食,也欲卖。 阿公仔讲欲滚,滚烂烂,一人分一半, 滇满满,一人食一碗。 她轻声哼着幼时祖父哄自己入睡时的歌谣,摇啊摇,生生世世有人伴,摇啊摇,一世好命无落灾。 “摇啊摇,永结同心不相疑。”她擅自添了一句,明知这是奢望,却盼上苍垂怜,让她心落处,有回音。 许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昨夜竟难得一夜好眠。她感觉一直有人陪伴在她身边,不时在她耳边温语安抚她的仿徨。她睁开双眼,房间还是暗的,但床前亮着一盏晕黄的台灯,孟嘉荷睡在身侧,乌发如云铺在枕上,与自己的发丝纠缠难解连在一起。灯光浅浅照在她脸上,笼罩了那些算计阴狠。 这样看着,她也不大,睡着的时候,甚至还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天真。其实她也就比自己大五岁,许绯无奈苦笑了一声,可就是这几岁的世事偏差,却让自己栽在她手里无处可逃。 她抬指摩挲孟嘉荷的脸。“我该拿你如何是好?”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如同这缠在一起的头发,当真是命里的劫数。 许绯不知,世间万物,情字最为难解。 多少痴儿怨女,情字蹉跎一生,爱者为之生,恨者为之死,爱也好,恨也罢,都是情结的果,是苦是甜,唯有自尝。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孟嘉荷不知何时醒了,枕在许绯肩上,她轻声说道:“你昨天怎么了?”她当然可以让人去查许绯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但更多时候,她希望许绯自己跟她说,想到这里,孟嘉荷对自己鄙夷,明明对着许绯说了无数谎言的人是她,而要求许绯对她事无巨细,如实相告的人也是她。这样卑劣的她,果然是无可求药的一个人。 她不想告诉孟嘉荷发生了什么,“没什么,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她侧身躺下,躲避那探寻的目光。孟嘉荷的声音过了半晌才传来,“这样啊,那这段时间我多陪陪你,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带你去。”她没有相信自己,但没有像以往那样暴躁,又或是穷追不舍。 想去的地方有很多,只是陪同的对象若是孟嘉荷,那么心情多半是不会愉快的。“不用了,就待在家里,我最近不想往外面跑。” “这样啊...”孟嘉荷直直盯着许绯的背影,她忍了忍泛酸的眼眶。从身后紧紧搂住了许绯,手掌搭在许绯腰侧摸到平坦的腹部,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问许绯:“许绯,你生理期什么时候来的?”自英国回来后,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孕妇情绪多变,孟嘉荷心里多了个猜想,随即狂喜的坐起身。 许绯心一下慌了,她前段时间忙着连载小说,没有在意这种小事,如今孟嘉荷问起,她才陡然意识到,她的生理期已经有两个月没来了。她压下所有慌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和。“这个月刚来过。” 孟嘉荷眯眼看着她,冷冷审视着这拙劣的谎言。“你知道自己不会撒谎吗?”许绯没有说谎的技能,每一次说了假话,都能让人一眼看穿,除了几次气头上的争辩外,孟嘉荷总能一眼识破许绯话中的破绽。她一把抓住许绯的手,恨声道:“怎么,怀了我的孩子,就让你那么难以启齿?!” 手腕被箍得紧紧的,许绯用尽了力气都挣脱不开,她气愤地说道:“怀了仇人的孩子,难道我不该难堪吗?!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说,你说!你是不是把盥洗室的避孕药换了?!”许绯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那次孟嘉荷把抽屉里的避孕药跟避孕套都丢掉后,她只能偷偷将药藏在盥洗室的抽屉里。眼泪窜了出来,许绯垂着头抽泣,为自己天真的愚蠢,她早该想到孟嘉荷会发现那盒避孕药的。 “仇人!又是仇人!你又拿仇人说事!”孟嘉荷咬牙切齿,她甩开许绯的手。“商场如战场,你来我往,尔虞我诈,乐此不疲,你怪我,你怪我针对许家,可你怎么不想想,利益就那么多,每个人争来争去,谁会留后手给敌方阵营,那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况我还算仁慈,拦着林家没有赶尽杀绝,给你们许家留了一口气。若许家从此收心,虽不及往日荣光,但东山再起,亦非难事。”她叹口气,语带悲凉的说“我给过你们家机会,三番五次,屡屡挑衅。那次你父亲来找我,我很高兴,恩怨只会让人仇恨,若能化解自然是好。再加上...”她看向许绯。“那时,许氏有筹码让我感兴趣。我要你们家放弃那无聊的婚约,把你嫁给我。那么许氏依然是许氏,孟家也将会是许氏最好的姻亲。你父亲没有当场同意,他说会考虑!他说会考虑!”她猛地将许绯拥到怀中。“他仅仅说了那么一句,就让我欣喜若狂!我等啊等,等啊等,等来的却是你父母车祸的消息。” 察觉到怀中的人在抖。孟嘉荷冷然道:“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等不到结果了。所以,我要靠自己争取属于我的幸福,我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许卢阳。” 许绯紧紧闭着眼,她努力想要忽略孟嘉荷的话,但一句句如咒语般钻进脑中,任她如何躲避,都无法充耳不闻。她终于明白了父亲说有办法化解几家恩怨的原因了,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打算将自己嫁给孟嘉荷,来化解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一边抹着泪一边呵呵轻笑了起来,竭尽全力的挣扎,居然真的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命运。 “许绯,你欠我几个继承人。” 她怎敢厚颜无耻的说出这样的话。 许绯瞪着她,咬紧牙关。“孟嘉荷,我欠你的,我会还!但我不是人贩子,我们的交易里不包含孩子!” “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从来不记心上。”孟嘉荷死死捏住许绯的下巴,指腹在那娇嫩的肌肤上留了痕迹。“许绯,我再说一次,你给我牢记于心。你是属于我的,我永远不会放你走,我要你陪在我身边,生下我的继承人,然后与我一同抚育他长大成人。”她目光幽深,宛如地狱恶鬼,让人看一眼就心惊胆战。 许绯被那生冷凝视看得遍体生寒,她用了两只手掰孟嘉荷的手指,甚至试图低头张嘴咬她。她越用力挣扎,那只手跟铁钳一样死死夹紧她的下颌骨,力道大到她痛到感觉半张脸都要碎了。“你做梦...”她从痛吟中挤出一丝声音。 那只手突然松开了钳制,随即便是骤然而至的吻,孟嘉荷从上而下牢牢吻住了许绯的唇,那双眼因为愤怒而红了眼,许绯模糊中看到了那双眼眸中覆着一层泪光。孟嘉荷一手抚着许绯的脸颊,一手护着她的颈,唇舌叩开那试图遮挡的牙关,勾着许绯的舌尖纠缠。她吻得激烈却又悲伤。有泪一滴一滴洒在脸上,许绯心跟着收紧,她阖上双眼,手不自觉环上了孟嘉荷的脖子。这个吻持续了很久,许绯感觉自己肺里的空气全部被抽空了,她呜咽着想要结束,孟嘉荷按紧了她,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没控制住自己。 在换气的时候,她听到孟嘉荷带着哭腔一遍遍的道歉。 孟嘉荷看到许绯疑惑的眼神,她大概没想到自己为什么致歉。她死死抱住许绯,如溺水之人抱住唯一的浮木。“我有在心理咨询,我知道我对你的占有欲是不正常的行为,我已经努力在改了,给我时间,给我机会,许绯,我求你。”她将脸埋在许绯脖间,哭的那么伤心,哭到许绯的心隐隐作痛。 霍黎要结婚了 晴空万里,海风滚着滔滔浪潮,海鸥低飞鸣叫,时而从海面上衔鱼而起。许绯从二楼的观景台找到霍黎时,她正手执狼毫书写诗句,见到她来了,抬头看了一眼,便继续蘸墨书写。 许绯瞧了,不由暗自夸赞。她写起字来挥洒自如,一笔一划尽显潇洒不羁,颇有颠张醉素的风格。“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怎么想起写李清照的词?”霍黎没有回她,而是把笔塞许绯手里,示意她写一首。许绯推脱不得,执笔思索片刻,直到墨汁即将坠落在洁白的纸面上,才下笔写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一首《夜雨寄北》写完,两人相看许久,谁都没有说话。各自苦笑一声,要说的,好像都在这纸上了。 恰新来的助手端着茶具上楼,霍黎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这才打破沉默。许绯上手习惯了,自顾摆开茶具,握住壶把将水注入到壶中,静待水开。又从茶罐中夹出茶叶置于紫砂壶中。不过多时,水声沸起,她提壶将水浇淋在茶壶上温壶,一泡一冲,弃头茶不饮。再泡之后的茶水清澈透底,碧如翠玉,茶香四溢,沁人心脾。将茶水注入茶杯之中,两人各自拿了一杯饮用,齿颊留香。 霍黎喝过许绯给她冲泡的咖啡,还是第一次喝她沏的茶。见她沏茶时举手投足之间优雅从容,一整套动作更是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使人不由沉浸在那份平和淡然之中。 “新助理适应的怎么样?” 自从《巴别塔》火了之后,许绯的工作量也跟着逐步增加,已经不能从容兼职霍黎助理的工作了,所以上个月她就辞退了这份工作。 霍黎笑了笑,“比你勤快好用。” 许绯哑然失笑。“那还真是对不住,我没能让霍小姐满意。” “不过,没你合我心意。”霍黎失落道,眺望着远处的海面,她叹了口气。“许绯,我要结婚了,家里安排的,推脱不得。”对家族产业从未有过争斗心思,躲到无人问津的地方避世生活,可到底,也逃避不了所谓家族之间的联姻棋子。不重要又对家族事业毫无帮助的二女儿,也只有嫁出去联姻获得利益了。 像她们这种家庭出生的孩子,婚姻大事,从来都不是自由选择的。因此,许绯倒是不意外霍黎的婚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她从心底祈愿,希望那个人是能够称得上霍黎的良人。 霍黎不屑的哼笑一声。“暴发户家的草包一个!”说着,拿起手机搜索,然后递给许绯。“还会写词!”许绯定眼一看句子,“天做公,地为母......”抚额不语,霍黎是不可能满意这个人了,若是其他方面不合也就算了,偏偏写诗词,还写成这样,依霍黎的性子,不抓狂跺脚才怪,不对,应该说每一个但凡有点才气的文创工作者,都要大发雷霆。刚这样想,就见霍黎一下子站起身,显然是气极了。“她也配!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知道什么叫词吗?!!!词雅意通,音律美,我就不说用典这些了。你看看那东西,那写的能叫词?简直笑掉人大牙!”霍黎气着气着就笑了,她指着自己,崩溃的喊道:“我竟然要跟这样的人结婚啊,以后人家知道我有一个写东西狗屁不通的妻子,我的脸也丢尽了...我..我..我还不如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免得日后无地自容!!”霍黎坐回椅子上,许绯赶紧为她倒茶,“喝茶,消消气。”霍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随即哭笑不得的对着许绯说道:“写出这么丢脸的句子就算了,她为什么还要放到网上去!!为什么!!以后我还怎么嘲笑别的作家,还怎么讽刺那些不入流的文章!” 许绯笑笑,将手机递还给霍黎。“我看底下评论都挺好的。”影后嘛,身边的粉丝自然百般维护,社交平台下的赞评数不胜数。 霍黎阴着脸看那下面的评论。“当代才女....文比咏絮...”她当机立断,把手机从观景台扔到下面去。一声碎响,估摸着是四分五裂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许绯轻笑道:“人家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霍小姐也算是遇到难题了。”她拍了拍霍黎的肩,“你说杜先生的文章好是好,就是透着穷酸气。说赵小姐的诗不能看,能把人笑死,又批我老师顾先生的书,情节幼稚,不如儿童读物。对了,你还跟别人说我写的小说情节低俗,不堪入目。”霍黎张口欲辩,被许绯打断。“这不,老天爷特意送一个人过来,让你可尽情批阅文章,不愁无错处可挑。” 霍黎闷声不语,坐了半晌。才道:“你还笑,你一点都不难过我要结婚这件事?” 许绯叹口气:“你希望我难过吗?” 她爱许绯,可也不是非她不可。正如许绯爱她,但也仍是委身他人。 爱情与婚姻本就是两回事,她可以爱许绯,但也会嫁给别人。 “无关风月,只为真心。”许绯对着霍黎坦然道:“霍黎,我们的感情要是掺杂了俗欲,就变得庸俗了。” “难道你就不想....”霍黎皱眉,“就从没想过碰我吗?” 许绯征了一下,“说不想,那是骗人的。”她将霍黎拥到怀中。“但拥有一个人,是需要资格的,我恰恰缺失了那种资格。”她可以作践自己,但决计不能糟蹋霍黎。 “许绯,你说的对,我们之间不该只是爱情,更该是知己与对手。”霍黎的情绪来得快,收得也快。很快就起身道:“偶因狂疾成殊类,灾患相仍不可逃。今日爪牙谁敢敌,当时声迹共相高。我为异物蓬茅下,君已乘轺气势豪。此夕溪山对明月,不成长啸但成嗥。那样的天才,年仅33岁就逝世了。身为如今的执笔者,我们更该努力啊,情爱这种东西转瞬即逝,然诗句文章可存千古,凡文人墨者,该皆有此志才是。”她转头对着许绯道:“许绯,你把自己困在那里太久了,时间长了,难免忘记天高地阔,山高海深。我会在前面等你,等你追上来。” 长期笼罩的阴霾,好似突然散开。许绯震撼地望着霍黎,她心中想道,霍黎说的没错,她沉浸于那种扭曲又偏执的情感中太久了,以至于忘了天地是多么辽阔,人生又是多么短暂。时光流逝不复还,若一味沉溺,最终的尽头只会是溺亡。“听君一席话,如醍醐灌顶,幡然醒悟。” 霍黎见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情轻松了起来,不复往日郁色,也跟着开心起来。她将一张支票塞进许绯手心里,见她推拒,正色道:“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需要它。”她温柔地看着许绯说道“这些,都是我笔尖耕耘所得来的,与霍家无一分一毛的关系。我把它赠予你,反正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铜臭之物,我所书所写,从来也不是为了它,如今能够处理掉它,就相当于你帮我一个忙了。” 掌心中的支票虽轻,但握在手里,却重如泰山。许绯眼中噙着泪。“你今天叫我过来,是不是就为了这?” 霍黎轻笑着为她擦了眼泪。“就当是我一次小小的任性。” “陈姐,我要结婚了,你回头跟宣发说一下,近期发布一下声明。” 魏寄商一下通告,就疲累地钻进保姆车,顺带提醒下经纪人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然后便闭上眼休息,留下经纪人张大嘴巴,半天回不了神。这位主,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陈姐这边还琢磨着她是玩笑还是真的,魏寄商慵懒的嗓音响起。“别乱猜了,是真的。” 陈姐惊到了,这位工作狂魔,竟然还有工夫背着公司谈恋爱,虽说这位走的一直是演技派路线,但恋爱好歹跟她这个经纪人通个气啊。 “我没时间,是家里安排的!”魏寄商揉了揉眼,无奈的开口解释经纪人脑子里的小剧场。 陈姐一愣,也觉得正常,那种显赫家庭出来的。“是谁家的少爷啊?” “他们家里少爷用完了,塞了个小姐过来跟我凑合。” “还能这样?” “就是能这样,只要能获利,霍家拉条狗过来,我们家都同意。”谁让魏家发家晚,一直不被那些上层家族认同,在他们眼里,发家了一百多年,历经四代的魏家,还是一个除了钱一无是处的暴发户。 “对了,那个所谓的文青人设,公司还准备让我维持多久?”魏寄商从小就怕看书,一读书就犯困。还好有着一张好脸蛋,他爸及时给她指路从影。她是以文艺片主角出道的,不知不觉的,电影角色深入人心,外面的影迷粉丝也认为她是个文艺女青年。公司见状,便按着外面人的想法,让她在社交平台上维持一个安静优雅的文青形象。天知道,每次写那些东西,她要抠搜几天才能写出来。好在,观众们很买帐,每次只要她一发什么诗句,都恨不能把她夸成黛玉临世,世间少有的大才女。 “你写的不是挺好的?” “编的有点累。” “先维持着吧,对了,跟你结婚的是谁啊?” “霍黎。” “我的老天爷......”陈姐总算知道魏寄商为什么明明对粉丝们的追捧很受用,却想着摆脱文青的人设了。“那个堪称天才的作家?” 魏寄商头疼的点头。“你说她,会不会去看那些东西?” 陈姐想了下,摇头。“应该不会,人家可是高冷天才耶!”细想了下,那次记者采访,她有幸见识到了霍黎的冷艳,长枪短炮的记者,那位面不改色,直直盯着发问的记者。“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专业知识都一知半解,还敢来我这里提问?”那位说完,就扬长而去,留下记者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魏寄商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陈姐感到莫名,问她笑什么? 魏寄商幽幽道:“我想听那位作家给我念文章,念什么好呢?”她想了下,笑得整个人直抖。“就《桃花源记》吧...” 离开 “孟嘉荷,从今日起,你从我的世界中离开吧。”许绯漫不经心的话,还有她递过来那张轻飘飘的支票。一阵绞痛袭来,孟嘉荷捂住心口,只觉得割肉剜心不过如此。她咬着牙关,从一片模糊中看到支票上的霍黎两字。“很好,你把自己卖了个好价钱!”她愤怒地撕碎了支票,“许绯,你休想从我身边离开,即使是梦,我也决不允许!”她喘着粗气,将许绯抵到墙上,试图像以往一样折服她,可随即想到这具柔软诱人的身躯里有着她的骨血,她手上动作迟疑了一下,便被许绯狠狠推开。“孟嘉荷,我不欠你了,不管你认不认,我们都一干二净了。”许绯退后几步,她不想靠近孟嘉荷,一靠近她,除了痛苦的情绪,再无其他。她下定决心要离开这个人,要把这个人从自己的世界摘出去,从此以后,此生不复相见。 孟嘉荷显然被她激怒了,她双目血红地盯着许绯,彷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一点点地逼近她,手扼上许绯的脖颈,那双手柔滑却有着仿佛永远都使不完的力气。“你竟然要离开我,要带着我的孩子离开我!你怎么敢?!又怎么能!”她低声说着话,声音很轻,彷如在轻喃着一首歌谣。 许绯被她抓得喘不过气,却痛快地笑出了声,在一起三年多,她从来也没有如此刻这般开心过,她笑的大声,笑声里满是嘲讽。“孟嘉荷,你输了!”她冷冷说道:“你光想着让我怀上你的孩子,你那么的想要一个孩子,渴望的几乎要发疯。”坐在妇产科医生对面,在即将签下堕胎手术同意书的那一刻,许绯心生了报复的快感。可随即,她又意识到,要报复孟嘉荷,还有更好的办法,孟嘉荷带走了她的亲人,那么她也要带走孟嘉荷的亲人,她会生下这个孩子,然后让孟嘉荷永远见不到这个她梦寐以求的孩子。“现在你有了孩子,可是怎么办,他要永远离开你了。在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你就一边思念一边妄想着他的容颜!” 孟嘉荷呆呆地望着许绯,好似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许绯还在笑着,将自己缠在她脖子上的手移到那已有弧度的腹部。“如果不想那样辛苦,那么我告诉你一个办法,用你的手亲自摧毁这个孩子,就现在,因为一旦错过,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她笑的那么美,贴在耳边,如海边美艳的女妖一般低语蛊惑。她握住自己的手,使劲的按压腹部,孟嘉荷紧张地想要抽手,却被许绯死死抓住将指尖弯曲成勾,重重地按在子宫位置的小腹上。 她猛地挣脱开,不敢置信的瞧着许绯,“原来你恨我,已经恨到如此地步。”可即使这般坚决,孟嘉荷也无法松开许绯放她离去。她想着想着,低下总是高傲的头,红着眼眶,泪一路蜿蜒。她屈膝跪在许绯面前,将脸紧紧贴着那孕育着生命的腹部。“不要离开我,求你,许绯我求你。” 哭泣的孟嘉荷,面颊湿漉漉,眼睛却是那么美,抬头看着她的眼神盈盈动人到让人想要心软。许绯咬着唇,她手抚上孟嘉荷的脸。“孟嘉荷,应该是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她终于得到自由,囚鸟今日就要飞离笼中,展翅于苍穹。“你知道,以前我爱过你,那时你呵护我,关爱我,一切都无微不至。那时候我就想,即使没有名分,做你一辈子的情人也未尝不可。”许绯呵了一声,像是在感慨自己从前的天真。“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都太不堪了。我想,这一年多来,不管是我,还是你,都没少受伤。”她盯着孟嘉荷,“孟嘉荷,我恨你,但也喜欢你,这一点,我无法否认。这段时间,不管我如何拷问自己,内心深处一次次告诉我,我喜欢你,这份情意或许已经刻在骨子里,是无法改变的。但喜欢一个人实在太辛苦了,尤其是我们这样扭曲又复杂的关系,我心力交瘁,难以维持。” “我会改!许绯,我已经在改了。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孟嘉荷急急拉住许绯的手,她哽咽着哀求。许绯甩不开她的手,只能作罢。“这不是改不改的事情,孟嘉荷,你只是想要我,却从来没想过我是个人,不是一个物件。人是永远不可能让你随心所欲玩弄的存在,我有我的尊严骄傲,以前如是,以后也将如是。”许绯一点点掰开孟嘉荷的手指,她转身拎起收拾好的行李箱,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孟嘉荷,然后开门离去。 孟嘉荷的手在许绯离开时虚抓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她的世界里又是一片灰暗,穿着白裙的许绯好美,她来到自己身边时就穿的这身银白雕花刺绣薄纱套裙,怯生生地躺在自己身下,自己挤进去的时候,也是紧咬着唇不敢呼痛,撞得狠了,便把脸埋在自己怀中细细喘着呻吟,那样洁白的裙子被她染脏了,血色污了纯洁,混杂着白液的血水流在裙摆上。自己却很欢喜,她从没那么快活过,那点点滴滴斑驳在裙子上的鲜红,是她从前没能摘下的桃花,花瓣碎在裙子上,缤纷了她的人生。“你不能离开我....绝不能....” “霍小姐!”送助理开车离开的霍黎正准备回屋,被一道声音叫住。她回头望去,有一抹高瘦的人影立在不远处的红枫树旁,霍黎眯眼看去,看不清楚人影主人,只觉得那人被红枫笼罩着,仿佛泼了血般带着满身戾气。 孟嘉荷从暗处走出,她动作利落地将车门打开,笑的温和又客气。“霍小姐,我想跟你聊聊关于许绯的事情。” 这车什么时候停在那儿的,自己竟然没注意到。霍黎皱了皱眉,许绯跟自己联系过,此刻应该已经乘机飞往日本,以后或许是北海道,或许是京都,开启她明媚又无忧无虑的人生。一阵风刮来,霍黎拢了拢肩头的披肩,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不如孟总跟我上楼聊一聊...” 人影没有动,开口道:“我想依我们的关系,不该同处一室。” 霍黎挠了挠鼻尖,孟嘉荷说的也没有错。她想了想,弯腰坐在了副驾驶上。 孟嘉荷笑着看这个堪称貌美的女人进了自己的车子,她憋住嫉妒愤恨的情绪,戴着温良面具坐回驾驶座启动车子。 霍黎惊了一跳,她没想到孟嘉荷会发动车子,但只一瞬间便稳住了心神,淡然道:“孟总,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孟嘉荷转头阴沉地看着霍黎。“霍小姐,你爱许绯吗?” 霍黎没有一丝犹豫,回答的干脆。“我爱她!” “你爱她....”孟嘉荷勾起嘴角笑了,她又问:“那她爱你吗?” “她爱我!” 真是郎情妾意,那自己算什么!脚下油门多踩了几分力,车如离弦的箭般飞驰在夜幕的山路上。 霍黎抓着安全带,眼前的景物像是小时候看的连环画一样飞速划过。“但她喜欢的人是你.....”许绯爱她,却不喜欢她,放在心底藏着情意,慢慢品尝喜欢的是身旁这个阴晴不定的疯子。“喜欢跟爱不同,爱是欣赏仰慕,而喜欢,是占有,不容分享。” 孟嘉荷听到霍黎的话,将油门放了放,减了速度。“可是她离开我了,她不要我了。”她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淌个不停,她转头愤恨地看着霍黎,“而让她离开我的罪魁祸首,就是你霍黎!” 真是个神经病! 霍黎嗤笑一声,像是在感慨什么:“你真的不理解许绯,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她!”那样自尊自傲的许绯,被那么折辱,都不忍心伤害这个病入膏肓的神经病,只能选择远走他乡避开一切。而这个疯子除了自怨自艾说着相同的话,从来没有想过许绯的痛苦,许绯的两难。“什么样的疯子,才会像你一样,把人当宠物一样圈养在身边。”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变态,疯子!你这样卑劣又使人恶心的人,就应该活生生下到七层地狱被异鬼生吞活剥了,那才是人间正道!” “你把许绯从我身边带走!还敢对我出言不逊!!你信不信,我带着你一起死!!” “不是我把许绯带走,是你自己,是你自己把许绯从你身边逼走!她在你身边的每一刻,你除了带给她痛苦,还能带给她什么!!你告诉我!你需要的究竟是一个性爱娃娃,还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爱人!”霍黎毫不畏惧地与孟嘉荷对视着。“孟总,在商业上你或许无往不利,是个常胜将军,但我必须告诉你,在感情上,你就是一个卑鄙之人,你的所作所为,全都肮脏不堪,那些下作行为令人不齿!!即使是在荒蛮的中世纪,你的行径也是遭人唾弃的!你对许绯做的事情,哪怕是最仁慈的神,也不能轻易原谅。你以为那几句轻飘飘的对不起,真能改变一切,孟总,你是不是也太可笑了一点!” 霍黎对着孟嘉荷一字一句。“如果你不知道怎样爱一个人,那么就请你放过许绯,给她自由,她不该由你这样的人染指!” 霍黎的话如字字珠玑砸在孟嘉荷脑子里,她茫然的望着前方。“我尽力了,我知道你不信,可我真的尽力了!”远方亮光越来越近,卡车逐渐映入眼帘的车身,急促的鸣笛声。她却悲哀的一动不动,这样的自己,或许只有死了,才能留许绯一个清净之地,才能让她自由的活在世上。 方向盘被另一只手疾速转动,险险避开迎面而来的卡车,她甚至看到了卡车驾驶座司机惊慌苍白的脸。 “孟总,你原来是真想带着我一起死啊!”霍黎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后怕。“怎么办,我可不能死。我死了,我的读者估计会一日照三餐的骂你。八卦杂志除了报道我们的死讯外,还会八卦我跟你的关系,你也不想跟我挂着情侣的名声离开人世吧。” 冷汗簌簌而下,孟嘉荷白着一张脸。心跳地过于快了,连霍黎的话都听不真切。“霍小姐,对不起,我送你回家。” “孟总,不要总是说对不起,对不起解决不了问题...”临下车前,霍黎叹了口气,对着孟嘉荷告诫了一句。 霍黎的心情本来就不好,等回到家上楼,看到家中的不速之客心情更差了。 “我倒是不知道我这儿什么时候成了观光景点,让人去了又来。” 魏寄商下了通告,就被家里催着来找霍黎商议婚事。“我爸妈让人挑了几件婚纱,我拿过来给你试试。”她眼神落在霍黎肩窝上,霍黎身形高挑纤瘦,胸前二两肉都没有,但却有着细腰长腿,跟光洁如瓷的肩颈。 霍黎察觉到她的轻佻,“眼睛给我放尊重点!”她抓牢披肩遮住裸露的肌肤。 她这样一板一眼的,却也有几分可爱。魏寄商起身踱步到霍黎的身边,手搭在霍黎肩上,指尖轻轻划着圈,附在霍黎耳边。“现在人都讲究试婚,因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对方在床上行不行。霍黎,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试一试。” 被指尖碰过的皮肤上泛起一层细痒,霍黎皱眉远离她。“你不学无术也就罢了,脑子里怎么也都是这些个淫荡无耻的念头!” 魏寄商只是笑,突然走到霍黎书桌上打开一本小册子。“霍小姐孤身对着这春宫图慰藉寂寞,不如跟我做上一回,我保管让你满意。” 淫话浪语,越说越不像话! 霍黎气恼地夺过她手里的册子,这是许绯送给她的画册,说是给她当做新婚礼物。里面的内容,她还没来得及看。如今打开一看,一幅幅的工笔画美人图,画面唯美动人,可见画师功力不差,一笔一划都描绘的栩栩如生,霍黎都能看着画,想象到画中人沉浸在欲望中销毁欲死的滋味。“该死的许绯!”她咬牙切齿。她竟然送给自己十二副春宫图,每一幅画姿势还各不相同。她瞥了一眼画册名字《春景十二图》,下面用正楷写着:贺好友霍黎新婚,祝永结用心。在册尾则用草书写着一首词,“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喜孜孜连理枝生,美甘甘同心带结。将朱唇紧贴,把粉面斜偎。罗袜高挑,肩膊上露一弯新月。金叉倒溜,枕头边堆一朵乌云。誓海盟山,搏弄得千般旖妮。羞云怯雨,揉搓的万种妖娆。恰恰莺声,不离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杨柳腰脉脉春浓,樱桃口呀呀气喘。星眼朦胧,细细汗流玉香颗。酥胸荡漾,涓涓露滴牡丹心。”霍黎看的满脸炸红,这个许绯,才华竟用在歪地方,这能怪自己说她写东西不堪入目?! 察觉到魏寄商的手摸上自己的腰,霍黎一把挣开。“不是说试婚纱吗?”她咳嗽了两声,不自然的将目光放到别处。 魏寄商皱着鼻子笑了起来。“那你去试,我等你。” “我试完回头会告诉你钟意哪件。”霍黎委婉的下逐客令,但客人显然不打算走。“我不赶时间,你可以慢慢试。” 霍黎咬牙,很好。“那我就慢慢的试。”她抱着婚纱去衣帽间。 她书房里的书可真多,多到人眼发疼。 魏寄商无聊地刷着手机,她耐不住寂寞,打算去看看霍黎婚纱试的怎么样了。打开衣帽间的门,她一眼就看到褪去衣衫,婚纱半挂在身上的霍黎,白花花的灯光照在那莹白玉肌上,好一个秀色可餐的佳人。她咽了咽喉咙,关上了衣帽间的门,一步步的走向霍黎。“霍黎,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看,比起试婚纱,我们更重要的是试试闺房之乐。”她手搭着霍黎的肩,将人按在凳子上。 道歉,你给我向陆游道歉! 霍黎又羞又恼,魏寄商浑然不顾,轻易就扯开霍黎拉了一半的婚纱拉链。 不当朋友,当爱人 不适应的强硬态度,被扣住了下巴,侵入口腔中的唇舌毫不客气地扫荡着一切。霍黎于模糊中想,看样子,拍戏没少让这个演员磨练自己的吻技。她试图推开身上的人,魏寄商得寸进尺的半跪着将她牢牢压住,膝盖抵在下身隐秘的地方厮磨着,一下下地顶撞起来。身体难以言喻地泛起欢愉,霍黎皱眉,身体里陌生的情欲让她无所适从的轻喘,只想着后退逃离。 “会舒服的...已经开始舒服了吧,都已经在喘息了。”魏寄商轻笑着啄吻霍黎小巧的耳垂,光裸的膝盖感受着逐渐在那浅蓝色蕾丝内裤晕开的湿意,黏腻的潮湿泛滥如潮水,耳尖听到她制造出来的啪叽啪叽的水浪声。“霍黎,你喘的好好听,不要憋着,喘给我听。” 霍黎羞得要死,她死死咬着嘴唇,绝不愿泄露一丝轻吟。魏寄商瞧见她的倔强,美眸闪过玩味的笑意。膝盖顶着两片花唇摩挲的速度加快,两只手抓住雪兔一样的乳房抓揉出各种形状,拇指按着乳尖揉搓。霍黎的乳房不大,却也小巧的可爱,乳尖更是粉嫩嫩,她忍不住舔弄啃咬,香甜的仿佛带着奶香。见霍黎已双眼迷离地沉浸在欲望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那对滑腻乳房。扯下最后一层屏障的内裤,花唇湿漉漉的滴答着汁水。 被压着躺在婚纱上,霍黎放弃了挣扎,乖巧地躺在魏寄商身下。乳尖被轻轻捏着,另一边的胸乳被白皙的手指抓揉出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有点疼又有点点舒爽。她娇吟了一声,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疼,你轻点。” 那人好像很喜欢她的乳房,一直玩个不停。身体升起难耐的瘙痒感,她忍不住的将下身挨着她的腿磨蹭起来。霍黎听见魏寄商陡然加重的喘息声,那双如同美玉般的柔手,一路抚摸着来到大腿两侧,落在她的隐秘处。她试图合拢双腿阻挡,被魏寄商分地更开。“乖,会让你舒服的。”魏寄商哄了霍黎一句,手掌覆盖了整个花穴,手指按压着花蒂摩擦起来。 从来没有过的刺激,彷如电流一般的快感窜入脑中,由身下源源不断的进入体内。霍黎经受不住地弹了腰肢要撤离。被魏寄商搂住动弹不得。“不要了...难受...”她说不清楚那种又酥又麻的感觉,逃又逃不掉,便软着嗓子跟魏寄商求饶。清冽的嗓音掺杂了情欲的柔媚,霍黎面上一片粉色,平时高傲冷艳的面孔,变得娇艳动人。 “霍黎,乖,让我好好肏你,这样你才能舒服。” 湿热的花穴被一遍遍的摩擦着,时而被指尖抽插,模拟交媾的动作。淫水像是融化的黄油流满了股间,霍黎红着眼,有点想哭。“婚纱被弄脏了。” 可怜巴巴的样子,都要哭了。又这么可爱,让人忍不住多疼爱几分。魏寄商咽了咽喉咙,口干舌燥,沙哑着嗓子吻住霍黎的唇舔弄。“没事的,回头我们不挑这一件。”手下动作不停地快速揉着阴蒂,激出霍黎更多娇柔的声音。 全身软绵绵的,霍黎将手搭在魏寄商胳膊上,闭着眼感受着越来越强烈的快感。指尖的速度越来越快,情欲堆积的欲望逐步累加。她仰长了脖颈,在魏寄商手上泄了出来。浑身汗津津的,她忍不住的皱眉,要推人离开去洗澡,那人却纹丝不动。一双漫不经心的眼,充斥着情欲,变得让人惊心动魄的美艳。“霍黎,你博览群书,《桃花源记》自然熟记于心吧。” 这人废什么话?以为谁都跟她似的是个酒囊饭袋。 霍黎疑惑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想要张口骂人,又收住了嘴。“魏寄商,你这样读书,还不如不识字,当个文盲也好过现在!” 魏寄商只是笑,低头叼着霍黎的乳尖慢条细理的品尝。“乖霍黎,你念给我听。” 霍黎躺在她身下咬着唇,一副贞洁烈女誓死不从的模样。魏寄商也不在意,她轻抚着霍黎的身体,一点点用唇舌勾弄着她的欲望。指尖一边揉着阴蒂,一边在花穴口划着圈。指腹沾满了银液,那隐秘处如山中的泉眼般汩汩流出了淫水。指尖并拢探了内壁,旋转着试探着找寻什么,按压在软肉上,一进一出的抽插,她不紧不慢,一点点地操开了没有人造访过的花穴。 双腿抖动着,带着些微疼痛的酥麻席卷了四肢百骸,霍黎抓皱了身下的婚纱缎面,被迫承受着逐渐涌上的情潮。 突然,体内的手指停下了动作抽了出去。 霍黎睁眼迷茫地望着魏寄商。 魏寄商摸了摸她湿热的脸颊,哄她道:“乖霍黎,想要我继续,就念给我听。” 霍黎正是要上不上的状态,她骤然停下,自然难受的紧,此刻一边扭着腰撞在她膝盖上,一边用一双泛红的泪眼委屈地看着她。魏寄商差点没忍住遂了她的愿,定了定神,指腹摩挲着湿滑的花缝,时而陷进花穴口,一副要给不给的样子。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霍黎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背诵。“晋太元中,武陵人以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 “乖霍黎!”魏寄商欣喜地夸了她一句,手指撞进花穴中,开始卖力抽插起来。“想要我接着肏你,就不能停。” 霍黎又羞又气,眼泪流了满面。偏偏她一停,魏寄商就真的不再动作,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不得不依了她才行。“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最后,她几乎是尖叫着将一首《桃花源记》背完。 魏寄商小时候见过霍黎,不是那些家族聚会上,是在学校里。每每那些贵族小姐们聚在一起讨论派对晚宴或是化妆服饰,她都是被排斥在外的角色。谁让魏家在那些家族的眼里是不入流只有几个钱的家族。 人总是很快找到同类,魏寄商很快就发现,不被接纳的人,不只是自己一个,还有另一个人高高在上的凝视着所有人。她们相似却不同,魏寄商想融于集体,而霍黎是主动地远离无聊之人。她学习优秀又好读书,时常被师长们夸奖,而自己不过是个勉强能应付完考试的笨蛋。 被故意撞翻在地,她的裙子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各种颜料,粘稠又可笑,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她,然后暗自窃笑。 她趴在地上,恼怒的涨红了脸,却只能将头低垂着一言不发。 霍黎走了过来,向她递出手掌将她拉起来,皱着眉头向所有人发问。“你们真是无聊,怎么总是做这样可笑的事情?”那时,她的头发还是银金色的,漂亮到发光,脸像洋娃娃般精致。 “没事吧?”她温和的问自己,魏寄商还记得自己当时傻傻地只会摇头。“被这样对待,你也有错。只知道一味地忍耐,也是一种纵容.....” 这样温柔的人,愿不愿意成为自己的朋友? 霍黎冷冷拒绝了她,还很干脆的告诉她理由。“我只喜欢聪明人,不喜欢笨蛋。” 此后,无数个日夜里,魏寄商都能时常想起那个漂亮精致的银金发女孩儿,霍黎,曾是她羡慕又想成为的人。 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结束后,魏寄商还不忘向霍黎邀功。“霍黎,我是不是把你肏的很舒服?!” 霍黎有气无力地白了她一眼,不想说话。 她不说话,魏寄商就跟狗似的来了劲,又缠着她做了几回。直把霍黎逼得无可奈何的各种说好话求饶,才肯罢手放她去洗澡。 霍黎: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闹铃不识趣的在安静的卧室内响个不停,魏寄商赶在霍黎醒来之前摸到手机摁掉了嘈杂。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翻了个身把霍黎搂到怀中,她身上好香,鼻尖满是她身上传来的馨香气味,魏寄商没忍住地嗅个不停。手摸上那张漂亮的脸,她不由被迷住了。与如今社会盛行的那种小白花的纯净气质恰恰相反,霍黎更像是一朵怒放着的玫瑰,她骄傲又明媚,气质朦胧忧郁还带着神秘,让人想要探寻她的美丽。那头如云长发微卷如墨,发丝蓬松又柔软。“是一朵被雨淋湿的玫瑰啊...” 被她摸来摸去闹醒的霍黎不耐烦地推开她的手,“你干嘛?”又撑起身子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钟,冷声逐客:“你可以走了。” 魏寄商赖在床上不动弹。 霍黎推她不动,也不惯着她,直接一脚把她踹到床下去。 这女人是穿上衣服就不认人啊!魏寄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光着脚,地板上有些凉,她嘶气跺了跺脚。“我性格怯弱,你可以对我温柔一点吗?” 霍黎冷眼瞧她一副快冷死的样子,提醒她。“现在是五月...”言下之意,这个天气根本就没有冷这一说。 魏寄商嬉笑着重新爬上床,摸着霍黎的发丝。“这是染的吗?” 霍黎被她问懵了,不明白她的脑回路是怎么跳到自己头发上的。 魏寄商有些怀念的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头发是银金色的。” 霍黎更不解了。“我跟你小时候有见过吗?”她脑子里想了一遍,感觉童年的记忆里确实没魏寄商这个人存在。 “我们是小学同学,从小三同班到小六....” “我还是没印象。” 魏寄商嘴一撇,她心心念念的人,根本就把她忘了。“我好苦啊。”她低头叹气,打量着她的那双灰色眼眸蓄满了疑惑,怎么会有这样美的眼睛呢,迷人性感又这么的懵懂纯真。魏寄商被那双眼勾引得忘记了难过,将人压在身下。“没关系,忘记了,我们现在好好熟悉彼此也不迟。”她话说的模糊,霍黎凑上前想要听清,刚好被她含住唇瓣拥吻。 昨晚她伺候着霍黎到了几次,可霍黎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她。她满身的欲望无处消解,如今在这清晨的海浪鸟鸣声中,那被压下的欲望死灰复燃。 霍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倒是有点怕魏寄商了,那满是欲望的眼,像是要把人活生生吃进肚子里。长发散在她身上,在皮肤上划下一连串的痒意,湿滑的舌头在她身体上舔弄了一会儿。魏寄商就坐在她腰腹上滑动,媚眼如丝的盯着自己,把霍黎看的一阵心慌。她抓自己的手,霍黎把手指攥得紧紧的,被魏寄商一点点地用舌头舔开。她指尖碰触到那湿软的舌头,划过舌苔,涎液沾湿了指尖,沿着手掌流淌到腕上,指尖又重回口中被吸允着。那柔媚的女体彷如书中的女妖一般勾引她,魅惑她。霍黎不愿意把手指给她,魏寄商有些恼怒,一转念头。她剥开霍黎的睡袍,又将自己身上霍黎的睡裙褪去。掰开霍黎的腿,两人的花唇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的,好像天生就是一体似的。 她轻哼着贴在霍黎耳边问:“乖霍黎,这样是不是也很舒服?”双手将霍黎的那双傲人长腿掰开到极致,她一下下顶弄着,听到了霍黎没憋住的叫床声,嗯嗯呀呀的,好听极了。那隐秘处的柔软湿湿热热的,花汁不停从她摇晃的动作中滴洒到丝绸床单上。又舒服又热,魏寄商掀掉被子,按着霍黎的身子,小穴抽搐着咬上她,她激动的头皮发麻,晃地起劲,连身下价值不菲的床垫都晃出了咯吱声。窗户没有关,有海风隔开窗帘吹了室内,拂过她们的身体。海鸟鸣叫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像是在耳边,甚至就连浪涛的翻涌声都仿佛近在咫尺。欲海中的潮水渐渐上涌,即将淹没了这对抵死缠绵的人。“就像是在野合。”魏寄商轻笑着在霍黎的颈上留下了牙印,她想在她身上种花,种下春天的花。 下身酥麻的感觉像是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将她吞没了,偏偏那人扭着腰水蛇似的舞个不停。霍黎抓紧了枕头,眼泪不知何时流了出来。她抽抽搭搭的,另一只手抓着魏寄商的胳膊。“慢一点...”让人欲仙欲死的快感越堆越多,甚至让她感觉到了锐利的痛意。那被厮磨着的阴唇湿漉漉地流着淫水,就像是失了禁。 哭的有点好看,我见犹怜的。眼眶泛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白玉般的面颊沾了情事的粉,摄人心魂的艳美。魏寄商放慢了节奏,贴着慢慢厮磨着,手揉着她的乳房。她感受着欲望的纾解,情欲的快感。张口轻喘着将霍黎的一条腿架在肩上,一下一下地重重撞着。霍黎应该经常健身,柔韧性很好,被她这样折腾,也没喊过疼。她舔了舔唇,越发兴奋起来,扭的更欢。又抵着人撞了一会儿,魏寄商明显感觉到身下紧贴着她的花穴颤颤巍巍地抖个不停。她加快了速度,在小穴痉挛的同时,一同泄了出来。 霍黎高潮的时候,在她身上留下牙印,不痛,还有点痒痒的。魏寄商把人搂在怀中,两人的身上布满了汗珠,有点累,精神却依然亢奋着。激烈的心跳声似鼓锤一样落在耳中,分不清是谁的。她喘着气压在霍黎身上,微卷的长发在纠缠中乱了,用手指缠绕了几圈。“还是以前的好看。” 霍黎开口打破她的幻想。“混血儿很多都这样,随着年龄增长,发色就变了。” “混血儿?霍先生霍太太,可都是东亚人。”魏寄商打量着霍黎,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以前的一个传闻,虽然这两年没人说了,但以前经常听到有人说霍黎是霍先生从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女养在霍太名下的。 霍黎白了她一眼。“隔代遗传。”她祖母是俄罗斯的流亡贵族,幼年时她那一头银金发就是遗传自那位的基因。就因为自己这张脸,她妈妈霍太出门总是在钱包里放上一张祖母的照片,每当别人问起自己的身世,就拿着那张照片给人当证据看,霍黎确确实实是从她霍太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两人又躺了一会儿,便各自去洗了澡。魏寄商洗完,又笑嘻嘻地跑到霍黎面前,说自己没衣服穿。霍黎无奈,只能去更衣室里给她挑了套能穿的蓝色衬衣还有白色半身裙给她。 下楼,助理竟然已经过来了,还准备了早餐。似乎是留意到玄关处的鞋子,知道霍黎有客人,还特意备好了两人份的。 拿着刀叉吃早餐,霍黎有些忿忿不平。 这个魏寄商,吃她的,穿她的,睡她的,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早餐刚吃完,许绯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在日本已经安定好了。霍黎心放了放,便跟许绯闲聊起来。魏寄商不知怎么还没走,走过来手搭在她腰上,将她抱住。霍黎挣了两下没挣脱,用眼神瞪她,让她规矩一点,却没起到一点作用。尤其是见到助理好奇打量她们两人举动的时候,身旁的人还心情很好跟她的助理打了招呼。霍黎压着火气跟许绯浅浅交代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然后一巴掌拍在魏寄商手上。“我们是上床了,可代表不了什么,你别跟我搞这些令人恶心的亲密戏码,现在,可以请你可以离开我家了!”力道有点重,霍黎有点后悔。 魏寄商手上通红一片,她不以为然地揉了揉,倒是没生气。“婚纱尽快决定好。”她们下个月的婚期,虽然需要她们做决定的地方不多,但人生只有这一回,有些细节方面,她还是希望能够做到最好。 “对不起,我下手重了。”霍黎还是道歉了,她低声叹了一口气,“我不喜欢你,也不爱你。我们结婚,你知道那就是商业联姻,做好表面样子,等时机差不多的时候,去动手术生下一个孩子,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她苦笑了一下。“你是演员,该知道入戏太深,对谁都不好。” 魏寄商一怔,她偏头笑了笑,贴着霍黎。“商业联姻怎么了?还不是能把你肏的死去活来。”她咬了咬霍黎的耳垂。“我先去工作了,你放心,等新婚夜,我保证把你肏的神魂颠倒,乖乖等着。” 霍黎呆站着,就连魏寄商走了都没察觉到。直到助理小心翼翼的叫她,她才回过神。她脸连带着脖子红成一片,简直想尖叫发泄,世界上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拖稿 “霍小姐,上午有人给你送来了信件,好像是邀请函。”写作的间隙,助理上楼递给她一封烫金金边的邀请函,很精致,也让人没兴趣。 霍黎只看了一眼,“去回拒了,我不参加聚会。”她继续翻着手边的资料,一篇正经的小说永远是建立在现实基础上的,文化、服饰、民俗、饮食等等,她的时间总是不够用的,没有精力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 她可以拒绝任何人,但永远不可能拒绝自己的母亲。 所以当下午霍太太打电话给她,让她回家一趟,她也只能说一声好。 她驱车回到霍家的庄园,风中满是栀子花的香气,远处一片雪白。霍黎还记得,小时候她曾在那片花丛中躺过,蜜蜂蛰了她的手,她哭着被护理女仆抱在怀里,手肿了一个礼拜拿不住刀叉,是保姆细细切好食物一点点喂她,父母会哄她看她,但总是时间短暂,一天中的一瞬。童年,对于母亲的记忆,永远都是会客厅里的一抹优雅的倩影,那每日午后会客厅的一个小时,是她别扭的渴望与卑微。 霍黎一边走一边摘手套,女仆跟她说夫人在会客厅享用下午茶,老夫人也在。她从女仆眼中看到了一缕同情,只能笑笑,然后硬着头皮去迎接贵妇人们的唇枪舌剑。 见到她,母亲亲切的拉住她的手。“亲爱的,你来了,我跟你奶奶正在讨论你的婚礼。”而祖母则是斜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我听说了,你婚后还想一个人住在那常年鬼影见不到一个的海边别墅。怎么,那里有什么地方让你着迷,还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你藏了情人?”她挨着母亲坐下,接过递来的茶,伯爵茶与牛奶厚重的口感让味蕾得到纾解。“奶奶,您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所以即使结婚了我也不想改变我的生活模式。” 祖母哼哼了两声,搅动茶的茶匙发出轻微声响。“那倒是,你从小就喜欢一个人躲着让人找,长大了也是如此。不过,我们虽然娇惯你太久,但婚姻不是你拿来任性的,我跟你妈妈还有魏太太已经为你们挑了一处住址赠送给你们做为婚居。”霍太从一旁的茶盘上取来一套钥匙塞进霍黎手里,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以跟祖母争辩。“那是一套很漂亮的房子,离着我们也近,你们住着会很愉快的。”霍黎皱眉,“妈妈,我需要空间写作。” “工作,你总是想着工作,何时能想到家庭,父母、家族责任、还有孩子,工作简直从我们这里抢走了你,想想上次你跟你母亲像这样谈话是什么时候?”在祖母眼中她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淑女,淑女总是优雅的,她的社交日程一定是排满的。而自己讨厌社交聚会,也不够优雅。“还有你的衣服跟头发,我的天啊..你难道想穿着这一身参加今天的晚宴吗?”祖母一副再也忍受不了的样子,唤来了女仆要为她搭配合适的衣物。 霍黎站起了身,却不愿意妥协,她不认为自己的穿着有失礼的地方。“奶奶,怎么穿衣服是我的自由,您不能干涉我,现在已经不是旧时代了,每个人都应该穿自己想穿的衣服,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你执意要改变我的想法,那就是用长者的强权压迫我!” 祖母只是一直带着笑看她,神色不变的听她说完后,才开口道:“说完了吗?” “是的。” “很好,”转而对着年轻的女仆。“贝塔,帮帮你的小姐。” 霍黎气愤地跟着女仆上楼,在衣物间里。她至少有三年没穿这里面的衣服了。没人帮忙,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穿的衣物,奢华美丽,符合贵族的做派,却不是她的风格。等女仆为她上妆盘发,又挑选了珠宝首饰跟发饰,当她穿着那身玫红色钉珠花卉长裙沿着扶梯下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祖母看着自己精心打扮好的孙女,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嗯,这才像样,才是一个优雅的淑女。” 她的姐姐跟妹妹也回来了,跟母亲祖母亲热地说着话,霍黎叹气,认命的加入她们的话题中。“今晚的客人是谁?”母亲挽着她的手,温柔笑道:“是魏家的人过来做客,你那位可爱的未婚妻也会一同赴宴。” 霍黎笑不出来了。“她一点也不可爱。” 魏寄商跟在父母身后,她一眼就注意到人群里的霍黎,她优雅跟霍家的人一一打了招呼,在进入餐厅时,她几步追上霍黎。“霍黎,你今晚好漂亮。”霍黎一直是漂亮的,但盛妆之后的她,更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霍黎感谢了她的称赞,然后苦笑道:“你知道一个不工作的贵族,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是什么?” “以折腾他人为乐。”一天更七次衣的记忆,再度在霍黎脑海中苏醒。 两家人走在她们前面远远的地方,似乎是刻意将空间留给这对即将步入婚姻的小辈。 晚餐进行的很顺利,讨论的话题围绕着她们两人的婚礼。而霍黎跟魏寄商恰到好处的充当了一个点头称好的角色,这大大取悦了两家的长辈。 餐后,霍先生让霍黎带着魏寄商在家中参观,古旧的庄园,总有一些隐秘的角落。当她被魏寄商按在墙上接吻时,她面红耳赤,目光时刻关注周围一切,生怕教人瞧见这荒唐的举动。“够了,你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她推开人,擦了擦唇边的水渍。 魏寄商笑容灿烂,舔了唇边溢出的血珠。“霍黎,你何必这么紧张,我们已经是即将结婚的关系,就算被人撞见了,情难自禁,如何都不是令人诟病的行为。” 霍黎却是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日没夜的写作。长久的痛苦,终于开花结果,文思如泉涌,她欢呼雀跃的写作,伏在书案上。当本山收到许绯那一摞高的稿子,他一张张的看着,神色逐渐沉重起来。跟以往所拿到的稿子完全不同,是一个新故事,一个跌宕起伏又出人意料的故事。许绯还是漂亮的,但脸色苍白,眼帘下一片青色。他连忙让许绯坐下,泡了一杯热茶递给许绯,那双手有点凉。他想起许绯过来时踉跄着的脚步,跟那仿佛野兽般的眼瞳。‘这是新书的稿子!’ “许さん,你几天没睡了?”这么一大堆原稿,本山有些担忧的看着许绯,虽然看重她的价值,但也担心人因为一味的写作,而患病或猝死,那就是出版社的损失了。 熬夜的太久,除了脑子里的创作欲望,思维都慢了几拍。许绯征了一下,才说:“我不记得了。”她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躺床上睡觉了,写作时精神总是兴奋的状态,她感觉不到丝毫疲倦,有时候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但只要一睁开眼,就会开始接着写着她脑海中的故事。 “许さん,你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本山留意到她不光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就连身体都好像消瘦了不少。 “那不重要,喂,这稿子可以出版吗?” “不,这很重要!”本山认真的看着许绯。“你创作出来的作品对我们出版社而言很重要,但你的身体比你的作品更加重要!请你牢记这一点,你这样,也太让人担心了!” 许绯感觉不到本山的关心,她只感觉到烦躁,只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到底写的怎么样?可不可以做为新书连载?!” “很精彩的作品,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棒的原稿了。” “嗯嗯,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许绯迷糊着点头,她起身想要站起来,脚一软摔了一跤。被本山扶起来,才感觉到膝盖传来的一点疼意。“没事,没事。”她安慰惊慌失措的本山。 “什么时候吃饭的,肚子饿吗?!” “吃饭?不记得了,应该有吃面包吧,还是饭团来着。”许绯坐回凳子上,她捂着头,小孩子似的说着黏黏糊糊的话。 本山头疼地长叹一口气。“你可真是任性的孕妇,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考虑肚子里的孩子啊。”对上许绯委屈的眼神,也说不出什么狠话。“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她愣愣地点头,本山头疼的想着,必须得给许绯找一个助理照顾她的起居了。 “我不需要助理。” “不吃饭不睡觉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利。” “可是我没有钱....”霍黎将多年的稿费版权费赠予自己,不代表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她必须要还钱。 “出版社会出薪资给你的助理,你现在的价值值得任何一个出版社做出投资。”本山回头温柔的看着许绯。“所以,不要担心这些无聊的问题,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作为编辑,他对自己的作家的健康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本山带着许绯去餐厅用餐,看着她木讷的用餐动作,心不知飘哪儿去了。手底下几个作家,从来没让他操心过。今年不知道是不是事业运不顺,接二连三的出状况。身边的这个,还能管管。远在大洋彼岸的那个,他是鞭长莫及。刚才他接到其他出版社的电话,霍黎有史以来第一次拖稿了。 婚姻 本山送许绯回家,他确认她真的躺到床上睡觉后,才关上房间的灯,蹑手蹑脚地离去。医院的检查报告中,许绯的身体没有大碍,这让他稍稍放心。他回到出版社的工作室,放在他桌上的原稿不是一摞纸,它是一座沉甸甸的金山。他接手许绯时,曾想过或有一日她的成就能越过霍黎,只是未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黑暗中,除了办公桌一圈台灯光,唯有本山指尖香烟燃起的一点猩红,它时隐时现,如同他被故事情节震撼的心情。 很难想象一个女性作家会写出这样的故事出来。 这是一个怎样冰冷残酷的故事,它充满了欺骗、血腥、争斗,好人都死了,坏人在狞笑,而幼童在泥泞中苦苦挣扎,前途未卜。它一点点把现实刨开在世人眼中,然后残忍又平静地告诉大家,瞧啊,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血淋淋。 燃尽的烟头烫伤了本山的指节,他静静坐在桌前,薄汗浸湿了他的衬衫,有点冷,是从心里发出的。 如果有人要死,会是谁呢? 诗人会死。 清晨时分的手机铃音让山本回了神,他动了动僵硬的躯体,嗓音沉闷沙哑。“霍小姐,你再不回我电话,我就要订机票了。”他玩笑性地打趣了电话那头的人。 “我写出来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微哑,能听出来霍黎熬夜写了一通宵。“司一郎,我写了一个新的故事,我写出来了。”她喃喃自语着。 本山眉心微锁,他发现随骏峰出版社的稿子一起发过来的还有另一个文稿。他打开看了一下文案及前几章的内容,电话一直没有挂断,霍黎在等他的意见。“你不是说再也不写爱情小说了吗?”霍黎为了转型花了很多的精力,好不容易才成功稳住了读者,怎么又想起回头写起情爱故事了。不过本山看着故事进展,就发现了不同,这个小说与霍黎以往所写的小说都不一样,甚至可以说这才是她迄今为止最优秀的作品。 背叛、欢愉、沉沦。 作品是作家意志的延伸,本山思索着他负责的这两个作家此刻都在想着什么,好作品通常都是挖掘自身伤口创作出来的,也有人说过,一个优秀的作家,不该拥有快乐。 “这个故事是为了她而创作的,我想为她而写,仅此而已。” 她的声音疲倦不堪,失了往日的活力。 “霍小姐,你快乐吗?” “快乐?”他听见霍黎自嘲似的笑声。“我的人生中,快乐总是稀少而短暂的。”随后他又听见霍黎说道:“司一郎,写完手头的小说,我想休息,我太累了。”没人能理解一个连载作家的痛苦,也无人可以替代那种痛苦。连载是一场没有尽头的马拉松比赛,参赛选手是作家一个人。 她跑的太久,孤枝无依。 灵魂已摇摇欲坠,不堪重负。 “好,但等你重新动笔时,我要做第一个看到你稿子的人。”身为编辑,本山能够明白作家写作时的痛苦,但也只能仅仅明白。当他们痛苦嘶吼,又或是发疯折磨自己时,他都只是无能为力地站在一旁看着。 咯吱咯吱咬指甲的声音,细碎地从话筒中传来。本山哽咽着,他心疼霍黎,却只能抖着嗓子说:“如果遇到瓶颈了,我会跟出版社商量的,不急的,一切都没那么着急。”她的才华,足以让所有人等待。 “不,我还能写,还能写。”她执着的念着这一句,仿佛那是一种不容亵渎的信念。 电脑屏亮着,文字在那里堆砌成优美文章,站在它身前的作家如她的文字一样动人,可身后满是狼藉,书本、酒杯、飘在屋子里的漫天纸屑被海风刮卷成熔银般的雪点。若想要一个作家痛苦到想要死去,那么便让她文思枯竭。 霍黎撑着桌子,头晕目眩。她倒在一堆纸张中,书本砸在她身上。疼痛使她身体颤抖起来,她抱臂将自己埋进有着锋利棱角的书本里,默许它们将她的灵魂割到鲜血淋漓。 香烟、大麻、海洛因,又或是迷幻药跟摇头丸那类的药物成瘾,当这些东西出现时,就饱受文艺创作者的欢迎,但霍黎由来都讨厌它们,她厌恶任何一切能麻痹人大脑神经的东西,就连酒精也只允许自己浅尝辄止。如果命运想要她痛苦,那么她宁愿清醒着痛苦。 “如果死去,你想要怎么死?” 某个午后,她跟许绯无聊到谈论起生死。 许绯沉思许久,选择让霍黎先说出答案。“你先说。” “我想死在花丛里,变成蝴蝶。”霍黎仰着天空,觉得那样的画面一定是浪漫又美丽,味道也是好闻的。 许绯则是盯着远处的海面,淡笑着说道:“就死在水里,随着月亮沉没吧。” 她虚弱地躺在纸堆里,书本被风刮出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灵魂脆弱中的忧郁。魏寄商心疼地走近霍黎。“你在干什么,知道很多人在担心你吗?”家被搬空了,她的一切都被人夺走,放进他们自认为一切都是最为妥善的地方。唯余灵魂跟书本一起陪她埋葬在这里。“哈,原来我也是有人在乎的,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不过是个贵族家没用的次女,一个无用的,不被在乎却又不准安静到遗忘的存在。 “霍黎,别这样想,你的家人,他们很在乎你。还有我,我同样在意你。”她颤抖着手将霍黎拉进自己的怀中。“如果你想结束婚约,我会同意的。” “结束,为什么?”霍黎笑着看她,她用指尖揉着魏寄商的唇瓣,把薄唇揉捏得鲜红欲滴。“如果我想终止,我不会跟你上床。”那夜的放纵,是她的自断后路。从那时起,她就没有别的选择了。从地板上找到酒杯跟喝到只剩一半的白葡萄酒,发酵后的酒散着一股浓浓果香味,这是许绯推荐给她的酒,她说好酒配佳人。澄澈的酒液香甜爽口,回味无穷,霍黎动作优雅地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魏寄商。“让我们敬家族,敬婚姻....”她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酒精让她苍白的脸颊泛出一层病态般的薄红。“但我必须告诉你,我永远不会为你写诗!” 霍黎说话的语气很轻,但魏寄商却害怕了起来。她的手心汗湿黏了地上的纸张,那里印着诗句。‘我多希望我们化身蝴蝶,只活三个短暂的夏日也好。有你相伴,三日欢愉也胜过五十年寂寥岁月。’“是谁?你爱上了谁!”人真是奇怪,她可以允许霍黎拒绝婚约,却难以压制住得知到霍黎心有所属时的嫉妒心。她揪着霍黎的衣襟,将她压在身下逼问。 “魏寄商,你不要忘了,商业联姻,不该要求过多。”霍黎只是别过脸,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身上人的愤怒。 魏寄商一怔,但随即也冷静下来,她抬起身子从霍黎身上离开。“霍黎,你也忘了,我从来不需要你为我写诗,我只要你为我读诗就行了。”阳光晕开在她身上,霍黎这时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是多么美丽的一位女士,她有着淡漠的眼瞳,眼神总是漫不经心的,说话也是懒洋洋的散漫,就算是发怒,话气中也带着一股慢悠悠的节奏感。顺长的发一直留到腰间,此刻被海风吹着,甚至缠到了她身上。唇薄薄两片,却不显刻薄,总给人一种随时开玩笑的轻佻感。跟这样的人争论,好像永远不会有结果。霍黎闭上了眼,淡淡道:“随你的便。” 婚礼的前一夜,祖母拄着拐杖来到她房间,那饱经世事的双眼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她。“亲爱的,有些话,作为祖母我必须跟你说明。” 霍黎坐在床边认真听着长者的话,“您但说无妨。”老人皱了的手将霍黎的手紧紧握住。“我知道,婚姻这件事并没有让你开心。你父亲的诺言,让你承担的很辛苦。但你要想想,两人结为夫妇是一种缘分,不管它是何种方式。或许这就是你注定的缘分。”霍黎垂首,“如果您是想跟我说这些,我一早就已说服自己接受一切了。”老人摇了摇头,“不不,不止是这样。我只说一件事,”祖母温和地看着她,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婚姻是一段漫长的日期,就我们的身份而言,必然是从一而终的。”霍黎从她的眼中看出了自己慌乱的神情。“奶奶!”‘嘘’祖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已经从两个人中挑选了一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意味着你要跟你选择的人一起共度五六十年的时光。亲爱的,我只告诉你一件事,选择了,就再无后悔可言。” 婚姻,意味一个人正大光明的拥有另一个人。 一旦步入婚姻,再去追寻爱情,那是偷欢、出轨,是不伦且不齿的行径。 做为霍家人,你该持有高尚的品格,时刻谨守自己的道德。 霍黎穿着婚纱与魏寄商一同站在教堂,接受亲友的祝福,在诸神的面前许下自己的承诺。从今伊始,我属于她,她属于我,至死方休。 PS:在JJ总想写H,到了又想写剧情,这参差的世界。欢迎多多留言,谢谢.... 你已经嫁给了我,又怎能还是个处女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盒子,是新的,从未被打开过的。魏寄商慢悠悠地将它一点点拆开,抽出包装精致的内盒,里面躺着一根崭新的仿生阴茎。霍黎不愿意碰她,满足她的欲望,那么她也只能找人定制出适合自己尺寸的仿生阴茎,这样才能在操弄霍黎的时候,自己也能够舒服到。现在还是萎缩着的状态,摸着竟然跟人体肌肤一模一样,她装在自己的身下,慢慢撸动起来,连着神经的道具跟有了生命一样缓缓抬起了头,粗长适中的性器气昂昂挺立着,硕圆的前端好似冒着热气一样的吐露出一些体液出来。 霍黎洗完澡出来,完全没留意到她的状态。吹过的头发还带着湿气,她不耐烦地拨了拨。方才在浴室里,她打了好几遍许绯的电话,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因为她的婚礼,那个笨蛋无论怎么劝说都不听,莽撞的回来参加。她担忧着,心里仿佛被阴影笼罩着,预感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一条短讯发了过来,是许绯的。 别担心,我没事,我很好。 霍黎看了很久,才打字回了过去。 孟嘉荷是不是找上你了? 手里的手机被人抽走放置到一旁,魏寄商从身后搂住她,话音慵懒,带着点小委屈。“霍黎,今晚可是我们的新婚夜。” “我知道。”霍黎认命的回头,同她接吻。不过她也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腰腹部被什么热腾腾的东西顶着。“这是?”她低头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眸。“魏寄商,你怎么弄了个这么难看的东西在身上?!” 魏寄商亲吻着霍黎的耳垂,含糊着哄道:“霍黎,乖,我们试试,你会喜欢的。”她说着话,手已经扒着霍黎的衣服,露出了浑圆的肩头,啄吻舔弄着。 被抱到梳妆台坐着,身子被人牢牢抵住,霍黎摇头。“我不要,魏寄商,你休想用这东西碰我。”那样狰狞丑陋的东西,怎么可以进入自己的身体。 “不要,为什么?”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脖子上,湿滑的舌头在她颈后徘徊舔弄,留下湿漉漉的痕迹。霍黎皱眉,她还敢问自己为什么?“霍黎,你已经嫁给了我,又怎能还是个处女?”一句话,让霍黎再也无法说出话。她苦叹般的阖上眼,手攀上魏寄商的颈。放任了新婚的妻子对她的身体肆意而为,可即使如此,她还是畏惧着那仿佛凶器的一般的肉物,那东西直昂昂挺着,像是一柄刀,蓄势待发的准备刺进她的身体里。不过好在,魏寄商今晚格外的有耐心,极尽温存。 霍黎身上是抹了香水吗? 不,香水也不能这么香。 那冷冽的清香,在鼻尖飘荡着,缓和她躁动的心。魏寄商嗅着霍黎的发香,唇贴着发丝来回摩挲,不时叼住轻扯.....她虽比霍黎矮了三公分,但也能完整的将人搂在怀中。心心念念的人窝在她怀中,早已耳热心跳,轻声娇喘。手轻颤着环在她的颈上,含糊不清的贴着她的耳边,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她的脸羞红了,映染了魏寄商的眼,忖得人比花娇,娇艳无比。看得魏寄商双眼迷离起来,人好似醉了一般,不受控制,热烈地吻上去。眉梢眼角,耳廓口唇,她一寸寸吻遍,不愿意放过任何一处属于她的地方。霍黎是她的,仅仅是想着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浑身激动到颤抖的地步。 一路舔弄到白瓷似的颈子,扑鼻而来满是霍黎身上独有的馨香气味,浓郁似醇酒。魏寄商手不知不觉地滑下睡袍的系带,霍黎伸手去拦她。“不要在这里,去床上好吗?”魏寄商不说话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压向桌面。霍黎不解地看她低下身子,只见魏寄商嘴上叼着她睡袍的系带,含情脉脉的抬眼看她,目光中满是捉弄跟挟促。“你.....”霍黎咬着唇,羞得浑身通红。魏寄商却轻轻笑了,她伸手划开了睡袍,随着那衣物的滑落,春光乍泄。 衣衫褪尽后的霍黎,比穿着衣服还美,更何况这衣物还是自己脱去的。魏寄商口干舌燥将目光流连在诱人的娇躯上,同时将火热的唇贴上去。不放过每一寸娇柔的肌肤,手掌不知餍足的抚摸着。 霍黎浑身颤栗,无力的搂抱着身前的人。她仿佛浑身着了火一般,感受着那人的亲吻抚摸。火热的手,轻喘炙热的气息,带动的她也燃烧起来,不停回吻着魏寄商。被抱着压到床上时,两人皆是香汗淋漓。灯光亮的晃眼,霍黎皱眉不适,示意魏寄商将灯关了。魏寄商贴在她耳边,气喘着笑。“乖霍黎,不要关灯,我想看,想看你被进入的样子。”她下腹早已硬涨到不能忍受的程度,但为了霍黎着想,一直强忍到现在。 她手摸到霍黎隐秘的位置,那里潮湿,两股间被花汁裹满了,湿淋淋的,扒开两片花唇,那花穴口一张一合的邀请她进入。 性器抵着,一点点探入进入。前戏做了这么久,可要容纳她,依然是那么艰难。仅仅是将圆润的前端挤进去,就让她们出了一身的汗。“太紧了。”紧紧箍着自己,刚进去,就推着自己出来。霍黎在她身下通红着眼,小女孩似的抽着鼻子哭泣。她心疼地吻上去,手指按揉着突起的阴蒂揉搓,缓和她的痛楚。 火辣辣,仿佛整这个被劈成两半的涨疼。霍黎一向怕疼,此刻也不忍着,哭到抽噎。“魏寄商,我好疼,我都不说不要用这个东西了!”她拍打着身上的人,抱怨着。 身体仿佛破碎了,再也完整不了。 那柄尖刀狠狠刺进了她的身体,来回抽插,不顾她的哭求,残忍又无情将她狠狠捣碎了。她就像是一个残破的人偶,被魏寄商抱着操弄着。 她咒骂,又咬又挠。 可这些都不能阻止魏寄商挺着那作恶的性器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的操弄个不停。“我难受,我疼.....”她可怜巴巴流着眼泪跟魏寄商哀求。“不要了,停下来。”一点技巧都没有,只知道一个劲地蛮干挺撞,她疼得浑身轻颤,即使下身麻木已经适应了抽插,可毫无快感的性爱,宛如一场没有尽头的刑罚,让人痛苦到难以忍受。 两人的感受是截然相反的。 霍黎有多疼,魏寄商就有多么舒爽。那温热的小穴,仿佛有千万张小嘴一样吸允着她的性器,含得她舒服的一辈子都不想抽出来。 “你真的想玩这种,能不能去看看风月片学一点技巧啊!”霍黎忍无可忍的控诉,还想说什么,被体内的肉物捣到说不出话来,一阵快速的抽插过后,那东西在她身体里膨胀跳动了几下,温热的体液射在了她下面的甬道内。 通过女人灵魂的通道是阴道。阴道是通往女人灵魂的通道。 霍黎将脸埋在枕头上哭泣,这句话不管谁说的,都是狗屁不通。她现在浑身疼,疼得简直想要死过去。“魏寄商,你该去应聘去当刽子手,没人比你更合适。刚才你要是问我银行卡密码,我铁定全招了!” “对不起,还是很疼吗?”魏寄商擦拭了她的眼泪,见她还在哭,不由思索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没有任何欢愉可言,但小穴还在一抽一抽的裹着肉棍吸允,吸得那疲软了一点的肉棒又精神的抬起头。见霍黎惊讶地瞪圆了眼,魏寄商赶紧抽了出来,白浊的精液带着血水随着她的动作从花穴口中缓缓流淌出来,看热了她的眼,恨不得立刻提棒操进去狠干一番。“你等等。”她下床找到自己的手机,认真的看让经纪人给她找的科普知识。 她看了一会儿,将肉棒抵在花穴,她像是一个刚背完了所有功课的好学生,认真的向自己的老师保证一样的说道:“你放心,这回一定可以的。” “.......”霍黎简直想狂飙脏话,将她毕生所学到的所有辱骂的话语全部招架在魏寄商身上。“你....别....”那东西再度进到她的体内,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历,这一次倒是没那么难以接受,但还是涨疼到难受。 魏寄商一边挺着腰操干,一边用手揉搓着霍黎的花蒂。渐渐地,霍黎骂她的声音淡了,转而变成娇媚动人的呻吟声。她知道自己做对了,便满怀欣喜地将两人身下捣得白沫横飞。“乖霍黎,是不是很舒服。”她抱着霍黎的腿,搭在自己肩上,将自己埋进深处,一下下的撞着,不知碰到了什么,霍黎睁开一双晕红的眼,茫然无措地后退挣扎着想要逃离,被她死死搂住。那地方,每碰一下,小穴就抽搐一下。她抵着,缓缓抽插,没一会儿,那噗嗤作响的水穴便突然将她的性器牢牢裹住,死咬着不放。她舒服的长叹一口气,压着霍黎,狠狠操干了一番,直把那张小嘴插得颤抖不已,喷出水来,才抵在深处射了出来。她得了趣味,知道霍黎也尝到了性事的好,便一味的痴缠哄劝,闹腾到下半夜,霍黎快要恼了,才肯罢休。 新婚的第二天还有工作,电影拍摄镜头哪怕暂停一秒钟,都是浪费钱。陈姐在魏寄商的新家楼下等了约一个钟头都不见人,她想了下。也是,那样一个大美人,是自己,也舍不得离开被窝去工作。她拿出备用钥匙上楼,轻敲了几下大门,没有人应声。打开门,进入明亮的新居内。她走到主卧门口。“小魏,小魏...”叫了几声,也没人回应。她只能拧动把手打开房门,床头灯亮着,映照着床上的人。两个人都在睡着,陈姐一眼就瞥到霍黎裸露着的肩头上的点点红痕,不由心里感慨一句自家艺人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魏寄商是在经纪人的轻拍下醒来的。她一反应过来,就赶紧用被子牢牢裹住霍黎,不让他人窥探到里面丝毫的春光。她用眼神示意经纪人先离开,疲累地打了个哈欠。她趴到霍黎身上。“霍黎,霍黎...”霍黎蹙着眉不愿睁眼,她翻身窝到魏寄商怀里。“霍黎...”终于她不情不愿的睁眼。“干什么?”沙哑的嗓子让她难受地轻咳起来,就着魏寄商手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才感觉好一点。“怎么了,现在几点了?” “早上九点多了。”魏寄商看了下表说道。“你跟着我去杭州好吗?”电影一开机就是几个月,中途不一定有时间回家,她可舍不得把自己新婚的妻子放在家里。 霍黎脑子还是糊涂的,只想躺回被子里睡觉。“等我睡醒再说。”魏寄商赶紧将人捞起来。“乖啦,你一个人在家里也无聊,陪我嘛,求你了,乖霍黎。”她又亲又抱的磨着。 “...你好烦。”霍黎被磨得没了脾气,只能点头同意。 许绯望着驾驶座阴沉的脸,阔别了几个月的恐惧感再度席卷而来。手指颤抖,牙关上下交战。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遍,她不敢接。她闭上眼,眼泪簌簌而下。“孟嘉荷,放我离开,我要回家!”因为惊恐,声音也尖利了起来。 孟嘉荷盯着前方的道路,她感知到许绯心里的害怕,咬着牙将车停靠在路边。“许绯,我们谈谈好吗?我会亲自送你去机场登机,你相信我。” 许绯抖着嗓子,“那我给霍黎回个消息。”天知道,刚才她明知道是霍黎的电话,也怕的不敢接,她真的害怕孟嘉荷,害怕一无所有的孟嘉荷带着自己去死。 两个人坐在车上聊了很多,又谈起最近的生活。许绯这才知道,孟嘉荷最近两个月一直在英国处理事务,好像是那头负责公司运营的掌舵人失踪了。 她好像正常了一点。 许绯刚这样想,可等孟嘉荷手不规矩的摸上她时。 没正常多少。 节制的欲望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巴掌声的清脆,孟嘉荷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经受一巴掌之后,半张脸立刻红肿起来,撕裂开的嘴角漫出血珠沿着下巴滚落,一滴一滴洒在胸前,血迹在白色的衬衣上逐渐蕴开来,带出一丝诡异的艳丽感。 许绯甩了甩发麻的手掌,指尖轻颤着。她用足了力气,所以孟嘉荷应该是挺疼的。“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交易结束了。”她轻声提醒,仿佛方才狠狠甩了孟嘉荷一巴掌的人,并不是她。 孟嘉荷想笑,被疼痛牵扯只能作罢。“许绯,撕碎了的支票,还能算数吗?”她定定看着许绯。“你总是忘记,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钱。”随即她眼光落到许绯的小腹上,那里已经高高隆起,她的骨血安然地在母亲的子宫里茁壮成长。“许绯,我们的孩子难道不该有个家吗?一个温暖的,能包容他,静静看着他一点点成长,永远守护着他的家。”她不停说着,就像是在说一种遗憾。 家,她的家早就没了。 四海八荒那么大,她无处安身立命,那种独自一人存活于世的孤寂感,自父母走后,就一直缠绕在她身上,至今也不曾离开过片刻。不知为何,许绯有种预感,自己这辈子都不能拥有一个家了,年少时期的家庭温馨注定随着双亲的离世与她诀别。 许绯看着前方的道路,灯光在路面上照出阴影,像鬼魅一样随风飘荡。“私生子没有家族,也不需要姓氏。”她抚着腹部说,肚中的胎儿踢了她一脚,不满母亲的决定,但也做不出改变。 一个人如果错的太多,那么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 孟嘉荷如今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用意,可她能怎么办,她在错误的路上走得太久,无人告诉她怎么走回正确的道路,况且如今就算是回头,也不会有什么等着她了。“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沦为私生子!”她说完这句话,便启动了车子引擎。一路沉默到了机场停车场,孟嘉荷下车拎着许绯的行李箱,又从后备箱中拿出了让佣人收拾出来的行李包,她打开检查了一下,里面有她的证件跟几件应季的衣物。她一言不发拉着许绯走进机场,拿着两人的护照去办理登记手续。 许绯一直疑惑地盯着她的举动,直到两个人坐在同一架飞机上的位置上,她才意识到孟嘉荷的目的。“孟嘉荷,你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不愿意跟我回家,那我就跟着你走,你去哪儿,我人就在哪儿。”孟嘉荷翻着杂志一副清闲模样,她抬头对着许绯笑。“你休想把我撇下。”那个空洞黑暗的公寓,没了许绯,就变得生冷刺骨,她再也不想回去那个冰窟窿一样的住所了。 她是认真的,许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孟嘉荷,你不是去看医生了吗?怎么好像病得更严重了!” 孟嘉荷压低了许绯的头,把她拥到怀中。“不要说话了,好好睡一觉,到了那边我会叫你的。”许绯瘦了很多,隔着裙子,手指能都摸到肋骨的凸起,然而腹中的骨肉还在拼命汲取母亲本就不多的营养。“你如果不想让我跟着你,至少不该清减至此....” “你不能这么任性,你这样一走了之,公司怎么办?”许绯对着自己叹气,她真有自虐倾向,比起担心自己,居然先担忧起孟嘉荷的处境。 孟嘉荷咧嘴笑,“如果我走了几个月,孟氏就垮台了,那么证明孟氏也不过如此。放心吧,我把一切都交代好了。”更何况,那位失踪几个月的工作狂也该还一下她这几个月日夜不休处理公事的债。 许绯:孟嘉荷跟着我来日本了。 霍黎看着手机上的字,她瞟了一眼身旁补眠的魏寄商,见她睡得正熟。她拨通了许绯的电话,静静等待着。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霍黎...”那头是许绯刻意压低的声音。 霍黎嗯了一声,告诉她自己正在听。 “我似乎辜负了你的好意。” “怎么会?” “明明你帮我.....” 霍黎打断了她的话。“许绯,我没有帮你,我也帮不了你,做决定的人是你自己啊。”她能做的,只是在身后推了一把许绯,让她迈开了沉重的脚步。“你还是怕她,对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听见她压抑的声音。“我不知道,只是有她在身边,我就浑身不自在,就跟瘾君子犯了毒瘾一样的难受。” 恐惧比利刃更伤人,刀剑只能割伤身体,而恐惧却能刺穿灵魂。 霍黎叹了一口气。“许绯,你要勇敢一点,你已经走出一步了。接下来的路,不会比第一步难走。但首先,还是学着跟自己的恐惧和平共处吧。”她的忠告止步于此。挂断电话后,霍黎凝视着车窗外飞驰的景物,一排排红杉树苗栽种在两侧,她记得这里先前的绿荫是高而笔直的白杨树。才短短几个月,一切都变了,身边的人变了,她的身份也变了,就连心都不稳了。“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霍黎...”魏寄商迷迷糊糊喊她的名字,她回头,见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挨在她身上找了舒适的位置,又沉沉睡去。霍黎其实也困,只是车里无法舒展的位置跟身体残留着的情事后遗症让她无法入睡,她的下体仍然因为她剧烈的动作而疼痛,肩背及胸口跟后腰处也泛着难以言喻的酸痛感。 四五个小时的车程,还是让霍黎撑不住睡着了。她被魏寄商喊醒说到这边的住宅了,动了动僵硬的双腿,麻痒顺着脚往腿上爬,她脚一站在地面上,就差点跌倒。 魏寄商及时把霍黎搂住,把人按在车座上,蹲下身子脱了霍黎脚上的鞋,轻轻揉搓她肿胀了的脚。“先别急着起来。”那样专注的神情,温柔的只能盛下霍黎一个人,把身后的经纪人惊讶地合不拢嘴。 陈姐看着魏寄商体贴入微地照顾霍黎,忍不住看了看天,身旁的小年轻助理好奇地跟着她的动作一起仰头张望,“陈姐,天上有什么吗?” “没有东西,我只是看看天有没有塌下来。夭寿,天一定是塌了!” 魏家这边的房子在一处很安静的别墅区,经纪人跟助理把她们两个人送到地方后,就开车去酒店了。因为早就通知过要来人,屋子里已经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花园的绿植都被园丁修整的别致风雅。保姆把两人的饭菜备好后,就将空间留给新婚小夫妻独处。 两人面对面坐着,拿着刀叉用餐。霍黎留意到,魏寄商的那份肉类特别少,满满一盘的果蔬沙拉。 “看来演员还真是不好当。”她知道拍电影的演员为了在荧幕形象上好看,多数会在饮食上妥协,但霍黎一直以为只是忌辛辣那类的重口味食物,如今亲眼看见,才知道居然这么离谱。“吃这些,能够饱腹吗?”她疑惑着问了一句。在她看来,魏寄商盘子里的那些东西不配称为食物。 魏寄商露出她那惯有的慵懒微笑。“当演员的人,吃不饱可是常态....” “何苦呢,现在可不是饥荒年代....”霍黎感慨了一句。“用瘦喻美,这是不是代表着如今审美的扭曲与固化思维....人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个人瘦,就称赞对方美丽吧。” “但反过来想,其实道理大家都懂,但当所有人用世俗化的标准评判一个人的时候,深陷其中的人也就无法独善其身地跳脱出来。”霍黎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不过话又说回来,所谓的美与丑的意识形态,也都是自我们年幼时被外界附加的观念,从不是自己定义的。” 魏寄商眨巴着她漂亮的眼睛,看向霍黎的眼神中,用霍黎的话说,透着蠢相。 霍黎及时停住了话题,转而问她。“你平常都做些什么?” “看剧本,去片场拍摄还有睡觉。”魏寄商的生活一直都是这样两点一线,若说枯燥乏味的日子里有什么有趣的点,大概就是时不时能听到一些关于那些银屏正火红的明星的八卦新闻。比如谁出轨了,谁包养情人了,又或者谁去嫖娼了,这类消息的风声总是传播的非常快,往往还没等她回味过来,下一个人的消息就飘在化妆间里化妆师的口头之间。但是,就这点有趣的事情,她也不敢跟霍黎提起。她敢保证,如果她向霍黎说这些名人的隐秘琐事,一定会被斥责。毕竟,不背后议论他人,也是她们自幼接受的教育之一。 “嗯,那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她没有说。 魏寄商恼怒地放下刀叉,她虽然不够优秀,但好歹也正正经经读了大学毕业的,学分从未依仗他人,都是她认真读书修完的。“霍黎,我认为一个博学的人,是绝不会嘲弄他人的学识。” 听了她的话,霍黎一怔,随即立刻放下刀叉。“对不起,我为先前的傲慢向你致歉。”她不知不觉犯了傲慢的毛病,人不学,不知道。但人一直读书学习的动力,是求知,而不是鄙夷他人。心中不由惭愧道:她纵有学问,然比之孔孟又如何,云泥之别。 一个人拥有知识,是一件幸事,若能以此造福他人,那更是职责所在。但若用所知所学却嘲笑他人的愚钝,那么就只是一个有着聪明劲的傲慢之徒。 “我可不轻易原谅人,”魏寄商懒懒说道,她托腮想了一下,指了指下面。“霍黎,你若成功取悦了我,我就原谅你的傲慢无礼。”她眨了眨眼,那里面满是坏心眼的笑意。“人总该为自己的过失付出代价,你说是不是?” 霍黎愣在餐椅上,她希望自己理解的意思是错误的,但魏寄商的表情跟动作,告诉她的猜想没错。她别过头,羞愤使她的脸通红一片,且有蔓延的趋向。话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魏寄商,你是不是有性爱上瘾症......” 她的别扭,让魏寄商哈哈笑了起来。“对啊,我是有性瘾症啊。”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不过,这不怪我,应该怪你自己啊。”她拿下脖子上的餐巾,优雅地折迭起来。“因为一看见你,我就很馋。”她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似乎这里节制的欲望,会在别的地方成倍显示出来呢。” PS:后面章节还是不打算收费了,因为我发现一旦收费,有病句错字,就无法修改了。 霍黎:我本来是想说,魏寄商你不管胖瘦,都是很好看的。 论如何说着话跑了话题,还把人惹恼了的悲剧。 得让霍黎尽快习惯她 她曾被滚烫、炙热的爱过,爱意刻成痕迹留在身体上无法褪色,淤青仿佛城墙角的青苔一样密布在她身体各个部位,总是不等消散,又添上新的爱痕。 幼小的孟嘉荷虚弱地躺在母亲房间里的一隅。“妈妈,您爱我吗?” 女人温柔地低下身子一遍遍地吻着伤痕。“妈妈最爱嘉荷了。”那么深刻的爱意,留在记忆深处。即使刻意忘记,但只要掀开一角,就注定让她遍体生寒,浑身颤抖。 你,今天也没逃出来啊。 看着母亲挂在那儿的鸟笼里的宠物鸟,小小的孟嘉荷对着那只有着漂亮鸟羽的鸟儿产生了疑问。为什么不逃呢?因为被深深爱着,所以不愿逃离吗?! “孟嘉荷....孟嘉荷.....”孟嘉荷从一片颤抖中醒来,许绯一脸忧色地看着她。“你脸色好差,是不是做噩梦了。”许绯想下床为她倒一杯水,被死死拉着睡衣的衣角。她鲜少见到孟嘉荷脆弱的模样,多数时候,她只会在她面前故作柔弱博取同情。可现在的她,是真正的在害怕,在发抖哆嗦着。许绯疑惑着是什么梦境让她如此害怕,一副被吓破了胆的可怜模样。她展开双臂,让孟嘉荷依靠着,腹中的胎儿不知是否感知到了血亲的恐惧,也在不安的扭动着。“没事的,没事的。天乌乌,卜落雨,海龙王,卜讨某。龟吹笙,鳖拍鼓,毛蟹牵马走横步。”许绯轻哼起歌谣,驱散她的不安。 “只是想起一些早就忘记的事情。”孟嘉荷沙哑着嗓子,她的身体渐渐停止了颤抖,神态也恢复如初。幼童时的记忆随着心理疗愈的过程,慢慢地摊开,偶尔会闯入梦境中作怪。她本来都忘记了,那段四岁之前的记忆。她害怕开水,恐惧明火。她以为只是天性使然,从来没想过那是因为有人对她施行了以爱为名的火刑。肩头跟背上有烫伤的疤痕印记,即使现在淡化了,但细看还是可以察觉到那些难看的痕迹,许绯刚到她身边时还问过怎么回事,那时她皱着眉头,却想不起来缘由。她摸着肩胛上的伤痕,幽幽道了一句,“这些爱的印记在发烫.....” “爱的印记,”许绯细细思量着,她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是不是孟嘉荷的扭曲,源头就在这些爱的印记当中。她想着,也害怕了起来。作为孟氏继承人的孟嘉荷,会被谁那样爱着,常年不在家的父亲,疼爱她的爷爷,这两个人除却过后,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人,许绯颤声道:“是谁这样爱过你?” 孟嘉荷疲累地靠如许绯怀中。“我母亲。”她苦涩地笑道:“只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跟她一样的人。许绯,我以前对你做的事情,与她并没有区别!而我同样告诉自己,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全都源自于爱,我爱你,所以那样做是对的。你是我的笼中鸟,承受着我的爱意,我深深爱着你,感知到我这份爱意的你,应该会满足,会开心,会全心全意留在我的鸟笼里,不会展翅逃离。因为那时候,我就是那样被爱着的啊...如果不是爷爷发现了一切...我这只笼中鸟会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不对,应该即使到了现在,我依然留在她的笼中,从未逃离过!”她将脸埋在许绯胸前,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被抛弃的母亲,偶尔回家的父亲,那些争执过后的发泄,无法言说的心情全都被小小的她承受了下来,沉重的无法呼吸。 母亲留在孩子身上的印记,不会随着年龄成长而褪色。身体上的痕迹消失了,她只是将伤痕留在了心里。 孟嘉荷的哭声,使许绯手足无措,她本就不善于安慰他人,只能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有话想说,却如鲠在喉,她只能将那些烦杂的情绪生生咽进喉咙里。 “笼中鸟并没有被爱着,只是每次受刑之后都会被喂食,主人会温柔地用舌头舔舐伤口,一遍遍的说爱。久而久之,笼中鸟也会误认为那是被爱着的证明吧。”许绯说着,眼帘轻颤着流出了泪水。“即使被骗,也依然告诉自己那是爱意。疼痛难捱,也无法离开对方名为爱的囚笼。” 孟嘉荷潮湿的脸颊上还挂着泪水,楚楚可怜地看着她。 许绯深吸一口气,她向孟嘉荷问道:“孟嘉荷,在你眼中,我究竟是谁?” 孟嘉荷想了很久,才谨慎地交出自己答案。“你是许绯。” “许绯又是谁?” “是你啊。” “记住这点,我是许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鸟,不是玩具,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类。”剩下的话,许绯没有说出口。如果孟嘉荷能牢记住这一点,那么她或许会愿意考虑跟她重新整理这段感情。 盥洗室内响彻着媾合时的皮肉拍打声,女人的轻喘与压抑着的呻吟也堆积在里面。镜子里,霍黎面色潮红地咬着唇,魏寄商站在她身后,挺腰撞在她的臀部,肉棍在湿润不堪的小穴不停穿梭。 明明昨天还厌恶着这样的性事,今天就已经沉浸在这样的肉体交欢中,霍黎将脸埋在臂弯处,为自己身体的欲望感到羞耻。但与心违背的肉体像是找到了归宿感一般,被肉棒填满时,会有一种满足的充实感,粗壮的肉棒有节奏地挺进最深处的花心,想要被加倍疼惜的欲望,也一点点升腾起来。 “魏寄商....嗯啊...”她呻吟着,身体不经意调整了角度,无师自通的学会怎样迎接肉棍更能使自己舒服。她仰着头,不自觉发出舒爽的呻吟。“就是那儿,快,用力。”那硕大龟头不停地捣弄着脆弱柔软的花心,带来灭顶般的快感,但还是差一点,徘徊不前的欲望,让她躁动起来。肉棒的脉络刮擦着花穴薄薄的肉壁陡然变得鲜明无比,她忘情的扭动腰肢与其抵死相撞,放任理智短暂离开,耽溺于这样的肉体之欢中。 啪叽啪叽,黏腻的水声不断。两人的爱液在股间沿着交合处流淌。 魏寄商压低身子,将两人的身体靠得更近。她的手掌紧紧搂住霍黎的腹部,两人亲密无间的贴合在一起。霍黎在她怀中颤抖呻吟,她吻着霍黎的侧脸,急促喘息。 性就是这样的一回事。 即使再不对付的两个人,一旦做起爱来,就会如此亲近。 发丝乱了,湿了,有几缕黏在汗津津的脸颊上,霍黎抬手咬住自己的手背,另一只手扣在了魏寄商纤细有力的手臂上。肉棒深陷在湿漉漉花心里,圆滑的前端不断撞击在子宫口戳刺,手指成勾抓在魏寄商牛奶般细滑的皮肤,她呜咽着,受不住的摇着头。“魏寄商...够了...不要了...”从牙齿与手背的缝隙间,泄露出呻吟声。她身子颤抖着,在高潮来临时泄了,小穴痉挛着咬住魏寄商还在抽插着的肉棒。小腹抽动着,有一块地方随着每次抽动微微鼓起,强烈到产生痛意的快感,让她受委屈一样的抽泣起来。魏寄商倒吸了一口气,那种被小穴绞紧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她细细感受着那温软湿穴里抽搐吸允,放缓了力气,一边轻轻抽插着,一边调整自己乱了的呼气。 霍黎的腰已经软了,魏寄商放开揉搓着的柔软乳房,下移用力把住了她的腰,肉棒在花穴里抽插不停,不断涌出的爱液随着肉棍的进出动作糊成白沫堆积在两人交合处滴滴答答落在盥洗室的地面上。 肉棒毫不留情地在身后快速抽插着,她的身体像是变成了容器,盛满了魏寄商的欲望,高潮过两回的身体,再度贪婪的享受起性爱的欢愉。 霍黎低着头,她不敢看镜子里自己淫乱的模样。 身后的肉棒不知疲倦地抽插着,如此有力又持久,亚麻色的发丝落在她背后的肌肤上,像是一条条丝线将她紧紧缠绕住。 握在腰部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臀肉,用力把她往后拉扯,肉棒抽插地越发用力,仿佛整个都撞进了她的身体。 进得太深了。 深到让人产生了恐惧感。 霍黎害怕的想要逃离,她有种整个人被贯穿了的感觉。“出去....出去....不准...不要....射...在里面....”她哭喊着不要内射。那人轻声呻吟着,不管不顾一个劲地猛操着花心软肉,肉棍在花穴中如打桩机般抽插着。突然胀大,深埋在她体内跳动着喷射出来。那东西在她身体里仿佛有了生命一样抖动了几下,直到把充满生机的种子全部倾泻在她子宫口,才一点点抽离出。 霍黎哭红了眼,她觉得魏寄商太过分了。明明自己几次喊了停下,她都充耳不闻射在她身体里。腿心处有污浊的白液漫流,她觉得好脏。本来就爱干净的她,哭得更凶了。 魏寄商把抽泣着的人公主抱到床上,她跪在霍黎腿心处,一点点将肉棍压进花穴里,然后在霍黎诧异的眼神中再次挺弄起来。“乖霍黎,我们多做几次,总是哭啼啼的,我必须得尽到妻子的责任,让你尽早习惯我才是。” PS:不是每一个被家长虐待的孩子,都会变成孟嘉荷那样。她可怜也可恨,不值得人同情。 魏霍那对:霍黎你别跟你老婆讲道理,老婆这种生物不是用来讲道理的。况且,论讲道理,霍黎你也不行啊,你说了一堆,你老婆一句话就制住你了。 想不出章节名 霍黎跟她八字不合,赵温宜呕着气想。明锦心被她闹了一宿,实在爬不起来床,工作又不能不盯着,把赵温宜从床上踢起来送她来片场。她窝在车里睡觉,赵温宜无聊,就支着下巴看剧组人员忙碌。她眼睛转啊转,瞄到了穿着一身黑裙的霍黎,一琢磨,这次电影的主演是魏寄商,那个刚跟霍黎结婚的女演员。整了整裙子上坐皱的折痕,她昂着脖子去找霍黎打招呼。 “霍黎,你这是又准备悼念谁啊?” 霍黎是黑色的,她碰见霍黎的时候,总能看见她身上的黑,有时候是黑裙,有时候是黑宝石项链,又或者戴着黑色网纱帽,手腕上缠着的碎晶黑手链。她总是优雅又漂亮的,但又很讨人厌,穿得有多漂亮,嘴就有多毒。 霍黎听见她不客气的调笑,对着她微微一笑,“赵小姐,我如此装扮,当然是为了悼念你啊。”又看了看赵温宜的四周,没找到人,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死鬼呢...” 赵温宜要恼了,听见霍黎无聊道:“这里挺没意思的,跟个荒地似的。莉莉,你肯定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吧。”她用亲切的语气唤她的乳名,顷刻间化解了她的恼怒。“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怎么能如此称呼我...” “有什么的,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还需计较吗?” “那倒也不是..”赵温宜嗫喏了一句,见她目光注视着摄影机围着的魏寄商,问道:“婚后生活还适应吗?”她们从小一起长大,霍黎自幼便不喜热闹,也不知道霍家长辈怎么想的,给她挑了个在公众面前露脸的女演员成家。 霍黎明了她的关心,笑了笑说:“不适应也无计可施,木已成舟的事情,再去讨论其他可能,也没有意义....” 剧组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有负责服装的,搬道具的,给演员补妆的,坐在摄影机前的摄像师,发号施令的导演,还有乌泱泱的群演围绕。见鬼,人已经够多了,但就像是不嫌多一样,参演的演员们也有着自己的工作人员,有的自带了化妆师,有的好几个助理围着服务。喂水的,擦汗的,揉肩捏脚的,这些就算了,居然边上还站着等着伺候的。霍黎觉得那人恐怕只能再生出几对手脚来,才能让自己边上等待着的助理不至于无事可做。她跟赵温宜躲在一个角落里坐着说话,聊着她那遣词用句不太通顺的新诗。赵小姐不服气的囔道:“我的诗作再差,也不能跟你家的那位女演员比啊。”霍黎一怔,她虽然早就猜到有人拿魏寄商来堵她的嘴,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嗤笑道:“你若是真要把自己跟她放在一个称盘上称量,还有脸敢自称作家?你可是出诗集的人,读者看你的东西是花了钱的,跟那边那个写着玩的能一同比较吗?” “我写东西没你那么斟字酌句,我的想法跟你不一样。我总觉得写作时一气呵成的东西,才是最为贴合我本人的心境。若细加琢磨,虽添了雅致,但总觉得失色不少,平白少了几分文气。” “那就该去写散文,别出诗集。诗词本就要押韵平顺,用字要雅俗同赏,遣词通顺流畅不拗口。”霍黎诚心建议,她知道赵温宜应该比自己更明白这个事实,要知道有人追捧,就有人诋毁,虽然她很少去看读者评价,但也知道赵小姐此前因读者差评饱受困扰,几度崩溃。 “我干脆跟你一样,去写小说好了。我的编辑这几天又催我稿子,我头疼着呢。”赵温宜指着自己的头,无奈地笑。 霍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咧嘴笑道:“你可以试着写啊,我们不是经常在群里讨论故事灵感这类的东西。”作家们也有个社交群,里面不乏现如今正红火的作家,每每争论起来,聊天界面根本不能看,基本都是彼此攻击谩骂的语录,但吵完之后,也总能神奇的握手言和。 有人牵了一匹精神抖擞的马走进来,那是一匹精瘦的红色骏马,毛发红如赤血,垂长的鬃毛仿若燃烧烈火。只是看着,就有种让人不敢呼气的野性特质隐于其中。霍黎注视着那匹马走入拍摄的场地当中,有工作人员走过去跟魏寄商商量什么事情,她留意到新婚妻子眼中的犹豫,但只停滞了一下,便见她爽快地点了头,然后抚摸着马首与马儿低语了几句。镜头开拍,魏寄商利落地上了马,她两腿一夹马腿,催动红马奔跑起来。身着红色胡服骑马装的她跟那匹马十分相称,两旁的工作人员已经散开让出了道路,镜头紧紧跟随,她沿着路跑了两圈。 意外发生的突然,红马突然发起了狂。马儿嘶鸣着到处乱撞,马背上的人几次差点被颠簸着甩下去。剧组的人围着转圈,但没人敢上去控马,因为谁都知道,被疯马踢一脚,不死也少半条命,有人喊着快去找骑术师父过来,只能把希望寄在女演员能撑到专业人士过来。 赵温宜从来不知道霍黎能跑那么快,她甚至都没留意到她离开,只看得见她残留的影子。 魏寄商骑在马上,吓得面色苍白。手里的缰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滑掉的,她紧紧揪住红色的鬃毛,死死抱着马脖子。马儿吃疼,扬蹄狠狠踏在地上,踢的周围尘土飞扬。“别松手!”慌乱间,她听见霍黎沉着的声音。她听见霍黎吹出的控马哨声,但不管用。是过了一个世纪,还是过了几秒钟,魏寄商已经忘了,她只感觉到身后有温软的身躯拌着熟悉的冷香紧紧贴着她,“没事,别怕...”霍黎贴在她耳边温声说,“我已经抓住缰绳了。”魏寄商看到眼前那只握着缰绳的手,马缰挣扎着死死勒进了洁白手掌中,粗糙的缰绳掌控在那只血淋淋的手上,霍黎一手攫住她的腰,一手持缰绳用力调转马头,让马奔离人群。红马驮着她们两个人狂奔了三四圈,渐渐放缓了脚步,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软倒在霍黎怀中。“下马吧。”她听见霍黎似在隐忍的声音,那人率先下了马,又小心扶住她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你的手!”她惊叫道,霍黎右手的手背上有着两道刺眼的血痕,而掌心正不停滴答着血液,魏寄商心疼地落下泪水。 霍黎只是冷冷看着她的眼泪,嘴唇紧抿,像是憋着怒意。“你是不是没怎么学过马术?”她没有遗忘魏寄商上马前的迟疑。 魏寄商被她的面无表情震慑住,她心虚地为自己辩解:“我学过几节马术课的。”霍黎叹了口气,像是在感慨她的无知。“每匹马性情都不一样,你马术不精,又未曾跟这匹马建立过感情,怎么就敢贸然上马的!”见她眼眶红红,又一直盯着自己受伤的手,怒气消散,她抬手为她抹掉眼泪。“算了,别哭了,你应该庆幸今天自己没坠马。”说完,她又笑着指了指身上的小黑裙道:“穿成这样骑马,我也要感谢你让我有了新奇的体验。” 晚上一回到住所,霍黎就洗漱睡觉了,甚至连晚餐都没有吃。她不吃,魏寄商也没有心情用餐,窝在沙发把拍摄用的剧本看完,又用笔划了需要留意的台词对白,自言自语的对着台词念,直到天黑沉沉一片,时钟指向了晚上九点。她想着霍黎也该睡醒了,便吩咐人准备了两份晚餐,端着餐盘上楼。 拧开房门把手,床头灯昏黄照着床上的霍黎,她打开灯,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霍黎脸色有些发白,纱布包裹着的手掌散发着浓重的药味。“霍黎,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霍黎本就没睡熟,魏寄商一进房门她就醒了。她靠在枕头上,接过小餐桌放置在床上,她指着面前的食物笑着说。“这算不算已婚的福利待遇。”小时候她总是羡慕母亲能在床上用早餐,也闹着在床上吃东西,不合礼节的要求自然被大人们拒绝了。父亲见她又哭又闹,玩笑性地说了一句,等你以后结婚了,就可以在床上吃东西了。 魏寄商发现,当别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霍黎就格外喜欢说些玩笑话。“你没必要说这些逗我笑,我笑不出来。”她撇着嘴,眼眶泛红。“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你能不能骂我两句,或者打我几下.....”她泫然欲泣的说,“你要是打我骂我,我还能好受一点,你这样温柔,我反而心里难受!” 霍黎叹了一口气。“魏寄商,你为什么要执着于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不喜欢去指责他人,尤其是当事情发生之后,责难他人,并不会让事情得到解决。如果你觉得对我不住,那么以后做事之前,就量力而行,不要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就好了。”女人哭起来真美,尤其是漂亮女人。魏寄商哭的可怜巴巴的模样,让霍黎忍不住心生怜惜,她不知不觉间吻上了她的唇。魏寄商讶异她的吻,却也闭眼欣然接受。手掌不自觉抚上她的腰侧,两人沉浸在唇齿间难分难舍地纠缠,她不知不觉把人压在身下,撑在床铺上受伤手掌传来的痛意让霍黎清醒过来,她痛呼一声,从魏寄商身上离开。对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眼,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始知,美色惑人并不假。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一轮月圆高挂,零散几点星子在墨青色的天际闪烁。孟嘉荷披了件灰色毛绒毯坐在夏夜的庭廊里静听虫鸣蛙声。许绯租住的房屋是典型的日式传统平层住宅,有五六间屋子,不远处亮着灯的主宅屋,居住着年迈的房东太太。她们两人,不,应该说自己硬挤进来的房间是单人住的狭窄房间。因为屋子实在是太小了,两个人洗漱或者更换衣物时,经常会有碰撞到一起的情况发生。每当那时,许绯就会抱怨真想把她赶出去。 眼前的庭院特别宽广,占了整栋建筑的一半面积。经过设计过后的庭院,看上去就像是小山麓周边野蛮生长的景物。铺石小径两旁勉强在灯光下看得到地面,不过只要一踏上去,茂密的草皮或是拔高不知名的杂草便覆盖了视野,栽种的银杏,鸡爪槭、红枫、橘树等绿植则缠满了随处生长的西番莲与紫藤这类的藤蔓植物,其外更有空竹引水,轻敲石泉。 “怎么找了这样的房子住啊?”她刚到这里时,还问过许绯。 许绯躬着身子,勉强将两人的衣物塞进不大的衣柜内。“霍黎推荐的,她在东大读书时,住的就是这里。”站起身拉开隔门,说“你不觉得这里很美吗?幽静隐山径,登阶见人家。” 有种宁静致远,大隐隐于市的闲逸潇洒,难怪文人墨客都喜欢这种古典风格的住宅。孟嘉荷挥了挥手,赶走身边飞着的蚊虫,就是不知道他们被蚊子吸血的时候,还会不会认为这很美。许绯沏了一壶茶过来,她先前看到许绯给房东太太送去茶水跟糕点。心里不由腹诽道:就连茶水,也都是人家有了,她才有。不,她还比别人少那么一点,至少那美味可口的曲奇饼干,许绯没给她拿来配茶。 “你成天在这儿吃吃喝喝的,都胖了。”许绯放下茶托时,有意打量了一眼她的腰围。 孟嘉荷大惊失色,就算是她,也逃脱不了女人天性爱美的性格。她捏了捏自己的腰,好像真的多了点肉。“都怪你...”她将发福的源头怪罪到许绯身上,要不是她做饭那么好吃,自己是绝不会增重的。 许绯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孟嘉荷的脸。“自己管不住嘴,倒来怪我了。你可真是猪八戒爬墙头----倒打一耙。” 孟嘉荷才不管,她抱着茶杯哼哼唧唧的,依靠在许绯身上,同她一起凝望着天边的明月。“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她尖细的下巴搁在肩上又重又疼,许绯推她不动,听见她低声吟诵的诗句,心中一软,放任她挨的自己更近。“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如此良夜,如何度? 孟嘉荷咽动喉咙,一寸一寸地贴近许绯,眼眸里暗沉沉的,蓄满了欲望。许绯见到那赤裸裸的渴求,手一抖,茶水洒了满身。她皱眉嗔道:“孟嘉荷,你干嘛,离我远点。”孟嘉荷痴迷地轻嗅着许绯身上的味道,她暗哑着嗓子向许绯求欢。“许绯,我好想你...”孟嘉荷得寸进尺的一点点靠过来,轻柔地吻住了许绯的唇,不紧不慢舔弄着,耐心的等待着那禁闭的牙关松开心防。 鼻息间溢出欢愉的声音。 许绯搂着她的脖颈,感受着久违的亲密。 “够了。”喘息着将人推开,许绯摇头拒绝再近一步的亲近,她稍稍移身,与孟嘉荷保持距离。“孟嘉荷,我可是有孕在身。你要是实在有需求,这边色情行业还是挺丰富的,你可以自行寻欢。” 孟嘉荷没有说话,一双眼湿润着蕴含泪珠。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句话不说,将杯子里残留的茶水饮尽,闷不吭声地起身回屋内。 许绯不明白她骤然之间怎么了,一副生着气的模样。自己说的又没有错,她怀有身孕,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都不可能与她同房。孟嘉荷若有生理需求,买个玩具发泄一下总还是可以的吧。她都大方给出建议了,这个人怎么还跟自己冷起脸来了。 算了,她爱生气就生气去吧。就算要哄,也是等会儿的事情了。她还要赏月呢,月圆一个月就这几天,若是碰到天气不好,还遇不到呢。 孟嘉荷窝在薄被里,天气有点热,房间里连冷气都没有,她闷得自己一身汗。她进来了,她竖起耳朵听许绯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又听见许绯离开的声音。她翻身去看,发现许绯回房间拿了一本书,正坐在庭廊那儿边喝茶边翻书呢。 本来只是生气,现在直接哭了。孟嘉荷脸埋被子上,这个许绯,她根本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还说让自己找别人。她真是挨千刀没良心的,自己放着公司不管,跑来这里守着她,她却让自己去找别人做爱!她在她眼里就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寂静的夜里,女人的抽泣声透过薄薄一扇隔门传来。许绯不敢再忽略不管了,继续放她哭下去,即将把旁边房间的租客引来询问了。她放下书,把两人的茶杯收进房间内洗干净。才扒着孟嘉荷抖动的肩膀,耐着性子问她:“你到底在哭什么,好端端的,怎么又恼了?” “你爱不爱我?”她哭着质问。 许绯咬唇,怎么又扯到这种问题上来了。“爱是很复杂的情感,我说我喜欢你还不够吗?”在许绯看来,喜欢是比爱更显独占性的情感。 “不够!”她抹着眼泪,“你对着霍黎能毫不犹豫的说爱她,对着我就说不出口,是不是?!” 许绯头疼的呻吟道:“你看看你这胡搅蛮缠的样子,有哪一点能让我轻易说出爱?”她以为孟嘉荷听见这话会发疯,没想到她撇着嘴,把头埋在膝盖里,像个幼儿似的隐忍哭泣。“好了,别哭了。这样,如果你不哭,我就会试着爱你一点。” 孟嘉荷闻言收住了眼泪,眼中带着期望。“比爱霍黎还多?” 许绯觉得孟嘉荷是不是又在扮柔弱演自己。 “如果你再问,这一点爱也会消失。”她向孟嘉荷保证。 “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让我去找别人?”孟嘉荷可没忘记自己为什么生气。 许绯疑惑,“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找别人?”她意会到孟嘉荷为什么生气了,忍不住笑起来。“你....”笑的太开心,她哎唷一声捂住肚子,小家伙踹了她一脚。 孟嘉荷听见她的痛呼,紧张的环住她,“怎么了?!” “没事,”许绯温柔地摸着肚子。“最近,总是跟你一样喜欢闹脾气。” 孟嘉荷眼直直地瞧着许绯,怀孕后的许绯比以前更美,低头轻抚孕肚时,脸上满是柔美母性的光辉。她覆手在许绯手背上,沉闷道:“还有几个月?” “你自己的,不记得吗?” “可恶,还有三个多月!”她凝视着圆鼓鼓的肚子。“我后悔了,早知道不带她来这世上了。”先前的检查中,她们已经知道了孩子的性别,一个健康的女孩儿。她吻着许绯的侧脸,动情的说道:“许绯,你知道吗?孕妇五六个月也是可以同房的,我会温柔的。” 许绯拍掉她乱来的手,叹气道:“这才几个月,你就不能忍一忍吗?” 孟嘉荷占够了便宜,也就不再动作。“那你亲亲我。”她不要脸的把脸伸过去。 许绯笑的灿烂,抬手快又准地扯住她的脸使劲拉。脸颊上通红一片,孟嘉荷表情浮夸的喊着疼。许绯揉了揉,然后亲了亲被自己捏红的脸颊。“你快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书。”她起身要走,被孟嘉荷勾住衣角。“陪我一起睡。” 搂着温香软玉在怀,孟嘉荷笑得一脸满足。她在这一个多月的无数时刻里都想扇死曾经的自己,她怎么就忘记了,许绯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她先前一味强迫,除了把人逼得离开自己,再无其他结局。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许绯偷笑,同时也钦佩自己,撒娇扮柔弱的演技是越来越好了。好莱坞欠我一座奖杯,她在临睡前想。 学的怎么样? 不管多么才华横溢的作家,写不出来,也就那么回事。 大家不都爱看那种戏码嘛,高高在上的神跌落神坛。 一个人被捧上神坛时有多春风得意,跌落时就有多惨烈凄凉。 霍黎深知自己如今的局限,手头所有小说完结后,她停止了写作。一面眷恋,一面痛苦。写作如同毒品,使人成瘾。她无法停止创作,在停笔期间选择了最原始的创作方式,自己寻找资料,去田调,日以继夜阅读他人的作品,填充自己。这段时光,像是回到十八九岁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么做,去不同的地方游览风景,去观察他人,猜想他们的生活经历。一天至少读三本小说,晚上就窝在那间小小的、堆满书籍的房间内用笔书写自己的故事。 她写凯琳娜,写谷井七惠,写山藤优子,一个个的女性角色,借由她的笔,在黄褐色的纸页上诞生出来。经由出版社,被众多人阅览,仿佛真的拥有生命一样,在世界上留下了痕迹。而或许某一日,当她尘埋于地下时,她笔尖下的人物依然鲜活于世。 “尊敬的麦克小姐,或许您该知道,不论在伦敦,还是纽约。杀人皆是死罪,您无须辩白,自有律法审判您的罪行。”她嘴里轻声说道,笔抵着下巴沉思,不满意,似乎有些平淡。撕了纸页,她重新书写。 “疼......”房间内一声痛吟跟书本落在地板上的碰撞声,魏寄商抱着脚揉搓。“霍黎,你该把你的书收起来。”她看着房间内摞的到处都是书,眼睛一阵疼,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催眠药摆在眼前。 霍黎咬着钢笔,心思还在面前的小说上。“放在那儿,我会拿出时间收拾。” 她明显在敷衍自己,魏寄商认命地收拾起来。 她手上的伤已经好了,也没留下伤痕。魏寄商到她身旁看她写作,她的字真漂亮,是斯宾塞体的风格。房间内只开一盏灯,晕黄的灯光照着房间内新添置的书桌,魏寄商从昏暗中拼凑出房间的轮廓已经变成她最无法适应的环境,各类书籍,她无聊时曾经拿过几本看过,有历史类的,各类题材的小说,哲学方面的,更令人惊悚的,还有关于探讨死亡的。霍黎似乎很热衷于这类书籍,也毫不顾忌的谈论死亡。 她说,死亡,不过是把一滴水从洼地放回到大海。 说实在话,她不喜欢霍黎云淡风轻地诉说生死这件事。这总像是一种不好的隐喻,尤其是当她听说最近正红火的一位女作家悬梁自尽后,更是感到一种后怕,就像是被别人书写了人生结局的那种恐惧感。 霍黎又在烦躁了,且抓揉起头发。接下来,又该撕纸了。她刚这样想,霍黎就把写好的十几页稿子全部一张张地撕碎,滋啦滋啦,纸张碎裂的声音在她耳边不断回响。“狗屁不通,全部都不能用!” 魏寄商把她揽住,她有一种体会,霍黎不光只是在舍弃无用的稿子,她还在撕自己的生命。“霍黎,休息一会儿,你答应过我的,不是吗?”魏寄商轻柔说,“你答应我,写不出来时,就放自己休息。”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霍黎因为写不出稿子而发狂的模样,她那样痛苦,将所有在手边的东西全部摔碎还不够,甚至还要自我伤害。魏寄商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安抚她的情绪,却迎来她最为尖酸刻薄的言语攻击。她气得想立刻摔门就走,可始终无法放心留她一个人,只能硬生生挨着辱骂,等她情绪平缓。 焦躁闷在身体里,蓄势待发。霍黎放下扯头发的手,她转头痴望着魏寄商,手缠上魏寄商的脖子,“不写了,魏寄商,我们来做爱好不好?”魏寄商猝不及防被她拉住压在书桌上,桌上的纸笔硌疼了她的背,痛呼被霍黎用唇舌死死堵住。“我想亲亲你,又想咬你的小耳朵。你是我小狗儿,还是小马儿?都不是,或许只是我梦寐以求的热爱,燃在一起,烧成一团,化作一抹快活的轻烟。”魏寄商真佩服霍黎,接吻还有功夫说出这么一串话。但不可否认的,她承认她很受用霍黎的情话。尤其,霍黎还是用典型的英国汉普郡口音说出来的,她说英文真好听,腔调高雅又性感。 “告诉我,怎样使你开心?”霍黎贴在她耳边询问,牙尖厮磨着她的耳垂,时而伸出舌尖舔弄。留意到魏寄商身下的杂物,把她拉起来坐好,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挥下去,钢笔坠地,墨水泼墨般倾泻在半空中,画出浓重的一笔后铺洒在地板上如水墨画肆意流淌。 房间瞬间被浓厚的墨水香侵占,明天一定会被帮佣骂的,魏寄商昏沉沉的想。倚着桌边拥吻,唇齿激烈地交缠。攻守不经意间转换角色,魏寄商翻转身位揽住霍黎纤细的腰身,舌尖伸入她的口腔中,夺取她所有甜美的津液吞入腹中。舌尖没有放过她口腔中的任何一个角落,她就像是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领主,在自己的每一寸封土上彰显主权。 失去理智的深吻,魏寄商护着霍黎的脖颈,两人不断变换姿势,似乎在找寻一个最完美的位置,能够完全占有眼前的人,晶莹的唾液从唇舌间换气时的缝隙中泄露,垂成银丝沿着下巴流淌。 尽早诞下继承人。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响起父亲的交代。 婚后不过才两个多月,她就接到数个父母催生的电话。 没办法,谁让她们两个都没有从事经商这条路。若不尽早生下继承人及时培养,偌大的家业,只能由魏寄商继承了。魏父对于脑子没长多少,心眼也不太富裕的女儿信心储蓄数值不够到位,只能将希望寄望于两人的孩子了。 魏寄商盯着霍黎,将她拦腰抱起,走向旁边的大床。亲吻无法停止,就算是双双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嘴唇也一刻没有分开过。魏寄商低垂着暗沉的眼,手掌悄悄攀上霍黎胸前的鼓胀,小巧的乳房隔着轻薄胸衣在她手掌中不断变化着形状,柔软挺翘,就是这对乳房,以后会产出乳汁,成为她孩子的食粮。 纠缠的唇舌终于舍得分开,悬挂着的淫靡银丝坠落在尖细的下颌上,霍黎的脸是标准的鹅蛋脸面,有着凌冽的棱角,总是上扬着骄傲,从不肯屈尊多一抹妥协圆滑。就是这样的一张脸,现在却因她的抚弄,而满脸欲求。魏寄商再次含住她的下唇舔咬,霍黎牙齿无法咬住嘴唇克制,难耐的呻吟自喉腔源源不断的溢出。 手绕到背后,解开了胸衣。乳房挣脱束缚后跳跃了几下,乳珠在青色连衣裙上摩擦出两个显眼的圆点。受冷气影响,手指带着些微凉意没有任何阻隔的笼罩在洁白嫩滑的乳房上,按压着那敏感的乳尖,如最为耐心的猎人一般,缓缓挑逗着名为欲望的兽。 霍黎皱眉,从未被人如此玩弄过乳房,她不适应的眉头微蹙。魏寄商的手指仿佛带着一束电流,从乳尖直接导电到下腹,隐秘的所在一阵酥麻,大腿根部在轻颤。 “魏寄商,不要这样...”她红着眼,无措地咬着不知从哪儿摸来的手帕。 魏寄商呼吸一滞,她咬住的是自己的手帕。巾帕上绣着一串栀子花,那花恰恰咬在她嘴里,雪色的花在她口舌上绽开了。 光是用拇指跟食指揉搓乳尖这样的刺激,已经不能满足彼此的欲求了。魏寄商快速地脱下两人的裙子,肌肤相贴,赤裸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渗出来的渴求稍稍缓解。“霍黎,你好美...”她放开霍黎吸允到红肿的下唇,薄唇一路蜻蜓点水般的吻到耳垂,霍黎缩了缩肩,喷洒在耳边的温热气息有些痒。但很快,那股痒便化作了酥麻,耳垂被魏寄商温柔的含住,舌尖不断舔舐...接着耳后、颈后、锁骨..这些敏感的地方都留下了湿漉漉的印记。 那东西热腾腾抵在下腹部,昏沉灯光下,只能看到一道笔直的影子,硬邦邦的立在那儿。 “霍黎...”魏寄商呢喃着她的名字。“我有去学。”她吞吐着那樱色的乳尖,说,“你不是让我去学吗,我有好好学。” “嗯?”霍黎不解。 “抽空看了几部风月片。”她摸上湿热的花穴,那里湿透了。闭户的花穴口普一接触到手指,就热情的招呼起来。 霍黎捂眼,她认真要求让魏寄商多读书,读好书的想法,没见她施行过,偏把心思放在情事中的无聊对话上。她不及细想,呜咽着抓皱了手里的带着清香的巾帕,那上面跟她身体一样,满是魏寄商的气味。“你...嗯啊...”她呻吟着,魏寄商埋在她身下,用唇包裹住了那脆弱的花穴。 她低头从阴唇边缘伸出舌尖,慢慢地向上舔去,藏匿在肉缝中的阴蒂无处藏身,瑟瑟发抖的无力承受着。舔到阴核发胀膨大,她还坏心眼地轻咬了一下阴蒂,舌尖卷起如山泉一样喷涌而出的花汁,晶莹的淫液黏在舌尖在灯光下泛出光泽,她还刻意地伸出,让霍黎看到,凝结着情欲的眼眸也一直留意着霍黎的反应。 如此的循环往复,快感源源不断自身下传递进颅内神经,身体变得十分敏感,但一直温柔的对待方式,只能得到稍纵即逝的抚慰。快感的折磨,让身体更加饥渴,霍黎胸口快速的起伏,大腿也在难耐地扭动着,她试图合拢双腿,被魏寄商分得更开。 察觉到了霍黎的着急,魏寄商立马用力的含住阴蒂吸允舔弄,时而舌尖模拟着抽插陷进花穴口。陡然加重的吸力与快速的舔弄带来猛烈的快感,让霍黎呻吟着弓起了腰来... “魏寄商,不行了....啊...我...” 呻吟声再也无法压制,从口腔中冲了出来。霍黎手指抓进魏寄商带着汗湿的发间,压着她的头扭着腰迎合着她的动作。 下身收缩痉挛,涌出一股股淫水。 被魏寄商尽数吞咽了。 舔弄的水声,让霍黎变得更敏感,她挺着腰,头部因为身体的收紧而往后仰。她的指甲常年剪的整齐干净,饶是如是,还是在魏寄商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抓痕。 羞涩得简直想要死去。 她红着脸,不敢看魏寄商。 从她身下离开的魏寄商大口喘着粗气,下巴跟嘴唇沾着透明黏液,脸上浮现出一层红晕。“霍黎,我学的怎么样,还满意吗?”她带着笑意在她耳边问。 霍黎想找个地缝好让自己钻进去。 被冷落已久的肉棍热乎乎地顶着她的下身,当它挤进那片湿润的花园时,立刻迎来主人家的热情欢迎,仿佛那是期待已久的客人.... 以往觉得撑胀的肉棍,今晚仅仅只是进入就让她情动不已,她小声喘息着感受肉棒一点点地埋进体内,有种舒服到满足的充实感,就好像一切都圆满了。 魏寄商摆动着腰肢,用着看片学来的知识撞着霍黎,浅浅插几下,就重重撞进去,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叫九浅一深,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做。但她想自己应该是没做错,霍黎埋在她肩窝里细声呻吟着,一声一声的,让人悦耳欣喜。 不是那种做作的叫床声,也没有那么高昂刺耳。 霍黎呻吟也好,忍不住叫出声也好,都是隐忍着的低吟,就像是一个诗人在念着自己的诗作似的。霍黎说她不会为自己作诗,但在魏寄商看来,她们的每一次做爱,霍黎的每一次喘息呻吟,都是她为自己而作的诗句。“亲爱的,我这样肏你,你舒服吗?” “舒服...” “用手指肏你舒服,还是用肉棒肏你舒服?”她恶劣的问道,说话的时候,还重重快速抽插几下。 “肉棒...”霍黎胡乱的回道。 听到她回答的魏寄商就像是被打破了什么禁忌一样,掐着霍黎的臀肉,死命的往她身体里钻,圆滑的龟头撞在子宫口,快速挺撞。“啊..霍黎...霍黎......” 陡然加快的捣弄,让霍黎惊叫出声,她就像是一叶在海面上飘荡的浮舟一样,无处停泊。狂风暴雨将至,她无助的迎接汹涌海浪,连绵不断的起伏浪潮将她打下水,她挣扎着淹没进海里,最后只能沉沉坠入欲海的海底中。 身体最深处沾染上了她的痕迹,抵在体内的肉棒射出了精液,那一股股生命的种子,被播在了子宫里,争先恐后的往有着孕育使命的子房游去。 一如现在她们的样子,回到了生命最原始的方式。 孟嘉荷接了一个电话,她神色复杂的跟电话那头的人聊了许久。 挂了电话后,她久久不能回神。 薛繁再也受不了了,她忍无可忍地放弃了不干涉伴侣公事的原则,对着伴侣的合伙人斥责道:“孟总,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回公司,但你不能再这么放任不管了。因为,你的合伙人苏捷,正在猝死的康庄大道上一路狂奔,且不打算刹车!” PS:苏捷,上辈子工作猝死的, 这辈子绝不能落下。 两口子都挺笨的 有的人天生拥有一切,有的人即使拼尽全力用光手段,也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前者是魏寄商,后者是徐梦花。她们演的同一部电影出道,不同的是,魏寄商只要坐在那里,就有无数的资源向她涌去,供她随意挑选。而自己,穷苦人家出生,好不容易仗着一张不错的脸蛋混出了名堂,也积攒了演技。可如果不把业内的大佬哄高兴,就会立刻跌落谷底,毫无翻身机会。 这些已经足够使人嫉妒,徐梦花无法理解的,上天到底要多眷顾魏寄商这样的富家子弟,才会连伴侣都赐予那样美好的人给她。即使没有明说,无名指上成对的婚戒,也无声的向片场的人透露了那两个人的关系。 从霍黎第一次出现在片场的时候,徐梦花就贪婪地注视着她的一切,那么美貌的女人。一个个夜里,陪伴在那些肥头大耳,浑身浊味的老男人身边,当被丑陋的男性压在床上时,她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霍黎美丽清冷的身影,幻想着同床共枕的人,是那样美丽的女子。 开始仅仅是幻想,渐渐地,她再不满足于想象。 她想拥有,渴求到彻夜难眠。霍黎就像是一朵开在高枝上的花,让她忍不住伸手去勾。 如果论美貌,徐梦花并不觉得自己输给魏寄商,论才情,她自从小村里出来后,就一直不停的充实自己,不放过每一个可供学习的空隙时间。除了家世,她自认为自己没有任何逊色于魏寄商的地方。 她留意到霍黎喜欢看书,时常捧着一本书,躲在片场安静的一隅阅读。就算偶尔与人聊天说话,交谈的对象,也都是电影制作人的未婚妻赵小姐那样的作家。 霍黎高高瘦瘦的,脸上也没有多少肉,因而显得整个人气质凛冽,眼神中时而透露出疏离与不耐烦,模样看着冷冷淡淡的,似是也不愿跟任何人过多往来。但实则待人有礼,会温和的与每一个人跟她打招呼的人交谈。那是只有真正的贵族家才能教养出的女孩子,不论何时何地,总能矜持而又娇贵。虽有失态的时候,但即使失去仪态,也持有优雅的美感。徐梦花还惊喜的发现,有时候在阳光照耀下,那双平时看着灰棕色的眼眸会呈现出紫罗兰般的耀眼美艳。 徐梦花不动声色地接近霍黎,用书籍打开话题果然是个明智之举,因为一开始对她打招呼,跟她对话还有些拘谨生疏的霍黎,一谈论起文学来,就侃侃而谈,而她平日喜好读书的好习惯,也能恰当好处地接住霍黎的话题,能够从容的与之交流。聊得谈兴正浓的时候,魏寄商的经纪人陈姐过来打断了她们两人的谈话。她是有意为之的插进话题里,徐梦花心知肚明,也只是笑笑回自己休息室。反正时间还长,她是一个极具耐心的猎手。且操之过急,会吓坏自己的猎物。她打开手机,手滑了滑界面。最想要的联系方式也拿到手了,她斟酌着,给霍黎发了问好的表情包过去。那边很快有礼貌的回了过来。以此为契机,徐梦花接着打断的话题跟霍黎聊天。但她知道进退有据,不能一直找霍黎聊个不停,需要留一点空间,让霍黎回味她们两人的话题。 不知道魏寄商的经纪人说了什么,那位家境优渥的女演员再也不让自己的妻子出现在片场了。这使得徐梦花深感挫折,她看着社交软件上与霍黎的聊天界面,停留在昨天对莎士比亚《麦克白》的讨论上。 他所失去的,也就是尊敬的麦克白所得到的。 陈姐其实也没对魏寄商多说什么,她只说了一句话。“小魏,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霍小姐带到片场去。人多眼杂,居心叵测 。”魏寄商或许是习惯了影视圈名利场上的各种诱惑与不堪,但那位性格清冷的作家未必明白里面的门道。再则,怀璧其罪,陈姐心想,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放在龙蛇混杂的地方,想要别人不起歪心思,就跟让馋嘴猫不要偷腥一样难。她还不想电影没拍完,自己艺人的妻子就被人撬走了,不是她不放心霍黎的品性,而是影视圈里的那些人精跟套路,绝不是那位心性纯粹的贵族小姐能够猜想得到的险恶。 自家艺人的没脑子差点没把陈姐当场气晕过去,魏寄商疑惑道:“我看锦心对赵小姐在片场到处跑放心的很啊...”新婚燕尔的,她哪舍得放霍黎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 陈姐捂着发疼的太阳穴呻吟。“明制作人是什么人? 那是千年王八万年龟的人精,人精见到她,都得叫她人精。你是什么人?你是有几分聪明,还用错地方的人!” 跟明锦心抢女人的人,这辈子未必敢出生,但跟魏寄商抢女人的人,能绕着片场排队排一圈。陈姐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魏寄商,点着自家艺人的额头,真是犯蠢到没边了。要不是自己边上帮她盯着,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魏先生高价聘请她给魏寄商当经纪人的主要原因,大红大紫这些他们魏家不稀罕,只要能把人管住照顾好别出事就万事大吉了。 魏寄商总算明白过来了,她慢悠悠道:“你是说有人想对霍黎出手?”知道是她的妻子,还敢出手,她是不是给人一种菩萨心肠的错误印象了。 陈姐叹口气,“我看那地方,想对霍小姐出手的,不止一位,只是有的人行动了,有的还在观望,至于有没有人想暗地里使坏,就更是说不清了。”霍黎不光美貌,更重要的是,还有着不染尘俗的干净。那样的人,落到影视圈的人眼中,无异于羊掉进狼群里。 “我知道了。”魏寄商嗓音还是懒洋洋的,陈姐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放心上,但看后面好几天霍黎都没跟着来片场,就知道应该是听进去了。 不用跟着去片场,霍黎也乐得清静,自己一个人在古城里走走逛逛,她不喜欢吃甜食,这边的饮食跟她胃口对不上。不过赵温宜喜欢,她把人从明锦心那儿召唤出来,一起去一些比较出名的酒楼或饭馆里觅食。 “你不喜欢吃,倒是挺喜欢看人制作的。”赵温宜小口咬着东坡肉,甜糯的肉汁在她口中炸开了,是让人感到幸福的口感。 霍黎只碰了两筷子,就不再吃了,饶有兴趣支着下巴看她吃东西,“因为莉莉你吃东西很好看吧。”她想起许绯吃东西也这样优雅好看,但许绯跟自己一样,不嗜好甜口的饮食,更欣赏那种能保留食材原本鲜味的本色料理。 赵温宜被她肉麻到了,抖了两下。“咦...你干嘛,美人计在我这儿没用啊。” 霍黎被她逗笑了,舀了一勺虾仁塞她嘴里。“快吃吧你。”赵温宜鼓着脸颊,包着一嘴虾仁,好不容易嚼了咽下去。“我知道了,你是想谋财害命噎死我。” “小徐,怎么不吃啊,是不是不合胃口?”男人肥厚的手掌握在她的腰上,徐梦花忍着恶心应付着。眼睛不自觉的飘到楼下靠窗的位置。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想法设法想要见到霍黎,都无计可施,如今人就在楼下。可惜赵小姐也在,要是独自一人就更好了。 她顺从的吃下男人筷子夹来的食物。 “柯老板,见了一个熟人,我想去打个招呼。”男人笑了笑,“去吧。”他打量着徐梦花消失在楼梯间的婀娜身姿,眼往楼下窗边望去,金丝雀认识的女人,倒是挺漂亮的。“去查查...”他对着身边的助理交代道,要是能一起享用,可谓是齐人之福。 “小八,赵小姐,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们呢。” 徐梦花突然出现打起招呼,赵温宜本想将嘴里的羹汤咽进去,听到她称呼霍黎小八,瞬间拿起手帕遮挡嘴,因为她没忍住喷了,她咳嗽了几下,笑得肚子疼,即使霍黎在瞪她,她也不管不顾地哈哈大笑起来。“小八...噗...小八...”没办法,这个小八的乳名,是霍黎家族小一辈中年龄排名第八,霍爷爷小时候就‘小八,小八。’的叫着,但除了他跟一些长辈,还真没同辈人敢叫过,因为霍黎总是扬着拳头威胁不让她们这么称呼她。 霍黎臊红了脸,她以为网上的玩笑话,徐梦花不会当真,没想到真的见面叫她小八。“别笑了,再笑,我打你。”她像小时候一样对赵温宜扬起了拳头,赵温宜拉着帕子遮住脸,只露出一双笑出泪花的眼。“不敢了,不敢了。” “你叫我尤菲米娅就可以了。”身边交际过多的人,有叫她霍黎的,也有如赵温宜这样从小熟稔唤她尤菲的,但更多的是叫她尤菲米娅的人。 “徐小姐是一个人吗?”霍黎转而问道。 徐梦花摇了摇头,笑道:“今天拍摄结束后,跟工作人员一起来的。”她留意霍黎没怎么吃,猜到不合口味。“这家的笋尖还不错,味鲜又嫩,如今虽不是时节,但也能入口。”又道:“如果不嫌弃,等你空了来我家,给你做几碟时鲜小菜尝尝,保管是市面上没有的。”她循循善诱,霍黎好似被勾起趣味,也有了要答应的趋向。“两个人坐着,只邀请一个人,徐小姐是不是眼里没看到我这个大活人呢?瞧瞧,我这个人长得没霍黎高,也没她那么漂亮,也就矮得入了土,成土行孙了。”赵温宜优雅迭着手帕,把脏了的帕子塞霍黎手中,在霍黎生气前,补了一句。“刚错拿你的手帕了。”霍黎嫌弃的想丢掉,又没舍得的收进自己的手袋里,是她生日,小妹亲手绣的。 徐梦花忙笑着道:“我这不是怕自己开口唐突了赵小姐,若赵小姐赏脸,自然是欢迎的。” “尤菲跟我,”赵温宜故意用亲近的名字称呼霍黎,“最近想去的地方挺多的,可能不便去府上,这样吧,若是有心,徐小姐说要什么食材,我让佣人备好了,你人过来也是一样的。”她是想替霍黎直接拒绝的,但想了一下霍黎的个性,只怕事后会心软赴约,那还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顺便还能适当羞辱一番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女人。赵温宜撇了一眼状况外的霍黎,摇了摇头叹息,霍黎真是个给人吃干抹净都能给人数钱的笨蛋! 接受邀请,主人家洗手做羹汤,那是礼遇。但反过来,岂不是有意把对方当厨娘羞辱的意味,霍黎不解赵温宜为什么提出这样的想法出来。“那样是不是不好?”徐梦花还没说话,霍黎先开口了,她笑着对徐梦花道:“如果徐小姐有空闲,我相信我跟莉莉会很乐意接受徐小姐的邀请。” 赵温宜气得胃疼,捂着肚子呻吟,她没见过这么笨的!! 妓女无罪 身旁的发小生气了,好像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霍黎思索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她思来想去,怎么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惹到赵小姐了。唯一能想到的那件事,自己又没有做错,她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人在自己眼前受辱。 上了车,司机载着她们回程,两个人都憋着不说话,气氛沉闷到让人喘不上气。霍黎实在忍受不住这苦闷的情绪,先开了口。“莉莉,我们不该用恶意去揣测这个世界。”她说,“我当然知道,很多人别有用心来接近我,他们的目的跟理由也心知肚明,不外乎为钱财、名气,亦或是想要通过我走霍家的关系.......但我又不是傻子,会乖乖给人利用,你要相信我,我是可以处理好那些事情的。” 赵温宜都气炸了,她既然知道,还在那儿拆自己的台,这什么猪队友操作!而且,万一人家根本就不图什么钱财名利,人家只是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床睡人呢。百花家又不是没发生过那样的事情,雷妮小姐被自己的马夫海斯哄骗诱惑,使霍家蒙羞,成为数百年来贵族间的笑柄。“你既然知道,就更该明白,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锦心拍戏的演员,我都有了解过。那个姓徐的女人不是什么好人,我不否认她确实努力又有才华,但我也无法忽略她没有脚踏实地的事实!就这么说吧,她如今拥有的一切。有百分之五十或许是倚靠自己打拼而来的,但剩下的,全是从那些肮脏又令人不齿的途径得来的!如果用我的话评价这个人,她跟妓女没什么两样!” “所以呢?”霍黎皱眉看她,似乎不满于她用妓女评价徐梦花。 那样的人,难道是可以交心的对象吗?!赵温宜咬着牙,头一次跟霍黎真的动气。“所以什么?你不可能天真的以为,那样爬上来的女人找上你,只是单纯为了跟你交个朋友吧。我只是不想你日后吃她的亏,上她的当!你凭什么以为一直被家人保护,深居简出的自己能跟对方玩心眼!我一心一意为你,你倒好,现在还要来怪我坏她的好事不成!”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莉莉,我不会嫌恶徐小姐,我只会心疼她。”霍黎缓缓说道:“我心疼这个世道,不能让她施展才华。我心疼她居然要靠不堪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而我绝不会因此对她的人格产生怀疑!因为若没有那些不要脸的男人,也就不会有不要脸的女人。但正因为不要脸的男人太多了,所以亘古至今的这个可悲问题,都没法彻底解决。前人杜绝不了,今人无法改善。而我同样无能为力,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尊重她们!”世人总是对男人过于宽容,又对女人过于苛刻。男人谋身,是理所当然,枭雄英豪。而女人谋身,就是蛇蝎心肠,天理不容。 这种颠倒是非的歪理,赵温宜无法接受。“你说的是不能选择人生的可怜姑娘,可那位徐小姐,她是自甘堕落,两者不能相提并论!她完全可以走正途,一步一步往上爬!但她却不愿意等,走了世人不耻的歪路。” “我不能承认你的观点,你认为的可选择,或许对于徐小姐来说,别无选择!”霍黎力争道:“我们都不是徐小姐,我们谁也不能说她是不是遇到绝境,才无可奈何的委身与人。既然我们不能感同身受,就不该对她评价责难!” “你不可理喻!你这样的辩解,简直是羞辱了所有认真工作,不依靠捷径,一点点提升自己的职场人!”赵温宜瞪着霍黎,气得胸口不停起伏。“我问你,你如今的成就,难道是靠床上交易,用家族势力得来的?你如今无可救药的袒护那样的人,对得起你日日夜夜里对着电脑,或是那笔记本上的一字一句吗?”她也好,霍黎也好,为了写作,都没少经历痛苦。 霍黎沉着脸不说话,过了一会儿,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动摇。“我依然认为沦落风尘,并不是一种罪过....” 赵温宜气笑了,她呵了一声,也冷着脸不说话。车内雅雀无声,一直到了魏家,她拉着霍黎的手,把人交给魏寄商后,绷着脸提醒道:“魏小姐,我把你太太原原本本的送回来了!但下次,她自己一个人出去,能否完整回来,我并不能跟你保证!”说完,就径直离去。走到门口时,赵温宜越想越气,跺脚抬头大喊了一声“简直气死我了!” 魏寄商不明所以地来回打量这两个跟小孩子吵架一样气呼呼的人,还没开口询问,霍黎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上楼把门摔得震天响。 赵温宜本来都拉开车门要走了,听见霍黎的摔门声,顿时火冒三丈。又折回头,几步上楼要去找霍黎理论,魏寄商跟在后面拦都拦不住。没一会儿,只听房间内爆发出了两人争执的声音。 魏寄商跑进去劝说,那两个人气头之上互相扔东西。她避闪不及,挨了几下,只能退出书房。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之下,才想起打电话找明锦心过来救急。 明锦心好整以暇地坐着,两个气鼓鼓的人在她面前各自扭着头看窗外,她摸着下巴。“我以为多大的事情,你们吵的脸红脖子粗,就这...”沉吟了一会儿,她道:“你们两个人的观念都没有错,各有各的立场,视角不同,理解自然也会产生差异。牛头马嘴的,这样辨论下去,也没有意义。”往常她可能还会用理论说服这两个作家,让她们心服口服,但现在她工作了一天疲累到连话都不想多说一句,自然也没心思调节这两个幼稚园小朋友的过多情绪。“各退一步吧,握手言和,以后还是好朋友。”说完,用眼神示意不甘愿的赵温宜先主动言和。但今天的小朋友不乖,赌气别过头,装作看不见她的暗示就算了,还哼了一声表达不满。嘶,她想,最近是不是对赵温宜太好了,都进入叛逆期了。 “我不会因此置气...”出乎明锦心意料,是一向难说话的霍黎先说了软话,但下一句,就连她的眉角都不受控制跳了两下。“可让我认同她的论点,那绝不可能。”她很累了,真的不想听两个幼稚鬼吵架。 沉默着的魏寄商决定站出来说话了。“我听你们吵了这么久,赵小姐,你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担忧霍黎对吗?” 赵温宜生气又委屈地点了点头。 “而霍黎,你是站在人文观点上,认为妓女也是可怜之人,不管是谁,都不能因此而鄙夷。就算妓女有错,那么更加错的是产生了妓女这一职业的社会,你这样认为,对吗?” 霍黎点头,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明锦心揉着眉角叹气。“所以你们吵什么?”都不是一个话题,还能吵成这样。 赵温宜跟霍黎一愣,随即各自笑了起来。对啊,她们在吵什么,笑够了,也就伸手。“和好吧。”跟小时候一样握了手,一如既往的和好如初。 等明锦心跟赵温宜的车一开走,魏寄商就收敛了唇角的笑意。两个人安静地用完餐,魏寄商看电影台本,霍黎看她那晦涩难懂的书。她留意到,霍黎会时不时停下阅读,拿起手机回复讯息,有时候还会看着手机,忍不住轻笑起来。 洗漱完,她在霍黎去洗漱时,自然的开口要霍黎的手机。“霍黎,把你手机给我一下。” 霍黎没做他想,把自己手机给了她。 霍黎没有给手机设置密码的习惯,魏寄商点了一下,直接进了主界面。她目标明确的找到社交软件查看里面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她翻着好友列表,找到徐梦花的头像。 没有撩骚这类的聊天记录,通常是徐梦花发起的一些关于各类书籍的话题,霍黎会顺着话题跟她聊下去。两人偶尔也会聊些日常的事物,并没有什么越轨之类的话语出现。但魏寄商越看,脸色便越发阴沉。因为,这两个人近来的聊天语录,已经不局限于这些内容,她们会分享一些生活趣事。徐梦花很会找让人感觉舒适的聊天话题并不断延续下去,她气的退出。又翻跟别人的聊天记录,特殊设置的聊天对象是许绯,她听霍黎说过许绯,婚礼上也见过人。这两个人的聊天倒是意外的正常,损友间的互相调侃。聊天内容竟是一些吐槽嘲笑他人的话语,有时候是别的作家,有的时候是她还有那位小孟总。她撇了一眼盥洗室,没想到她会这样评价自己。“我是土肥圆七次郎啊.....该说不说,比小孟总评价好一点..”那头的许绯,称小孟总‘东京湾饕餮哥斯拉’,她至少还是个人,那边直接成怪兽了。 霍黎洗完澡吹好头发出来,发现魏寄商还拿着自己的手机在看东西,她好奇瞄了一眼,发现她在看自己跟别人的聊天记录,忙一把夺回。“你怎么看我的聊天记录,这属于个人隐私!”话音未落,她就被魏寄商拉到床上压到身下。 “魏太太,你好像没有身为人妻的自觉啊。”魏寄商幽幽凝视她,满是不悦。 霍黎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什么魏太太,我有自己的名字!”虽然结婚三个月了,但说实在的,除了床上多个人一起睡觉,她没什么婚姻实感。因此,对魏太太这个称呼,也极为陌生,根本无法联想到自己身上。 魏寄商笑了起来,“是吗,有自己的名字。”醋意在心中散发,她只要一想到有别人觊觎霍黎,就恨不得将那些人统统灌上水泥扔进河湾里。 “....”霍黎还想争辩,但魏寄商脸上的微笑,让她感觉到了危险。想挣开身子逃离,好像也为时已晚。“本来就是嘛..”她抖着胆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她还敢委屈。 “你为徐梦花跟赵小姐吵架,到底是为了自己的观念,还是为了她人?”魏寄商必须要弄明白这点,否则,今晚,谁都别睡觉了。 霍黎后知后觉地诚实相告。“两者都有,徐小姐人不错,我觉得她不是莉莉说的那样不堪的人。” 魏寄商点点头,“好,很好。”她笑着咬霍黎的脖子,“霍黎,我们今晚别睡了。” “为什么?” “因为我看你不想睡。” 讨厌但又喜欢 她被压在魏寄商身下,插入抽出,一遍遍,不厌其烦。阴道就跟个打战时最先叛变的臣子一样背离自己的国王,它颤栗着向自己的敌人跪拜在地,竭尽浑身解数取悦那根深埋在她体内的庞然巨兽。跃起坠落,脑海中的意识茫然然,一会儿似是被人抛到半空中轻飘飘的,像穿了一袭长裙,风荡荡来吹着,思绪飘飘然好似登入仙境,一会儿又沉坠落地,被压在翠绿草地上,潮湿闷热,可是又被操的说不出的畅快。霍黎展臂搂着身上的妻子,欢悦呻吟,像是每一个合格的妻子在大床上用性感浪荡取悦自己的另一半。她朦胧眼中,从泛着湿气的膈膜上只能看见魏寄商身上一片白花花的肌肤,嫩滑玉肌,摸着好似上等绸面,让她想起婚礼上,她跟魏寄商一同穿过的洁白婚纱,真的很白,一晃神,又变成了跟魏寄商射进她下体内的精液一样白。 射完之后,魏寄商微喘着汗湿湿地搂住她,好像她是她的所有物一样满足的懒懒笑着。语气慢悠悠的,让霍黎生出几股烦躁,“把徐梦花删了,好吗。”不像是商量,倒像是命令,在霍黎耳中硬生生多出几丝颐指气使的不适感。魏寄商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接着补充说道,“娱乐圈能混上来的人,要么家世显赫,要么诸多心计。你跟他们往来,我会担心你的安全。”话说的为时已晚,刚经历过情事,还娇媚着潮红面颊的女人从她怀中离开,眼神也从妩媚转而成锐利评审他人的目光。 她醋酸般的嫉妒,内心的隐忧,被她清冷的嗓音问了回来。“你不信任我?” 魏寄商追上去扣住她的手,把人重新压回床上,轻轻吻她的颈。“不是不信任你,是不信任别人。”她把她压在身下,腿折的大开门户,挺着胯一遍遍撞着,自新婚以来的一次次莽撞探索,她如今对霍黎的身体越发驾轻就熟,有时候甚至会觉得霍黎变成了她的乐器,她随意摆弄,而她随即发出她喜爱的旋律华章。“真美...”她一面抽插不停,身下交合之处啪叽啪叽,发出黏腻的水渍声,一面舔着霍黎红通通的耳朵,舔得湿漉漉的。上面的小嘴发出的呻吟,比花穴中的泛滥湿意还要动听百倍。“霍黎,你叫的真好听。”她着迷的说着。她吃醋了,她嫉妒了,所以她必须要在她安定的港湾里找寻到使她情绪平息的道路,那条路任她往来反复的逛个不停,湿润温暖,透明的淫液散发着点点酸味,像是把她情绪里的酸味都挤了出来。 做到半夜,两个人都迷迷糊糊的,除了做爱,脑子里再也装不下别的。“说不准,这里不久就要蹦出来一个魏小孩...”魏寄商摸着霍黎的肚子,埋在她胸前含糊不清的说。霍黎笑了,胸抖震起来,两颗粉嫩的乳头像是妆饰在甜点上的樱桃,鲜艳欲滴,使人口涎大增,魏寄商自然没忍住的含住舔弄啃咬。“要是魏小孩跟你一样笨怎么办?”霍黎抬手抚上魏寄商的头发,皱起如画的眉眼。“疼啊,你轻点。”她跟小孩吸取乳汁似的用力,痛意慢慢散去,消停了没多久的情欲又重回故土,她呻吟着,不禁想,这是今晚的第几次了,数学方面的知识好像从她的脑海中被人删掉了,她数不过来了。“我感觉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操死在床上...” 魏寄商吐出裹着水光的乳珠,扣住霍黎的后脑,自上而下深深吻过去。肉棍顶撞进湿软的小嘴里,一面操弄着,一面揉她的胸。“我真想现在就把你操死..” 贵族的淑女教育,即使霍黎不愿意,还是不免被侵染过深,优雅体面,仿佛衣物一样紧紧附在她身上。而魏寄商自幼也是接受上流社会的教育长大,虽称不上文质彬彬,但亦是有着优雅风度的女人。但床榻上的下流荤话,仿佛人天生不用学,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霍黎,你的胸好像有变大一点...”她五指抓捏着细腻的乳肉,乳房因她的力道,饱满的乳肉在她指缝间溢出,白花花一片,勾人心魂。 “嗯...”霍黎说不出话,咬着唇闷哼,她刁钻的用龟头猛撞她腔穴里的软肉,紧绷的身体一下子酥软在她怀中,花心裹着肉棍痉挛。 她夹得好紧,魏寄商眉角处泛起青色的血管,汗珠滚落。她抓着霍黎那双细长玉腿,一阵急速的捣弄后,埋在深处抵在宫口呻吟着射了。 苏捷美的不像个真人,这是许绯跟在孟嘉荷身后第一次见到苏捷时的感想。虽说提利家以貌美闻名于世界,但等真正见到这位提利家的小姐,许绯还是不由得生出这样的惊艳感想。 她面容苍白,嘴唇灰淡无血色,病疾缠上了这位貌美的小姐,但丝毫没有减损她一丝光彩,甚至可以说,被病痛折磨的苏捷,那张由来给人坚毅感觉的清冷容颜,反而因多了一丝脆弱感而更加美丽了,冰雪中盛放的玫瑰就算遭了风雪,依然美的使人心折。 “让你帮忙管理公司,你怎么就进了医院?”孟嘉荷对着合伙人叹了口气,她想着英国的风投产业公司的事务,她都处理完善了。苏捷回公司也无事可忙,不如帮她稍稍管理一下孟氏的事务,让这位不工作就浑身难受的友人有事可做,又不至于太过操忙。“你可真厉害,叁个月的活儿,一个月做完..你知道林筱刚才见到我快哭了的表情有多凄惨吗....”孟嘉荷无可奈何的捂着额角。“阿莎,你何苦成天把自己绷的那么紧?我看这次维涅斯是真的气狠了你...”苏捷心绞痛倒在公寓里,要不是未婚妻回家的及时,只怕是要英年早逝的。脱离病危后,向来脾气好的薛繁跟苏捷大吵一架。要工作,还是要爱人?薛繁给出最后通牒。这位向来软硬不吃的苏捷小姐,冷哼一声,“工作跟你,如何相提并论。”还没等薛繁高兴,悠然补刀,爱情给我的满足感,远远落后于工作。气得未婚妻一脚差点把病房门踹出个洞,当着苏捷的面给远在日本的孟嘉荷拨了电话厉声责问一顿。 许绯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她们谈话,倒是苏捷先注意到了她。“你别一再重复废话了...”她不耐烦地打断孟嘉荷的唠叨,这两天她的病房里热闹的很,不管熟不熟的,亲人还是朋友,亦或是她那还正生着气的挚爱,都对着她苦心劝告着身体的重要性,她听的头都要大了,偏生这次自己一点理都没占到,不敢抬头反驳半句,只能窝囊的听着他们说个没完。“不介绍下这位漂亮的小姐吗?”她对着孟嘉荷示意给她介绍人。 孟嘉荷一愣,她下了飞机,本想先送许绯回公寓,结果听到苏捷进医院了,一急,就直接把人带来了医院。如今苏捷问起,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许绯才好,她孩子的妈妈也好,女朋友也好,都不该那么介绍。这让她意识到,不该一直这么下去,她想给许绯一个位置,妻子的位置,但许绯,孟嘉荷心里沉痛,她知道,许绯不会答应她的求婚。许绯开口为她解了围,她对着苏捷自我介绍。“很荣幸见到你,阿莎.苏.亚历山大.提利小姐,我叫许绯,是孟小姐的朋友,苏小姐也可以叫我伊利安娜.贝尔利特....” 苏捷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病服,不好意思的笑道,“很抱歉,让你看到这样糟糕的我。”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打开,一位美丽的女士来访,使笑着的苏捷迅速收敛了笑意,脸上呈现出怄气般的别扭神情。“薛繁,霍布尔家的小姐...”孟嘉荷侧过脸轻轻在许绯耳边介绍道,“这位工作狂人的未婚妻..”她对着薛繁有着做贼心虚的慌张感,摸了摸鼻尖,给两人介绍过后,对着苏捷交代两句,让她好生休养,不准再管公司的事情后。就立马带着许绯离开,一出病房门,就听见那两个人争锋相对的声音,音调很高,就像是为了压制对方,刻意从喉咙中挤压出来的尖锐高音。 这是许绯第一次接触到孟嘉荷的朋友,她对她有意隐藏,而许绯以往也从不想探听孟嘉荷的生活,她们泾渭分明,互不干涉。“你跟苏捷还有薛繁认识很久了?” 孟嘉荷开着车,听到许绯的话,回她道,“我跟薛繁大学同是商管系的学生,苏捷还有何欢,就是菲利亚,我另外一个合伙人,都是她介绍我认识的。我大学的时候,孟庭城带着他的私生子到处招摇过市,宣告天下说那是孟氏的正统继承人,他四处宣扬,说我妈妈出轨,我是个血统不明的野种。就算别人都知道他在胡编乱造,但那毕竟是个有着孟氏血统的男孩,一个真正的男孩,我很害怕,害怕爷爷改变心意,转而将孟氏交到他手上。恰好那时候,苏捷想要成立一家风投公司,但手头资金不足,我们几个关系好的把手头资金凑了凑,全都入了资。苏捷虽是学法律的,但对风投方面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专家,公司由她主管,我们几个就偶尔帮忙处理一些小问题。但没想到,苏捷短短几年就把那家公司做到在欧美声名显赫。” “你们拿了不少分红吧,心里也在高兴没看错人。所以,那位苏小姐拼命工作,你们也乐见其成。”许绯不客气的说出孟嘉荷的内心想法。“交朋友,遇到你们这样的,到底算是幸,还是不幸?” 孟嘉荷哭笑不得地看着许绯。“也别把我们想的那么坏啊,确实,当时我害怕爷爷不让我继承家业,所以当第一年拿到那笔分红的时候,心里一下子不害怕了。但我跟菲利亚她们几个可从来都一直劝告苏捷不要玩命工作,要忙闲适中,张弛有度。”她随即又道,“但我们都左右不了别人的思想,不是嘛。” 许绯了然,她把脸转向车窗,看着外面的风景。“越了解你,我就越讨厌你...”她讨厌孟嘉荷的虚伪,讨厌她的做作,讨厌她的无理取闹,讨厌她的强迫。可是,讨厌的点那么多,喜欢的方面只有一个,就只能无可救药的沦陷进去。她同样欣赏她的步步算计,喜欢她的不择手段。 心灵之桥 许绯回来,霍黎自然是要见她的,她还是那么瘦削,脸尖瘦如柄长刀,配着那双寒星般的深邃眼眸,如云乌发披散在肩头。离开时,已知她怀有身孕,但那时她平坦的小腹,让霍黎忽略了她肚中怀有他人的骨肉,这次见面,那让人无法不去留神注意的小腹弧度,清晰的告知霍黎,她曾经爱恋的女子,即将为他人诞下骨血。 “想好名字了吗?”凝视着那有着圆滑弧线的肚子,隔着一层衣料,霍黎似乎都能看见胎儿攥着小手,窝在母亲的子宫里,时而踢脚,时而翻身。 许绯摇了摇头,这样莫名的关系,这样诞生的孩子。她苦笑了一声,“有时候,我会认为,将她带来这样的世界,让她夹在我跟孟嘉荷那复杂扭曲的关系当中,是否也是一种罪孽。”孩子的降临,本该是一对有情人慎重地思虑之后,愿意承担起为人父母的责任而做下的决定。可她跟孟嘉荷,爱恨交织,在一起时,纵然有过甜蜜过往,但眼泪总归是多过笑容的。“我想叫她恕,希望她能原谅我这样不负责任的妈妈,宽恕我将她带来这个众生皆有病的世间。” 霍黎起身坐到许绯身边,她将手搭在许绯肩头,把人紧紧抱住。“即使不情愿,但你从觉得生下她的那一刻,就决定好好爱她了不是吗,许绯,你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做一个好妈妈,给她一个世界上母亲能给孩子的所有的爱意。” 许绯将脸埋在她怀中摇着头,“我没有信心,真的没有信心。而孟嘉荷,她现在虽然表现的很正常,可难保有一天,不会又像个疯子一样发病。” “我会在你身边的,让我当这个孩子的教母吧。我会陪着你教养她,一起将她呵护成一个优秀而又快乐的孩子。”霍黎说出这番话,她心中陡然一惊。她本来只是想见见许绯,因为只有见到面,她才能真的知道这个人过得好不好。她本没有要当许绯孩子教母的想法,但她听见许绯担忧的话语,这话也就不自觉的冲口而出了。 她已经得到了霍黎太多的优待,又怎么能再不知好歹地索求对方给予的一切。许绯摇头婉拒了霍黎,“别这样,霍黎,你待我这样好,好到没了底线……”她见到那双漂亮的眼中蓄满了伤感的眼泪。“霍黎,对人太好,会把人宠坏的。”抹去让她感伤的眼泪,“学着爱别人吧,爱你的妻子,你的家人,你的人生拥有的那么多,不要把精力耗在我这样不值得的人身上,我们只是朋友,好朋友。”许绯话说的没有自信,因为她知道,只有爱一个人,才愿意委曲求全,才会愿意爱屋及乌。爱,不是占有,是无条件的守护与信任。霍黎给了她一个人能给他人最大程度的爱,而她呢,又能回报几分。许绯连想都不敢细想。她恐怕,未能像霍黎待她那样对待霍黎,她心底隐约有着这样的认知。 霍黎摇头。“不只是好朋友,是知己。”士为知己者死,却未必愿意为了自己的另一半而舍弃自己的生命。她深信,若某一日,许绯遇到危险,自己会不顾一切的为了许绯去死,但一定不会为了魏寄商而轻言生死。 一个人若是仰仗他人对自己的爱意而肆意妄为,那就太无耻了。许绯做不成那样的人,也没办法放任霍黎为了她而隐忍难过。“看样子,书读的再多,人在欺骗自己的这件事上,那种想法设法费尽心思找着借口为自己开脱的过程,却总还是千篇一律的。霍黎,你结婚了,纵然是家族联姻,但决定是你自己下的。将对我的爱,转化成对你妻子的责任感吧。这样呵护,爱护另一个人,对你的妻子,实在是过于残忍的一种酷刑。”她对着霍黎,一字一顿。“我们是朋友,以后也只能是朋友。而朋友,纵然亲密无间,但依然存有界线。” 霍黎失魂落魄地回到魏宅,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怎么一路开车回来的。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她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是许绯的话。那是多么绝情的一个女人,连她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爱怜都毫不客气地挖出来,然后揉成一团抛掉。她骗了自己那么久,还是要面对现实。 她软弱无能,才会在爱情中败下阵来。 有那么一阵子,她确信许绯对自己是有意的。可是许绯,保持着对自己的亲近距离,她恪守礼仪,进退有据。霍黎知道许绯在心中衡量,她把自己跟孟嘉荷放在天平秤上称量份量。霍黎想到这里时,自嘲的笑了起来。“而我,我同样也在计较着她跟家族的重量。” 她如果足够勇敢,那么就会放弃家族中的所有一切,抛却那个荣耀的姓氏,只带着满腔爱意去拥抱她的爱情,不顾一切的向许绯表明自己的爱意,求得她的欢心。然后某一年的某一日,她们可能会去挑选一件洁白的婚纱,在一个风景怡人的教堂里,举办一个没有亲人祝福的婚礼。 “霍黎,你没有勇气。所以,是你先放弃了她。”是她先在权衡利弊之下,放弃了对爱情的追寻。她理解许绯与别人的过往,也不会去在意她家族失势后的落魄,但这不代表她的家族也能够理解,并支持一切。每每对着父母,她不敢想象自己能说出她爱上了孟家大小姐的情人。因为仅仅是这一点,就足以使家族蒙羞,教父母难堪。霍家终究不是苏家,爱德华娶妓女为妻,而深爱他人的伊格莱因却顺从家族安排嫁给了波利爵士。 姓氏是他们引以为豪的荣耀,而荣耀又怎许遭人玷污。 魏寄商一回到家,就发现了霍黎的异样。她拿着笔呆坐在书桌前,怔怔望着窗外夜色中的景物,目光没有着落的地方。她凑上去,见她在纸上写道:如果我是个勇敢的人,我会不顾一切的爱你,但我实在软弱。 她化了精致的妆容,衣装饰物也搭配的漂亮动人, 她以这样美丽的姿态去见了别人吗?魏寄商猜测,随即苦涩想道,罢了,不重要。她只要回来了就好,回来自己的身边。 霍黎终于察觉到她的存在,抬头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她抬指压了压唇鄂,忍住了鼻尖的酸涩。 将手头的纸张翻面遮住,霍黎留意到魏寄商神色间的异样。“你看到了?”她问,话音未落,不知怎的,又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随意写写的。”话出口,反而有种不打自招的慌张。将人拉到自己腿间坐下,搂着人闷不吭声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就连乱糟糟的心事都消弭了。窗边吹来一阵阵舒适的清风,风中还夹杂着院子里栽种的桂花与白菊混在一起的花香。 “月の降る夜は,水面に白菊が咲く,涙溜まる掌 ひとつ白菊が咲く。冬を越えてあなたともう一度めぐり会い,冬を越えてあなたをもう一度爱したい,変わらずに変わらずに,幻よ冬を越えて(月光明照之夜,水面上盛开一朵白菊。在盛着泪水的手掌心,也开着一朵白菊。越过寒冬,希望能再次和你相遇。越过寒冬,希望能再次和你相爱。不再改变,不再改变,越过虚幻的冬天。)” 魏寄商感伤地轻唱着歌,让霍黎心中满怀愧疚跟自责,指节上分外耀眼的婚戒也好似无声地数落着她的心有旁骛。“对不起...”霍黎沉声说,但只忍了一会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如果用来指责我,用这样的歌是不是不太合适,倒像是鼓励我跟人私奔似的。” 魏寄商反身捏她的胳膊。“这歌很难唱,又很难学。”她知道霍黎喜好中岛美雪的歌,家中收藏唱片的房间里,中岛美雪的作品绝无遗落。恰好自己会日语,就专门去学了几首,但那位艺术家一样的歌手所创做的歌曲,想要学唱她的歌,于她这个唱歌半吊子水平的人,实在有些困难。 “我唱给你听...”霍黎被她拧得肉疼不已,躲了两下,被她压着躲不开,索性就任她发泄。 “ 雪の降る夜は 荒れ野に白菊が咲く,消えた笑颜のような 淡い白菊が咲く,(雪夜的荒野开着朵白菊,有如你的笑容一般,开着一朵淡淡的白菊。)”霍黎唱了两句噤声了,因为魏寄商哭了,泪滴在她手上,脖子上,好似火炭燃烧蹦出的火星一样烫人。 “我虽然总说不想伤害别人,但似乎总是轻易地伤害到身边的人。魏寄商,我对你很不公平,也没想过去了解你的一切。我知道,你笨拙地想融入我的世界,却又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对不起,我没有像一个妻子一样去爱护你,也没有像一个丈夫一样呵护你。但我想,我们还有时间,彼此了解,彼此熟悉,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心上的。” “跟你结婚,我总感觉自己像个强盗,又像个小偷,窃取强占了自己不应该得到的宝物,所以我只能不停地跟你做爱,想要你怀上我的孩子,又或是用这幅还称得上貌美的身体留住你。可是,不管我怎么做,距离就在那里,不远不近的,我想向你身边冲过去,可你在面前竖起一层厚厚的膈膜将我又狠狠弹了回来。我看着你睡在我身侧,可是又觉得我们两个人,像是站在山崖两端,虽然可以看见彼此,但永远也越不过那道深渊。霍黎,别这样礼貌又疏远的对我,在你的心上建一座吊桥,让我走进你的心里。” “好,让我们建一座互通彼此心灵的桥。” 霍黎抵着魏寄商的额头,用最坦诚的态度,应承了下来。两个人一直隔着的距离,在今夜的谈话过后,似乎已开始发生了改变,逐渐向彼此靠拢。 霍黎:我想要你 自那次交心之后,霍黎与魏寄商之间,隐隐有了些许默契。虽然多数时候,她们总是坐在大厅内,或是各占着卧室里一隅,一人看书,一人看剧本与电影。但心中的距离在逐渐缩短,当从书本中抬头就能看到对方安静的身影,心中总是感到一种悸动涌现。 魏寄商不看剧本的时候,也会挽着霍黎的胳膊,倚靠在她身上,问她书中的情节,霍黎就耐心地一点点说给她听,她给她讲契科夫、狄金森,又或是伍尔夫、阿加莎。两个人都闲着的时候,就会依偎着看一部安静的电影,又或是歌剧。百老汇,皇家歌剧院,宝冢。从《麦克白》《悲惨世界》看到《ME AND MY GIRL》,霍黎收藏了很多经典场次的剧目蓝光碟,所以怎么也不会缺消遣时间的东西。但魏寄商最喜欢的还是霍黎给她念文章,她看字真的容易犯困,但如果霍黎愿意读给她听,她可以孜孜不倦地一直听下去。霍黎的声音清冷柔和,就像是山谷中潺潺流淌的山泉一样。魏寄商觉得,自己就算听一辈子,都不会觉得腻。 霍黎到地方的时候,赵温宜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她锁着眉,想走,但旁边的男人还长篇大论地对着屋内的摆设讲个没完没了。什么梅兰竹菊四君子图,百鸟朝凤苏绣,就连两个人坐着的红木椅,都能从木材材质、原产地说个不停,他像本只有几十篇文章的教科书,恨不能在献殷勤的对象面前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以博取佳人的青睐。赵温宜倒也不是对中式建筑设计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毫无兴趣。相反的,论这些门道,没有人比明锦心更头头是道。她当时喜欢上明锦心,就是爱上她的博闻多识。此刻,她沉默着憋着气,这男人,像只孔雀似的卖弄着那几根鸟毛,只差三更半夜在她窗前叫唤了。手机里传来简讯,明锦心问她在做什么?她赌气似的回了过去,在动物园看雄鸟求欢!那边隔了一会儿,大概是明锦心从百忙之中抽身回复的一个“?”。赵温宜手指在手机扣了几下,想了下,又把一个个打出来的字一个个删了回去。她哪里来的胆子,告诉她自己在干什么。她目光留在不远处装饰艺术品的架子上那尊玉白的观世音像上,南无阿弥陀佛,她心中念了句佛号,男人还在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天可怜见,宗教信仰果然都是骗人的,不然菩萨怎么不显显灵,救她出苦海呢。霍黎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她来的时候,身影化成了谪仙的模样,就连模样,都带着天人一般的慈悲心肠。 赵温宜一句‘江湖救急’四个字就把霍黎喊了出来,她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才找到赵温宜说的地方。几座中式古典建筑风格的屋子,红墙碧瓦,富丽堂皇,虽依山傍水的,但水是人工引流,这房子没建在山上,紧靠着山丘。霍黎看了打量一下,就下了定义。“地方虽好,但位置不对。”她刚停好车,就有侍从过来问她是否有预约。她报了厅名,那侍从用对讲机对了下信息后,就带着霍黎走了进去。走进庭院里面,院中养了不少名贵娇气的兰花、牡丹,青竹挺立在墙角处,形成天然的遮阴屏障,院中修剪的凉亭上爬满了紫藤跟爬山虎这类的藤蔓植物,前方不远处的拐角那儿,假山怪石林立、石上还种有青松、绿柳等植物,她跟在侍从后面,那边还有山岩拱成的门。走了约有七八分钟,才到了地方。一进去,赵温宜就站起来,很是殷勤地起身拉着她的手坐下。“这是我好朋友霍黎,这位是齐伟国齐先生....” 那位齐伟国先生,一见到霍黎,就眼神一亮。他从名片夹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霍黎。“鄙姓齐,齐伟国。” 霍黎察觉到异样,她瞥了一眼心虚不说话的赵温宜,客气地接过男人名片。“东京大学的教授?”还是文学部的,她这下知道赵温宜的用意了。“原来是位有大学问的先生啊,失敬失敬,只是可惜,我这个人懒,不爱做名片,倒是我的失礼了。”她自大学时就开始写作,至今未曾在一家公司任职过,好像也确实无有需要用到名片介绍自己的场合。 “哪里哪里,霍小姐愿意赏光,就是我的荣幸了。”男人扶了扶下滑的眼镜,挤出满脸笑热情地招呼着霍黎坐下。他本来生的相貌堂堂,国字脸,一双粗眉,眼窝陷进去,一双眼睛在镜片后冒着精明。但这样故作姿态的做作之下,反而让人心生反感之意。 霍黎挨着赵温宜坐下,侧头时轻声问了赵温宜一句。“从哪儿招来的活宝?”若忽悠旁人也就算了,偏生霍黎就是东大文学部的毕业生,她虽然只是哲学系的学生,然而对文学部的教授却个个熟悉,从什么时候哪里来了一位齐教授,她确是不知。 趁着那人去外面抽烟,赵温宜才苦着脸道,“我舅舅介绍的,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迷魂汤。把我舅舅哄的兴高采烈,一会儿哭天喊地自己没个女儿,一会儿恨不能自个儿去泰国变个性嫁给他做人妻。” “是你那个喝了酒,就跟全世界做朋友的舅舅?” 赵温宜有两个舅舅,田光精明能干,掌握着田氏一族的大权,在政界是个搅弄风云的人物。而她的小舅舅田丰则是个不择不扣的纨绔子弟,人生有三好,喝酒摸牌玩女人。但对赵温宜这个外甥女却是好到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天天心肝宝贝的喊着,但凡得到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差人先送到赵家给赵温宜。若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赵温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赴今天这个约会的。“我都没敢让我爸妈知道...”见霍黎张口,她知道要问什么,“锦心当然更不知道。”明锦心要是知道她背着她出来偷见男人,她身上有几层皮都不够她扒的。 “所以,你叫我过来干什么?”霍黎问她,“如果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东大的教授,都不用问我,学校的官网上都能查到。” “你帮我给他打发了...” “你想打发人不是分分钟的事情,需要用到我?” “我舅舅现在爱他爱的死去活来,我舍不得看他掉眼泪。” “干脆撮合一下,让你舅妈给他腾位置。”霍黎说的满不在乎,见赵温宜急了,才转口道,“这种弄虚作假的人,你直接拆穿他,他自然没脸再来招惹你了。” 赵温宜叹了口气。“我舅舅现在很上头,他现在跟青春期的恋爱脑少女没多大区别,已经砸了不少钱在这个人身上。我应付着,好过他一头热的扎进来。” 霍黎了然。“少女爱上渣男,说多大道理都不会放手。” 那位齐先生像是憋了很久,大约两根烟的时间,才重新回到厅房里。霍黎跟赵温宜两个人见他进来,也就止住了话题。拍了拍赵温宜的手,霍黎让她安心,自己会帮她搞定。 齐伟国很善谈,对屋子里的玉器摆件,字画,都能侃侃而谈,论文谈道,也能谈笑风生。霍黎跟他说了一会话,知道这个人并非一肚子草包。只是他也很精明,他极擅长中国的历史文学跟书画,所以挑了这么个地方,一个可以尽情发挥的舞台。文学、艺术,成了他可以显摆的性器官,堂而皇之的露出来,勾引着无知少女掉进陷阱里。“霍小姐,你真是博闻多识,往常我跟别人说这些,你知道的,那些女孩子,漂亮是漂亮,但通常都是不爱读书的。所以,每每我讲上一会儿,见她们都一脸无知的模样,总归是让人感到扫兴的。” 谈话时,齐伟国几次捏了冷汗,这个看着跟外国人没两样的大美人,对中国的知识倒是了解的很多,而且时不时还能中外对比一下,说起什么歌德、王尔德、雨果、大仲马等如数家珍。他心虚地附和了两句,西方欧美的东西,他不会,自然也就不往那上面讲。女人嘛,只要在他讲话的时候,用充满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就行。一个学问好的男人,适时地显露一下知识,再适当地表示一下自身的抑郁与脆弱,愤愤不得志。接下来的,自然而来,就是床上的颠鸾倒凤,琴瑟和鸣。他挺喜欢赵温宜的脸,白的像一团揉好的面团,眼睛大又圆,像是对黑宝石嵌在上面。个子不算高,但胸鼓胀着,腰身细柳一样的款款摆动,裙身包裹的臀桃子一样的圆滑,让人想咬上一口,看是不是也跟熟烂的桃子一样香甜多汁。但霍黎来了之后,人间至美也不过如此了,她虽然胸不够大,但腿长,腿长的女人,总是能夹得人更舒服一些。脸是画一样的美,但身上没有外国人的那种骚臭,淡雅的香,像是从骨头缝里沁出来的。齐伟国舔了舔唇,极为卖力地炫耀着所学所知,心里忍不住兴奋的畅想。说不定,聊兴奋了,来一场三人行,也是不错的。 “如果人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霍黎抿了一口茶,轻笑着说,“但我觉得,这句话用在齐先生这儿,要适当改一改。如果我不讲,别人也就不知道我不懂什么,你说对吗?毕竟,沉默是金。一个人如果不说话,哪怕是傻子,别人也无缘窥探到他的愚蠢。” 齐伟国一下子顿了声,“霍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够了,齐先生,你这种招数,用来骗十几岁的初、高女生,可能还能管点用。”她按铃叫来侍者,从钱包中抽出卡,与账单一起给他。“麻烦你帮我们结下账。”拉起一旁的赵温宜就准备走,“齐先生,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是东大的毕业生。”她眼神冰冷地射在齐伟国的身上,“如果下次我再听到有人用我母校的名声去招摇撞骗,那么我就将报警处理,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 齐伟国瘫坐在椅子上,一切都完了,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田丰哄得晕头转向,说什么是什么。这下子,他的努力,全白费了。 “还有,你献殷勤的时候,眼睛是瞎了吗?!”霍黎的话冷冷砸过来。“你连我已经结婚了都看不出来!” 齐伟国这才意识到,他被美色蛊惑的同时,连霍黎手指上的婚戒,都未曾留意到。 “真让人恶心,你说那个齐伟国,有没有用他那烂招数去骗纯情小女孩?”霍黎回程路上,还有些忿忿不平。 赵温宜想了下,无奈的道,“怕是个惯犯了。” 那种斯文败类,就算报警,只怕也无济于事。霍黎越想越气,“这该死的世道,真他妈的操蛋!尽是些他妈的烂人当道!” 赵温宜惊讶地张大了嘴,四根手指全塞了进去。“尤菲!你竟然说脏话了!” “大惊小怪!”赵温宜的反应,成功逗笑了霍黎。“快把下巴收收,要掉了。” 见过齐伟国之后,霍黎再见到魏寄商,顿觉魏寄商太可爱了。至少,魏寄商不会就是不会,不爱读书就是不爱读书,坦荡的让霍黎看魏寄商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柔情。 魏寄商被霍黎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她摸了摸身上,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等晚上两个人躺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霍黎搂住了她。“魏寄商,我想要你。”她将心中的欲念坦率地表露在魏寄商面前。 魏寄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立刻狂喜地翻身压在霍黎身上一顿热吻。两人接吻的间隙,霍黎反身撑在她身上,认真的道,“我说,我想要你。” 她这才明白霍黎的意思,气血狂涌,她臊红了一张脸,然后搂住了身上的人。“好,你想要,我就给。” PS:齐伟国这种类型的狗男人是真多 像一个奴隶在服侍自己的主人 性,其实挺无趣的。 也很耗时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霍黎对于性的认知都停留在这样的阶段。为了写作,她会去看风月片,会去看日本又或者欧美的成人情色影片。AV女优矫揉造作的大声呻吟,男人精壮的腰身挺着粗红肉棍拨开阴唇插进阴道里,时不时更换个姿势接着做活塞运动。还蛮无聊的,她摸着下巴看的时候,会这样想。偶尔会被影片里的其他东西带走注意力,家具的摆设,或是窗帘的颜色,AV女优骑乘在男人身上晃荡时摇摆的银质项链。也有同性恋的性爱影片,女人沉溺在欲望中的脸,通过镜头,好像在直勾勾望着她。但是怎么说呢,看到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操干的时候,承受的一方脸上竟也浮现出女人般的娇羞,这让霍黎一度觉得很有趣,但也仅仅是有趣那么一阵子。 情色影片,能提供的参考性太少。虽然没经历过情事,但霍黎还是察觉到,里面掺杂了不少演技成分的东西。某一天,她参加文学部与医学部的联谊时,忍不住抓住其中一个医学院的女生,问了一系列让人恨不能掩面而逃的问题。 “我差点以为你是个长得好看的变态...”后来两人成为朋友后,本山明美这样说道。 她的身边不是没有狂蜂浪蝶出没,一副好皮相,人人垂涎欲滴。女人或还含羞带怯的看她,男人的眼光则是赤裸裸,好似将她全身上下扒了个遍。霍黎还记得她第一次得奖参加完举办方的庆功宴之后,栖息在下榻的酒店,还未及入睡,门被人敲响。扣扣,扣扣。她打开门,一名女子,长得可可爱爱的,露出一对小虎牙,站在她门外毛遂自荐。“霍小姐,我求你试试我吧,我保证让你满意,绝不会让你失望的!”霍黎认识她,庆功宴上见过面,日本小有名气的插画家。那女人话刚讲完,从角落里又冒出来一个男人,跟争什么东西似的,跑上来自我推销着。“霍小姐,我比她更好用...”那时候刚刚二十出头的霍黎目瞪口呆地看着闹剧在眼前上演,那两个人争来争去,不知怎的,又各自妥协达成默契,异口同声的对着霍黎说,“不如霍小姐一同试试我们两个人...” 霍黎沉默了一会儿,才从这荒诞的剧目中抽离。“往后退一点...”见两个人都退了一步,“再后退一点....”把门呯的一声关上,也不管外面的人脸上是什么表情,扯着被子入睡,但那一晚,她到底没睡好,总觉得门缝里有两道人影在门外徘徊着不肯走。自那以后,她更加洁身自好,爱惜羽毛,也有意与人保持距离,才使得多年来,都未尝过床笫之欢的滋味。 性爱的本身目的是为了繁衍,而一个人对于另一个人的求欢与追寻,本质上不过是一种欲望的衍生。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所言,能够从这些东西当中解脱出来,就像是一个奴隶从他那精神失常、残暴无情的主人手中逃脱一样高兴。 能够远离情欲、爱欲这样庸俗的无趣之物,霍黎一直都在内心沾沾自喜着。有时看到他人深陷在情爱中的不堪模样,反目成仇也好,苦苦哀求也罢,又或是争锋相对,爱情的模样有很多种,但好的太少,坏的又太多。或许是见到太多爱情中不美好的一面,霍黎不由深感沉沦在爱情里的人们是那么的愚蠢而不自知啊。 可如今,她却跪在一个女人的脚下,像是一个奴隶在服侍自己的主人。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极尽忠诚,甚至还极为卖力的用舌尖扫荡着女人花穴里流淌出来的每滴蜜液。每当舔舐到女人突起的阴蒂,她便用牙齿轻轻地噬咬,如蜜蜂采取花蜜一样,在一朵盛开了所有娇艳的花朵上吸允着全部甜美的汁液。 魏寄商手指插在霍黎蓬松的发丝间,不由按压了几分力气。那温柔舔弄的感觉顿时更加鲜明无比,她细声呻吟,突然加快的含弄,让她猝不及防的弓身泄了。“霍黎...”她不好意思又有些忐忑地看着那张沾满自己淫水的脸,霍黎有着严重的洁癖,这她是知道的。 霍黎不甚在意地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脸上黏腻的水渍,口齿间还残留着咸腥的气味。 “疼的话,要跟我说...”垂下眼眸说了这么一句,手指摸索着阴唇的结构,拇指按压着阴蒂搓揉,中指插进了身下女人的阴道口,那地方温热潮湿,有着湿黏的体液沿着指节流淌。“插进嘴里的感觉,跟操进阴道里是一样的。”她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话,很想抽手从身下离去,将手指探进魏寄商的口腔之中,感受两者之间是否有区别。 尽管理论知识充足,但真正做起来,霍黎发现自己对于这种事,实在青涩的很。她只能尽量留意着魏寄商的反应,努力做到让她舒服,不希望她留有不愉快的性事经历。 她实在是多虑了。 她仅仅是将手指插进身体里,就足以让魏寄商情动不已。搂住霍黎的颈,魏寄商攀附在她身上,动情的呻吟气喘,听的霍黎忍不住脸红了起来。“有这么舒服吗?”她深刻怀疑魏寄商是不是动用了演技。 魏寄商顾不上回话,埋在体内的手指突然一阵冲刺,在她身体内掀起狂乱的风暴。呼啸过后,只余腹部的痉挛不止与情热的汗珠绵延而下。 霍黎搂住她,静静等待着她平息下来。被夹紧的手指,颤抖不已的身子,让她明确知道,方才她将一个女人送上了情欲的巅峰。 她深知欲望过后的空虚与寂寥,便紧紧抱住魏寄商。 “我要住在没药山,停在乳香岗上,等待清晨的凉风吹拂,黑夜逐渐消逝。我亲爱的,你多么艳丽!你多么完美!”没有一个诗人,在欢爱过后,吝啬于向激情中的爱侣表达爱意,霍黎也不例外,她在魏寄商耳边说出的那些诗句,足以让任何一个女人脸红心跳。 “我要在你身上去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情。” “不继续吗?”当魏寄商问出这句话,霍黎顿时面红耳赤。“一次不够吗?”对于性,她实在是那种浅尝辄止的态度,也认为一个人不该过多纵欲,沉溺于情爱。 魏寄商跟见鬼一样看着她,“一次哪里够啊?!”要知道每次做起来,霍黎哪怕是躺在她身下什么都不做,她都能兴奋的做上两三回,遑论霍黎主动,若第二天没事可做,她很乐意跟霍黎在床榻上纠缠至天之将明。“我就这样和你生活在一起,清晨和夜晚,在你的身体内起床,在你的身体内躺下。”她不知怎的想起这句话,然后满意的看着霍黎羞红了一张脸。翻身将霍黎压在身下,从她隐秘的所在,勾起一指滑腻的体液。“你湿得好厉害,像是条河,我想变成一条鱼,在名为你的河水里肆意撒欢。” 她皱起好看的眉,承受着她无理取闹的索求,有求必应,这是怎样的一种放纵与宠溺。若她是欲望中肆意而为的狂徒,那她便是前来倾身渡她的菩萨,她只顾撒野,而她笑着渡化。 我跟她不会幸福 还挺自豪的 多谢开解 你是我的药 下药 久违的更新 许绯甩人巴掌,就叁个特点,快、狠、准,然后还特别响,响的像是乐器的节奏,带着几分悦耳好听。这是病房外几个人目瞪口呆望着许绯气势汹汹一连甩了徐梦花几个耳光后的感想。跟在许绯后面的孟嘉荷,在清脆声一响的时候,就下意识的闭眼捂脸,等了半天脸颊没痛楚传来,才明白,这次原来不是打自己。 在许绯准备抬脚踹人的时候,孟嘉荷才上前把许绯拦住,拉到身后哄劝,即将临盆的孕妇实在不该动这样大的肝火。 许绯红着眼喘气,手掌因为用力过度发颤,但很快就因为情绪上的上涌,而全身轻颤。“霍黎有个叁长两短,我一定杀了你!”她盯着垂头不语的徐梦花,话说的斩钉截铁。 几句狠话讲的孟嘉荷心塞起来,望着病房门,想着要是自己躺在里面,许绯恐怕都没这么生气。 过敏性休克,一度室颤。 这两句话,不断在魏寄商脑海中回想,她坐在病床边紧紧握着霍黎的手不敢放开,那双好看的手掌满是斑驳的伤口,从来打理的干干净净的指甲也布满了泥垢。她静静坐了很久,才迟钝的站起身找来毛巾,给霍黎擦拭脸庞,又慢慢地为她清理指甲里的污泥。她缓慢又耐心的将那些脏污一点点从霍黎身上赶走,突然她将目光停留在霍黎的脸颊上,顺着瓷玉般的白净肌肤往下看去,脖子被纱布包裹着,难闻的药味掩过她熟悉的冷香。病服没遮住的肌肤露出了擦伤、刮伤、跌撞后的青紫,指甲挠抓后,触目惊心的抓痕。“明明那么怕疼...明明很怕疼...”她呢喃了两句,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宣泄而出。“霍黎,快点醒来好不好!”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坚强性格的人,找到人时一路强撑着情绪哄人来医院,又在医生下达病危时,整个人呆征住,要不是明锦心跟赵温宜一直陪伴她身侧给她拿主意,她早就崩溃了。“霍黎...我....我不能没有你...你快点醒过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你的了解那么少...她内心道歉着,为自己的无能。要不是许绯的那通电话,她根本不敢想象霍黎现在会怎样。 “被下药?”当许绯在电话里得知到这个情况后,就立刻焦急的跟魏寄商道,“请立刻带霍黎去医院,不要有任何延误!霍黎她对很多东西都过敏!对药物也是!她用药都是一再跟医生确认清楚才可以用的!”许绯跟在霍黎身边当助理的那段时间,对她的身体情况早已了解的一清二楚。更是有过在外因为不慎食入坚果,而带霍黎紧急就医的经验。 孟嘉荷注意到许绯站在病房门前的踌躇不安,握住了她的手。 “她不会有事...”许绯点头轻笑了下,“她是个好人,神总该对好人优待点。”如果霍黎有事,孟嘉荷这种人却能好好的站在这里,那真是天杀的诸神在上,那些神都该去死一死。 推开房门,她对着魏寄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上前查看霍黎的状况。“没有上次难看...”她想说句玩笑话,可是很快就无措地捂嘴哭了起来。“怎么会这么多伤口!” 在两个女人哭成一团的时候,霍黎悠悠醒来,耳边嗡嗡响,她嘶哑着嗓子发问,“我是死了吗?” 见两人惊喜地看向自己齐齐摇头,魏寄商甚至激动地捏疼了她的手。“你没有死!你怎么会死?!不准你再胡说!” “你们哭得我还以为自己死了...”她有气无力地吐槽了一句,随即又虚弱地想睡了。魏寄商见她想闭眼,便柔声道,“想睡就睡吧。”她抬指为霍黎理了理汗湿的发丝,眼中柔情似水地轻抚她因忍痛而皱起的眉头,似乎想连她的痛苦一同抹去。 “魏寄商...”霍黎艰难地勾了勾她的手心,“看见你,好...好开心...”她的记忆停留在看见魏寄商从河边一路汲水向她奔跑的画面,之后的记忆已经紊乱的让她回想不起来了。“也...好安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似乎习惯了身边有魏寄商的存在,只是仅仅看着这个人,就能感到一种宁静的让人安心的温暖。 许绯看着一切,静静地从病房中离开,她望着医院晃眼的白炽灯,亮的眼睛泛疼流泪。孟嘉荷担忧地走过来询问,许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我终于可以放心了..”在孟嘉荷的疑惑中,她笑了起来。“放心霍黎不会被人辜负。”霍黎那么好,不该被任何人伤害。 孟恕就是在这样混乱的一晚降临到了世上,当许绯从病房出来后只一会儿便半弯着腰身,一脸痛楚地扯住孟嘉荷的衣角让她送自己去妇产科时,孟嘉荷难得紧张的差点摔倒,拿起手机想打电话,又想起这里不是她们预约好的医院,想去找医生,却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往哪儿跑。还好,今晚已经见识过人慌乱模样的明锦心十分沉着有经验的联系了医生。“这边有孕妇即将分娩,请赶快安排医生跟推床过来。” 一晚上经历这么多事情,赵温宜也累了,她默默靠在明锦心身上。突然,她坐起身眺望了一眼四周。“锦心,徐梦花她去哪儿了?” 明锦心将她拉回自己身上,语气冷冷道,“只怕是去死了。”说完,没忍住叹了一口气,“她平时看着也算聪明,怎么会做这种傻事。”霍华德家是她能轻易攀上的关系吗?就算得手又如何,难道还能天真的指望霍华德家跟魏家默默吃了这个闷亏不成。 徐梦花等不到魏家的人上门找,她刚一出医院的门。一个魁梧的男人就挡在面前,十分客气的说道,“我们家小姐邀请你见上一面..” 左右都是死,徐梦花也不挣扎,十分顺从的跟着男人上了车。 一座很老的欧式庄园,她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的辽阔森林,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到底还是遂愿来到了霍黎的家中。又过了近二十分钟,她被请下车,跟着男人一路而走,路越走越深,天之将明,晨雾中林间的鸟都被他们的脚步声惊飞起来。 见到那个少女的时候,她坐在溪边岩石上,手浸在溪水里泡着,来回拨弄着水流。“小姐,人已经请来了。”男人小声的说了句后,就安静的离开了。 只留她们两个人?霍家的人真是心大,她才对他们家的一位小姐起了心思,不怕她再动歪念头? 只一想,又觉得自己愚蠢了。 她敢保证,林间至少有叁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徐小姐...”那位少女发间被初升的太阳照出耀眼的光芒,徐梦花才注意到她的头发虽披散着,但发间还编了发辫,长而卷的发丝被珍珠、玛瑙这类的发饰所固定住,而光洁的额间则缠着一条由粉珍珠、绿宝石、碎钻等物编织成的头饰。虽说霍黎也常佩戴珠宝首饰,穿着名贵衣衫,但与她的姐妹相比较,徐梦花觉得霍黎整个人朴素不少。 见她一直打量自己,少女也好脾气的等她看完。 “听说你喜欢我姐姐..”她说完这句话,便笑了起来。 她虽然在笑,却足以让徐梦花恐惧起来。 “这个地方是不是很熟悉..”少女又指了指周边环境。“我若是做的太过分,我姐姐多半是会生我的气,但是就这么放过你,徐小姐,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太合适?”她说着,就拍了拍手,很快就从另一边的溪流那里,有人蹚水过来,递给徐梦花一个小盒子。少女噙着笑,满脸和煦的看着徐梦花。“徐小姐,吃了这里面的药,你再从这林子里跑出去。只要你成功跑出去了,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霍华德家将不再找你的麻烦。” 徐梦花不想吃,但不敢不吃,她甚至是狼吞虎咽的将那里的药物全部塞进喉咙里咽下去。 少女亲眼见她吃完,也不在多说一句话。只是等了约有十几分钟,见她药效上来,就带着人先行离开。 “亚莲恩小姐,就这样放过那女人?”布赖恩跟在霍显身后走着,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尤菲小姐这样遭人算计,就这么轻易放过那姓徐的女人,岂不是太便宜了。 霍显抬手看了看天际处的太阳,冷笑着说道,“急什么,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尤菲的做法。至于我的做法,自然是以合法的手段打断她的腿,然后送她去坐牢!”她又哼了一声,接着吩咐道,“让楷林好好查查那女人,她要是一清二白,那天底下的人,可真都是大善人了!” PS:很多人写春药梗,虽然我自己也写过,但有时候我会想,万一被下药的一方,药物过敏怎么办?岂不是会出人命 道歉 被孟嘉荷扶着胳膊,才刚走到霍黎所住病房的门口,就听到主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难道就连小妹你也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过于高昂的声音,展现了主人的精神力不需要任何人担忧,这一点让一直为她提心吊胆,刚生产完没多久就执意要过来探望的许绯稍稍放下了心。只是现在里面的情形似乎不太适合访客进入。许绯与孟嘉荷面面相觑,只思考了一秒,便一同决定打道回府。 然而,病房的门被嚯地一下打开了,里面冲出来的人,差点就与门前站着的两人撞在一起,好在她扭转身体及时避开,才没有造成碰撞的惨剧。 “魏小姐?你....怎么了。”穿着棕灰色山羊绒大衣外套的女人看起来依然漂亮十足,甚至比电影里还要好看几分。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瞳此刻湿漉漉的,眼眶周围也红肿一圈,整张脸潮湿泛红看起来明显是刚抹去眼泪不久的哭状。 似乎是没想到外面会有人,被两人打量的魏寄商连忙抬手擦了擦眼睛。“没什么......” 这幅样子,绝不是说没什么的时候吧。 正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魏寄商点头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后,就语带哽咽的,捂着脸快步往医院电梯的方向走去了。 “姐姐,你真是的!!你的脾气真的要好好改改了...”从敞开的病房门中,她们看到有一名女子一边数落着床上的霍黎,一边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然后向着病房门走来。“啊,是许小姐跟小孟总,家姐就托付给你们教训了,我去安抚那一位可怜人。”她一副头疼没睡好,还要陷入这种夫妻吵架麻烦事的郁闷样,说完这句话后,就立刻急匆匆地追着魏寄商的脚步走了。 “那位是霍黎的妹妹?”许绯知道霍黎有个妹妹,只是一直无缘得见。现在终于见到,感觉两姐妹的脸简直风格各异。一位是东方精致人偶,一位是西方洋娃娃。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都出落的漂亮动人,属于在人群中最引人瞩目的那一类人。 孟嘉荷点点头,“是亚莲恩小姐。”要说为什么认识,大概就是孟氏旗下的画室,曾经办过好几次那位小姐的画展。 “我渴了,你去帮我买份牛奶好吗?然后再顺便去食堂带一份早餐过来吧。”里面盘踞的是正在发着暴怒脾气的猛兽,许绯叹了口气,还是先把孟嘉荷支开吧。 孟嘉荷因为她的体贴而轻笑出声,“有这么可怕吗?” 许绯无奈道,“多数人一开始都无法适应。”对于霍黎偶尔发作的脾气,许绯与其说是不害怕霍黎,不如说是当助理的那段时间已经习惯了霍黎的阴晴不定,以至于到了现在,能够泰然处之的同时,甚至还能生出几分余裕来反唇相向。 见孟嘉荷离开后,许绯才挪着缓慢的脚步走进病房。倒不是她刻意走得慢一点,而是生产完后的身体,还不能支撑她大步行走。 把脸蒙在被子里的霍黎察觉到病房里走进了人,便立刻掀开了被子,或许是以为来人是去而复返,要跟她继续吵架的魏寄商,因而整个人是立刻从床上坐起来,一边眉毛高挑着,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引来许绯没好气的嗤笑声,“你真是时刻准备战斗啊。” 见是许绯,她又重新躺了回去。因为身体的伤口,疼得她每动一下,都有着让人龇牙咧嘴的剧痛感。“你怎么来了?”看样子,她是完全忘了昨晚曾经与许绯见过面。 “虽说没指望你对我来看你表示感激,但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也太让人寒心了。”许绯拿起床头柜上果盘里的橘子剥开,一边剥一边将果皮扔到霍黎身上发泄心中不满。 霍黎不耐烦地将散落在床上的橘子皮收集起来,放在柜子上。“我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值得你们一个个地都过来探病!” 许绯原本是没生气的,只是霍黎这句话一下子点燃了她的怒火,她手里的橘子也一下子就砸在了霍黎的身上。“你差点死了知道吗!” 霍黎一下子怔住,因为她从来没见许绯这样生气过,她面色铁青,眼眶发红,就连身体都因气愤而在轻微颤抖。“对不起.....”她懊恼地低下头,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错。 “我知道你自尊心高,发生这种事情,肯定是不想让人见到你狼狈的模样,但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吧!明明大家都是出自好意来看你的!还有魏小姐也是,你把人弄哭会很有成就感吗!”许绯说到一半,便嘶了一声停了下来,为了气势必须调高声音说话,但这也让她下体的伤口疼痛不已。 霍黎见她脸色一下子发白,吓得想要按铃叫医生。直到此时,她才留意到许绯身上同样穿着病服,而且她的小腹似乎也平坦了很多,不复先前高高隆起的样子。“许绯,你...你生了?!” 许绯拍开她的手,这点小痛,还不至于麻烦医生跑一趟。“是个女孩,七斤四两。”说起女儿,她脸色才好看了一些,甚至脸颊还浮现出淡淡柔和的笑意。 “是嘛!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我去看看她。”霍黎说着就想要下床,被许绯拦住,与刚生产完还十分疲累的自己相比,眼前的这个病人还真是生龙活虎,也难怪有精力发脾气。“你好好休息吧,过两天我和孟嘉荷带她过来给你看。” 见霍黎安分地躺回床上,许绯才松了一口气。“为什么总是强撑呢,偶尔也可以依靠他人啊。”她看到霍黎手臂上的伤痕,不由感到心痛。“对魏小姐也是啊,明明已经很喜欢她了,却要把人推得远远的。” 这大概就是霍黎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许绯的理由,她太了解自己了。在那双柔和的眼眸里,她的所有情绪,即使是藏在心底最不愿意与人诉说的话语,都能统统被许绯感知到。“我只是不想让人看到现在的我,因为....太难看了,也太难堪了。”落到那样的人手里,即使逃出来了,但身中春毒。她隐约记得在车里的时候,她被药效影响曾经极尽浑身解数的勾引魏寄商想要与她做爱,煽情的抚摸,激烈的亲吻。而在驾驶座开车的明锦心,恐怕就算再刻意装作听不见,也能听到那些声音。 “就算是我大意,被人算计了。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去到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更加不会认识什么徐梦花、李梦花这样的人吧。说起来,我原本就跟你们那个所谓的娱乐圈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不是因为你是演员,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去到那种片场!” “尤菲!”原本沉默旁观的霍显没忍住打断了两人莫名引发的争吵。“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愿意看到。将事情的过错,全部推到别人身上,也太过于不讲理了。” “难道不都是她的错吗!” 很显然,一旦发生争吵,理性这个词就与自己的姐姐无缘了。而口不择言的老毛病,在此刻也必然紧随其后的犯了。 “早知道,就不要结婚好了!那样的话,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姐姐语态激烈地说着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根本没留意到身旁的妻子已经俨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结婚的啊...”她抱着头,发出懊悔的埋怨声。 霍显紧张地上前搭住魏寄商的肩膀,原本就因为另一半失踪等事件而精神紧绷到现在的她,似乎因为霍黎话里的指责而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簌簌而下。那位一直受人追捧、称赞的女演员微微躬起上半身捂着眼泣不成声。 而听到她哭声的霍黎,却只是低头困惑的小声道,“你到底为什么哭啊,该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她抬手按压右侧的太阳穴,长袖的病服从她手臂上滑落,白皙的肌肤上布满细碎的划伤与抓伤。“拜托,请不要再哭了,这样...”她苦笑道。“就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 就是在欺负啊,即使是自己的姐姐,霍显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尤菲,就算是说气话,也该适可而止了!你忘记我们自幼接受的教导吗?发生过的事情,再多指责也毫无意义!而且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徐梦花那样的人必然是罪无可赦,可是你难道不该想想自己平日里的待人之处,是否也让她误会了你亦对她怀有几分好感!” 妹妹的说法,就好像一切都是自己在咎由自取。仿佛猫被踩中了尾巴,霍黎刚平复一点的怒意也像受痛的猫一样扬起爪子胡乱抓人。“难道就连小妹你也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简……”霍显从远处观察了好一会儿后,才走到庭院里凉亭处的台阶前站定,她指了指自己跟魏寄商坐着的长椅位置。“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哭过一会儿,思绪逐渐清晰起来,堵在心里沉闷的东西,也轻了不少。魏寄商觉得自己此刻甚至还能笑着面对妻妹的安慰。 “给你,”方才走过来时,见她一人正哭的凄惨。霍显也就没上前打扰,转而去了护士站那里要来了一盒热毛巾。“不好意思啊,让你面对那么麻烦的姐姐。”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路过却被暴怒的野兽一把扑倒撕咬,大概就跟她今天看到的场景差不多了。“尤菲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发脾气的时候不算。“她更多是在对自己生气吧,气自己太过不小心被人算计了。” 将热乎乎的毛巾覆在红肿的眼睛上,刺痛感瞬间消褪不少。“多谢。”魏寄商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跟你姐姐,以前也吵过架,虽然都跟今天一样,都是她单方面地跟我争吵。但那时候,我即使生气,也不会这样失态。”她叹了口气,“或许你姐姐说的没错,我的职业,确实给她带来了本不应该有的不幸。”发生这种事,让魏寄商头一次产生不继续做演员的打算。 “别这样想,”霍显也不知自己能做些什么,其实很多话都该由那个胡乱发脾气的人说才对。“不要轻易为了别人改变自己。”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她姐姐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过来。 “我家那位命令我将她送来。”孟嘉荷无奈地耸肩,“我任务完成了,就先走了。” 霍显见她要走,也站了起来。“小孟总,我跟你一起走吧,顺路去看看你家孩子。” 人声远离,凉亭一下安静起来,霍黎几次张口,都不知道说什么,索性随着魏寄商的视线看向远方的风景。 “我...”沉默的太久,她纠结着先开口。“并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如果不是故意,那无意的岂不是更伤人吗?人们不通常都说,人下意识说出口的话,才代表内心真正的想法。” “....”霍黎哑口无言。“我很抱歉...” “不想原谅你。” “不原谅也没关系。”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魏寄商紧紧抱住霍黎。“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不会让你再像那样担心了。”霍黎忍着痛意同样紧紧抱住了她。 PS:后面走剧情会比较多 工作 月上中天,又是一年过。 许绯抱臂走到庭院中看着月色发呆,生下孩子后,她仅仅是在国内停留了两月,就再度回到日本。不知为何,在那片大陆上的每一分钟,都让她有种不愉快的感觉,那些不得自由的,被凌辱,或放荡,或挣扎的时光,总是不遗余力地提醒着她过往的种种。 她收拾行李离开时,孟嘉荷没有她第一次离开时那么激动或难过,只是哀怨地抱着女儿静静看她。“你不要我,也不要小恕吗?” 那个孩子笑着用一双纯真的眼眸乐呵呵地向自己张开双臂,许绯顺势从孟嘉荷手中接过她。我亲爱的女儿、可怜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就注定要背负太多责任与枷锁的孩童,她怜惜的,一遍遍吻着女儿的额头。“我会想念她,也会想念你....”被孟嘉荷紧紧搂住的时候。 “我爱你。” 她在孟嘉荷的怀中,说出了孟嘉荷曾经梦寐以求的那句爱语。 只是一个人怎么可以嘴里说着爱她,却要离开她。 孟嘉荷实在想不明白。 她爱孟嘉荷,这是许绯在辗转思考后,得到的答案,只是她也一定要走。 相爱的人,并不一定要相守。 而这,是霍黎教会她的课题。 说起来,如果不是霍黎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许绯不会再度复盘她与孟嘉荷的关系。即使难受,也会忍耐着留在她身边吧。 徐梦花,那个女人的结局会是怎样呢? 那也是一个可怜人呢。 仅仅是肖想了不该去拥有的人,就会得到跌入地狱的下场。明明好不容易爬上自以为高的位置,殊不知多年来辛辛苦苦打拼的一切,在那些贵族大腕的口头几句话中就能灰飞烟灭,无迹可寻了。 “某种意义上,你跟那位徐小姐是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是,她失败了,而你得逞了。” 她们都看上了开上枝头的花,只是孟家有权有势,而许绯又无枝可依,自然就能畅所欲为地摘下钟意的那朵花肆意蹂躏。 “直至今日,我依然无法谅解你曾经所做的一切。” 留在心上的伤口,是需要时间愈合的。 所以,她逃了,逃得远远的,远离故人、故土。 但又不敢逃得太遥远,深怕某日某刻,错过太多。 这段日子里,许绯沉下心来写作。她回到日本后,依然住在先前的住所。房东太太佐野女士年纪大了,腿脚已经不便。许绯偶尔会帮着她做一些跑腿的事务,只是,有时候看着那位精神矍铄的老人,也会想到自己的爷爷。 爷爷还好吗? 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许绯自嘲的笑笑。 总归是不记得我的,不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就不用担心了。 前两个星期,她有接到霍黎的电话,说是跟魏小姐两人正在北海道的山间别墅中度假,回程时,会携妻子来东京拜访房东太太。 许绯看了看外面飘扬的雪花,“北海道现在可是很冷呢。” “我觉得还好,倒是魏寄商,成天跟我喊着冷死了。”电话里的霍黎声音很轻快,那家伙大概是真的皮糙肉厚,一点也不怕冷。就是苦了娇滴滴的魏小姐,窝在寒天雪地里受冻了。 “这边雪下的很大,真美。你知道,我一向都很喜欢雪,每每看到,我都能想起川端康成《雪国》开头的那一句,‘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夜空下一片白茫茫。’....”那头霍黎还在兴致勃勃的说着话,许绯的心思却转到别的地方,如果说《雪国》让霍黎喜欢上雪,那自己印象最深的哪一句呢,‘她的眼睛同灯火重迭的那一瞬间,就像在夕阳的余晖里飞舞的妖艳而美丽的夜光虫。’又或是‘你连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颜色’。而她在想起这两句话时,脑子里又在想着谁,思念着谁呢。可是,就如全书看完的感受一样,空虚。人生的一切,皆是徒劳的。即使拼命的寻求生命的意义,也不能改变人生留给人的,是永恒的寂寞这个事实。 “喂,许绯,你在听吗?”许绯的长久不回应,引来霍黎的疑惑。 边呵气在冻僵的手上取暖,边活动伸在暖桌里长久不动作而发麻的双腿。“在听,在听。”许绯真心觉得霍黎变态,自己不冷,也就觉得别人也不冷,说的就是那种人吧。“我说,你让人把壁炉烧得旺一点吧。” 手机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霍黎的声音。“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让你叫人把壁炉烧旺一点!因为在东京的我都快冷死了,更别说在北海道那个地方了!”喊完这句话,许绯果断挂了电话,因为她真的已经冷得受不了。手撑着暖桌站起身,然后从衣橱中翻出粗绒毛毯裹身上。“明明已经穿这么厚了,为什么还这么冷...”她忍不住地抱怨起来。暖桌上摊着乱七八糟的资料,笔记本屏亮着文档编辑界面,手旁杯子里的茶水冷成了冰红茶的温度,不是适合这个季节饮用的茶水。许绯苦着脸,简直想哭。“还要去泡茶...”她抱膝窝在暖桌边,这下是真的想哭了。 天还是那么冷,呵气成霜的。月儿高挂着,照在雪上,一片白茫茫。树梢枝叶上也沉沉压着一层白雪。日式庭院虽不如中式大气磅礴的美,但亦有雅趣。许绯看着看着,不知为何觉得好没意思。她拉上隔扇,走进屋内。临近深夜了。 今晚是除夕夜,晚餐是与房东太太佐野女士共同准备的,餐后,佐野女士还怂恿她要去街道上去走走。“小许,今晚会很热闹的哦,很多年轻人都上街庆祝新年呢。”许绯摇了摇头,露出苦笑的表情。“那种活动,还是饶了我吧。” 《狂龙》系列的第二部,正在写作当中。而这也是出版社备受期待的作品,许绯自然也不敢懈怠,大纲梗概这些虽说在初期写作的时候都已经设定好了。但是随着写作的不断深入,人物也好,故事走向也好。总有很多细节末梢的地方会被推翻重新整理。 一边翻着资料,一边拿红色水笔圈画,然后摘要出来。她沉浸在工作中,一丝一毫都没注意到房间的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首先是闻到一股奶香味,在许绯疑惑抬头的时候。“小恕?”她迟疑地喊出那孩子的名字,没办法,她走的时候,那孩子才两个月大,整天除了喝奶就是睡。而现在好像也没好到哪儿去,流着口水含着奶嘴。只是比她走的时候大了一圈。“看样子,你养孩子还挺有一手。”她对着沉默着的孟嘉荷淡淡道。 “你抛家弃女,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闻言,许绯将手摸了摸胸口。她抬头,对着孟嘉荷认真道,“完全不会。” 孟嘉荷见她毫无歉疚的脸,没忍住地抬手扯住她的脸颊撕扯。“新年了,至少也该打个电话给我们吧。我是不是要跟蔬果店的阿七一样放火,才能见到你?” “你就没有不违法的办法吗?”许绯说着话就抛起怀中的女儿,高高抛起,稳稳接住,逗得孟恕开心地笑个不停。“而且我没记错,蔬果店的阿七最后被处以火刑烧死的吧。” 虽然孟恕咯咯笑的很欢,但孟嘉荷看不下去了。“这样太危险了。”她一把夺回女儿。 拿着奶瓶喂完奶,又将女儿哄睡,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孟嘉荷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太小了,你们还是去住酒店吧。”许绯拉开扇门走了进来,手上托着餐盘。她去厨房给孟嘉荷做了一份晚餐。 牛排、蔬果沙拉、马铃薯,看着很美味的样子,孟嘉荷接过许绯手里的刀叉用餐。“你跟我们一起去。” 许绯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指了指面前摞成一迭的资料。 “恐怕不行,我还要赶稿子。” 她的话,让孟嘉荷瞬间没了食欲。 “对不起,明明特意过来了。”许绯无奈地笑了起来。“可是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吧,永远为了自己所追寻的理想,而去忽略身边的人。但不论我怎样,你都会原谅我,对吧。”所谓的追梦人,便是这样可恶又狡猾的人,既贪恋着恋人的温柔,又一刻不停地奔跑在追逐理想的路上。 孟嘉荷拿着叉子戳着餐盘中的煎得焦黄发出黄油奶香的马铃薯,眼中是许绯盘坐在对面的身姿,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中,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写着东西。嘴里说着抱歉的话语,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不过说起来,她们在一起这几年,她从没有见过许绯写作时的样子。因为自己的工作也属于相当忙碌的那一类人,所以每次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做爱,而在女儿出生前的那几个月。虽然两个人在这个房间里悠哉地共度一段时光,但许绯那阵子的工作刚好也属于告一段落的阶段。“所谓创作者,就是这样吗?日复一日地伏在书案上写个不停。” 许绯搓了搓手,听见孟嘉荷的话,停下敲击键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每个创作者都是不一样的,但追寻的目标应该是一样的,我们都在为了取悦读者而努力。即使只剩一个读者还在阅读所写的文章,作家的笔也会不停地写下去。”所谓创作,就是相信自己的才能。不管多无趣、多厌烦、多烦躁,都不能停下创作的步伐。将那些不存在的东西,创作出来,然后展现在世人面前,使之惊艳。 怎么说呢,许绯不是男人,但说出这番话的许绯,还有她认真工作的身影,比这世上最帅气的男人,还要来的帅气几分,孟嘉荷不禁为之沉迷。 PS:发现自己写的人物,怎么一个个都那么的爱工作啊 去标签化 po1 8c v.co m 孟嘉荷应该是很忙,用完餐之后,从将餐盘清理干净收起来开始,她的手机就没消停过,不时传来一些讯息的提示音。许绯偶尔还能瞥到她的手机屏幕显示来电界面,但不知道为什么,孟嘉荷一直没有接听的打算。“是你母亲打来的吗?”许绯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了,不过说起来,现在虽然是新年休假,但孟嘉荷这样的人物,反而是最为忙碌应该每天泡在社交场合里才对吧。“就这样过来,家里”一提及孟家,明显感觉到孟嘉荷的脸色阴沉,许绯斟酌了一下,转换口风。“还有公司方面没关系吗?” “有时候,真的觉得好累,很想抛下一切,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无忧无虑的生活。”孟嘉荷没有回答许绯的问题,而是躺在床上,凝视着女儿的睡颜,露出了温柔的神情。 “无忧无虑?”许绯笑着摇了摇头,感慨道,“这世上哪会有那种地方啊。”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 8d k.c om “说的也是呢” “怎么了,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一点都不像你。”许绯扔下工作,爬上了床。给了孟嘉荷一个安抚性的吻,轻轻柔柔地舔弄着她的唇角,然后从开合的牙关间探入进去纠缠。离开时腰身被意犹未尽的孟嘉荷揽住。“许绯,我想抱抱你。”她们太久没亲热了,如今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吻,就能够将她全部的热情激发出来。 被压在身下黏黏糊糊的吻着,许绯阖眼仰头抚摸着孟嘉荷的头发。说起来,虽然淫诗浪词那种文章,她可以信手拈来,也跟很多人做过。但其实对于真正的性爱,她的需求并不高,甚至于颇有些厌恶肢体交缠时的黏腻汗渍。 “其实我是清纯派来着。” 上次去电台做客时,被问到独身如何解决欲望,许绯是那样回答的。然后就跟那位在日本很有人气的主持人女优一起大笑出声。“绝对不会半夜用”那位女优还想调侃的时候,被许绯用大笑声制止了。 孟嘉荷从许绯腰际衬衣处探手进来,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摩挲着那白嫩的肌肤,仿佛触摸上等丝绸般的顺滑手感,让她上瘾。从下颌一路吻到脖颈,转而舔弄敏感的耳垂。 她不发疯的时候,其实跟她做爱是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她的身体柔软而又玲珑有致。有着丰满好看的胸,线条笔直,又充满力量感的修长双腿。更不用提她漂亮的脸庞与低下身子看人时,让人感觉恍惚的深情眼神。 孟嘉荷是个很漂亮的女人,还是个身材很棒的漂亮女人。 即使再讨厌她,许绯也从不否认这一点。 脸埋在她脖颈里,感受着异物一点点探进体内。安慰完全变了质,许绯忍不住在心底抱怨。“啊动作轻点”陡然加重的冲撞,让许绯的呻吟从唇边泄露。“小恕”她提醒孟嘉荷,女儿还在一旁的床上安睡。 许绯红着一张俏脸,满脸为难地跨坐在她身上,孟嘉荷握着许绯的腰身坐起来,留意到女儿皱着小眉头,似乎真有要被吵醒的趋向。“小声的,贴在我耳边叫。”她喘息着摆动腰,花心裹着她丑陋狰狞的粗红性器吸允,肉壁抽搐着挤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胸乳厮磨着,下身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肉棒与花穴碾压出湿黏的水渍声。这样的姿势,让孟嘉荷很兴奋,从心底生出一种满足感。就好像自己的全部,都被许绯照单全收了。 莫名做了两回,直到疲累到躺在床上休息时,许绯都还没有回神。“我的稿子”她开始头疼了。“早知道,就早点赶你去酒店住了。”她没好气地捶了孟嘉荷一下。 手被孟嘉荷握住,疼惜的吻落在手指上。瞥见到被面下孟嘉荷赤裸的身体,许绯脸一红。想要把手抽回来,被孟嘉荷紧紧握住。“许绯,我好幸福”她唇角泛起甜蜜的笑容,轻轻蹭了一下许绯的鼻尖。 又被吻住了 明明还没有想好两人关系的定义,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可是又不忍心看到她失望的模样。 黏糊地吻个不停,就在孟嘉荷将许绯翻身压在床上,扶着肉棒在花穴口来回摩擦。准备进入的时候,一旁安睡的婴孩似乎再也无法忍受般地哭泣出声。 许绯可不会哄小孩,推着孟嘉荷去哄。 孟嘉荷苦着脸,她深深叹了口气,才抱起孩子哄。 还蛮狼狈的,女人赤裸着身体,慌乱地将孩子抱到胸前,拿起掉落的奶嘴塞孩子嘴里,轻声唱着童谣哄扔在抽泣的孩子。身下的肉棍因为情欲,还依然硬挺着,灯光下,那肉柱上青筋暴起还泛着清晰可见的水泽。光鲜亮丽的孟氏掌舵人,在这一刻,与平常人也没多大区别。见她埋怨地看着自己,许绯笑的连肩都在抖动不停。 魏寄商坐在一旁看霍黎跟朋友聊天,手里拿着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烤肉料理。说起来,这次来北海道完全颠覆了她在脑海中对霍黎的印象。 在她的印象里,霍黎读书很好,在学校里是被师长赞不绝口的优等生。人文文静静的,有着漂亮的脸孔。有着喜欢看书、观摩艺术品之类的高雅爱好。 而在她们结婚的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她又更多的了解到霍黎的另一面,喜爱书籍,但也喜欢运动,性格与文静这个词不沾边,偶尔还会歇斯底里似的发疯。但她的印象里,可绝没有霍黎的这一面,也永远不可能猜想到这一面。没错,她们现在正跟一群猎人吃饭。而参观那个所谓的猎人协会里时,她有看到协会招待客人的大厅里摆设一张臭气熏天十分庞大的灰棕色熊皮,带她们参观的猎人会长当时指着熊皮很自豪的说那是从他跟霍黎共同狩猎的棕熊身上剥下来的。 “那个时候啊,那只熊不知道从哪儿出来一瞬间就扑了过来,扑到了岛村身上。”名叫山野的男人指着身旁的男人,岛村的半侧脸被扭曲凸起的密布伤疤覆盖,魏寄商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尽管霍黎提前给她打了预防针,但还是被那可怖的模样给吓到脸色苍白。“张嘴就把我的半张脸咬了吞下去。”岛村说话的声音模糊又奇怪,但眼神又是那么的温和。“所有人都吓疯了是武藏会长跟霍小姐救了我的命。”他们只是平常的走在山路上,准备穿过丛林回到家中,谁也想不到身后会冒出一只熊。当他被那只熊生生咬下一半的脸,痛苦嘶叫的时候,两声枪响救了他的命。 霍黎转型的第一本书《猎熊人》就是在北海道取材的,她自幼随着父亲打猎,但贵族打猎,不光有猎犬猎手随从在侧。就连猎物,也大多是狐狸、雉鸡、野猪类的小型猎物。她当时转型的时候,想写一位孤独的、避世而居的猎人,于是才来到北海道收集素材。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北海道饱受熊害之苦,有着‘叁毛别罴’‘福冈大学棕熊袭击’这类的棕熊食人事件。甚至就在她在北海道收集素材的几个星期里,都曾发生过棕熊伤人事件。为她做观光导游的武藏理人,就是北海道狩猎协会的猎人。“不管何时,都要携带防熊喷雾。”即使是专门狩猎棕熊的猎人,武藏在手持猎枪,牵着猎犬的同时,腰间也还别着更为保险的两罐防熊喷雾。 “至少请再给我一支猎枪。”在两人准备上山前,霍黎请求猎人协会为自己提供枪支。在武藏怀疑的眼神中,她拿下他身上背着的猎枪,对准枪靶开了两枪。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便把一把猎枪抛给霍黎。“熊是很聪明的猎手,比大多数人类都聪明。” 武藏是个沉默寡言,五十多岁,长相粗犷,满脸胡茬的男人,但不管什么人,在经历过父母、弟妹都被棕熊活吃后,恐怕都难以性格开朗起来。 恐惧、颤抖,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与四散逃开的一伙人。而在他们眼前不远处的山路上,有个年轻的男人哭叫着被一只庞大的棕熊按在地上痛苦挣扎着踢腿,它嘴角滴答着血水,咬着男人的肩头摇晃着头像是甩动拍打一个布娃娃。“救命!!救我!!好疼!真的好疼!救救我!!!嘎吱嘎吱,那熊在吃少年的脸,随即又轻嗅着,准备用爪子掏向少年的腹部扯出肠子咀嚼。 不能犹豫了,霍黎握着枪,她看着那个庞然大物,身旁的武藏也喘息着,凸出的喉结颤动。“千万别让它跑了,否则后患无穷。”两人有着这样的共识,因为棕熊是报复心极强的动物。 “虽然击中了那只熊,但没有造成致命伤。”坐在桌尾的武藏淡淡的说道,“还以为它会跑掉呢”一直闷不吭声只顾喝酒的男人,抬起头对着霍黎笑了。“小霍比起作家果然还是更适合当猎人啊。” 霍黎只身一人追了过去,武藏本也想跟着,但躺在地上的青年已经奄奄一息了。等他带着猎犬找到霍黎时,她正坐在岩石上,怔怔地看着河岸边那具棕熊的尸体。“你说的对,熊是极其聪明的猎手。” 两人手牵手走在酒店庭院里观赏着修剪雅致的花草,从玻璃窗看到外面还在下雪。魏寄商怕冷便紧紧挨着霍黎。“没想到,你竟然还会打猎而且还是猎人协会的会员”这可跟魏寄商对霍黎一惯的印象完全不符。 正因为是猎人协会的一员,所以才会每当冬季来临,熊害泛滥的时候,霍黎都会选择来北海道度假。如此当人手不足的时候,她也能起到一点作用。她永远忘不了,四年前的冬季,看到棕熊活吃人后留下的血腥场面。 “谁给你的错觉,认为作家不能成为猎人了。”霍黎无奈的道,“所以,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人,贵族淑女?还是文艺女青年?” “这两种特质都有的女人”才学与优雅这两点,霍黎身上都有。可是她还有着其他更多的才艺与优点,魏寄商深知自己肤浅了,或许是被演艺圈里的人设标签文化侵染太久,竟也习惯贴标签来描述他人了。“可也不仅仅只是如此。” “还算没有无药可救,人本就是复杂的,且永远都在不断学习新事物的生物。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是可以用一两个词语就能描述完全的。再则说,如果一个人的性格,能用一两个词就概括完全了,那这个人的人生岂不是也太单调无趣了。”霍黎是极其讨厌标签化一个人的行为,尤其讨厌别人在创作文学作品的时候,给角色贴上标签然后进行写作。 “你问我对如今很多作者习惯性给自己的角色贴标签有什么看法?”曾经在一个访谈节目中,有主持人问她这个问题。霍黎只思考了一秒,就给出了答案。“我不会说那种作品有什么不好,但我只说一件事,没有一本文学巨作、传世名着的人物角色是可以被标签化形容的。” 来这边度蜜月,两人独处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她忙着拍戏的时候多呢。魏寄商一直以为霍黎的朋友不多,现在才知道她的朋友其实很多。就只是在北海道,都拜访了不少人,又或是有访客拜会她。快到新年了,霍黎的指导学姐水野带着自己的伴侣鸟居前来做客。而这,也意外让魏寄商得知到霍黎为什么偶尔会歇斯底里发脾气的原因。 说实在话,魏寄商是有点羡慕水野的,因为霍黎曾经说过,没有水野,就没有如今的她。而在她们的婚礼仪式上,比起公爵家的继承人,霍黎显然与这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感情更加亲近。 “尤菲啊,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当水野看着鸟居与霍黎在争吵闹别扭的时候,笑着这样说道。“我是她读女校时的指导学姐,她那时候即使不开心,又或者不满意现状,也总是习惯性压抑自己的情绪。当然了,也不会有人敢去欺负她,又或是找她的麻烦的。但是,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呢。”水野像是怀念似的感叹着笑了起来。“所以,我选择做她的指导学姐,把她带进学生会,让她从忙碌不停的才艺学习中解脱出来。” “这个人曾经在学生会当众哭鼻子过哦。”鸟居从霍黎手中挣脱出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翻出霍黎的黑历史。 “鸟居学姐,拜托你不要再说了!”霍黎的脸红的都要滴血了。 “有想说的话,就好好说出来啊!意见也好,想法也好,你不说出来,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只知道一个劲地不说话。即使是我,也不能理解你的想法。”阴沉着脸的水野将文件狠狠拍在桌上,即使是恋人的鸟居都被她吓了一跳,只因从来没见过处事一向从容,待人也总是温柔的水野这样生气过。“我是你的姐姐吧,即使不是亲生的,但在这座学园里,我就是你的姐姐。所以,你心中的话,为什么不对着我诉说呢?” 在学生会里,被自己仰慕的学姐当众斥责。难过、委屈种种复杂的情绪,让霍黎忍不住哭泣起来。 有话直说,即使水野学姐这样说,她也办不到啊。 与其说办不到,不如说连想都不敢想。 毕竟,谁让她就是世人所说的千金大小姐,除了听从家里人的安排,又能做些什么呢。 想要张口用这样的话反驳自己的指导学姐,可是霍黎却在话即将冲出喉头的那一刻忍耐了下来,轻声说了一句,“姐姐,我知道了。”然后便拎起书包快速地离开了学生会。 但从那以后,学生会的众人察觉到,霍黎会慢慢地发表自己的看法,遇见意见不同时,甚至还会争吵着闹腾不休。 鸟居曾在一次会议后,被霍黎气到头疼,转而向自己的恋人抱怨。“莉花,总觉得你对尤菲的教育矫枉过正了。” PS:其实少年时期的霍黎,是不自信的。而这种不自信的源头,其实是因为父爱与母爱的缺失,虽然贵族小孩除了父母,还有奶娘、护理女仆、管家这样的长者陪伴成长。但关于亲情方面,是很疏离的。甚至就连吃饭,也不能跟自己的父母一个餐桌用餐。其实贵族上流社会养小孩,在小孩小时候其实真的跟逗小猫小狗没区别。高兴了抱着哄一哄,逗弄一下,不高兴了直接扔一边去。只有到了受教育的年龄,才会有亲子活动。 槲寄生下,等你吻我 陷在自己的思维里,魏寄商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了,身边空空的,手牵的人不见了。她回头找人,霍黎落在她身后不远处,颇为无奈地看着她。“亲爱的,我正站在槲寄生下等你来吻我啊。”橙色的、白色的,碎石般大小,晶莹剔透的果实生在枝蔓上,伸展在庭廊上,为过往的路人提供爱的祝福。 NO mistletoe,no happiness。 (没有槲寄生,就没有幸福。) 槲寄生下,人们理应接吻。尤其是有情人,更应该在槲寄生下吻上彼此的唇瓣,得到预言女神的赐福幸福终身。 无法言说的感动,让魏寄商眼眶泛酸。不知为何,她有种预感外面好像有狗仔在拍,但她依然选择轻轻吻上霍黎的唇,公众人物又如何,她只是一个追求幸福,想要与妻子接吻的演员罢了。“我要在我们家中庭院的每一颗树旁都种上槲寄生....”额头相抵,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根植物的枝蔓如此感恩戴德。 霍黎只是叹息般的吻上的她唇,“贪心的人,是不会得到神之祝福的。”见魏寄商有些失落,又忙体贴的补充道,“你想吻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又何须槲寄生的帮忙呢。”这个人,还真是头脑不聪明啊。在她身边,拥有着法律权利。恐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堂堂正正的吻自己,又或是做更加亲密的事情。 “你喜欢上我了,爱上我了,对吗?”远处今晚聚会的一群大老粗猎人正在不远处看着她们的亲密举动互相嬉笑打趣,但她不管,此刻哪怕天皇老子过来,都不能阻止她与心爱的人互诉衷肠。 直白的问话,让霍黎羞红了脸,热意上涌。可对着魏寄商殷殷期盼的目光,她如何能够说出违心的话,使对方伤心呢。“亲爱的简,我想,我是爱上你了。或许,比你所想的,还要早那么一点。” 虽然,魏寄商处处都不符合霍黎的择偶条件。她不看重美貌,亦不在意家财。她只在乎所爱之人,是否拥有出众的才华与高贵的品格。偏生家中为她所选的魏家小姐,人美钱多,但文采空空。她不满,她委屈,更为自己不能选择所爱之人而忿忿不平。所以,她故作冷淡,她就是要用尖酸刻薄的言语刺痛妻子,让她跟自己一样不快活。可不知是从何时起,她不明白情感是何时变化的,只是当她意识到自己也能对着魏寄商真心笑出来,就明白一切都完了。她着了长辈的算计,竟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日日相处的女人,甚至还要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早一点。她迷茫了,若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魏寄商,那她对许绯又算是什么,还是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朝秦暮楚之人,可以随意的爱上任何一个人。她在思想的煎熬中反复挣扎,怎么也不能承认自己会喜欢上魏寄商。 “想要跟一个人做爱,又或是心疼她,我想,每个人都会有想要做一些出格举动的时候。但这不代表你就爱上了那个人。同样的,欣赏,钦慕,也并不等同于爱情。你知道吗,友情与爱情,有着本质的相同。同样会嫉妒,同样有独占欲。但霍黎,爱情会让你变得失魂落魄,自己都不认识自己哟。”当她躺在病床上,许绯眉目弯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挖苦她。“亲爱的霍华德小姐,恭喜你,终于找到自己真正心爱的人了。因为有哪次发完疯,你会觉得自己有错呢,甚至还会感到愧疚。诸神在上,恐怕最公证的神明,也无法让尊敬的尤菲米娅.修斯.霍华德小姐,说上一句‘我错了,对不起’。” 魏寄商捂住嘴,双眼湿润泛红地望着霍黎,她从未想过能从霍黎嘴里听到这句话。那是一种梦寐以求都渴望不到的奢望。但在今晚,白雪纷飞的夜幕上,昏黄的灯光柔柔照在心爱的人身上,然后她听到了曾在梦里听到的话语,霍黎说爱她。 “妈妈,你说我会幸福吗?”婚礼前一天,魏寄商难得踌躇起来,她害怕霍黎不情愿的嫁给自己,会伤害到霍黎。如果与自己结婚,会让霍黎变得忧伤难过,她宁愿美梦破碎。 饱经世事的长者,只是淡然一笑,魏夫人上前拥住的女儿的双肩。“亲爱的,你会幸福的,比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幸福。” “可终究是商业联姻,我怕?” “怕什么呢,简,我跟你父亲也是商业联姻,但我要跟你说,这辈子,恐怕再也没有你父亲之外的男人,能让我像如今这样幸福了。” 她很怕冷,可这样的一个雪夜,身上穿的大衣也不厚实,此刻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魏寄商眉目含情地抚摸霍黎的脸颊,她深深吻了上去。“my darling,能遇到你,何其有幸。”她一定是花光了此生所有的运气,才能得到自己心爱的妻子回应自己的爱意。 霍黎欣然接受她的吻,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才牵手准备与身后看热闹的友人们汇合。 “会是大新闻吧?”扶了扶下滑的眼镜,李铭撞了撞身旁的同事。 卓陆远拿着相机依然拍个不停,直到镜头里的两人消失不见,才停止按快门的动作。“我们现在有个幸福的烦恼...” 李铭不解,“什么?” “如果魏家不想公开女儿的另一半身份,那么就会花一笔庞大的数目来买我们手里的照片。”那位对艺人隐私保护工作做得十分到位的着名经纪人陈利娜,从没让他们这些狗仔拍到有价值的料。当拿了双金影后的艺人在社交软件上发表婚讯后,他们就一直跟着魏寄商不放。 可奇怪的是,从公布婚讯直到今晚前,他们不管是蹲守在片场外,还是买消息,都没得到太有用的情报,什么报业大亨家的公子,金融高管,又或是超跑富二代,种种消息砸过来,但都不可信。他们跟那些营销号狗仔不同,他们的新闻在娱乐圈一直以可信度闻名的,所以对于信息的筛选,对于他们就格外重要,可不能一步错砸了自家招牌。结果忙了大半年,依然对于影后的另一半身份也一无所知。要不是今晚跟另一位大明星的行踪无意跟到了这座比较私密性的酒店里,他们恐怕永远也不会撞见今晚两人接吻的画面。 “还有一个烦恼就是,我们要出大名了!国内的舆论要因为我们而爆炸了!我们拍到史无前例的爆炸新闻。你想想,魏小姐的另一半是女性就算了。我没看错的话,那位是霍黎吧,就是贵族家出来的那个特别有名气的作家!”因为太兴奋,卓陆远讲话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名利双收的时候就要来了,李铭,兄弟!我们要发了!” 回程的路上,魏寄商有些焦躁。 “魏姐姐,对不起。好像有狗仔往你们那么跑去了。”关系不错的一个圈内小朋友给她发了哭哭的表情包,被狗仔从国内追到国外只是单纯度假的鲁盛芳表示自己是真的没想到会祸及无辜啊。 所以,她的预感没有错啊。魏寄商头疼地靠在车窗上。现在处理,恐怕已经晚了。还以为私密性那么好的一个酒店,又有保镖跟着,不会被拍。真是大意了。要是陈姐跟着,就不会出事了。 霍黎察觉到她的异样,拿下耳廓的耳机,柔声问她怎么回事? 魏寄商不想隐瞒她,只能无奈地告知她这个事实。“亲爱的,我们好像被狗仔拍了。”接下来,她们恐怕要遭受一波八卦言论。她不太相信狗仔会愿意放弃发表照片的机会,接受私下购买照片的做法。 霍黎眉头一皱,“会对我们的生活有影响吗?”她虽成名的早,但极少在公众面前露面。鲜有的几次,也都是参加颁奖典礼。后来厌烦之后,也都是委托她的直属编辑司一郎替她拿奖。 “我说不好。”她的影迷里,有一小摞人是比较极端的。当时她让宣发发布婚讯时,特意隐藏另一半的身份,就是怕霍黎会被评判攻击。 她不希望会有不好的言论传到霍黎的耳朵里。 更重要的,她害怕过去被挖出来,婚前她有过一两段不太光彩的交往。与其说是恋爱,不如说是各取所需。但是,她还是害怕霍黎会介意。尤其是霍黎交付她的是处子之身,而自己,并非完璧。当她第一次被霍黎需求时,她以为霍黎会事后责问她,但意外的,霍黎连问都没问一句。 “尤菲,如果...”她咬紧了唇,纠结着开口。“如果我有不体面的过去,你会怎样想?” 霍黎仔细想了下,才开口问她。“涉及到违法与道德层面吗?” “....”魏寄商失笑,“倒也没到那么离谱的程度。” “你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一直感到很抱歉,我....” “亲爱的,停一下,什么第一次?”霍黎似乎对于魏寄商的话,感到十分费解。 魏寄商脸一红,她只能支支吾吾的解释。“就是...那方面,不是第一次。” 霍黎更疑惑了?“哪方面?”她觉得魏寄商的话很奇怪。 魏寄商都要怀疑霍黎是不是在捉弄自己了,但看霍黎确实一脸困惑的表情,只能心一横,开口道,“就是性上面!” 霍黎有些意外,大概没想到居然会是性那方面的。“嗯,然后呢?”她等待着魏寄商的下文,似乎也不明白为什么魏寄商要因此跟自己道歉。 “我跟别人交往过,虽然是以不愉快告终,但该做的,也全做完了。” “是嘛,那很正常啊。”霍黎不在意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过去,对我来说,未来更重要。”霍黎觉得魏寄商简直小题大做,因为她不明白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值得道歉的。她的态度,让魏寄商的心放了一放。只是霍黎接下来的话,让她直接落了泪。“只是,我想不明白,亲爱的,你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跟我道歉呢?而且你道歉的态度这样诚恳,会显得我像个只因为这种事就责骂贬低另一半的烂人!” 她一直提着的心,终于安稳落下。魏寄商扑进霍黎怀中哭泣。对啊,她为什么道歉,她只是觉得那种事情不对,没有把纯洁的第一次交给自己的妻子,心爱的人,就好像是一种天大的罪过。 “我....” “好了,都别说了。”霍黎轻抚魏寄商的头发,她突然明白了过来。或许,曾有一个人向魏寄商灌输过那种不该有的错误思想吧。“不管谁跟你说过那种话,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不只是爱你的身体。你的所有一切,我都深深迷恋。我才要跟你道歉,一直以来,都让你包容我的任性。” 曾几何时,女性若没有将自己宝贵的第一次交给自己的丈夫,那么便是天大的罪过。不论品性人格,只要是曾有过往,都会遭到荡妇羞辱。更神奇的地方,在于一些女性,竟然意外地也认同这样的观念。时代变迁,古老的思想居然没有被浪潮褪去,带到了新时代。 “你就是个婊子,人人可操的妓女。”当魏寄商跟那位谦谦君子交往后,她以为得遇良人,可哪曾想,竟是那副可恶的嘴脸。 以至于日后每每想起,都让她害怕起了恋爱。 可是,上天终究是眷顾她的,她遇到了霍黎,这个优秀、上进、有责任心,不是王子,却比任何一个王子都要闪闪发亮的女人。她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如果说有错,那么也是指责她的人有错。 爱情在人类的想象中是美好的,当人们沉沦在恋爱中时,又是极其容易盲目的。当一个女孩所托非人时,我们应该同情她不幸的命运,而不是嗤笑、辱骂她的失贞。 公布 霍黎似乎真的没有把被狗仔偷拍这件事放在心上,回到家后,便如往常一样先去洗漱。倒是常年混在娱乐圈的魏寄商深知那些八卦记者的厉害之处。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咬着唇决定先跟自己的经纪人通个气。她有些心虚地给陈姐拨了电话。果不其然,她在电话里才刚说了这件事,就被陈姐抓住话头好一顿数落。 “不过,被拍到了也好。你们反正迟早要公开的,正经宣布结婚的,又不是偷情搞包养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被拍就拍了。再说了,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有能瞒一辈子的事啊。”陈利娜训完自家的艺人后,过年在家因为家长里短的琐事而堆的一肚子的鸟气发泄了个七七八八,就开始想对策解决事情。“小魏,你认真听我跟你讲,我估摸拍你们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卓陆远他们团队的人。落在他手里,我也不打算跟他过招买照片。那就是个乌龟王八蛋,一点信用都没有的狗玩意。你跟你媳妇商量下,赶在他们前面在社交媒体软件上公布。事情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陈利娜看了下表,还有时间,只是不多。“他们现在肯定在车上一边写稿子,一边想着怎么联系我们谈条件。” “啊...我自己公布?”魏寄商脑子一片空白。 陈利娜一拍脑门,怎么就忘了自家艺人不擅长这些东西。“你等我一下,我去找宣发,让他们那边找点能立马用的稿子给你,你复制了发上去就可以了。” 魏寄商想了下,好像也只能按照陈姐说的那样办了。“行,我知道了。”舆论的主导权,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只是,霍黎能理解吗?那么讨厌媒体记者的一个人。 “我们自己公布?”霍黎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听到魏寄商的提议时瞬间皱了眉头,系着睡袍带的手一顿,她露出明显不情愿的表情。“总觉得很奇怪...”明明只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却必须要向亲友之外的人报告。 “但这也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了。”人类天性喜欢八卦,也总是喜欢猜测不知道的事情。但对于已经知道的事实,反而会没有过多兴趣去了解。 霍黎沉思了一会儿,意识到好像除了这样做,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我知道你说的也是对的...只是要怎样公布呢?”她坐到床边,手撑在身后,转头困惑地看向魏寄商。 她这样偏头看自己,简直就像是小动物一样可爱。魏寄商心中一跳,低头掩饰性轻笑了一下,做出苦恼状的样子思考。“是啊,怎样公布才好呢..”手顺着胳膊一路蜿蜒搭上霍黎的颈,她轻轻吻上霍黎的唇,含着花瓣般娇嫩的唇瓣舔弄,然后在霍黎羞涩低头回应她的时候拍下了两人的照片。可是看到照片后,又后悔舍不得跟别人分享那样的霍黎。想来想去,还是在手机里选了一张两人之前的合照。 一张照片,一句简单的My Love,足以在新年伊始的社交媒体上掀起一些波浪了。 只是浪声跟魏寄商所想的不同,多数人献上了自己的祝福,甚至就连她先前担忧的极端影迷都跟着一起欢呼雀跃。 不是什么丑胖男人,也不是穷酸凤凰男,或是出轨成性的钻石小开。人品、样貌、事业样样俱佳的畅销书作家就算了,还是个超级大美人,她们家影后赚大发了。对于魏寄商的粉丝来说,就是自家的白菜成功拱到了别人家的白菜,白富美娶到了白富美。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喝倒彩唱衰。 反倒是霍黎的书迷先是不敢置信,接着痛心疾首自家作者怎么嫁了个肚子里没二两墨水的女人,怒斥魏寄商是红颜祸水。而且也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群霍黎跟许绯还有赵温宜,又或是她跟其他一些作家的CP粉,纷纷哭诉官配梦碎,霍黎色迷心窍了,选了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刷着那些评论,霍黎一头雾水,不明白那些人是从哪里找来的料,感觉她跟其他人很正常的互动,都能让那些CP粉琢磨出个情深似海来,嗑个CP嗑得要死要活。她心虚地看了一眼此刻坐在她对面的许绯,又觉得有些同人文写的确实不错,尤其是把许绯设置成娇妻这一点,特别合霍黎的心意。 “看什么能把你笑成这样啊?”许绯接过霍黎的手机,阅读她点开的文章,越看脸越黑。“什么鬼东西啊!凭什么你是冰山御姐天才作家的定位,我就是身娇体柔易推倒眼泪汪汪的娇妻人设....”许绯刷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然后噗呲一声笑到合不拢嘴。“你看这段...赶紧截屏发给赵小姐..我真的要笑死了!”同人文就算了,还是三角恋,赵小姐居然被写成了口嫌体正直的傲娇大小姐人设。 “不过还是没想到你们就这样公开了....”许绯想起来她在微博刷到的狗仔爆料,还是觉得颇具戏剧性,八卦杂志爆料的亲吻照片跟两人互动视频已经足够炸裂了。关键也不知道写那篇报道的人是谁,写得绘声绘色的、用词又暧昧,都能跟情色小说有的一拼了。“不过你怎么也不注册个微博账号跟你家魏小姐互动下。”霍黎的兴趣爱好,许绯给她当助理的时候就吐槽过。跟老古董没区别,除了必用的社交软件,她基本不碰网络,有时候出门甚至连手机都不带。 “不得已才公开罢了。”霍黎无奈地短叹一声,随即又嫌恶道,“我讨厌自己的隐私被po到网络上。”即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但她还是不太适应已婚这个身份。 “被人叫魏太太,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许绯知道霍黎不想公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厌烦别人用一个依附于他人的身份称呼她。 “何止啊,简直就是不知所谓,为什么女人结了婚,名字就必须得是人家的太太夫人啊,我有着自己的名字姓氏啊……我只想做霍黎,不想当什么魏太太。”霍黎不满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看起来是相当讨厌这一点了。 “你们两个聊得挺开心的嘛....”约了她们见面的本山终于赶了过来,他看样子是一路跑过来的。放下公文包微喘坐下,就立刻向侍者招手,点了个单人套餐后,才长舒了一口气放松身体。 两人喝着咖啡,慢慢等本山吃完饭。 司一郎约她们两个人见面,肯定是有工作上面的事情要说。 “有件事要向你们报告,那就是我升任主编了...” “恭喜!”两人异口同声地向他道了喜之后,又忙问道,“那么之后负责我们的编辑是哪位?” 本山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自然还是我负责,只是以后,恐怕会有顾及不到你们的地方,如果发生了那样的情况,还希望你们能够多包容我一点。”这两位作家是现如今出版社最大的两棵摇钱树,他怎么可能会拱手让人。 许绯跟霍黎互看一眼,还是决定问问本山那件事。 前几天日本文学圈发生了一件使人悲痛的事件,年近五旬,创作了二十多年的水木心老师因为电视台胡乱改编自己的作品愤而自杀。 许绯虽然不太在意自己的作品被影视改编,只要钱到位,她一向是很好说话的。但是,如果她的作品被人改到支离破碎到偏离她创作的主题,那么她也是不能忍受的。 至于霍黎,她当年第一本小说就吃了出版社跟电视台的大亏,一度痛苦绝望到了想要放弃作家的身份。后来还是好友本山明美联系自己做编辑的哥哥本山司一郎协同她处理,才解决了那次的影视改编纠纷。事情解决之后,霍黎就立刻与那家出版社终止了合约。在前辈的帮助下更换了出版社,跟司一郎合作到了现在。但也因为那次电视台过分的无耻行为,如今除了特意为电影而写的剧本,其他的小说,霍黎是一律不放权改编的。 “我们听说了水木老师的事情。”她们知道司一郎不是那样的人,但万一出版社哪一天态度强硬地要卖她们作品的影视改编权,身为作家,她们是无力与出版社对抗的。 司一郎看着面前满脸担忧的两个人,有些好笑,“你们这是兔死狐悲吗?”说完,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日本电视台这次确实太过分了,当然这次的事情会发生,主要原因就是电视剧编剧太过于自大,不把原作小说的作者水木老师放在眼里。而出版社方又毫不作为,才导致了这次的悲剧发生!” 那位编剧的名声在文学圈内向来不太好,但因为长相好看,又极其擅长人际交际,总能把电视台制作人哄得心花怒放的,所以经常有好的原作小说不幸落在她手里让她改编。本来就是优秀的作品,即使被她乱改一气,也还是处于及格线的作品。只不过这一次,是一向珍惜自己作品的水木老师的作品被她修改到面目全非。作家求告无门,反被她泼了一身脏水,引导不明真相的网友网暴。伤心绝望之下,竟选择了用自杀来证清白。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其后电视剧编剧漫谈节目的内容。 “原创作品很辛苦,但又想做原创,所以想拿有原创的作品改编成原剧。” “不想跟原作作者见面,我在乎的是原作,又不是原作者。” “原作者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妨碍我工作。也不是没有好的原作者,死了的,或者不说话的原作者,才是好的原作者。” “谁会想见川端康成、村上春树这种人啊,感觉会啰啰嗦嗦讲几个小时的话,然后提一堆可笑的要求。” “所谓的作家,都是外行。他们哪里懂我们电视编剧的辛苦啊!” 这种言论一出,在整个文学圈,无异于是投下了一颗炸弹,导致作家们纷纷在社交媒体软件上发表了对编剧跟电视台的不满言论。而他们出版社的编辑们也正因为这次的事件头疼呢,除了安抚手底下义愤填膺的作家们,还要商讨出今后如何杜绝此类的事件发生。不要说作家跟电视台了,有时候他们这些出版社也会上电视台的当,明明谈好的条件,也会在拿到改编权之后变脸不认帐。 司一郎知道许绯跟霍黎问自己这件事,恐怕也是担心她们的作品被出版社不负责的卖掉,被人随意更改。而他今天约她们见面的目的,也正是为了使她们放心创作。“我珍惜你们作品的心情,是不亚于你们的,关于这点,请你们安心信任我吧。”作家与编辑是相辅相成的搭档,一本优秀而又畅销的作品,是大家共同努力才达成的成果。他成为编辑的那一天,就发过誓要珍惜他出版的每一本书。 有了他的保证,许绯跟霍黎都安心了。 霍黎看了看窗外,有人来接她了,拍了拍许绯的肩,霍黎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升职礼物,我跟许绯合送给你哦...”拿起餐厅椅背上的外套,她跟司一郎拥抱了一下。“再次恭喜你升职...” 吩咐司机先送许绯回去,霍黎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车内的气压有点低。许绯闷笑不语,她大概知道不说话的魏小姐为什么生气,但她也知道霍黎是绝对不知道魏小姐为什么在生气。 快到她住的地方了,许绯从后视镜见霍黎还是一脸莫名的模样。忍不住偷笑起来。“我到了,魏小姐,我们下次有空再约...”她打开车门,终究是没憋住笑意,回头对着霍黎眨了眨眼,幸灾乐祸地道了一句。“霍黎,祝你好运。” 霍黎本来还在想为什么魏寄商一副生气的模样,听许绯那样说,好像她生气还跟自己有关,这下是更摸不着门路了。 “你为什么生气啊?”她可怜巴巴地问妻子。 孟父病危 这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人活在世上,不可能不跟别人打交道。 就算霍黎跟自己结婚了,也依然是拥有着独立灵魂的人类,而不是变成她的所有物。 即使明白这种道理,可是她还是会吃醋妻子跟他人的亲密之举。一点都不想看见霍黎跟人拥抱的场景,哪怕知道那只是朋友之间感情好的互动,可就是看不顺眼,想要下车把两个人分开,然后将霍黎紧紧抱住。 因为是我的,所以不准任何人接近。 自己跟不喜欢心爱的玩具被他人碰触的小屁孩没区别。 心里满是这种别扭又嫉妒的想法,自然不能直接告诉霍黎,而那个向来不喜猜测他人心思的人,只怕是如何也不会意会到自己这份难以言喻的占有欲。 魏寄商苦恼着瞪了霍黎一眼,引来后者的疑惑,“魏寄商,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还是最近太累,内分泌紊乱?”论气人,霍黎是一流的! “孟庭城病危了...”厌烦母亲一直给自己打电话的孟嘉荷,在第一夜之后,就选择暂时屏蔽孟母的电话,也无意去看她发来的那些讯息。 多年不管外面事物的孟母,联系了好几个人,才找到孟嘉荷助理的电话,让她代为转达孟父病危的消息,请孟嘉荷速速回国。 许绯闻言一愣,她上前几步握住孟嘉荷的手,“订好机票,回去看看你父亲..”在孟嘉荷张口的时候,许绯打断了她。“不要给自己后悔的机会,哪怕只是见一面,说几句话。”说到这里时,许绯红了双眼。她哽咽着一再重复,“哪怕只是见一面。”父母车祸身亡,当她从英国赶回家的时候,迎接她的是太平间里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她知道入殓师已经尽力为父母收拾仪容了,可是那些青紫的瘀痕、斑驳的伤口、灰白如石膏像的肌肤,肿胀到都快辨认不清的面容。一切都让她不适应,不想承认躺在那里的是自己的双亲,可所有的身份特征都在提醒她,那是她血脉相连的双亲。绝望萦绕心底,她扑倒在父母身前哀哀哭泣,瘫软到无力走出那冰冷残酷的太平间。 孟嘉荷都快忘了上一次见到这个名称为自己父亲的男人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很久很久,遥远到都像是远古时期的事情。啊,对了,高中时她见过男人搂着自己的情人,送他那引以为傲的私生子来她就读的学校初中部入学,他们般配到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或许是留意到有人打量,孟庭城看着不远处的女儿,轻轻挥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开车离开,疏离又自然到跟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一样。 “嘉荷,你来了。”她印象中有很多孟庭城的样子,发怒摔东西的,跟母亲面红耳赤吵架的,气急后暴跳如雷摔门而走的,但唯独没有这样瘦削又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他的生命岌岌可危,随时会离开人世。方才在病房外,母亲拉着她语无伦次的哭泣,她从那些破碎的言语中,得到了这样的信息。“嗯...”她启唇想喊男人一句父亲,可是张不了口,只能别扭地挤出一句,“孟先生。”多么荒诞可笑的称呼,如同他们形同虚设的父女关系一样。 孟庭城努力扯唇笑了笑,如今细看,才发现女儿眉眼里多处都肖似自己。“嘉荷,我知道说出来你不信,但是我爱过你母亲,也爱过你。”人生只有到了最后一刻,好像才能坦然面对自己。 他的谎话真实到让人想要相信,孟嘉荷眼眶一热。“孟先生,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 病痛的折磨,在他身上似乎没有体现出来,他只是含笑望着女儿,平静地诉说着,“我从出生时,你爷爷就将我的人生规划好了一切,从上学读书、结交朋友、大学志愿选项,甚至就连妻子都是他安排好的。”不间断的说话让他耗费了太多精力,孟庭城捂住胸腔猛咳了一阵子,才又虚弱地接着说道,“但我对你母亲很满意,我甚至爱着她。你知道吗,不止我很喜欢你妈妈,你爷爷也很喜欢她。她漂亮优雅,也很体贴人,招人喜欢是应该的。”孟庭城说到这里时,眼中突然流出了泪,声音痛苦又沙哑。“可是为什么,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我想不明白啊,嘉荷,你爸爸我真的想不明白....” 那是他新婚后的半年,因为父亲安排,他去德国出差了近一个月。那个项目换一个负责人过去也可以,但父亲执意要他过去监督。他依依不舍的离开家中,原本想带着妻子一起出差,但却因为宋爱玉在他们临出发时病了一场而做罢。在德国,他废寝忘食的工作,与妻子分离的每分每秒,都让他备感相思煎熬。所以趁着拼凑出来的时间,他回了家中。临近深夜了,家中除了守夜的帮佣,都睡着了。他让佣人不用管他,兴奋地往自己的卧室一路快走,想要给妻子一个惊喜。可是当他走到自己卧室的门口时,房门却自己打开了,一向对他严厉但是也不乏疼爱的父亲,居然深夜穿着睡袍从他的房中走出来。孟庭城如遭雷击,他面色苍白呆站在原地,不敢想象父亲对自己的妻子做了什么。 “是庭城啊...”父亲见到他,笑了一声,像是很满意于某种事物。“贵族的女孩子还真是跟寻常人家的不一样,肌肤娇嫩,身姿柔媚,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孟庭城似是不敢相信耳中听到的话,他急忙冲进自己的卧房。妻子沉沉睡着,但被面下的她赤身裸体着。痛苦愤怒使他想要去找父亲问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心中的懦弱却让他连房门口都走不出去。 他怔怔坐到天亮,一直到妻子呻吟着醒来。 “头好疼...”妻子抱怨地揉着头,见到他,却立刻高兴地跳下床。“庭城你回来了!” 她虽然嫁给了自己,但偶尔还是小女孩心性,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寸缕未着,便连忙扯着被子裹住自己。 心中满腔怒意,可孟庭城还是强迫自己笑了一下。“怎么头疼了?”他抬手想要为妻子舒缓一下,陡然想起昨夜的事情,便触电般的缩回了手。 “不知道,昨晚不知为什么,感觉喝完牛奶后,就十分疲累,早早睡下了,也许是睡太久了?” “我不在,也没人管你,你跟我一起去德国吧。” 妻子点了点头,便立刻欢天喜地的让佣人收拾行李。 他本来可以忍受一切的,哪怕父亲真的做了什么,他大不了带着自己的妻子到外面自立门户,从此再也不回孟家。可是那件事才过了两个多月,妻子就有了身孕,怀上的日期居然算下来跟他回家那次的时间很吻合。他原本也是欣喜若狂的,可是内心有一道声音嘲弄他,你知道是谁的孩子吗?你心爱的女人生下来的,究竟是你的骨血,还是你的弟弟妹妹? 等到孟嘉荷出生,当医生抱着这个畸形儿给他,说是他的孩子。他如置冰窖的想着,乱伦才会产出怪物,这一定不是自己的孩子。是父亲的孩子,父亲带给他一个畸形的怪物妹妹。 虽然孩子越长越像自己,可是孟庭城还是很怀疑,他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好在证书上的结果明确了两人的父女关系。不过每当看到父亲将女儿捧到手里宠爱的时候,那份猜忌便会再度浮现心底。 真正让孟庭城奔溃的是女儿被教养的越来越像父亲,甚至于他几次听到父亲欣慰的说幸好女儿不像自己,“嘉荷,你记住,想要做一个有用的人,就不能像你爸爸。”于是他开始放荡不羁,再也不去想怎么当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丈夫。 紧紧攥住女儿的手,孟庭城沉痛道,“如果说我这辈子有什么对不起的人,便是你跟你妈妈,活着时我做不到放下,可能等我死了,就能真正的爱你,爱你妈妈。” 孟嘉荷抖着唇,她并不知道长辈之间的事情,爷爷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慈爱可亲的。她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他会染指自己的妈妈。“您就没想过问爷爷吗?或许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她拒绝接受父亲远离她们母女是因为这样肮脏的事实。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嘉荷把你妈妈喊进来好吗,我想跟她讲讲话。”这几天,情人被他打发着回去了,一直是妻子宋爱玉陪在他身边。有时候他会恍惚,如果不是两人头上有了白发,脸上有了皱纹,他还以为他们回到刚结婚的时候了。 孟嘉荷即将开门时,听见父亲低落的声音。“嘉荷,好孩子,这件事不要让你妈妈知道。” 一切都太过荒谬了。 孟嘉荷疲累地靠在病房外的墙上,不远处的许绯抱着女儿担忧地看着她。她颓然倚进许绯的怀中,感受她的温柔。 “还好吗?”许绯刚问了一句,感受到肩头的湿意后,便不再开口,只是默默地轻抚孟嘉荷的头发。“我把小恕给你母亲带进去见孟先生了,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孟嘉荷闷闷地摇了摇头,她脑中混乱到已经听不清许绯讲了什么,但是她记得,记得那天许绯柔声说了好多话,好多好多话。 只有她肯让自己欺负 9 3p e .c o m 病痛并没有过多折磨,就带走了父亲。 他安详地躺在棺木中,身上穿着母亲亲自为他挑选的灰棕色大衣。孟嘉荷从未意识到自己的父亲,也是一个相貌俊朗的堂堂男儿。如今第一次察觉到父亲相貌不凡,仪容俊美。竟是在这样一个荒诞的场景下。 她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个孟家的私生子站在她身后,眼圈泛红地凝望着父亲,目光悲伤。这个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青年看起来比她难过太多了。“父亲交代我,让我在丧礼后,带着我妈妈回她故乡的小镇生活。” 这个男人,曾经疯狂地想要让自己的私生子掌控孟氏的一切。但临终前,却要求儿子带着自己的情人远离一切尘嚣与权利争斗。“孟望,你妈妈这二十几年一直想回家,我走了之后,你带着你妈妈回家。我给你们在那里安置了一些田地与房产,足以让你没有钱财之忧,安然度过一生。你妈妈一直想在老家做一个小生意,她是开花店也好,弄一个小餐馆也好,你都要满足她。她这一辈子跟着我,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更多免费好文尽在:7 1 2 t. com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的想进孟氏,孟嘉荷并不介意在家族产业中为他寻求一个合适的职位。 孟望看着自己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姐姐,她不可能知道,父亲虽然有他跟他妈妈,可是他的心,从没有一刻在他们身上停留过。他幼时见过母亲哭泣,也见过父亲酒醉后哭着一遍遍囔囔着妻子跟女儿的名字。“阿姐,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对孟氏,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妈妈总是说,一个人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一个人要是对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起了不该有的贪恋,那便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孟望,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对一个人,一件事,一个东西,因求而不得而痛苦。她总是不厌其烦的说,慢慢的,孟望也就将这些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我会按照爸爸的意思,带着妈妈回她一直惦记的小镇生活。”孟望叹了口气,“只是能不能,”他斟酌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我希望我跟阿姐不要一直这样生疏,毕竟,我们是姐弟啊。”他们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弟,这一点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孟望从口袋里掏出一早写好的联系地址与电话。“如果空闲了,阿姐想的话,可以带着小侄女”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帮着孟母接待的许绯,纠结着不知如何称呼。“还有许小姐来我这里放松心情,我们一家随时欢迎你们的光临。” 没错,他们是姐弟。孟嘉荷苦笑了一声,接过孟望手里的联络纸条,“如果有时间,我会跟许绯去探望你们的。”吊唁的宾客陆续增多了,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们闲话家常。孟望跟在孟嘉荷身后,与她一同接待那些宾客。 霍家、魏家与孟家都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许绯对于在葬礼上看到霍黎与魏寄商丝毫不意外。相反,自己出现在葬礼上,才十足怪异。她帮着孟母将接待客人的事务处理完之后,见孟嘉荷在忙,便告知了孟嘉荷的助理一声,然后在孟家偌大的宅院中寻了一个僻静角落坐下,望着不断飘落的樱花瓣发呆。从日本回来的几天,她几乎没怎么合眼。不知不觉的,竟被困意席卷。 许绯是被争吵声扰醒的,她睁开酸涩的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着了。看了一眼腕间的表,她睡了一个多小时了。还要一个多小时棺木才会运送到教堂,而这也让她有余裕的时间去前方查看那音量大到已经刺耳的吵闹声。 “你真是好手段,你的好妻子知道你跟我之间的事情吗?!她知道你在床上求我操你吗!你就是一个荡妇,一个不折不扣的婊子!”男人激烈又粗俗的话语,让许绯皱起了眉头,随后让她更加意外的是她拨开枝叶,看到与男人站在一起的女人,竟然是魏寄商。 这个与自己交往过的男人,看似文雅,实则粗鲁又毫无涵养的男人,如今居然恼羞成怒指责起她先提出的分手。“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们是那么的不合适,我跟你在一起,我们两个人都不会幸福。我跟你分手,只是看到了我们悲惨的未来。” 愤怒与嫉妒充斥着齐延礼的内心,他气血上涌,面容扭曲地盯着魏寄商,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抵在墙上,狞笑道,“我们不合适,我们在一起不会幸福?悲惨的未来?那我告诉你,等我告诉霍黎一切。你才知道什么叫做悲惨的未来!我要告诉她,她呵护着的妻子,是一个多么放荡、多么无耻的女人。我还要一点点,仔仔细细的告诉她,你跟我睡在一起时的任何细节,方方面面,绝无遗漏。如果她还嫌不够,我丝毫不介意她欣赏我们之前拍的那些小玩意儿。我想,她一定很乐意看到那些有趣的东西。” 魏寄商脸色煞白,无助地落下了泪,即使霍黎说了不介意她之前的一切,但她依然恐惧。“拜托,求你不要!齐延礼,我们之间一定要闹到这么难看吗?” “难看?!你现在知道害怕了,知道求饶了!你不是很硬气,十分有骨气吗!”齐延礼恶狠狠道,“婊子,分手只能我提,你不过是一个不知道被人穿过几次的破鞋,也敢跟我提分手,你配吗!”比起分手,男人更在乎他的尊严被他漠视的女人践踏。齐延礼喜欢用温和的外表接近女人,然后再在她们陷进温柔陷阱中后,将她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女人不过是供他取乐消遣的玩物,向来只有他玩腻了扔掉的份,从没有女人敢跟他提分手。 许绯皱紧了眉头,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在她准备上前阻拦的时候,她肩上搭了一只手阻止了她。 “霍黎?!”她险些惊叫出声,不知道霍黎在她身后看了多久,脸色阴沉十分难看。 “齐先生,请你放开我妻子。” “霍黎”魏寄商的发根生疼,脸颊也被男人掐出一片红印。但只能可怜地站在原地,不敢向妻子寻求安慰。 霍黎他惹不起,齐延礼有自知之明。 童年时,他作为安德烈王子的跟班,跟着那位王子没少干一些无伤大雅的蠢事。有一次,安德烈王子跟他们几个人作弄霍黎的小妹,把那个可爱的人偶娃娃倒吊着绑在树枝上,仍由她吓得哇哇直哭,而他们则在树下哈哈大笑。很有趣的经历,更有趣的是,他们十足有把握人偶娃娃绝不敢告诉公爵夫妇或者任何人事情的经过。但世间绝没有无迹可寻的事情,他只记得一向不爱跟人玩的霍黎,突然有一天找上他们,要跟酷爱国际象棋的王子下棋。王子的棋品向来不好,下不过霍黎,就开始辱骂她。他们从来没想过外表看起来温柔文弱的霍黎,会突然拿起棋盘猛地一下子砸向王子的脑袋,安德烈王子的头顿时血流如注,更是吓懵了,嚣张惯了的男孩,大声叫囔着“我是王子!你怎么敢打我!尤菲米娅,你是个疯子!我要告诉父王母后!”威胁的话语嘎然而止,因为霍黎抡起棋盘又砸了王子好几下,直到他闭嘴再不敢出声。 棋盘被王子的血染红了,他们全都吓得瑟瑟发抖,生怕王子有个三长两短。霍黎却无动于衷,“我知道你是王子,你身后的那些狗,恐怕也时刻提醒你是个王子。但我告诉你,你不是王子,你只是个令人感到恶心的蛆虫。你最好赶紧去告诉国王与王后事情的一切经过,你知道吗,如果他们知道了,他们当然会责怪我,责怪我怎么没有一下子把你打死。你以为你很受人喜欢,受人爱戴?我告诉你吧,除了你身后那些喜欢奉承巴结的臭狗,没人喜欢你,所有人都巴不得你早早死掉。”她说话时,脸上丝毫没有表情,就仿佛在诉说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但语气冰冷残酷到让人从心底生出寒意。 恐惧的记忆再度浮现在脑海,齐延礼干笑了两声。“霍黎,还真是对不起,我想,我应该是认错人了,一点小误会。” “你知道吗?你比小时候更让人感到恶心。”霍黎望着齐延礼,淡淡道,“你长到这么大,学到了些什么?除了会威胁女人,你还会干什么?炫耀你的床技?跟在无用王子后面当拍马屁的跟屁虫?你不过是威伦斯特在外留的野种,若不是卢卡不幸夭折,你这样的野种也配在我们的跟前晃荡?” 他的所有老底被揭露在人前,齐延礼咬紧牙关,攥紧拳头,如果是普通的女人,他一定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但是出言讽刺他的人不是别人,是霍黎,是蒙顿公爵家的女儿。而他,只不过是蒙顿公爵手下一个小封臣的儿子,一个若不是伯爵唯一的儿子早夭,永远不可能承继家族姓氏的私生子。 “是啊,霍黎,尤菲米娅,你多高贵优雅,多么值得人尊敬。但是我告诉你,等到新闻媒体上,到处充斥着我跟你妻子的香艳画面,我倒要看那时候,你还要怎样维持你可怜的体面与骄傲!” 霍黎并没有受他的话语影响,依旧平静。“我会尽力而为。” “就为了这样的一个贱女人”齐延礼话还没有说完,便天旋地转倒在地上,随即感到鼻子剧痛,一股温热的粘稠液体迅速从鼻腔中溢出。不等他痛叫出声,腰腹一沉,紧跟着仿佛有无数的拳头打在他脸上。 “你这个野种,竟敢一而再的羞辱我的妻子。”霍黎气红了眼,她骑在男人身上,挥拳向男人打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魏寄商跟许绯反应过来时,齐延礼已经被霍黎揍到鼻青脸肿。 “霍黎,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许绯知道霍黎一旦疯劲发作,是很可怕的情况,她连忙上前使出吃奶的劲才把霍黎从齐延礼身上拖起来。 那位齐先生躺在地上捂着脸呻吟着哭嚎,许绯一看,顿感头疼,都快被打到看不出人样了。把霍黎交给魏寄商,她上前查看齐延礼的伤势,“齐先生,你还好吗?” “我好疼!诸神在上,我的牙掉了!鼻子好像也断了!”齐延礼失去了嚣张的气焰,仿佛一个受了欺负的男孩一样大声哭叫。 孟嘉荷过来找许绯,先是看到抱着霍黎在哭的魏寄商,又留意到霍黎手上满是腥红的血水滴答,许绯蹲在那个满脸血的男人跟前问询什么,她眉头微蹙,那个齐延礼名声不太好,她不太希望许绯跟那种人靠太近,她上前把许绯拉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先带这位先生去客房疗伤”对着身后的男侍,她吩咐道。有眼色的男仆,早在主人下令前,就与同伴上前一起搀扶着受伤的男人离开。“至于霍小姐,你的伤势?” 霍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一点擦伤,找个药箱简单包扎下就好。” 在偏厅等待的过程中,孟嘉荷从许绯那儿得知了事情经过。等魏寄商补完妆出来,孟嘉荷忙向魏寄商道歉,“魏小姐,都是我们家疏于招呼,才会发生这种难看之事。” 魏寄商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大概是上天对我识人不明给予的惩罚。”见霍黎包扎完伤口,她连忙心疼的上前查看。“我没事”霍黎见她那样小心翼翼,到底没忍心生她的气。“头发根,还有脸跟身上,有没有地方疼?”她细细询问,又见魏寄商身上好像确实没有伤痕,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便狠狠在魏寄商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别人欺负你,你是哑巴,还是没有手脚?讲不过,也打不过吗。还有,对着那种畜生有什么好道理是可以讲的,直接揍就是了。也就欺负我你最在行了。”话语未落,便被魏寄商死死抱住。 “是啊,除了你,谁都不让我欺负。”只有这个人,肯让她欺负。 离婚 丧礼结束后,许绯本来该立刻动身前去日本的。她们回国时的行程十分匆忙,以至于一切有关于工作的资料全都没有带回来,统统留在那间租住的小屋里。 父女关系才刚缓和,孟父就离开人世。为人子女 ,如何能做到不伤怀。孟嘉荷最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许绯见她落寞悲伤,甚至偶有泣泪,连带着也难过起来。便是有心想走,可一见到孟嘉荷伤心的样子,就心软到开不了口。想着陪孟嘉荷渡过这段难熬的时间再谈离开。 逝去的人走了,留下来的人依然要过日子。 那些没有被带走的悲伤,会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消散。 她相信,孟嘉荷能够很快振作起来。 闲暇之余,许绯一边照顾着孟恕培养亲子关系,一边不忘打探外面的风声。原本还担心那天打架的闹剧会曝光,可后来听说齐延礼不管被谁问起,都只说是自己没注意脚下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导致受的伤。 如今想来,霍黎应该是一早就了解他欺善怕恶的本性,才会动手揍他。 “霍小姐,还真是个好心人。”孟嘉荷晚上应酬回来,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许绯一怔,想来想去,能让孟嘉荷说出这种话,估计也只能是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有关徐梦花?” 孟嘉荷点头,算是印证了许绯的猜想。“本来霍家查出徐梦花偷税漏税这件事,就已经让她代言赞助掉光,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部赔进去不说,还欠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债。后来魏家又放出了风声,让那些原本找她拍戏的导演们,纷纷推掉跟她之间的所有合作,算是彻底断了她的生路。我前端时间,听说她为了还债,被人逼着只能从事一些不太光彩的交易。还以为她会就此沉沦下去,没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前两天霍黎帮她还掉了所有的债不说,又亲自给她找了人脉,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如果她能把握住,从此翻身不是难事。” 跟在霍黎身边当助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许绯自认为自己很了解霍黎。她是很正派的一个人,不管是对别人,还是要求自己,都有着极高的道德底线。这也是为什么许绯偶尔会算计一下孟嘉荷,但跟霍黎相处,由来都是坦诚相待。 霍黎当时苏醒,是想过报警,可后来为了家族的名声,还是生生咽下了那口气。又听说小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报复了回去,便也不再提及那件事。许绯想,霍黎听说徐梦花的事情,一开始肯定想不到徐梦花突然遭难,是跟霍、魏两家有关,加上也没人在她耳边说过徐梦花如今的现状。思索到这,许绯不由叹了口气,或许那两个人冥冥中真的有几分缘分在那里,不然茫茫人海,谁又能遇到谁。“ 不过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霍黎做事谨慎,她就算帮徐梦花,应该也不会亲自出面才是。 孟嘉荷知晓许绯的意思,无奈苦笑一声。“那么多蛛丝马迹,再说了,牵扯到银行动账这些能留在明面上的数据,只要有心,怎么会查不到呢。再则徐梦花如今被针对,突然一朝翻身,只会让人更好奇谁在背后帮了她才对。” 有心人一查就知道的事情,许绯为霍黎担忧,霍家人知道就算了,若是让魏家小姐知道了,只怕一场吵闹是无法避免过去的。 许绯的担心并没有错。 几句争锋相对之后,霍黎正以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直直看着魏寄商,因为她已经认定,也通过方才的对话证实到徐梦花会有如今悲惨的遭遇,不光有魏霍两家的手笔,其中还有自己妻子的杰作。 “我以为我们可以分享一切,可以互诉心声,可以分担彼此所有的烦恼。可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对徐小姐做那样的事情,你知道你让一个人,一个女人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折磨!”不等妻子回话,她无力地坐回床侧,双手捂着额头自顾自道,“你知道吗,这是一件天大的错事,是我跟你共同铸就的错事,是我们两个人毁了一个人的人生!” 魏寄商同样冷冷注视霍黎,她的妻子为了另一个女人在她面前要死不活的。“那你希望我怎么办?自己的妻子被她掳去,弄得一身伤,险些丢了性命!我难道要原谅她?!谢谢她?!你知道当时我在医院听到医生下达病危通知书时我的心情吗,我心痛欲裂,你当时要是死了,我恨不能跟你一起死!” “这不是你做那种阴险之事的理由!”霍黎站起身,怒不可遏地道,“一个人做错事,自有律法审判!她触犯法律,做了错事,是个罪人,可不管什么错事,都不是你去践踏他人尊严的理由!我宁愿你报警,将她送进去吃牢饭。也不愿意看到她被无形的权势折磨到如今生不如死,不人不鬼的模样!你知道吗?她以后永远都不能生育了!那些人对她做了不可挽回的伤害!而你,又怎能允许那些人对她做出那样的畜生行径……”霍黎咬着唇,控制不住的浑身轻颤。回想起自己看到徐梦花的那一幕,她神情憔悴,佝偻着背,几个月之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魏寄商不解,她承认自己做了一些在徐梦花境遇不好时雪上加霜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做触及到法律的任何事情。“我并没有做那么过分的事情,霍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严苛!徐梦花差点玷污你的清白,又对你下药,使你险些丧命,这样你都能原谅她,甚至还同情她现在的境况。而我只是稍稍惩罚了她一下,你却对我大发脾气。”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所爱的人,而她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霍黎用满含哀伤的目光望着魏寄商,她以为自己的妻子虽没有多少才学,但至少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可徐梦花说妻子找人对她做了丧尽天良的恶毒之事,她失望地道。“谁都可以毒辣,谁都可以满肚子心机,谁都可以一脑子的阴谋诡计,唯独我的枕边人,我所爱的人不行!我也不能接受这样的人是我爱的人。”霍黎低头,她试图忍了,可是眼泪还是窜了出来。“魏寄商,我们算了吧。”似乎是不敢看魏寄商的神情,她别过脸不去看她。“离婚吧,与其互相不信任,每天都争吵度日的,不如放彼此自由。” 霍黎是认真说出这句话的,一旦意识到这点,魏寄商仿佛被冰水从头到脚淋了个彻底。一个前几日能为了维护她跟他人大打出手的人,转眼间就为了一件自己本该就去做的事情大动肝火,甚至还想到离婚。魏寄商想不明白,霍黎怎么就能轻易地说出离婚这两个字。 “霍黎,别这样...”魏寄商讨好般的想去牵霍黎的手,被她躲过。“明天我就让助理先把我的私人物品搬走,至于离婚协议,我会让我的律师拟好后寄给你的。”霍黎私心不想将离婚的事拖太久,能说出口,已经是再三考虑之后,才忍痛告知魏寄商的。如果不能快刀斩乱丝,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心软。 强制爱 魏寄商沉沉压在她身上,霍黎呻吟着醒来,两侧太阳穴传来一阵刺痛,随即想到,魏寄商不该出现在这。她们吵架分房睡了,霍黎试图推开她,但浑身绵软无力。“魏寄商....别....”出口的音色惊了自己一跳,柔媚到丝毫不符合她的个性。 撑手在她身上的妻子,陌生到让她心生惧意,发丝在她脸颊上划过,带来细碎的痒。温软的唇舌含住她的耳垂舔弄噬咬。“魏寄商,你想干什么?!”霍黎的人生头一次慌乱无助到近乎哭出声。 “霍黎,我们有多久没做了?”魏寄商抬起头,语气温和地问她。她问的好温柔,却无端端地让霍黎遍体生寒,霍黎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似乎连怎么说话都忘了,只能发出呜咽的,煽情的,被贯穿的声音,还有皱起眉头时的痛呼声。 跟她记忆中的性爱相比,一点也不舒服,让她想起新婚夜被妻子粗暴插入时的撕裂痛感。 女人柔媚的身躯在她身上起伏,黑暗中,她看到窗外月光在天花板上飘荡。潮湿、温热,汗珠沿着纤柔的身体曲线滴洒在床铺上,腿心处被顶撞不停,黏腻的体液糊在腿根。霍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被强暴了,不是被徐梦花,是被她的妻子魏寄商。 “有四个多月了吧,那件事之后。”女人的不择手段,让霍黎留下了恐惧的影子,以至于从那以后,几次拒绝魏寄商的求欢。而妻子每每被她拒绝之后,也总是体贴地抱着她从没有不满的情绪。 她总是等待,即使是压抑,也等待着。如今似乎再也不愿意等,被饿久了的欲兽吞食干净,是她长久以来的推拒所该承受的反噬。 那根冷落了几个月的性器,不等迎接,就生生破门而入。 于是那可怜的闭门谢客的花户,便受惊般死死裹住肉柱,内壁被挤开,她听到妻子隐忍的哭声与气喘般的痛呼,甜美的就像是她们的初次。 一整夜的性爱,一整夜的受刑。 床单上的是污渍,腿心里含着的不是种子,不是希望,是昨夜里的折磨与无望。霍黎披着衣裳,愣愣地盯着房间一处从未被人留意过的角落发呆。它原来那么阴暗,而自己是怎么做到一直视而不见的。 房门轻微生响,魏寄商端着餐盘站在阴影里。 霍黎的助手一早就过来,也一早被魏寄商打发走。夫妻吵架是常事,赌气任性想要离家出走也极为正常,两个人既然已经和好,自己再来收拾东西,就太不解风情,也太多余了。但助理想了想,还是给霍黎打了两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听。霍黎不爱把手机拿在身边,助理习以为常了,倒是无意间瞥到大明星藏掖在衣领里的脖子上留有几处牙印,脸上一红,连递来的茶都顾不上喝,匆匆辞别。 培根、炒鸡蛋、乳酪、鹰嘴豆、吐司、牛奶,目光触及到乳白色的液体,霍黎胃部痉挛起来,她捂着嘴从床上一路冲进盥洗室,扒着马桶呕吐了出来,湿热的体液虫子爬一样的从腿心蜿蜒而下,凝结至小腿,像是白色的蛆虫。 魏寄商上前扶住她,手掌顺着她的脊背一路抚慰,似乎希望她好受一点。被霍黎一把推开,呵斥道,“离我远一点!”这句话迟到太久,久到失去它的作用。而意识到这点的霍黎,顿时像个被暴徒欺负狠狠糟蹋了的可怜姑娘一样哭出声来,她失去一惯的优雅从容,像个小女孩一样屈膝坐在地上,将那漂亮的脸埋起来,眼泪从那双灰棕色的眼瞳里流出来,干涸太久的泉眼喷出水花来,便一直流个没完没了。魏寄商几次欲要抱她,都被她一一推开,直到最后再也没力气了,她才温顺地被抱进魏寄商怀中。“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对我做这种事?!”被她强行进入的不是身体,她操干的也不只是阴道,还有她的尊严,她的骄傲,一道被那根肉物一下下抽出进入的一起捣成了稀巴烂。 “还能是为什么呢....”魏寄商盯着她,霍黎今天才发现,魏寄商的唇很薄,薄薄两片,像是两片锐利的刀片。“我只是不想让你走。” 积压的情绪,像是被整夜的性事释放了,魏寄商抱着霍黎后仰靠在墙上。“霍黎,你说你对我失望,我何尝不对你失望。徐梦花说的,你就信,我说的话,你为什么不信?我没有指使任何人对她做一丝一毫侵害到她身体的事情,我只是拜托跟我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导演,希望以后他们以后不要再用徐梦花。你把她遭遇的坏事全部怪罪在我头上,霍黎,你是不是也太不讲道理了。”她吻霍黎湿了的脸庞,跟昨晚一样湿漉漉的,她气喘着操干,她湿着脸一遍遍说着不要。可是她太气了,气到认为她哭成那样,才算是对她无理取闹的惩罚。 “你是不是对我下药了!”霍黎瞪着魏寄商,如果不是被下药,霍黎不认为自己会没有力气推开魏寄商。 魏寄商简直被她气笑。“你忘了是你自己吃的安眠药。” 霍黎这才想起来,她昨晚确实是吃了安眠药,又辗转反侧过了午夜,才好不容易入睡。她思考起魏寄商刚才的话,确实,她的判断力都被徐梦花的惨况影响到失去正确的辨别。她们结婚快一年了,魏寄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可是我确实看到了医院的诊断书,而且也打了电话求证。”可是,墙倒众人推,徐梦花说不定无形中也得罪了其他人。 “霍黎,昨晚我虽然生气,但是我认同你一部分的话。徐梦花会变成如今这样,我确实有责任,我从没想到会因为我的介入,对她造成那么严重的人身伤害。如果你觉得我们应该补偿她,我愿意拿出诚意跟你一起弥补这件事。但是,如果她依然贼心不死,觊觎你,那么我也将收回我的同情心。” 若是昨晚,魏寄商有这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她们何至于吵起来,后来又发生那样的事情。 霍黎偏过头,躲过魏寄商想要为她拢发的手。“现在说这些,不觉得迟了点...”魏寄商好像从昨晚开始,就失去了一惯的好脾气。她掰过霍黎的脸,一字一顿的道,“我后来想跟你好好说话,你给我机会了吗?霍黎,我请求你,以后不管我们因何事产生分歧,都不要轻易的说离婚,那两个字太让人难过了,也太让人伤心了。”魏寄商的眼圈红了起来,她明明知道有很多办法可以哭得很漂亮,可是此刻她仿佛被昨晚霍黎说出的那两个字戳伤到不想保持任何的仪态与美感。她揪着霍黎的睡袍,哭到难以自持。“我太害怕了,一想到你要走,你要离开...我就痛苦到整个人仿佛被人拿着刀子一刀一刀的割...霍黎,对不起,我昨晚不该那样对你,可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霍黎再也说不出话来,她搂住扑进她怀里的魏寄商。 明明被欺负了一整晚,该伤心,该难过的人,应该是她。 可魏寄商这样难过,反而让霍黎无所适从。 (本来想写完强制的过程,奈何时间不够.....好晚了,社畜赶紧遛去睡觉) 番外篇1 “你水太多了,都把我手指泡皱成这样了。”黎药化着妆,听见床上女友的话,脸立马一黑。她恨,当时要是硬气一点,把许绯攻略了,就绝无可能一大早就听见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抱怨话。 她收拾起化妆桌上的瓶瓶罐罐,半跪到床上捏女友的脸。“拜你所赐,我的腰还疼着呢,你怎么赔偿我?”果然她这样一说,陈若安就不说话,眼睛心虚地看向别处。上床到一半,非要玩高难度动作,也不想想黎药成天坐在写字台前,跑个五百米,就死去活来的喘到要送医。 捏着陈若安的手指,中指与无名指泛白皱起一层,难看死了。黎药吻了吻,又想起这手指在她身体里搅弄过,连忙嫌弃的甩一边。 陈若安见她这样,啧啧两声,她的声音本来就是那种娇滴滴的软妹甜音,因此阴阳怪气起来,杀伤力剧增。“用的时候怎么不嫌弃啊,昨晚上,也不知道是谁缠着它,一直喊着还要、还要的....”话没讲完,就被黎药拿起枕头一阵捶打,陈若安什么都好,性格勉勉强强称得上是个好人,家里有钱,不用摇尾乞怜去要饭,长得明媚动人,身材前凸后翘,声音甜美,可惜就是长了张破嘴,人送外号‘毒舌大奶萌妹。’ 她永远成为不了一流的作家,这是陈若安第一次读到许绯的小说时产生的感想。那时候,许绯还在给人当影子写手。没办法,一些老不死的江郎才尽,又死要脸面的硬撑着,不找有才华的年轻人帮他们写,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告诉读者,在下一滴都没有了。 年轻漂亮、待人处事圆滑又不失礼节。那个跟在顾老身后,外表看着清冷的漂亮女孩一度把黎药迷得神魂颠倒的,做梦都痴痴想个不停。 “你问许绯啊?”她好奇地向别人打听许绯的消息。 男人听了呵呵一笑,勾了勾手指,让黎药靠近一点。“许绯挺难追的,不过黎药你长得好看,也不是没有机会。殷勤献足了,保不准,就襄王有梦,神女亦有心。” 黎药听了沉从之的话,还真的下了一番苦心去追许绯。只是许绯每次看着她,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被磨得没办法了,直接把黎药约出来,两个人在餐厅里吃了一顿饭,都是文艺圈里的人,聊起天来,不愁没话题。从歌德说到莎士比亚,又从契科夫聊到托洛茨基主义,谈话的气氛十分融洽。许绯恰到好处地提出自己的要求,“黎小姐,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能请你今后不要再送花给我。”许绯为难地道,“我有花粉过敏症....”这是许绯编的,出于礼貌,她是不会拒绝别人送来的花。只是再不阻止黎药送花,孟嘉荷就要发现家里那些多到没地方插的花了。 这种话讲出来,黎药自然也明白许绯的用意,讪讪一笑,掩下心里的失望。只是后来过了没多久。她从别人口中听说了许绯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许绯像是变了一个人,经常跟圈里的一些艺术家、作家搞一夜情的风流戏码。 黎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大声呵斥了那些说闲话的人。她从心底不相信那样的谣传,因为她认定许绯不可能是那样随便人。可是后来她亲眼见到了那场面,甚至不止一次。那些人里,有男有女,跟许绯站在一起,态度热切地说着话,许绯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但却会上那些人的车,去酒店、去家里,春风一度后潇洒离开。 “人看着冷冷的,没想到到了床上那么骚。扭着腰,一副怎么也要不够的模样。”这种话,被尹南雪用轻佻的语气说出来,让黎药气愤至极。她走上前,顺便从桌上抄了一杯酒,径直泼到尹南雪的脸上。“酒没喝几杯,就开始说醉话,南雪,你该醒醒酒了!”尹南雪无端被人泼了一杯酒,正要破口大骂,一看是黎药,霎时没了脾气。“黎药,你是不是生气了,别气好不好。”她讨好地拉着黎药的手摇晃。“你答应我,我以后就再也不找别人了。”黎药盯着她,叹了口气。“我回家了,以后也不来了。”这种聚会,真真没有意思。 她一边忍泪,一边低着头走。不小心撞进一个女人的怀里,馨香扑鼻。女人被她撞得哎呦一声痛吟,然后红着一双漂亮的眼,捂着鼻子抱怨似地瞟着她。“虽说小姐你心情差,但也不能出来为祸人间肆意制造事故啊。” 一张嘴,把黎药的愧疚之情跟嘴里的一句对不起全咽了回去。“好狗不挡道的道理你不知道?” 女人听了,啪啪两声,鼓起了掌。“我为你的自知之明感到欣慰。” 黎药脑子转的慢,等她想到怎么回击女人时,女人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将将合上,被她身后追来的男人挡住。“若安,你听我解释。” 陈若安冷冷看着男人,“解释什么?跟你的狗解释去吧。” 男人无奈又气急。“你怎么这样讲话!立婷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想对你客气,我的脾气不允许。”注意到刚才撞到自己的女人好奇地打量她跟男友的这破事,陈若安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随后露出她的攻击笑脸。 一直冷着脸的女人突然笑了起来,黎药心头一凉,赶紧溜之大吉。她见过那种笑脸,每次她妈准备收拾她的时候,一定会露出相似的笑容。 黎药始终放不下许绯的事情,连带着写作都开始叁天打鱼两天晒网起来,急得她的编辑对着她语重心长的劝道:“黎药啊,我的温蒂丝小姐啊,霍黎那种天才级别的,你是肯定比不上了。你好歹也不要落在陈子兮后面啊,那家伙写的东西跟天书一样...你要是连她都不如,你收拾收拾包袱回家继承家业吧,我的姐姐,你上点心吧。”那死胖子跟个陀螺似的在她旁边团团转。“闭嘴吧你,再在我面前晃,我就把这刀插在连彼得都没插过的地方!”她抓着手工刀,对着自己的娘炮编辑不耐烦。 斟酌着给许绯传了简讯,她静静等候着。大约过了两天,她才收到许绯的回讯,没有话语,只是一家酒店的房间号跟时间。 黎药纠结着,约定的时间一分分逼近,她还是抓了件外套出门。 去了酒店拿了房卡,她去房间里等着许绯的到来。 许绯比她慢了十多分钟进的房间,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先去洗澡吧...”灯光下,许绯的脸苍白如雪,她心一疼,可又不知道说什么,磨磨蹭蹭进了盥洗室洗澡时,她终于忍不住想,自己今天过来是干嘛的?“黎药,你到底想干什么啊?”她迷茫着问了自己一句。 换上浴袍出来,许绯已经松了发辫,正用手指拨散头发。 黎药察觉到她很累,时不时掩唇呵一口气。 “黎小姐卸了妆容,比平常更漂亮一点呢。”许绯盯着地板似乎在思索什么,她突然站起身进了浴室,没一会儿就响起花洒喷射水流的声音。 等两人坐在床边的时候,黎药紧张地心狂跳不止,偶尔偷瞥一眼许绯白瓷似的下颌与脖颈。许绯漂亮到足够让每一个看到她的人心生旖旎。黑发蓬松柔软,流泻至腰,有着神采奕奕的栗色眼瞳和雕刻般的深邃脸孔,更遑论她修长的四肢与优雅的体态。她身上的一点一滴,都让人深深着迷。 如果她能对着自己笑一笑就好了,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笑一笑。 可是许绯没有笑,一开始只是疑惑地注视她,紧接着一副被雷到了的表情。 “你是不是?”许绯欲言又止,想了下,呻吟着捂住额头。“我真是个蠢货。”她立马站起身,开始换衣服。“黎小姐,对不起,耽误了你的时间,你今晚就在这好好休息吧。” “诶?许绯,你...你等等。”许绯的速度太快了,在她愣神的功夫,已经穿戴整齐了。“许绯,你别走...”她拉着许绯的裙带央求。 许绯闭眼,然后叹了一口气选择在床侧坐下,被人扯着裙带,她总不能衣衫大开的出房门。 “怎么了?” “我....”黎药憋红脸,她知道做爱的流程,可她还是个女孩,不是女人。指尖畏缩着,犹豫着,一点点解开系着的浴袍带。许绯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她的手。“黎药,别解开。”许绯耳蜗也漫上了红意,小声说了一句。“让我主动的话,我也不会。” 黎药怔住了。“什么!”她不能接受许绯居然是个躺平派。 许绯无奈点了点头。“就是这样..所以....我还是走吧。”她起身,逃一样的离开了房间。 黎药沉默着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她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怎么会这样!”可想着想着,她披上外套,放开脚步去追许绯。在走廊的尽头,她看到许绯的身影进了电梯,不要走,不要下去,再等我几秒钟,我对你,并不只是这样肤浅的...情感.... “许绯....啊....”她眼冒金星地摔倒在地,身下有柔软的物体垫着,却又不是地毯,有人在她身下痛呼不止。 陈若安双手使劲把身上的人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当她看到那个把她撞到整个人快散架的人时,一瞬间被气笑了。“小姐,你是不是专门只找我一个人撞啊?你属车的吧,把任何场所都当成自己的赛车道狂奔。” 黎药同样气愤地看着她。“我属车,你就是属屎壳郎的!”她还要去找已经下楼的许绯,这个时间,用车也要等一会,她还能拉住许绯,对她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刚走了两步,黎药就停住了脚步。她里面的浴袍抽丝剥茧般的松散开,胸前一凉。黎药楞了一下,慌忙将衣襟合拢。她转头看去,女人踩着她的浴袍带,正笑着看她。 PS:写其他视角的两个番外篇 番外2 女人都会骗人,尤其是漂亮女人,愈加会骗人。 吃过霍黎亏的某个人,在酒醉中喊出了这句话,“宁信母猪会上树,也别信霍黎那张嘴。”而根本原因,就是作为霍黎第一个助理的闵知善,给霍黎当牛做马,撅着屁股干了两年多,竟然不知不觉中心生了不该有的想法。人嘛,活在世上,总有个把缺点。闵知善自认为自己盘条靓顺,工作能力一流,不然在霍黎手底下干不了一个月就得滚蛋走人。但这样优秀的自己,也就一个缺点,好色。不管男女,长得好看的人在她眼前晃,她就控制不住的心猿意马,旖念也跟那脱缰的野马一样狂奔在脑海。 再说了,她不好色,那么多好伺候的作家不去,她干嘛给霍黎当助理啊。不就图个大饱眼福嘛。 本来她一直都是规规矩矩,恪守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那时候,霍黎为了一本书,写了删,删了写。没日没夜的喝着苦咖啡煎熬,她见惯了作家瓶颈时的模样,但从没想过霍黎也会有这一天。毕竟,跟着她工作这么久,她一直都能按时交稿,有时候还会提前写出来,给她放假,让她去外面消遣放松。 女强人,英姿飒爽,教人钦佩。温柔漂亮的女性,让人怜爱。但比这两种更使人心动的,便是一直强势认真工作的女性,突然多愁善感脆弱起来。就像是带刺的玫瑰,陡然间向你毫不设防的露出所有芳华。 那还是霍黎第一次拖稿,她焦虑不安,敏感痛苦。但教养还是控制着她的言行,与后来的疯癫判若两人。闵知善默默陪伴在她身边,某一天晚上,两个人聊起性来。说起来她也奇怪,正常人都有性欲,就算没有固定的伴侣。那么露水情缘,或是解决自身欲望的小玩具总该有一两样。可是她旁观了这么久,霍黎反常到像是智能人,她模仿着人类的行为,却没有人类的欲望。“通常性欲能带来更为深沉的创作欲...”她试探着对霍黎说了这句话,她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看吧,她果然是个机器人。 这句话,也不算闵知善胡诌。 艺术圈、文学圈乱搞也不是一两天了,哦,还有体育圈。 想要有意思的作品,没有有趣的经历与疯狂的日常,是很难写出深刻思想的作品来的。 所以,吸毒乱交,在有一段时间内是如同烙印一样刻在文创者身上的。 “性欲?”霍黎思索着,突然笑了起来。“可是性欲之后,人通常都是失落的吧。拥有的,得到的,失去的。一切都在满足之后,统统化为一种空虚感。” 该说不说,这个人虽然没跟人恋爱交往过,但对感情看得很通彻。确实,两个人不论多靠近,多贴合。始终也改变不了人类个体在人群中的孤独。我们孤独而来,终将孤独而死。 人是汲暖而生的生物啊,能够忍受寂寞,不,或许说像霍黎这样享受寂寞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她依然会在空闲的时间去找乐子。肉体之间的颠覆,去拥抱享受着人类的体温与汗水,感受着肢体间的交缠和力与力的碰撞交融。女人戴着道具快速地撞击她的腿心,快感如潮水一样吞没了她,她在高潮来临时,不知怎的,在女人情动的脸上看到了霍黎的影子,然后惊出一身冷汗。穿上衣服,迅速逃离出酒店,夜晚的凉风,试图吹走她心中的恐惧,但直到她回到家里,牙关都仍是在打颤。 从紧咬的牙关中,压抑的不光是骇人的想象,还有强烈的刺激感。 一个漂亮优雅的女人戴着假阳具操她不足为奇,但要是那个女人,是多年来禁欲到仿若器械的霍黎,就太要命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很能干的永动打炮机套上了最漂亮的人类皮套,用冰冷到不带人气的眼神,一边使劲操她,一边用电子音说着各种程序设定好的荤话。她只要这样一想,两腿间就湿到能滴水。 她后来把这个想象跟自己当时的好朋友,现在升级成女友的秦妙芳讲过。 她忘记了吧台昏暗灯光下女友的表情,只记得她那句感慨,“你的性癖还真是超前到让人拍马不及。” 人一旦有了念想,就跟做贼心虚一样。 那阵子,闵知善都不敢多看霍黎一眼。 反而让霍黎浑身不自在,然后某一天叫住收拾完东西就准备走的她。 “知善,你最近很奇怪啊,是不是有事要告诉我?” 其实霍黎的直觉很准,那时候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提离职。只是那阵子,霍黎被那本连载的小说都快逼疯了,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说走人。 “....”闵知善左顾右盼,就是不看霍黎。她退了两步,还好霍黎没跟上来,只是站在原地满脸困惑。 她性格直来直往惯了,不是能藏事的人。霍黎用审视的眼神看了她没两分钟,就不打自招了。 “其实是我最近对一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就如同每一个遭到审讯的犯人一样,她隐藏了一部分重要内容。 霍黎一听是这样的理由,反倒是没趣地坐回去。“你不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对一个人产生兴趣。”她这位好助理,换起人来比她换衣服都勤。 闵知善松了一口气,心不在焉地整理着桌上的东西,笔筒、A4纸、手办玩偶、咖啡杯、戴过几次的白金花卉手链,这是霍黎送她的,因为有一次两人跟出版社谈事情路过首饰店,她多看了这条手链两眼,然后便在生日的那一天收到了装载着这条手链的礼盒。 “但这次让我产生兴趣的人,是你霍小姐。”在日本时,她会跟其他人一样叫霍黎‘霍先生(せんせい)’,那时候,她与她,作家与助理的身份等级明确,即使无人提醒,但是日常的对话中,称谓也时刻提醒着她们的分别。可是一回到故土,霍黎就决意不让她尊称敬语。“不用在意那一些没用的礼节....”她深吸一口气,抬头去看霍黎。“我这样讲,霍小姐,你是不是害怕了?” “这样啊...”霍黎偏着头托腮懒洋洋地盯着她瞧,突然啊了一声。“这样吧,接下来的几本书你帮我一起用心做到最好,让你如愿,也未尝不可。” 靠夭,霍黎这个激励士气的办法,还真是了不得。 她本来都打算跟她磨完这本书分道扬镳了,这会儿因为这句话。立刻抱着笔记本坐下,“我们之前讨论到哪儿了?对了,模型,凶杀案的模型还没做出来,我先去做模型....”闵知善絮絮叨叨地转个不停,口干舌燥的,一想到霍黎许诺的那个画面,整个人就心神荡漾。 霍黎没日没夜的写,闵知善就陪着她大眼瞪小眼的熬。那段时间,感觉她们两个寻求的已经不是优秀的小说作品,而是一个承载着灵魂的魂器。霍黎在写作的过程中,有一次发起疯来拿刀捅大腿。血溢的到处都是,写字台、笔记本,地面上猩红覆盖,血腥气熏得人想呕吐,闵知善吓得一边吐一边拖着霍黎去医院,拉着失血到半死不活的人到医院的时候,自己也仿佛丢掉了半条命。 霍黎在诊疗室里被医生处理伤口缝针的时候,闵知善痴望着医院的天光板,她意识到了一点。霍黎不是智能人,是有着鲜红血肉的人类。拔掉水果刀,从伤口的缝隙里她没有见到冰冷的钢与铁。“那家伙,居然真的是人类啊。”她不可思议地呢喃着,然后笑了起来。“因为性欲肮脏,所以选择用疼痛感来创作吗?...可是肌肤相亲,是很舒服的一件事啊,即使过后孤单到想要死掉,但至少在交合的那一刻,肉体曾被真实填满过。” 每个人创作的方式不同,她干涉不了,也无意阻止。 只是,一想起自己的小说,就头疼到要炸掉。 那些从肉欲中诞生的,荒诞不经的东西。就像是魔鬼一样,缠在她的心里,脑子里,怎么挥赶也飘荡在梦中不愿离去。 怎么办,这一刻真的好想死掉啊。 从医院出来,没有任何犹豫地拨通了秦妙芳的电话。她说过的,有任何难事都可以麻烦她。谁让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密友呢。 “操我,操死我。”她跪在床上帮秦妙芳戴好道具,然后给她口,橡胶制的棍状物体含在口腔里,被她舔得水光盈盈。她背对着秦妙芳撅起屁股,与一只求欢的雌兽毫无差别。被她填满贯穿,抽送,肉体拍打交缠。欢愉的肉欲逐渐覆盖掉生为人的思想。当高潮来临的那一刻,闽知善趴伏在床上,起初只是生理性的泪,逐渐变得悲伤落寞。在极致的身体交欢后,她感受到了一种庞大迅猛的寂寥….. 这一刻,真的好想死去啊…… 那个狡诈的女人,榨干了她的价值。 与死亡的想法,一同冲入脑海的,还有这句话。 那个可恶的,漂亮的,被她一直钦慕的女作家,如果想要索求那个许诺后的报酬,她十分确信,不,是百分百肯定。会被她狡猾的搪塞过去。“啊呀,我曾经说过这种话啊……”真的是太狡猾了。 “交往吧……”她用一双泪眼恳求秦妙芳。 女人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耸动埋在她体内的假阳具。啃咬着闽知善的背,带着哀怨问:“这次是一对一的交往吗?”这也不怪秦妙芳,这个人有前科。她们高中时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然后在交往的第一天,闽知善就交代跟她一样的女朋友还有六个……秦妙芳记得当时自己差点晕倒,生气的同时,又觉得很好笑。“小姐,你懂什么叫恋爱交往吗?我说一对一啊,你懂不懂……” 闽知善被她撞到说不出话,腿心弥漫着湿糊糊的黏腻感。她寻到秦妙芳的手十指交缠……“以后,我的眼睛只看你一个人。”比起冷冰冰的机器人,她还是喜欢温暖的人类。 叁年后 “看什么呢?”秦妙芳买完咖啡回来,就见闽知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漂亮的女人。“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接过她手里的咖啡,闽知善喝了一口,被冷意侵袭的身体暖和了一点。“你没认出吗?” 秦妙芳这才眯眼细细看了一会儿,是以前闽知善当助理时负责的作家。“霍小姐,她怎么来日本了?”如今也是作家的闽知善,在成为作家这条路上没少受霍黎的帮助。“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她现在肯定在渡假,还是不要打扰了。”挽着女友的胳膊,两人在雪道上悠闲的走着。“不过还是吓到我了……”闽知善喃喃低语。“那人也会露出那样的笑容啊。”那种毫无防备的,真心喜爱一个人的笑容。 PS,闽知善:霍黎,我想和你睡觉。 霍黎:你帮我把业绩搞到第一,也是可以考虑的。 认为自己是机器人的人类 女人赤裸着,光洁的身躯仿佛带着圣洁的光泽。让霍黎联想到神庙里的女祭司雕像,那些少女为了虔诚的信仰,将自己献祭给神明。而与自己拥抱在一起的妻子,是为了献祭给自己而做出如此姿态吗?如此犹疑着,她含住那白鸽一样的乳房,继而舔着樱红的乳尖吸允。为什么会是白鸽,她模糊着想,明明还有其他更多的词汇用来形容乳房,但此刻她只能想起白鸽一词。代表着自由的和平鸽,没有约束的展飞于广袤的蓝色天空。乳肉的绵软也像极了云朵的轻飘,就连颜色都同样的白皙。 不知为何,仅仅是这样将脸埋在妻子的胸乳上,就有种近乎幼儿般的抽泣欲望,仿佛被母亲包容的温暖爱意。抬起头与魏寄商接吻时,霍黎察觉到了自己眼中弥漫的泪意,于是便摸索到方才匆忙脱下的睡袍抽出系带绑在魏寄商的头上,遮挡住她的双眼。 “霍黎?”她系的结并不牢固,甚至有些松垮,但足以遮挡住魏寄商所有的视线。魏寄商不安地轻呼她的名字,被霍黎热烈地用吻堵住了嘴。这场愤怒主导的情事,终于有了它原本该有的样子,变得缠绵起来。“恐怕你我都有着隐蔽的性欲,那种渴望被控制,无力挣扎,被碾压,被揉碎,强制到身体心理双重崩坏的欲念,是不是才能让你得到一丝满足?”魏寄商察觉到了,昨晚她做得那样过分,但霍黎给予她的反应,才是让她身心愉悦到无法停下的理由。比以往任何一次性爱都要来得激烈的身体反应,紧紧吸允着她的肉穴,轻喘抽泣的呻吟。即使她不信教,也不崇神。但也无法自抑地发出感慨。“哈利路亚...” 霍黎死死瞪着她,“不如让我们来试试看,看谁更喜欢被人强迫?!”恼怒让她连回到床上都等不及,她将妻子压在身下,抛却温柔,粗鲁地脱掉她的衣服,然后便用蛮力揉捏她娇嫩的身躯,让洁白肌肤被红色的痕迹侵占,无意去做前戏,她将手指直直插入那干涩的阴道内开始强硬地顶撞。 魏寄商疼得两侧太阳穴突突的跳,但依然顺从地配合着霍黎的每一个动作。这一点逐渐使霍黎消散了怒气。盥洗室内狼藉一片,她们两人竟然就在地上做了一回。意识到这一点后,霍黎气喘着趴在魏寄商身上不再动作。耳边传来魏寄商轻微的痛呼声,她才又撑起身子。方才她仿若野兽又啃又咬的,在她身上留了不少牙印,有些甚至都渗血了。 “消气了吗?”躺在身下的魏寄商柔声问她。 霍黎无言以对。“你是故意激怒我的,对吗?”她的方式比之魏寄商还要激烈残忍,那甚至不能说是性爱,只能说是一种肆意发泄的方式。她知道,即使是到了最后,魏寄商都没有达到过高潮。 她一味只知道用蛮力冲撞,怒意中毫无技巧的做爱方式,给魏寄商留下了浑身疼痛的后遗症,尤其是身下,更是痛到麻木,很好,她们都给予了彼此远超初夜时的痛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霍黎,你报复过了,昨晚的事情,在我们的以后婚姻生涯中,你再不能提及。” “真是狡猾...”霍黎征了下,无奈地呵笑了一声。俯身凝视着魏寄商的双眼,目光中她忍痛微皱的眉眼,竟不可思议的美艳。啄吻着她的眼睑、脸颊、下巴,霍黎把脸埋入她极少光临的那对乳房中。“你让我迷茫....我大学时读的是哲学,你知道吗,没跟你结婚之前,我一直都认为自己对人生与人性参悟的足够了解了。所有的情感需求,都源自于自身欲望的未满足,亲情、爱情、友情,这些情感固然珍贵,但也极易消弭。且不论哪一种情感,都需要人花费心思与时间去交际维持。我把我人生的一切都献给了文学,文字才是我一直追捧膜拜的信仰与神明。所以,我把我人生中的所有关系,都拿出来分类好。没有盘根错节的复杂,对我来说,只有需要与不需要。家人,他们或许爱我,在乎我,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往昔岁月已经过去,之后的人生,我们注定拥有各自的生活。父母姐妹又如何,时光会让我们慢慢淡出彼此的人生。朋友会让我发自内心的快乐,友谊是这世上最美的花朵,但只要是花朵,就逃不过凋谢的那一日。所以即使我爱我所有的朋友,但我始终提醒自己,不管是多么亲密的朋友,我们都只是人生路途中偶尔同车的观光客,分叉口到了,即使不愿意,也会各自下车去往不同的方向。我爱我的家人、朋友,唯独笃定我不会以爱情的名义去爱一个人类。”轻轻抚摸着魏寄商的脸庞,霍黎饱含珍惜地吻上她的眉心。“我只要有书本陪伴就足够了,不需要一个恋人来参与我的生活。” “可你还是来了,不光为我带来婚姻,也为我带来了爱情,或许,还有其他更加珍贵的情感,简,是你让我变得更好,也更像个活人。” 一个不够聪明,不怎么有才华的女人,攥着正确的钥匙,冲破无数伪装的面具,打开了那扇封闭多年的心门。一个被动的,冷漠的,却又善良正直,因为怕受伤就拒绝任何情感,执意认为自己是机器人的人类,在手足无措中逐渐拥有了真实的情感。 “霍黎,你说的不对,是我们彼此让对方更好。”魏寄商搂抱住趴在她胸前的霍黎,她多像一个脆弱伤感的幼童啊。此刻也如孩童一般吸允她的乳房,希望被占有的欲望从体内弥漫,她合上眼帘,感受着霍黎的温柔。被她用睡袍带系上时,虽有失去视野的不安,但更多感到的还是一种惊喜。可激烈的亲吻之后,这场情事就再也没有后续了。 霍黎就这么压在她身上,睡着了! 你来帮我脱 p o wen xu e8. com 午睡方醒,就看到女人悠闲的坐在自己房中的阳台藤椅上,一边翻着书页,一边惬意的享受咖啡的芳香。这个该死的女人,堂而皇之地坐在她的家中,并且毫不客气,也从不过问,就随意使用她家中的一切物件。如果说被人拜托才过来照顾病患,只怕连这项使命,她也完成的一塌糊涂。徐梦花抬起乏力的手掌遮住刺眼的光芒,冷淡地下逐客令。“许小姐,你可以先回去了。”她睡得有点久,以往总是忙碌不停,即使是偶尔闲暇,一个为了得到机会与人脉不择手段的女人,又怎么肯让自己拥有喘一口气的功夫。 许绯偏头看了她一眼,不为所动。“除非霍黎跟我说可以离开,否则,亲爱的小姐,恐怕没人能让我离开你身边。”她合上书页,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随后收拾起咖啡杯具。“徐小姐,你要起床了吗?今天太阳很好,我陪你走走吧。”女人睡得太久,而她也坐得太久,她们都需要活动活动这迟钝的筋骨了。 扶着脸色不太好看的女人,走在碎石子路上。“这样出来散散步,心情是不是也跟着变好了呢。”许绯压根不看女人的脸,自顾自的高兴着,风和日丽,阳光正好,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地方。 这位作家脸上一副心情很好的愉悦模样,真教人不爽。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徐梦花无奈地叹气。“许小姐,你应该很讨厌我才对?为什么要答应霍黎来照顾我?”一个没有名声的女人,想来,霍黎应该是费了一番心思,才找到一个人愿意来照顾自己。可徐梦花怎么也想不到,来的不是女仆,不是家政人员,而是受人之托的许绯。 许绯停下脚步,她思考了下徐梦花的话,过了一会儿,扶着徐梦花继续沿着房子的小径上行走。“听着,我想这是一个误会。徐小姐,我们曾经有过冲突,但那不是因为我讨厌你,而是你做的事情使我愤怒导致的。我们必须承认,你追求霍黎的手段,激进且毫无底线。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敢正大光明表明自己的爱意,却又从言语中诋毁霍黎的妻子魏小姐。我想,当时坐在那的,不管是霍黎的哪一个朋友,都会心生不悦的。后来,你给霍黎下药,你可能不知道详情,霍黎那次药物过敏,差点死在急救室里。” 徐梦花浑身一颤,她震惊道:“什么!”她到医院的时候,霍黎已经被推进病房,她知道霍黎身上有不少外伤,但从不知道她差点丢了性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如今自己受的罪,是她应该承受的惩罚。 “其实我来照顾你,徐小姐,是因为我有一些疑惑,需要得到你的解答,我希望,你能够诚实告知我。当然,前提是你愿意。” 许绯态度诚恳,语气温柔,恐怕没人能拒绝她的问话。 徐梦花点头,“不管什么问题,我一定如实相告。” “我从霍黎那里听说,你遭受了严重的身体创伤,甚至导致了一些不可逆的伤害。”许绯斟酌着用词,她无意去碰触这位受过伤的女人那尚未愈合的伤口。其实这种事也不该她问,但她自认为有必要为自己的朋友问个明白。“你觉得那件事的发生跟魏小姐有间接关系吗?” 那天的痛苦经历涌上记忆的脑海,徐梦花顿时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抱着肚子,气力也仿佛被恐惧一道带走,她浑身发软摇摇欲坠,好在许绯及时搂住了她。“我不知道,只记得一切都很可怕,我被人拖上了车,车里好暗,那些男人,好多肮脏的男人,他们用脏手碰我!!我躲不掉!!我” 她抱着头泪流满面,蜷缩着身子在许绯臂弯里瑟瑟发抖。“不用再说了!”许绯明白那种无助的感受,也深知徐梦花遭遇的痛苦,是她永远无法想象到的痛苦。 没有经历过,就无法感同身受。 安慰的话,在真正的痛苦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 所以许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拍着徐梦花的背,希望能拂去一些她的惶恐不安。更多类似文章:jiz a i 3.co m “你们搞文学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大度啊?” 回到家,刚把大衣挂上,就听到这一句。许绯皱了一下眉,孟嘉荷抱臂倚在玄关的墙上,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许绯笑了,发自内心的灿烂笑意。 没办法,争锋相对久了。孟嘉荷一不高兴,她就高兴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 “是啊,我们搞文学的人,要是跟你们经商的,演戏的比较,那确实是心胸宽广、不计前嫌的大善人。” 有一类人,她们不是不会怪人,恨人。只是,对于他人对自己的伤害,她们应对起来,总是会多一份容忍与理解。可这样的人,也有暴怒生气,肆意报复的时候。那就是身边亲近的人被伤害,爱人、亲人、朋友,永远都是这类人不可触碰的逆鳞。 孟嘉荷搂住许绯,许绯被她绊着走不开身,掰她的手又掰不开,便放任她像个树袋熊缠着自己。 “你这么好心,那怎么不多看看我,陪陪我。”孟嘉荷心里委屈,许绯过段时间肯定还要回日本写她那破小说,留在国内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现在霍黎一个电话,她就二话没说答应去照顾徐梦花。“你身边的这个人也需要你多照顾照顾呢。” 许绯被她腻歪的牙疼,“你是三岁小孩啊,还要人陪”她转头刮了下孟嘉荷的鼻子,调笑了一句。“是不是还要跟小恕似的,给你洗澡喂奶啊。” 孟嘉荷听了一愣,随即狂喜地猛点头。“你说的,别反悔啊。”话说着,手就已经开始脱身上的裙子。 两个人都不知做过多少次了,孩子也生了。但这个发展,许绯措不及防,她满脸炸红地阻止孟嘉荷解裙带,可手忙脚乱间,反倒被孟嘉荷抓住双手,女人眉目含情地看着她,一点点贴上她的耳垂,呵气道:“你来帮我脱,好吗?” 被孟嘉荷这样热情似火的看着,许绯遭不住的别开视线,她浑身发热,感觉自己都要热晕倒了,语言系统似乎也跟着一起崩塌,她开口,话说的结结巴巴。“别别别这样孟嘉荷孟嘉荷我请求你你要点脸吧” 草食系 在电台节目里说的调笑话验证成真了,她真的臊红着一张脸,仿佛一个清纯派的十几岁少女般一样依在孟嘉荷胸前手足无措的。手抽了两下,没挣开就算了,还箍得手疼,不由嗔道,“你弄疼我了...”只是接下来,便脸红心跳地别过脸。孟嘉荷俯首舔着被她捏红了的手腕,伸出舌尖,幼兽似的一寸寸仔细的舔犊。“你....”许绯昏头昏脑地被她拥着抵在餐桌边,到底被美色蛊惑,指尖发抖地解开了孟嘉荷的裙带,她生得白,灯光下这样一看,虽活色生香,但到底不会让人生出狎昵的心思,只觉得赏心悦目,就像是在观摩一副中世纪的画作一般。 每每鱼水之欢,她都处于弱势一方的位置,像今夜这样仔细打量孟嘉荷的身体,还是头一次。许绯手指触摸着孟嘉荷的肌肤,从面颊一路往下,锁骨的凸起,乳房的绵软,啄得她掌心发痒的乳珠,还有平坦腹部下那给予她子嗣的性器,让许绯想起了米开朗基罗的《大卫》。但孟嘉荷不是男性,即使有着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畸形器官,她也始终是一名女性,所以自己才能这样心无旁骛地抚摸这具宛如艺术品,充满着美感与活力的身体。“尤物荡心,朕几废政。”她突然想起这句话,觉得很适合用在这一刻。 她一直害怕被人发现身体的异样之处,当她幼时,她还不懂多出来的那一部分意味着什么。等她稍稍长大一点之后,明白了那代表什么,就开始自卑敏感起来,也怨怼过父母没有给自己一副正常的身体。当她步入青春期时,等到性器官发育成熟,她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手术。就算从小怪异的她,只要经过治疗,也会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小时候爷爷也经常哄劝她,说等长大了,就一切都会变好的。她也是如此相信着,可等爷爷拿到那份检查报告,虽然几率不大,但她发育良好的恶心器官,是可以使女性受孕的。于是她从懂事起,就一直等待着的手术,被取消了,她永远都不可能做一个正常人。 她心如死灰,但也明白爷爷的用意。 比起动完手术后,极大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生育的隐患。就这样带着丑陋的器官生存下去,生下几个继承人,才是孟家的最佳利益。 只有面对许绯的时候,她的情感才能得到纾解,她的所有一切,许绯全盘接收。就比如此刻,她用手抚摸过她的全身,脸上是一种艺术家沉迷在一件自己喜爱的艺术品的痴迷。“我觉得你的身体很美....”这样的话说出来,孟嘉荷立刻觉得自己的人生被她拯救了。于是她狂热地吻着许绯,亲吻着她的下颌,当许绯迎合着她的动作时,她激动的几乎哭出声来。 天旋地转的,被孟嘉荷压在餐桌上,许绯脑子还有点懵。等回过神,不得不感慨,是不是做得太多了,所以孟嘉荷脱起自己衣服来,总是得心应手的。可是,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她太急了,只将她的裙带抽离,衣服挂在身上半褪不褪的。孟嘉荷在她身上四处点火的,纵然是清纯派,自己也被她勾起了欲火。于是许绯展臂勾住了孟嘉荷的脖颈,将自己身心完全投入到这场性爱里。 乌云踏雪,人们用这个词形容全身黑四足白的猫或者马。孟嘉荷吞咽了喉咙,发现这个词还可以用来形容许绯,她身上的黑裙子堪堪挂到胸口的位置,也就格外凸显了她乳房的白,被胸衣笼罩的乳房饱满的堆在一起,勾引的孟嘉荷眼神发直,她迫不及待的舔了上去,摸索着解了胸罩后,她的脸便陷入了那片绵密的乳肉。生育后没有哺乳过一次的乳房,并没有分泌出乳汁,这不禁让孟嘉荷感到遗憾。“没有奶水...” 许绯皱眉没好气地拍了她的后脑勺一下,“这不是当然的嘛,没有喂养过,又怎么可能会有奶水。”乳房被含住,孟嘉荷不信邪地想要从中吸允出什么来一样的用力吸吮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也用力的抓揉着乳肉。 难耐的呻吟出声,许绯身体发软的躺在孟嘉荷身下,任由她为所欲为。她腿心湿得不成样子,所有孟嘉荷挤进来的时候,她舒服地喟叹一声。“孟嘉荷....”有着爱意的性与强硬的做,有着根本上的不同,此刻孟嘉荷仅仅是进入她的身体,都让她动情到双腿发颤,腿心抽搐的快要高潮了。她双眼湿润地注视着自己,脸上泛着情欲的薄红。孟嘉荷寻到许绯的手十指紧扣,一插入之后就挺腰捣弄着紧紧包裹着她性器的小穴。 “里面很湿很热....许绯,你感到舒服吗?”孟嘉荷边用力操干,边微喘着问许绯。 不是舒不舒服的问题,是身体的快感似乎来得过激了,总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承受不住地溢出来,许绯紧紧抓着孟嘉荷的手。“别...慢一点...孟嘉荷...你慢一点好不好...” 身体最深处最敏感的的地方,被她一下下的激烈碰撞着。即使请求她慢一点,但许绯发现,孟嘉荷反而比刚才更用力,速度也更快了。她的身体仿佛被置身在实验室里做着电流实验,而电击般的性快感随着每次抽插强烈的攻击着她。 真是离谱,谁会在餐桌上做爱啊.... 高潮过后,许绯才捂脸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孟嘉荷是真的毫无羞耻之心,她就像只偷完腥的猫,趴在自己身上一脸餍足。拜她所赐,她的衣服被汗浸湿了,下身压着的裙摆肯定也糟糕透了。湿热的身体贴着潮湿的衣物,许绯缓和了气息,双手微微使力推开孟嘉荷。 “我先去洗澡,身上黏糊糊的。”她褪去所有衣物,赤条条地往盥洗室走去。 抓着盥洗室的门沿,许绯一脸别扭地回头邀请。“进来吧,不是让我给你洗澡的嘛....” “ 所以,你是草食系遇到肉食系啊。” 霍黎头疼的扶额,她就不该跟本山明美诉说自己的苦恼。“我讲了那么多,你的重点只有这个?” 电脑视频那头的女人一边掰着筷子吃便当,一边毫不客气地捂着嘴大笑了起来。“抱歉抱歉,你要理解刚下班的打工族,脑子有时候是转不过来弯的,尤其是医生这个鬼行业,每次下班到家,都感觉自己死去活来了一回。”明美挑着自己喜欢的菜送入口中,她不太喜欢便当赠送的小菜。“可是你怎么想要跟我咨询心理问题,你自己本身不就是读哲学的,也辅修过心理学。” 霍黎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她。“希望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真知灼见的我真是太蠢了...” 听到好友这样说,明美收起玩笑的态度,正色道,“我亲爱的霍小姐,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情感状态不正常的或许不是你的妻子,而是你吗?” “我?” “对啊,我们想想,你试图用理性解决所有事情的想法是没错。但是你要知道,理性只能解决有逻辑的问题,而生活或者情感,有时候不光是没有逻辑,甚至还是荒诞的。你自己不也说过,‘生活是一幕戏剧,参演者必须得滑稽点才行。’”见霍黎想反驳,明美微笑着把手指竖在唇前。“如果你想让我帮你分析,那就别急着打断我。好了,让我们接着说回之前的话题。我想,你自己应该也意识到了,你把控不了你跟你妻子的情感关系,而这让你感到恐惧,霍黎你承认吧,你讨厌一切失控的感觉......” 失控,意味着混乱。 她确实对无法掌控一切感到焦躁。 “霍黎,我认为,既然你已经深陷其中,那不如放开自己一直克制的情感,让出情感关系中的主动权,放纵自己享受一切。” “放纵是恶习...” 明美大笑着看霍黎铁青的脸色。“但放纵确实有放纵的快乐....”见霍黎要挂断视频了,明美才认真的道,“其实,我觉得你跟魏小姐真的很互补,各方面意义上的互补。毕竟你这样的草食系女子如果搭配另一个草食系,那不是婚姻或爱情,而是搭伙过日子。相反的,遇到魏小姐这样的肉食系,反而能跟你碰出不一样的火花,不光是生活,还有床上也能...喂...喂....” 霍黎挂断了,明美哭笑不得地抱着沙发上的靠枕。“怎么办,大概会有一段时间不想理我吧。” 番外:方向 水野,水野莉花。 新生代表在台上讲着话,一副优等生的模样。 鸟居绘利子却是无聊地看着礼堂不远处那面色彩绚丽的窗户发呆,其实高中她是想要换学校的。从幼儿园到中学,都在这座私立制的女校读书,也真是受够了。同样的钟声,听了十几年,实在是无法不腻味。 “跟你同样是日本人啊...”艾伦在她背后戳着她的脊骨,绘利子笑了笑。“日本人都很无趣的哦...”比如她老爸跟她那三个高大的哥哥。 爱伦斯私立女校,前身是一座天主教女校,培养了无数的名门淑女,那些少女在这里经受教育,然后跟宗教献祭似的乖乖嫁入家族指定的婚姻当中,作为合格的妻子生存于世。经历过二战之后,学校里的宗教信仰虽然淡化不少,但描述神迹的油画,圣子、圣父、圣母的雕像在这座校园里比比皆是,当然修建的十分华丽的教堂,虔诚的修女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总得来说,这座集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大学于一体的私立女校,在英国伦敦占据着很大一块版图。 鸟居家其实并不信奉天主教,甚至对于基督教教义也不屑一顾。他们的家族崇尚古老的旧神。之所以会把女儿送来这座学园接受教育,完完全全都是因为鸟居夫人的原因。说起来,来这所学校读书的女孩子,虽然各个国家的都有,但多数还是因为母亲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的缘故。 就因为母亲,同样的风景,一看十几年,真是遭罪啊。绘利子泄气的趴在桌上,“大学一定要离开这里....”可以的话,连英国也不想待了。剑桥、牛津、帝国理工、圣安德鲁斯、爱丁堡....苏格兰的风景不错,可在那里有着几座庄园的鸟居家每年都会前往那里度假打猎,也受够了。 鸟居绘利子不是优等生,是天才。 是那种不管什么事物,只要稍微尝试一下,就能够超越大多数人的天才。 但正因为选择太多,反而迷茫起来。 该说不说,真是一种奢侈的烦恼。 她以为自己的高中三年,会按部就班地如以往的十几年一样平淡收场。但有一个人以温和的态度闯进了她的世界当中。 水野莉花找她搭话,鸟居是意外的。 那个新生代表,从外校考进来,却优秀的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讲话。正微笑着走到自己面前,“贵安,鸟居同学。”她亲切地打着招呼。鸟居不明白她的意图,习惯使然的回应了她。“贵安,水野同学。” “鸟居同学,去往中庭那边的小花园的路,你知道怎么走吗?” 原来只是问路,鸟居的心松了一下,但是过往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来问自己呢,从玻璃窗上反射的光线中,鸟居找到了答案。在这座脸孔各异的学园里,同样的东亚脸孔,会带来几分亲近感吧。看了下表,还有时间,她接下来也没有事。“我带你去吧。”仅仅是口头说的话,是一条十分复杂的路线。 然后意外的,鸟居听到了那美国女孩对水野热情如火的告白。 “唉! 要是你在天上好比人世,让我整个身躯都变成一只眼睛,使我身上每部分都能得到你的恩宠。” 那是鸟居第一次觉得意大利情诗刺耳难听,水野温柔地听那女孩说完了诗句,然后温柔地摇头拒绝。鸟居突然觉得水野好看了起来,她挺好看的,拒绝人的时候更好看。 回去的路上,鸟居想着水野被告白的事情。“傻瓜..”日本人含蓄内敛,才不会喜欢那种告白呢。 “嗯?”水野不解地看着她。 鸟居尴尬地别过脸,捋了耳边散落的发丝。“没什么....” 那一次之后,她们再也没讲话。虽然是同一个教室学习的学生,但如果不有心结交的话,是很难熟稔起来的。鸟居不是那种孤僻的性格,可也不是那种会主动和人亲近的个性。 她们的学园有着姐妹制度,水野那么优秀,被学生会的人收纳进去认作妹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菁英就是要物尽其用。两位学姐在教室门口指名要找水野的时候,引起了一阵骚动。托腮看风景的鸟居看了一眼,便继续看着窗外的树木。那是学生会长和学生会长的妹妹,果然一副菁英脸,但也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鸟居没想到,她会来问自己的意见。午休被叫出去,两个人寻了一个无人的长凳打开便当。“鸟居同学,你觉得加入学生会是一件好事吗?”成为学生会长的妹妹,自然也意味着要协助姐姐一起处理学生会的事务。 拨弄着便当,鸟居有些意兴阑珊,许久才问她。“这种事,水野同学自己考虑好了就可以,为什么想要问我的意见?” 水野还是那副温和老好人的样子。“只是也想听听鸟居同学的想法。” 自己的想法?鸟居头一次对水野产生了兴趣,这个人好像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无趣。“如果是水野同学的话,应该能跟那两位学姐相处的很好吧。”毕竟菁英之间就是容易相互吸引的。“而且我认为水野同学这样有责任感的人进入学生会,是一件好事。”水野这样的人,注定要成为那种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人。而自己呢,又会怎么什么样的人?鸟居困惑太久了,她找不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水野进入学生会之后没多久,学生会副会长的妹妹找上了她,这一次换成了鸟居邀请水野一同用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水野浅笑着,“姐姐替那位学姐向我打听过你....”像鸟居这样优秀的人,即使再懒散度日,也无法不被人注意到。“所以,你会接受吗?如果鸟居同学加入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跟这没有关系,”鸟居叹息了一下。“进入学生会,就意味着要多出很多义务工作,而那种工作相当无聊。”她不讨厌处理事务,她讨厌的是无聊又重复的事务,而学生会里,尽是一堆无聊又重复的工作。 “等姐姐毕业,我也会成为学生会长吧。”水野突然这样感慨了一句。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基本是水野说的这样,在高三那年她会成为新的学生会长。“是这样没错。” “如果是这样,那么到那时,我希望是鸟居同学你在我身边协助我。” 鸟居震惊地抬头,她看到水野脸上不同以往的笑意,认真而又炙热的感情从那平和的眸子里传递给了她。 考虑了一会儿,鸟居握住了水野的手。“如果学生会有莉花在的话,我想,说不定会变得有趣起来。” 学生会果然跟她想的一样无聊,她每日跟在姐姐后面一起处理着琐碎工作。只是能够陪在莉花身边,多少会让她因为无趣而烦闷的心情,稍稍好受一点。二年级的时候,莉花收了一个妹妹,跟她们一样有着汉字名,却长了一张洋娃娃脸的霍黎。 邻国的贵族家的孩子,教养与礼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能力也极为优秀。莉花很喜欢她,当做亲妹妹一样教导她。学生会里有时会开玩笑说霍黎与莉花很像,鸟居笑着摇头,那孩子虽然很像莉花,但骨子里可完全不一样呢。如果说莉花的沉静是天性如此,那么霍黎的沉静则是教养驱使而成。 一个内心压抑了很多东西的女孩子,沉重的让人忍不住为她担心。莉花似乎也早早留意到了,只是一直没有说,一直等待着。 那还是某一天的傍晚,因为学园纪念会的活动,她们已经连着忙了快半个月。莉花沉着脸,整个人很不对劲。鸟居审阅着文件几次偷瞄她的神情,忍不住惴惴不安的想,自己应该是没做错事吧?跟身边一同查阅着文件的几人交换了眼神,都不明白一向泰然自若的莉花是怎么了。但大家都各自沉默的认真做着事,不敢发出声响,因为她平素最为喜爱的温和双眸里积蓄着一场风暴。 直到门被敲响,“姐姐,您找我?”霍黎站在门外,一脸疑惑的模样。 莉花看了霍黎一眼,“不要站在门外,进来吧。”她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那是鸟居第一次见到恋人发火的模样,虽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也将她吓得心突突跳个不停。 大学她选择故国日本,让她没想到的是,莉花竟然也跟了过来。“我还以为你会留在英国读剑桥牛津...”其实对于莉花跟她一起来日本读书,鸟居并不是特别高兴,因为莉花要读法律系,她应该留在英国,而不是跟随她来日本。 莉花只是笑笑。“你已经陪伴了我三年,该我还回来了。再说了,东大毕业之后,我也可以再回牛津或者剑桥进修....” 话是这样说,但多费了不知多少时间。 让鸟居大跌眼镜的是,她们大二的时候,霍黎竟然也选择了来日本读书。“我希望姐姐能够接着教导我...”她是那么说的,鸟居倒也不怀疑霍黎对莉花怀有其他情愫,一路看着逐渐长大成熟的妹妹,又是不怎么会藏心思的人。 忙起学业来,有时候连自己都顾不上,但她跟莉花偶尔还是会抽空过去看看,见霍黎能够照顾好自己,才稍稍放心。 大学就在匆忙中渡过,她们毕业后,莉花如愿做了律师,鸟居知道她的理想,做一个为穷人发声的律师。她看着恋人跌跌撞撞,一路艰辛的往那个理想奔去。“不管怎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她一直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如今终于找到了。有莉花的地方,就是她追寻的方向。 PS:也算是交代了霍黎为什么会在日本读书的理由 亲亲我吧 桌边冒着热气的红茶逐渐变冷却,手上的文库本也已经看完了,许绯看了一眼客厅挂着的时钟。“这么晚了....”她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跟霍黎的聊天界面,没有任何未读消息。霍黎一向守时,这么晚还没到,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当她打开门,看到霍黎身后的魏小姐时,她也不用问为什么晚到了。 “她非要跟来...”霍黎脸色不好的说了这句。 魏小姐则是笑笑,然后跟着她一起进了门。 看了一眼静谧的楼上,霍黎将手里提拎的补品放到玄关的柜子上。“今天怎么样?” 许绯跟随着她的视线看向那寂静无声的地方,“看起来还不错。”比起一开始照顾她时孱弱的模样,如今已经有精神很多了。 霍黎听到她的话,脸上的表情稍稍好看了一点。她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上去看看她。”明明很平常的语气,听在许绯耳中,有几分征求的意味隐在里面。许绯偷笑了起来,她知道,霍黎是在求得某个人的同意,而那人自进到屋内一声不吭,只是安静地站立一旁。 “魏小姐,要喝茶吗?”对着友人的妻子,许绯不自觉柔和了语气,“红茶可以吗?”她熟练的泡开了茶水,递给那位女演员。魏寄商在许绯眼里是个相当出挑的美人,因为今天她很明显没有精心装扮,只穿了一件浅棕色的羊绒外套,微卷长发也没有做任何造型,只是简单的披散肩头。明明穿的如此朴素,照旧美得让人心动。但恐怕也只有这样的美人,才能入得了霍黎的眼,尽管她那位好朋友总是说自己是个不注重外貌的人,但实际上,恰恰是个外貌至上的人。那几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用层出不穷的浪漫手段追求霍黎的时候,许绯可是亲耳听到她不屑地称那些人‘残羹剩饭’‘史前生物’。 “叫我简吧...”许绯是霍黎的朋友,魏寄商不太想她用生疏的称呼。 许绯欣然接受她的要求。“简,辛苦你了。” 魏寄商吃了一惊,还以为身上的痕迹被许绯留意到了。看了自己一圈,包裹的严严实实,毫无遗漏。抬头对上许绯先是疑惑的表情,继而两个人都尴尬的别过脸。 许绯握拳咳了两声,摸了摸发热的耳朵,才接着道。“要包容霍黎的脾气,很辛苦吧。” 魏寄商苦笑一声。“她脾气上来时,确实让人难以承受。”多数时候,霍黎都是个很好的情人,只是一旦生气,怪兽也不过如此了。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正谈得尽兴的时候。霍黎下楼了。 许绯留意到她眼圈红红的,脸上也是哭过一场的状态。她一直是个心软的人,虽然做起事来的时候,理性又稳重,能够把事情处理妥善,毫无纰漏,但改变不了她性格底色里的柔软。 一面哭着,一面逼着自己用理性解决问题,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许绯叹了口气,把楼下的空间留给她们夫妻两个。她打算上楼去看看,因为哭的肯定不止一个人。 果然,她一扭开房间的门,就看到徐梦花缩在被褥里掩面哭泣着。“不要进来!” 她的呵斥毫无威慑力,许绯关上门,坐到床边,从被子底下摸索到徐梦花的手握住。“爱情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许绯真的理解不了爱情至上的人,因为在她看来,这世上比爱情重要的世物实在是太多了。 徐梦花抽噎着摇了摇头,“霍黎她说,她为我安排了一切。只是,以后她再也不会见我了。”她早就放弃了爱情的幻想,她期望的只是能时不时见霍黎一面。 她哭得很厉害,甚至干呕起来。许绯赶紧拉过来垃圾桶,又将她抱躺在自己腿上,轻拍着她的背抚慰,只能焦急而无奈的安慰着她。“她是为了你好..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许绯知道自己这样说,减轻不了她心里的苦痛。可霍黎就是那样的人啊,做事从来决绝,不爱的人,连一丝一毫的希望也不留给对方。何况不管从任何角度看待这桩因一厢情愿而起的悲剧,霍黎的做法,都是毫无争议的最佳优解。 “我对不起你,不该让你喜欢上我。” “我拒绝你的原因,不光是因为我结婚了,更因为你这样沉重的爱意,我承受不住。” “对你造成的伤害,我跟简会尽力弥补你。” “我希望你以后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你们在一起会很开心,很幸福。而我,也会衷心的远远祝福你们。” 霍黎对她说的这些话,诚恳无比。而这让徐梦花意识到,她拒绝自己,不是因为魏寄商,不是因为她结婚。仅仅是霍黎从头到尾都没对她心动过,哪怕只是一瞬间。 许绯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她活动着筋骨下楼。“你就不能晚两天处理这事吗?”见到霍黎,她不免责怪两句。要知道刚才抱着哭泣的徐梦花,她可是一动都不敢动,半边身子都坐麻了。 盯着楼上,霍黎半天没说话。末了临出门的时候,来了一句。“许绯,一直以来辛苦你照顾她了。” “我能做的,其实也微乎其微。”若徐梦花执着于霍黎,旁人再多费心照顾,亦是枉然。堪不破,才是迷障。 一路无言地回到了家,霍黎没心情吃晚餐,她打算径直回卧室。魏寄商拽住她的胳膊,惴惴不安的问她。“霍黎,你还没消气吗?”她的小心翼翼,终究让霍黎心中不忍,因为她知道,比起自己,魏寄商是被父母自幼娇养长大的,何曾受过委屈。“你多想了...”她其实不是生魏寄商的气,是生自己的气。一激就任何事情都不过脑子的做出来,这是她从小就有的毛病。她一直以为年岁渐长的自己,已经成熟理智到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可前几天,在盥洗室内,还是毫无理智地做下那样的事情,这让她无法不对自己生出憎恶之心。“还疼吗?”她一想到衣裙下的斑驳伤痕,就羞愧不已。 “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没皮没脸的话,让霍黎觉得自己白难过了。 “你怎么...”话音未落,她被魏寄商拽进怀中紧紧抱着。 “亲亲我吧,尤菲。”魏寄商总算是见识过了霍黎的冷漠与绝情,不爱的人,自然是狠狠拒绝。她该庆幸,因为家族联姻的缘故结了婚不错,可若不是这名正言顺的由头,恐怕霍黎绝不会接受自己。没有日夜相对,这近一年的相处时间,她也绝无可能爱上自己。徐梦花的嫉妒不甘,魏寄商心知肚明。是啊,自己只是比她多了一个好出身。 霍黎似乎感受到她的不安,轻抚着她的脸颊,笨拙地吻了她。“不要想太多,我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你。”她爱魏寄商,无关魏家,魏寄商会包容她偶尔的任性,连父母朋友都会偶尔对她感到头疼,可身边的这个人,永远无条件的接纳着自己的一切,无论是爱意,还是歇斯底里,神经质的愤怒。更重要的,她总能安抚自己那些狂躁不安的心绪。“简,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她的吻好温柔,魏寄商忍不住想落泪。 霍黎蹭了蹭她的脸颊,郑重其事的道,“在我面前,做最真实的你。”她不愿意魏寄商对她有所隐瞒,不管是阴暗也好,生气发怒也好,她都可以展现在自己面前。“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更不要为了我,而脏了自己的手。”霍黎从头到尾介意的只是这件事,她不愿意一直干干净净的魏寄商,为了她而去做那些阴暗不堪的事情。 挖墙角的人 “老师,你小说中的人物是以你本人为原型的吗?”那个十九岁的少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许绯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不满丈夫,而选择出轨的人妻山口樱子。” 许绯打字的手停了下来,转过头看她。阳光浅浅照在那女孩子的身上,为她镀了一层柔和的光,她盘坐在庭院前的角落里,手里拿着自己出版的小说翻看。她有着一张青涩秀雅的脸,黑黑的眼中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桀骜,初初长成大人的身体,显得有些瘦弱,也就忖的衣服特别的大。她偏头看她时,下颌处的小小黑痣也随着说话的音节一动一动的,为她傲气的脸,带来了几分可爱。 绵矢奏,庆应文学部在读的大二生,也是出版社为她找来的助理。她的工作目前不算繁忙,但一个人又有点吃力。因为不光只是写作的素材收集,还要应付一些出版社、文学奖的邀约,又或是电视台电台这类的节目邀请。所以必须要有人负责这方面的事务。司一郎带了好几个人过来面试,许绯最终选择了还是学生的绵矢奏。以作家为目标的学生,两个人或许能在创作上拥有共鸣,希望也能带出一些不独属于自己的火花,许绯是这么想的。 “所以,是吗?”她离得过于近了,都快要贴上自己的脸,许绯稍稍往后退了一点,倒也坦荡的承认了。“那时候因为感情的事情烦恼,所以山口樱子确实是我为原型创作出来的角色。”而夏目俊介是孟嘉荷,她那时候困惑于孟嘉荷与霍黎之间,她对孟嘉荷何止是不满,简直是恨之入骨。而那时候霍黎又表现出对她的爱慕之心,那样优秀的一个人,两个人又同是作家,虽然有时候会互相贬低彼此的作品,但心意相通的时候也不少。偶尔也能理解对方因为创作而痛苦的心境。所以,她的情感偏差了,也动摇过。 “那老师现在还为感情的事情困惑吗?”绵矢奏像是对许绯的私生活很感兴趣似的问个不停。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似乎不愿意移开一秒,把少年人的好奇展露无疑。 许绯摇头笑了笑,“现在早就不为那种事情烦恼了。”从接受自己是爱着孟嘉荷的那一刻起,她就认命了,这辈子注定要载在她手里了。“好了,资料你也整理完了,谢谢你还帮我整理房间。今天估计写不完了,不然的话,我还能请你吃饭,只能改天了...” 已经临近旁晚了,她记得绵矢明早还有课。 绵矢站起身,“看样子,作家还真是个辛苦活儿呢。”许绯已经忙了半个月了,似乎是为了弥补之前落下的进度,最近一直日夜不休的写作。绵矢看着她消瘦的身体,原本合身的衣服已经变得宽大了。“老师要吃完晚餐,才可以接着写哦。”她嘱咐道,“我已经做好了,就放在冰箱里,到时候记得热了吃。” 又不是小孩子了,却被一个被自己小六岁的女孩子叮嘱日常小事,许绯没好气的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好了,我饿了自然会去吃饭。” “因为老师有前科啊!”绵矢气呼呼的道,“也不知道是谁,写东西写到低血糖晕倒!” 许绯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看在我已经道歉的份上,这件事我们就别再提了。”她哪知道两顿饭不吃,自己就会低血糖晕倒,然后一直被这个小孩念到现在。 绵矢不情不愿的穿上鞋,然后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许绯的家。她喜欢许绯的作品,后来是喜欢她的人。她从来没想过写出那种冷血戏码的人,会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虽然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冷冷的,看着不太好接近。但接触久了,反而会觉得她性格过于好了。她住的地方不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要不是本山主编带着自己,绵矢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虽然清静幽雅,但是与她名作家的身份不太协调。是把两间屋子改造成了一间屋子,一间用于起居,一间放着工作用的写字台与书籍资料。人清瘦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本山主编不管说什么,她反应也都淡淡的。她坐在一旁听着,见她没有问自己任何问题,心想助理的工作肯定是应聘不上了。谁知道,临出门时,却听她对着本山主编道,“司一郎,就她吧。”她慵懒地打了哈欠,就披着毯子到庭院的躺椅上晒着太阳睡觉。后来绵矢才知道,她去的那天,许绯已经连着熬了两个通宵没有合眼。 她有时候也会有朋友上门,有时候是电视里漂亮的女演员,有时候是胡子拉碴的摇滚歌手。形形色色的人,反正来了,也都是聊一些创作方面的事情,意见分歧时,还能听见她拔高反驳的声音,那时候绵矢就会在一旁偷偷的笑。但是有一天,来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那是绵矢不愿回想的一幕。那女人跟许绯的关系显然十分亲密,那个含着拇指吸允的小孩子一点也不像许绯,跟那个女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许绯说那是她的恋人跟孩子。绵矢听到她那么介绍那对母女时,差点就失态到做出不礼貌的行为,内心翻腾不已,她好不容易扯出笑容,与那个女人打了招呼,之后就匆匆道别离开。 越是接近,就越是不想让她的眼睛去看别人。 可不可以,只看着我一个人。 她如此祈求。 疯狂地,一遍遍反复看她的作品。绵矢相信,许绯创作的这些作品里,肯定有着她内心期盼他人感知到的情感。那些文字,并不只是排列在那儿成句成书出版。许绯的所思所想都在那些文字里,那双优美的手敲击写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段落,都是许绯。每个作家的都有两种世界,一种是现实生活,另一种是她书中的世界。比起现实,书里的精神世界才是她的一切,若有一个人能够闯入其中,那么她的心,到底是属于现实生活中的恋人,还是与她精神世界共通的灵魂伴侣呢?绵矢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个答案。 孟万年看着自家侄孙抱着孩子,像个寻常人家的妇女逗弄孩子,忍不住恨铁不成钢的叹息道, “哎,你这么聪明,怎么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 长辈的心焦,孟嘉荷知道,但也无奈啊。可也明白比起家庭,许绯更看重她的写作事业。自己现在求婚,除了让许绯为难再三之后拒绝,怕是没有第二个结果。 接过孟嘉荷手里的孩子,孟万年一边哄她笑,一边对着孟嘉荷苦口婆心道,“早点结婚是正事,这么一直拖着,孩子都开口讲话一岁多了,这不是给外面的人看笑话嘛。而且你们这样两地分居的,感情再好,时日长了,也恐生变故。要知道,这世上就没有不变的东西,尤其是这人心,一旦要变,也就瞬息之间。我看啊,这许家的女娃娃,也不是你用个孩子就能栓住的,不然,哪个当妈的,这孩子刚出生就不管啊。”孟家大小姐成天带着个私生子在身边照顾,这个谣言传出来,孟家的脸也是丢尽了。后来调查了一下,也不算是私生子,许家的女娃娃生的娃儿。但是一个家族的掌权者,成天带着个奶娃娃在身边,成何体统。他一把年纪,早就不管家族的事情了,今天找上门来,就是为了让这两个年轻人结束她们那你追我逐的爱情戏码,早点结婚止住流言风语。 孟嘉荷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早就黔驴技穷了,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把人从日本弄回来。“叔祖,您说的,侄孙都明白,只是,许绯她这个人,只能顺着她来,若一味逼迫,只怕会把她越推越远。”强硬的手段,她试过了,苦果也尝到了。 “你啊,真是笨!”孟万年气得拍大腿,他动作大,把怀里的孟恕吓了一跳,小嘴一撇,就哭了起来。又连忙哄了起来。“不哭不哭,曾祖吓到我们小恕了,曾祖给你对不起了。”哄到孟恕不哭了,孟万年才接着道,“以退为进的道理,你不懂吗?逼迫,有时候,不是你去逼她,而是让环境逼着她必须做出选择。” 孟嘉荷怔了一下,她疑惑道,“叔祖的意思是,让我用结婚逼许绯做出选择?”她大概意会到孟万年的意思,但又不确定对不对。 孟万年欣慰的点点头。“也不算笨的离谱,你们两人的关系现在要是没有外力推动,我看过个十年八年的,许小姐依旧是许小姐。” 孟嘉荷小心翼翼道,“会不会下药过猛?” “你不用出面,让你那个疯疯癫癫的妈本色发挥就可以了。” “叔祖...” “怎么了?” “我父亲去世了之后,我妈正常很多了。” “那也疯过。” 孟嘉荷哭笑不得地送走孟万年,但心里对于他的主意,一时也难以决定是不是该那么做。 “小恕,你说妈妈应该怎么做?”她问怀里的女儿。“妈..妈..”女儿却只是窝在她怀里咯咯的笑。“许绯,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会叫妈妈了...”孟恕叹了一口气抱着女儿坐下,自从上次她去日本后,近来她给许绯电话也好,短讯也好,都极少回复。那个人,又开始没日没夜的忙起来了。她虽然知道那是许绯工作时的常态,但依旧感觉几分落寞。而自己,对着眼前办公桌上的文件,最近都是大项目,她根本抽不开身去看许绯。“许绯,我不能去找你,你为什么不过来找我呢。” 散文,短篇小说,剧本,连载,许绯近来是越来越感受到霍黎当初的压力了。出版社会一拥而上不遗余力的榨取一个作家的价值。她现在很累,每天睁眼闭眼都是稿子,幸好身边有绵矢帮她,不然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没有助理的时候还好,有了助手的帮助,许绯发现,自己现在离了绵矢,就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怎么做,许绯一面找自己要用的资料,一面催促赖床的人赶紧起床。“奏,醒醒,你下午不是有课吗?快迟到了。”昨晚又搞得太晚,绵矢也习以为常的留宿在她这儿。 “老师,我没力气,你抱我去浴室。”少女向她露出甜美的笑容,撒着娇要她抱,许绯没好气的给了她脑门一个爆栗,“别闹了,再不起来,就真的要迟到了。”她盘算着时间,等下只能开车送绵矢去学校。 绵矢眨了眨眼,手长脚长的人,一下子就勾到许绯的手,把人扯到面前,她笑着直直看着许绯。 许绯被她看到心里发毛,这种感觉,她曾经在孟嘉荷身上感受过,还没等她不适的挣扎,绵矢就松开了她的手,然后轻笑着说了一句“真好看。”就起身动作利落的拉开另一侧的障子,进了起居室的浴室去洗漱。 许绯紧绷的身体一下子脱力,跪坐在床铺上,轻抚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口,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真是的,怎么会被一个小孩子弄到心慌意乱的。” PS:比起霍黎,这才是真正挖墙角的人 知道对方在相亲 连日劳累的成果足以使人满意,于是许绯向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忠实助理许出好处,“终于忙完了,后面几天给你放假吧。对了,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许绯没记错的话,再过不久,就是绵矢的生日了。 绵矢懒洋洋趴在她身旁不远处的桌子上,她个性随意,故而书桌上的东西总是一股脑地堆在一起,教向来干净整洁的许绯看不下去,于是便起身为她整理杂乱无序的桌面。 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呢? 许绯在脑子里想着,她没有送人礼物的习惯,此刻想起这个问题来,脑子里便天马行空了起来。 精致的饰品,漂亮的衣物。按照她现在的收入,也不是送不起。但如果是绵矢,说不定会想要更有价值的藏书,或是画作这类的艺术品,就这样胡乱想着。 “想要老师跟我约会。”绵矢黏糊糊的声音打断了许绯的思路。 少女索求的东西,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许绯有些吃惊。“约会?”她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绵矢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毕竟,约会这种东西,可没有任何价值可言。“如果是拿我来练习,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因为我没有一丝可参考的价值,也给不了你任何有用的建议。”她也只能想到,这是少女为了即将开展的恋爱关系,而想要找她进行提前演练。 她跟孟嘉荷两个人没有约会过,虽然书本或者电影作品里,男女主角去看电影、逛街、游乐园玩耍是很有趣,但就是没办法把那类场景按在她跟孟嘉荷身上。幸福中的情侣总是会窝在一起吃吃傻笑,而那女人实在是不适合露出太傻的笑容。 许绯无意义地叹了一口气,她拉开门,去庭院中坐下。夕阳西下,风微微吹动枝叶,飒飒响着。不远处前段时间她帮着房东太太一起栽种的月季花,红的、黄的、白的,簇拥在一起,正开的艳丽好看。“不知不觉,都已经是秋季了吗?”她垂首感慨了一句。 绵矢走到她身边坐下,托腮与她一同懒懒看着盛开的花朵。“真美...”可是一想到花会枯萎凋零,她多想此刻就将这些美丽的花朵尽数毁去,让它们永远停留在这最美的一刻。“老师....”她注视着许绯的侧脸,晚霞下的她真美啊,若时光就滞留在现在,该有多好啊。真希望世界上,只有我跟你。绵矢轻轻将头靠在许绯肩上,她忍不住想要哭泣。这样,就永远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两个人的风景。 “诶,怎么了?”许绯见绵矢突然情绪低落的靠在自己肩上,少女眼圈红红的,一副即将要哭的模样。“如果是约会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她只当是自己没有接受绵矢约会的邀请,而让她难过了。 “真的吗!”绵矢高兴的叫出声,瞬间恢复了活力。 到底是小孩子啊,见到她雀跃的模样,许绯不由感到好笑。“答应了你的事情,自然就是真的。” 绵矢傻傻笑着,强烈的幸福感让她无法保持平常冷静的模样。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愿意跟自己约会,就忍不住想笑。 这么高兴,看样子答应她是对的。 “不过,你也别抱有太多期待。说不定跟我出去玩,你会觉得我很无聊呢。” “才不会!”绵矢想也不想的说,她才不会对许绯感到无聊,因为只要跟这个人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她都会觉得很有趣。 绵矢回的太快,太果断,让许绯有点意外。“啊咧,这么斩金截铁的嘛。”许绯的记忆里,自己可没有跟人约会过。虽然说朋友聚会,或者派对她参加过,也跟黎药、霍黎、沉从之这类的作家在外约过,可他们聚在一起都是目的明确,或是看一出戏剧,听一场音乐会,要么就是找一家味道不错的咖啡厅、餐馆聊天。从不会漫无目的闲逛,也不会去什么娱乐场所玩乐。所以,对于跟年轻女孩子出门,许绯没有把握能跟上对方的节奏。 “我会做好约会计划的,到时候老师一切都听从我的安排就好了。”绵矢信心满满的道,“我们两个人约会,一定不会无聊的。”她现在有很多的计划,脑子里也有太多的地方,她都想要带许绯去,她想带许绯去感受自己的世界,想要看到她出现在自己生活过的地方。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们的世界都向彼此迈近了一步。 许绯静静看着她快乐的神情,然后微微笑道。“那一切就拜托你了。”她不是个快乐的人,所以她希望能做一个让别人快乐的人。许绯一直是这样想的,如果跟绵矢约会,会让绵矢开心,那么对她来说,一切就足够了。 “啊咧,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呢?”夜晚,与霍黎的通话中得知了孟母最近积极在上流社会中寻找一位女子为孟嘉荷牵线搭桥,孟家女主人的位置空了太久了,终于到了不得不填补这个位置的时刻。更何况,近来关于孟家私生子的流言,也必须要有一位女主人出现来遏制住无端猜测。电话那头友人的声音怎么听都带着一点幸灾乐祸,“一个孩子叁个妈,嗯嗯,会是一个生活在母爱溢出来的环境,被宠爱的好孩子呢。” 许绯头疼地揉着额角。“你的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甚至让她感到烦闷。 “这不可是笑话,而是陈述现实。”那人笑的太让人烦了,却一转话头。“绵矢她最近怎么样?” 奚落完自己对于感情的失控,又问自己的助理,许绯这下是真的不知道霍黎在打什么主意了。“我们刚忙完所有的工作,应该可以歇一段时间。对了,她邀请我跟她约会....” 霍黎了然的道,“果然是这样啊...”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不是因为许绯陷入了混乱的感情关系中,而是有关于这段关系里的叁个人物,除了许绯正常,其他两个女人都有着各自的疯癫角色。她夏天时,曾去了日本一次探望生病的佐野女士,因缘际会之下,也见到了许绯那位容貌秀丽,身材纤瘦的助理绵矢奏。该怎么说呢,即使是她这样对于感情迟钝的人,也在那几日与许绯的相处中,感受到了那双黑色眼眸里的敌意。如果仅仅只是爱慕喜欢,霍黎是不会在意那个女孩子,她相信许绯有能力解决她自己的感情问题。但那几日的观察,让霍黎明白了一件事,绵矢奏在造神,许绯就是她的神与信仰,神是不允许被凡人玷污的。这就让霍黎感到后怕了,因为她深知,越是虔诚的信徒,越是不容许自己的神偏离出自己的想象与期望。“许绯,你想过换助理吗?” 她是她的金阁寺啊..... 从那双含着炙热情感的黑眼珠里,霍黎窥探到了这样的信息。 若不能自己拥有,那么便不惜一切代价毁去。 许绯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霍黎沉默了一会儿,“......”她始终无法说出口,为未来的担忧,而做出的预防,这是否伤害了一个少女纯真的情感,这她无法得知。只是她心里确切的担心自己朋友的安危。“许绯,你知道神一旦失格,最先利刃相向的人是谁吗?” 她怎么突然问自己这样古怪的问题,许绯眉头微皱,但还是思考了问题的答案。“拥趸的信徒?”她斟酌着问出口,可随即不解的道,“可是把人拱上神坛的,不也是那些人一厢情愿的认为对方符合自己对于神的想象,如果仅仅是认知到神不过也是凡人的事实,就要毁掉对方,是否过于激进跟蛮不讲理。” “因为人类就是激进又蛮不讲理的生物啊。” “我无法理解这种情感,我也从不会将任何人放上神坛。”她的所有情感全都放在了孟嘉荷身上,对于其他人,或优秀,或品格高尚,她会静静欣赏,但无意停留,无心采撷。 霍黎轻笑了一声,似乎在感慨什么。“许绯你身上特有的温柔,总是吸引着疯子向你聚拢。”她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因为她那位拍戏离家两个星期的女演员回到了家里。 “不清不楚的说了这么多,她到底在讲什么?”留下许绯满肚子的疑问,不过霍黎提到孟嘉荷最近正在相亲的消息,远比她后来那些谜语般的话更让她难以接受,也比那些玄之又玄的话更撼动着她的心。“孟嘉荷,你最近不联系我,是否是因为你已找到比我更值得你爱的人了....”在霍黎没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前,许绯还是自信的,她认为自己与孟嘉荷的感情已经足够稳定了。但是怎么就忘了呢,感情是一个需要精心维护的东西啊。 许绯握着手机愣愣地坐在半夜,直到年迈的佐野女士走到自己身旁坐下。“小许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是不是有心事?” 许绯摇了摇头,她咬紧了唇。不知道为什么,佐野女士这样轻柔的一句关心,就让她委屈地想要哭出声,她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事,是不是我打扰您休息了。” 佐野女士皱了的手掌放在许绯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她柔声地劝慰着这位难过的年轻小姐。“小许,我的年纪已经老到可以做你的奶奶,就算不是奶奶,也足以做你的长辈。说吧,不管多难过的事情,说出来,人总归是要好受一点的。”这孩子个性温柔,又太过于为他人着想。以至于对于自己的情感诉求,反而总是压抑在心底。 “她....她不要我了....不再....需要我了....”被抱进那温暖的怀抱中,许绯将脸埋在老人的怀中,放声大哭了起来。 从霍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她才得知自己的胆小懦弱与无能。就算知道孟嘉荷现在很可能与别的女人约会,或者亲密的做爱。她也不敢打电话过去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很害怕,深怕得到的答案,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对啊,她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誓言约定。许绯一直以为不给她们的身份定位,是为了给彼此自由。可今晚知道那个消息后,她心里难受的要死,又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吃醋嫉妒的资格。她该怎么办?如果孟嘉荷真的跟别人在一起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她想着这个问题,想到半夜,想到头疼欲裂。 慢慢的,变成她躺在佐野女士的腿上,老人用手指梳理她的发丝缓解她的情绪。 “你最近一直都很晚睡呢,小许...” 许绯轻轻嗯了一声,哭过之后,情绪放空了不少。“没办法的事,工作太忙了啊。”或许有一天,她会变成干尸死掉也很有可能,被出版社吸干的作家。 “小许很在意自己的工作呢。” “嗯,因为不工作,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早就一无所有了,如今除了工作,她还能拥有什么呢,又或者,还有资格拥有其他吗? “你啊,把自己逼得太辛苦了,一点也不像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佐野女士这样说道,随后轻叹了一口气,“去吧,不要再犹豫,孟小姐在等你。”她见过两个年轻人相处时的模样,那是一对相爱的年轻人的样子,没道理就因为这样那样的顾虑而生生错过。“小许觉得自己不被需要,被孟小姐抛弃了,或许,孟小姐也认为自己不再被你需要了。”她望向天空的月亮,不知怎的,语气变得悲凉。“不要为了一时意气跟误会,而错过一生啊。”她自己就是年少时赌了一场气,直到现在仍旧未放过自己。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许绯忽地想起这句诗,她坐了起来。明白了一向不爱八卦的霍黎,为什么向自己传递这个消息的用意。她是希望自己能在思虑之后决定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在这儿长吁短叹,痛哭流涕。“我明白了,感谢您,佐野女士。” 佐野女士见她振作起来,不由感到欣慰。“明白了就好...”明白了,这世上就少了两个人受感情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