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偏爱》 第1章 [穿越重生] 《致命偏爱》作者：云玘【完结】 简介： 穿越, 1v1, he, 双向暗恋, 双向救赎, 悬疑推理, 警察 【1v1救赎文】八年前，他将她从黑暗中带向了光明； 八年后，她完成了他的遗愿成为了警察。 她一直后悔没能救他脱离苦海，告诉他自己的心意，直到八年后看到那封迟来的告白信，意外回到过去—— 她拼了命想要挽回一切，改变他想要轻生的想法，让他可以带着希望活下去。 可在一次次的穿越中，苦苦无法改变命运的她最终发现，原来他的死，另有阴谋…… 迷雾之下，她又该如何查清真相，与他破局重生？ 第1章 迟来的告白信！ 十月的天，正午。 新安市真远街道派出所，吃过午饭的林晚月微微支着手肘靠在窗边，欣赏着午后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上班时间临近，办公室内人渐渐多了起来，忽而一道嘹亮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晚月啊，喏，门口有你快递，我就顺带着给你拿过来了！” “晚月，你也来我们派出所三个月了，一直也没见你有男朋友，不如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我表姐啊有个儿子，也算是配得上你这个研究生，他可是双一流大学毕业的，如今就在上海大公司的，年薪十几万呢，长得要个子有个子，要模样有模样的……” 林晚月站起来，接过这办公室最是热情的晓燕姐递过来的快递，很有礼貌地笑着拒绝道： “晓燕姐，快递多谢你给我带过来了，至于相亲的事，还是算了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在派出所也待了快二十年的晓燕姐微微一眯眼，便知道眼前这个小姑娘心里在想些什么，不过她也没有强求，一边喝了口水，一边又笑道： “行行行，晚月你有喜欢的人，哪天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也让姐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生，才配得上晚月你这样优秀性子又好的女孩！” 林晚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是低下头去看快递时，眸中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怅惘和酸楚。 刘晓燕见林晚月似乎有些不开心，便也很有眼色地和办公室另外一个新来的男同事说话去了。 林晚月拿着那个包裹着的快递，看了一眼上面的署名，有些疑惑地撕开了这并没有多大的快件。 确实是寄给她的，她素来喜欢网购，有些商家发货不写物品是什么也很常见。 不过，这今天到的是什么啊？ 林晚月撕开那用黑色的包装袋后，一层层地打开了那深褐色的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几张无比熟悉的照片。 刹那间，她如触电般猛地变了脸色，一时间忍不住心底的震惊和激动，紧紧地握住了压在陈旧的盒子底部的那一封信—— 林晚月亲启。 落款是2014年10月1日。 泪水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滑落，林晚月不敢置信地打开了那封跨越了八年岁月而来的信件，目光划过那一个个熟悉至极的字时，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林晚月，八年后的你，还好吗？我……” “至少在这里，我想告诉你，我是喜欢你的。” 林晚月泣不成声地握着那封迟到了八年之久的告白信，看着已经有些陈旧的照片上那个咧嘴笑着的清秀的大男孩，心如刀绞。 这是八年前在国庆节在游乐园时他们一起照的照片。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喜欢自己了。 可，沈霁，既然喜欢，为何要那样轻易地选择放弃？ “晚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这信件是谁寄给你的，照片上的人又是谁啊？你们看起来很般配——” 和林晚月同期来的李皓见她情绪不对，连忙上前询问，话说了一半，就被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晓燕姐一个刀子眼横了过去，他很有眼色地闭上了嘴。 晓燕姐上前，眼角的余光瞥见照片上的人时，也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林晚月忍不住汹涌而来的泪水，情绪失控之下，她痴痴地看着照片上那也曾笑如灿阳的男孩子，竟直直地开口回答道： “他就是我喜欢的人，可是八年前，他跳楼轻生了！” 李皓心里咯噔一跳，面露震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间呆住。 晓燕姐见林晚月又哭又笑一副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连带着赶忙上来打圆场道： “晚月啊，都是姐不好，姐提起你的伤心事了，别伤心了，这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啊，哭多了不好，眼睛疼。” “这样吧，既然你情绪不好，就让李皓送你先回家吧，我给你向主任请个假，你调整好了再来哈！” 晓燕姐当警察也好些年了，大大小小的事情见的多了，连忙摆手示意说了不该说的李皓送人。 林晚月没有拒绝这样的好意，她还尚有几分理智，知道自己已然无心工作，便随便抹了抹脸上温热的泪水，将那一封信和四张照片都揣进了怀中，有些踉跄地起了身，向着晓燕姐微微颔首道别。 李皓赶忙出去追着浑身都在发抖的林晚月出了办公室。 身后，晓燕姐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开车回去的路上，林晚月并未说什么，只有大片大片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第2章 李皓见一向乐观开朗的她这样悲伤，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生怕又说错些什么，便也只好选择了无声沉默。 到了小区门口，情绪已经有了好转的林晚月挥手让李皓先走，而后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家。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恰好轮休正在收拾屋子的男人看着迎面而来的林晚月，惊讶道: “晚月，这个点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纪晨抬眸看见满脸泪痕的林晚月径直拿出了冰箱里的啤酒，意识到情况不妙，当即上前追问道: “晚月你怎么了，你和哥说说，是谁欺负你了？哥给你做主！” 林晚月接过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纪晨递过来的纸巾，抹去了满脸泪水，打开啤酒苦笑着摇了摇头: “哥，没人欺负我，我只是有些难过，你陪我喝点酒吧！” 纪晨疼惜地看着突然间就憔悴了不少的妹妹，并没有拒绝: “喝酒可以，但晚月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手里拿着的，又是什么啊？” 林晚月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冰凉的啤酒，只觉得整个人都麻木了起来，很是伤情道: “哥，今天我收到了八年前沈霁寄过来的信，他说他喜欢我。” “可是他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在他生日那天从教学楼上一跃而下，他真的没有半分留恋吗？” 听到此话的纪晨微微一愣，但他对林晚月为何表现出来这一切显然并不意外，很快很快安慰道: “晚月，八年前的事情，你也知道，是事出有因的，谁能想到表面上热情开朗的少年会有那样沉痛的过往，以至于承受不住做出那样的决定呢？” “八年前，在你高三的时候，他的确帮助你度过了备受校园暴力所苦的日子，将你从暗无天日的生活之中拉了回来，哥也很感谢他。” “可，晚月，有些事，不是我们能够挽回的，你都沉溺在过去八年了，甚至于为了他曾经的梦想用义无反顾地成为了警察！” “你迟迟不能忘掉他，所以从未想过释怀，如今就算是他留了信给你，又能如何呢？” “他若是喜欢你，也不希望你这样活下去的！” 面对着这样的质问，林晚月捂着自己的心口，泪眼婆娑地看着那已经被她的泪水打湿的那封信和在摩天轮下的合照，泣不成声: “但，哥，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后悔，后悔没能看到他的伤痛，没能带他走过绝望。” “我曾幻想着将暗恋变为双向奔赴，可是我却不知，将我带出黑暗的他，也生活在地狱一般的家庭之中。 “直到他不在了，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有一个喝醉了酒就打人的父亲，为了供养他上学，他的母亲宁愿忍气吞声、遭受毒打也不选择离婚。”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忍受这种生活，拼命地在这看不到尽头的恶心日子里挣扎，但他的责任感让他没有办法选择真正离开。” “直到有一天，经年累月的痛苦和折磨齐齐爆发，他实在承受不住生活的重压，才会选择那样极端的做法结束自己的生命，带着绝望离开！” 林晚月显然已经情绪崩溃，她又猛地灌了一瓶啤酒，借着酒劲禁不住泪流满面地继续道: “我明明看到过他身上的伤痕，却从未多想过分毫，一直都是他在关心开导着我，我却没有察觉到他的任何异样。” “若是那个时候我再细心点，向一直站在悬崖边上的他伸出手，告诉他我的心意，给予他足够的爱和温暖，是不是就可以改变他的想法？是不是就可以挽回所有的不幸？” “哥，我真的好后悔啊！若是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他……” 纪晨看着伤心欲绝的自家妹妹，终于还是没能再说什么，只是陪着她一起发泄。 直到痛苦不已的林晚月喝醉了酒沉沉睡去，他才满眼心疼地将哭得和个泪人的妹妹抱上了床。 只是在关上门准备离开之时，纪晨目光瞥见林晚月手中紧紧握着的那张照片时，微敛的眸子还是禁不住闪过了一抹怒意。 他想要抽出那张刺痛了他双眼的照片，却终于还是怕惊醒了睡去的人，默默地选择了离开。 当一切恢复平静，黑暗降临，醉酒之后的林晚月沉沉睡去之时，那张穿越时光而来的照片，忽然间凭空寸寸消失在了她的手中。 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 —— ps:写文一直是我的梦想，也是我五年来一直坚持且热爱着的事情，我很喜欢在我笔下的世界里挥毫泼墨、天马行空。 这一次我想要从自身实际出发，写点具有启发意义的文字，所以就有了这篇双向救赎的文文，虽然它或许不符合市场，但我依旧愿意用尽全力把它画上句号。 淋过雨的我希望为所有受到过伤害的人撑一撑伞，也希望更多的读者可以从我的小说中获得慰藉。 原生家庭的伤害，童年的阴影，真的是需要用一生来修复，所以—— 如果你正在经历着不幸，请一定要向亲人、朋友寻求帮助，如果有需要，请拿起法律的武器去保护自己。 我们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就有希望，总还是好人多些。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深受家庭暴力和校园暴力所苦的人们，谢谢你们克服着沉重的伤痛，好好长大！ 第3章 遥祝未来的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2章 我很想你！ 振华高三七班，下午。 班级内吵吵嚷嚷，课后时间，交头接耳者有之，偷偷玩游戏者更是有之。 “你看她睡得跟个死猪一样，肯定不知道动手的是我们，扔吧，快扔！” 随着这起哄的声音的落下，其中三人一伙的某个低低矮矮的男生吹了个口哨，刹那间将那颗黄灿灿的乒乓球精准地砸在了第五排正爬在桌上睡觉的少女头上，直接惊醒了看起来有些瘦弱不已的人。 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看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而后捡起了在桌上滚动的乒乓球，愤然地盯着那几个让她久久不能忘怀的男生，直接就反扔了回去，冷冷道： “就算是做梦梦到你们，我也不会再怕了，这球还给你们，赶紧滚出去，我一分钟也不想看见你们！” 怒斥的声音本就是挑衅，少女手中的乒乓球带着比此前更甚的力道，直接击中了那个围在最前面的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男生额头，顿时间，乱哄哄的班级静了下来。 “林晚月，你在干什么，你竟然敢砸我！” 咬牙切齿的声音落下，被叫到名字的林晚月却并没有什么波澜，反而瞧着一脸看戏唏嘘不已的同班同学，轻鄙一笑道： “打你又怎么了，柳林源，你天天欺负我，如今还要成为我的梦魇，难道就不许我反击吗？” 此话一出，班级内一众围观者都震惊不已地看着那一贯都是文文弱弱的少女，不敢相信这是她能够说出来的话， 素来在整个班里以老大自居的柳林源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在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还有如此一面，顿然间怒火涌上心头： “好啊，林晚月，你这么硬气，今天我定要让你好看！” 就在这体格健硕的男生要抓着桌上的书本朝着林晚月扔过来之时，忽而一道带着三分冷意的声音插了进来： “这位同学，你挡了我的道了！” 紧接着一只手拽着他的肩膀，登时间那气势嚣张的人就被拉了个趔趄，手中的课本直接砸在了地上。 声音很不友善，但说话的人却很是清俊帅气。 迎着午后窗边漫来的阳光，神色有些迷离的林晚月仰起头，竟然在梦中看到了那一身白衬衫向她走来的少年。 一如往昔，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三分狡黠，嘴角微微勾起，漾起一抹很是温暖的笑意。 柳林源原本还想再干一架，可是看清楚这拉着他的人是谁，不免有些偃旗息鼓道： “沈霁啊，好好好，我给你让道还不成嘛！” 眼看着班里的女同学都用星星眼看着如此英雄救美的那少年，神色恍惚的林晚月霍然间起身，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抱住了经过她的座位的沈霁。 “沈霁，我很想你！” 一句话，惊呆了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的柳林源。 当然，一脸懵的还有被抱住的少年，他没有第一时间推开情绪十分不对劲却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少女，反而下意识地关切道： “林晚月，你还好——” 就在班里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之时，在梦里很久很久都没有见到喜欢之人的林晚月竟然旁若无人地伸出了手，抚摸起少年的脸庞，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留恋万分地继续道： “沈霁，这些年，我很想你，为何就算是梦，你都不肯多出现几次，你说你喜欢——” 就在这话说到紧要关头，班上的所有人都等着这惊天大新闻之时，忽而上课铃声响了起来，盖住了林晚月那肆意倾诉的声音。 少年似乎也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太对，连忙拉着还在胡言乱语的少女冲出了教室。 因为他有一种预感，若是此刻不带着她出去，或许她的嘴里还会蹦出更多不可思议的话来！ 林晚月被沈霁拉着开始了她第一次的逃课经历，随着他们的离开，原本还想看好戏的七班很快迎来了严肃的政治课老师。 而这两位在高三冲刺阶段公然逃课的胆大学生的光辉事迹，也成功地被班主任当成了典型好一顿批评。 当然，那是后话。 彼时在被沈霁拉着穿过操场享受着在阳光下奔跑的感觉的林晚月心中，只希望这个幸福而又甜蜜的梦永远都不要结束。 她肆意地笑着，热烈而又兴奋，跳动的心脏就好像要从嗓子眼里窜出来那般真实。 那一刻，她禁不住想，若是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或许…… 跑进教学楼旁边的玉兰树林后，沈霁选了一个树叶还算是茂密的长椅旁停下，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明艳动人的少女，问道： “林晚月，你刚刚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表情看起来很是担心的少年伸出修长的手，耳尖红红的，想要抚上林晚月的额头查看之时又发现少女眼角的泪痕还没干，连忙出声安慰道： “你今天没有发烧吧，怎么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啊？要是他们再敢欺负你，我替你教训他们就好了，为他们哭不值当的啊！” 林晚月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猛地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摇了摇头，十分胆大地回答道： “我没事，我好得很，只不过是喝醉了才会做梦，做梦了才会见到你——” 第4章 话到这里时，林晚月眸中豆大的泪水又忽然间就砸了下来，眼睛里的哀伤瞬间溢出，话中带着十分的委屈和不甘道： “沈霁，你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不管？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有多么后悔——” 被好一顿控诉的沈霁有些手足无措的挠了挠脑袋，不明所以地递了纸巾给哭得很是伤心的少女，打断了她奇奇怪怪的话： “可，林晚月，我们才认识了三个月啊，你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啊？” 三个月？三个月！ 为何，这个梦，会真实得到她能够感觉到泪水的温热？ 她似乎很清醒！ 这里的一切，实在有些不太对劲，为什么她会知晓自己在做梦，却又醒不过来？ 林晚月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震惊之余又扫了一眼那有些破旧的教学楼上的高考冲刺标语，而后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后知后觉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瞪大了双眼追问道： “沈霁，现在是什么时候？” “下午三点半左右啊？怎么了？” “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2014年10月17日，周三啊！” 简短的回答，却让从始至终都以为自己在梦里的少女陡然间瞳孔一缩，如遭雷劈般愣在了原地，而后又哭又笑了起来。 这是八年前，他选择轻生的两天前！ 刚刚她感觉到了痛楚，说明这一切不是梦。 剩下的解释，只有—— 那她，是回到了过去？还是穿越到了平行时空？ 第3章 能重新见到你，真好！ “林晚月，你怎么了？你今天看起来很奇怪啊，又哭又笑的，全然不顾这后果了！” 沈霁是真的搞不清楚面前的少女到底行事为何那么难以琢磨，他坐在长椅上，下意识地皱眉道: “你今天倒是尽兴而为了，可是这后面的事情，怕是就有些难办了呢！” 林晚月还有些恍惚，她又掐了一把自己，真真实实感觉到了疼痛，眼前种种奇怪的情况，令她无法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就在她无论如何想，都不知道究竟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之时，忽而一个很是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令她眸中瞬间就迸发了光亮！ 对！不管这是梦，还是平行世界亦或者是未来，至少在此时此刻，她是有机会可以挽回的。 她遗憾终身的事情，如今有机会去弥补了！ 或许，这便是上天给予自己的机会。 见面前的少女今天如此反常，沈霁又在她眼前忍不住挥了挥手道: “林晚月，你还好嘛？发什么愣呢？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啊？” 这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林晚月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脸狂喜地看着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少年，心头的酸楚和委屈一股脑全涌了上来，情绪复杂到了极致。 “沈霁？” 林晚月压低了声音，情绪依旧是有些不对劲，沈霁歪着头看向和平常有着太多不一样的少女，应声道: “嗯，我在，林晚月，有事你就告诉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林晚月努力地压下了心中沉积多年的情绪，胡乱抹了抹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咧嘴一笑道: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真的。” “沈霁，能重新见到你，真好！” 林晚月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自然目光也就殷切了许多，颇有种语重心长的味道: “倒是沈霁你有什么难处，也要和我讲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嘛，自然也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你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的。” 林晚月突如其来的劝慰再次让沈霁有些无措，少年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而那些直击他心里的话还在继续: “而且这些天你帮了我很多忙，也让我从校园暴力的阴影中渐渐走了出来，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被人欺负了什么都不敢讲的小女孩了。” “我成长了许多，也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想要用我全部的力量去帮你，淋过雨的人嘛，总想要为别人撑一撑伞的。” “沈霁你若是有什么难事，就算我不能帮你全部解决，至少，我是和你站在一边的，你的身边，还有我。”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林晚月一瞬间的成长和如此意有所指的话让少年很是震惊，他心中更加疑窦丛生，却又不敢轻易追问到底，只是笑笑故意避开道: “我知道啊，林晚月，我能有什么事啊？林晚月你可是要千万小心才是，傻乎乎的，什么时候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林晚月见这些话对心中承受着巨大伤痛的沈霁不起作用，连忙又凑了上前，心急之下正色道: “我说正经的呢，沈霁，答应我，无论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你都不可以轻易选择放弃自己，好吗？” 林晚月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很奇怪，但她也不能轻易揭开沈霁的伤疤。 毕竟，自尊心强的他或许不想让她知道。 现在的时机，不太合适，若是说错了话弄巧成拙就完了！ 如果只有两天的时间，那她让自己的爱成为他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是不是也可以？ 似乎有一瞬间的犹疑，但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的少年还是选择了轻生承诺道: 第5章 “好，我答应你！” “林晚月，你放心，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我不会——”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紧接着一声厉斥便由远及近: “林晚月，沈霁，都高三了，你们两个竟然还敢公然逃课？有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真以为不学习、不努力就可以考上好大学吗？” 林晚月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瞧见了那位有着老妖婆之称的马晓萍马老师，登时间整个人脸色都难看了数分。 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风格，厚厚的粉红色眼镜，严肃的面容，还有那微微翻起来滔滔不绝的大嘴。 虽然不该评论她的长相，可是要说起这位班主任，那可真是算不得上位好老师。 这看似冠冕堂皇的训斥之语，不过是她想要借机泄火罢了。 毕竟，连学生都漠不关心，对她承受的校园暴力置若罔闻，而且见人下菜碟、僵硬古板根本不顾学生死活、丝毫没有良心的老师，实在是个伪君子。 就在林晚月努力调动这位马老师的记忆，盘算着该如何应对之时，那滔滔不绝的训话持续继续: “你们对得起辛辛苦苦供你们读书你的父母吗？” “你们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要不是王老师亲自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如此做派！” “手还不放开，都给我回去，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错在了哪里，影响有多恶劣？” …… 刚刚还准备好一番劝说沈霁的林晚月刚听到自己想要的话，便被骂了个劈头盖脸，不免和同样被暴击的少年面面相觑地跟着去了他们这位班主任的办公室。 虽然很不喜欢也看不上这位马老师，但林晚月还是很明智地没有选择回嘴。 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还是莫要节外生枝的好。 于是乎，在持续了一个小时的狠批之后，认错态度还算良好的林晚月和沈霁一并回到了教室。 政治课已经结束，历史课很快开始，沈霁和林晚月相继进教室的时候，班里的人看他们两个的目光都直了，甚至于不断有窃窃私语响起。 “安静，今天我们要复习的是中国近代史……” 历史老师见这两位同学引起了骚动，又着重维持了一下纪律。 林晚月终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后注视着沈霁的背影，暗暗下定决心，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复盘。 两天后，10月19日，周五，是月休的日子，也是沈霁的生日。 也就是在最后一节课上完之后，所有学生都离开了教室，下午5点40分，整个学校都最热闹之时，他选择了从教学楼的楼顶跳了下来。 在所有人都高高兴兴回家的时刻，无家可归的他决绝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摔落在了眼前，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过往八年，她无数次都在后悔，为何自己不能早点发现他的伤痛，带给他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这一次，她终于有了机会，无论结果如何，她都要拼尽全力！ 第4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回到教室之后的林晚月一直都在盯着沈霁的背影，根本懒得去管老师在上面讲的内容。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整个班上的学生一涌而起，三三两两都出了教室之后，她才猛地一拍脑袋，霍然间跟着一转眼已经消失不见的少年走了出去。 林晚月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盘算，所以当下要做的，自然是要和并未知晓全貌的沈霁近一步拉近关系。 幸好林晚月的记忆力还不差，而现在这个时间点又是临近他选择离开的时间，所以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该做什么事了。 只不过，就在林晚月追着沈霁出去的时候，却还是一个不注意，竟找不到混在人群中的他了。 因为是走读生，未来的林晚月有去看过沈霁住的地方，所以在左右都没有找到他之后，她直接就准备去尹鹿花园找他了。 2014年的一切都透着莫名的熟悉感，着急忙慌的林晚月却也来不及回味过去。 她刚刚走进一条小路，忽而觉得身后有动静，下意识地一避，紧接着一本练习册就扔了过来，砸在了墙边。 “呀，林晚月，你可是厉害了啊！竟然还敢躲，别以为沈霁护着你，你学习成绩好就可以摆脱我们了！” 刺耳的叫嚣声响起，林晚月脸上划过一抹怒意，她转头瞧着那三个一副小混混模样的女生，心底厌恶顿起。 也是，她怎么忘了，高中时候她的处境并不怎么好！ 时隔八年，林晚月再看到这些曾经欺负她、孤立她的罪魁祸首之时，再无那时的害怕和恐惧，往事历历在目，可她却再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林晚月不为所动，反倒是面色如常，着实让找麻烦的三个女生很是不高兴，为首的楼梦洁直接将另外几本练习册又扔了过去，大声呵斥道： “林晚月，这是今天的作业，你还不赶紧过来接着？要是明天交不上来，有你好看的，别以为老师喜欢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你就可以装了，你要是不听我们的，就是和我们学生会过不去！” 另外两个女生跟在楼梦洁后面，很快就已经逼近了孤身一人的少女，凶巴巴的模样，一前一后完全将林晚月的退路给堵住。 第6章 “对啊，梦姐说的，你还不赶快照做，你难道想让全班同学都不理你吗？” “林晚月，你最好乖乖按我们说的做，要不然这班里的风言风语可是少不了了呢！” 威胁的话还在继续，林晚月看着这些明明很幼稚但实际上对幼年的自己造成过无比巨大伤害的行为，眼底怒意凝聚，冷冷道： “无所谓，你们想做尽管做，今天发生的事情乃至于以前你们欺负压迫我的种种，我都会告诉我的父母还有老师的，好歹我也是班级前五名，我的话总还是会让老师相信的。” 林晚月的反应的确很是出乎面前三人的意料，但八年后再也不会任人宰割的少女犀利的言辞还在继续： “也许在你们看来这些行为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你们对我心灵的伤害却足以让我终身铭记。你们犯下的罪，纵然不触及法律，却依旧不值得原谅。” “所以，从今以后，我会让你们永远知道做这些事应该承受的后果！” 说完之后，在三人还没来得及震惊发怒之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的林晚月直接一把推开了拦在自己面前的楼梦洁，将她手中的各科练习册摔在地上，而后背着书包扬长而去。 身后，还在呆愣状态下的楼梦洁气得狠狠地跺了跺脚，她盯着林晚月离去的背影，黑着一张脸道： “林晚月，你给我等着！” 站在她身边的李莹莹被吓得不轻，却也也连忙火上浇油泄愤道： “梦姐，你看林晚月突然间转了性，肯定是依仗着和沈霁有关系，所以才会……” 也就在三人还在恶狠狠地凝视着匆匆离去的林晚月之时，暗处也有一双眼睛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藏着看不到尽头的冷意。 被那几个常常欺负自己的人绊了一会后，放完狠话却没有什么时间去顾自己的林晚月，依旧在继续紧赶慢赶前往沈霁的家。 校园暴力的事情可以往后放放，她回到过去的唯一目的就是他。 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可以挽救他的机会！ 因为路途并不远，林晚月没有准备打车，就在她走了将近一千米准备拐进一条小巷子里之时，忽而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 “林晚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晚月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去，竟然发现她找了半天的少年正穿着一身打工服站在便利店的门口冲着她笑，她一愣神，嘴边的话脱口而出： “原来你在这里啊！” 少年十分惊讶地回道：“你在找我？” 将自己来意和盘托出的林晚月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却还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掠过站在门口的少年推门而入道： “才不是呢！我就是饿了，想买点零食吃啊，谁知道会碰到你？” 明明上一秒还在否认，下一秒还是少女心性的林晚月又回过头看着她心心念念之人道： “那沈霁你是不是在这里打工啊，话说你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好吃的吗？我是真的有点饿了呢！” “晚上你不回家吃，跑到便利店吃零食对胃怕是不好吧？” 沈霁很是温柔地开口劝说的同时却还是从冷藏柜拿出了牛奶和面包，递给了眼巴巴看着他的林晚月道： “我觉得这个口味的还不错，不知道你喜欢吗？这些权当是我请你吃了！” 一把抓过食物之后，林晚月很快又拿了同样口味的芒果牛奶和面包走向了结账台，掏出钱，挑挑眉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沈霁，我也要请你吃才是，喏，结账吧！” 见沈霁还在犹豫，她又甜甜地笑道：“快点啊，沈霁，趁着这会没人，我还想和你说会话呢！” 少年看着林晚月那璀璨若星辰的眸子，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了，但他还是没有拒绝很快道：“好。” 第5章 不见不散啊！ 便利店里没有什么顾客，少年似乎也不太想被林晚月看到如此窘迫的模样，不由得在结账之后抬头对着少女道： “林晚月，我还在工作，恐怕不能陪你太久了，天快黑了，你还是赶快回家吧！” 被拒绝的之后林晚月神色很是失落，但她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歪了歪头，斜靠着收银台笑意盈盈地回道： “反正我爸妈不在家，哥哥实习要晚上才会回来呢，回家一个人也有些无聊啊，还不如你陪我说说话呢，今天下午楼梦洁他们又来找我麻烦了，我有点害怕呢！” 明明是在卖惨，但林晚月却笑得很开心，这情形着实让沈霁觉的有些反常，他连忙追问道： “那，林晚月，你没事吧？看来我们也该好好想想对策教训教训她们了！” 林晚月瞧着少年为自己着急的模样，心中更是忍不住窃喜，抿抿唇正色道： “没事，这一次我已经狠狠教训了她们呢，实在不行的话，我会告诉老师和家长的。” 沈霁显然心中很是担忧，皱眉回道： “可是楼梦洁的家境很好，给学校还捐了很多钱，这件事就算是老师知道了，应该也会压下去，我觉得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只不过没有闹大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林晚月眼看着又扯起这么不开心的事情，连忙补救道： “大不了就闹大点呗，反正逆来顺受只会让他们越来越猖狂，就算是老师那边不支持，这种事情只要闹得他们几个人没完没了，总能有办法解决的。” 第7章 眼瞅着自己越说越让沈霁神色难看，林晚月连忙又笑意盎然地开口道：“反正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林晚月不经意的试探并没有引起沈霁的警惕，他很快点了点头认同道：“是，只要活着就要希望的，要是他们再有什么动作，林晚月你记得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得到了这样的承诺，林晚月忙不迭地探过头，伸出手兴高采烈地开口道：“好啊，那就一言为定，你不可不许失约啊！” 少年看着咫尺之远笑靥如花的林晚月，心里泛起涟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眸中划过一抹犹豫，却又笑道：“嗯。” 林晚月的每一句话都收到了反馈，只是心里的担忧却依旧无法消弭，反而不安感越来越重。 她总觉得，眼前这般温柔体贴和她做着承诺的人不会选择那样极端的路。 明明他已经鼓起勇气远离他家庭的阴霾努力活了下去，明明他还笑得这般明朗，为何—— 想到这里之时，用了八年时间都无法走出那段伤痛过往的林晚月又忍不住心如刀绞起来，情绪瞬间低落，眼底泪意汹涌。 沈霁不再赶人，一边整理着货架，一边又关切地开口问道： “林晚月，你今天有些奇怪啊，若是以前，你定然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看着面前的少年明明瞒着自己却还说这样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都要抓着他的衣领质问为何他要抛下她选择轻生，可话到嘴边，她还是找回了心头的理智，有一没一地答话道： “没什么大事，我只是突然间成长了而已，至少，面对着别人给我的伤害，我要勇敢地反击，找到解决之道，不能都认为是我的错啊！” 林晚月再不是那个高三心思敏感、顾忌众多的少女，伤心事接连涌来令她也下意识地感慨道： “人活着有些事，或许是上天不公，父母家庭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但还有一句话叫做人定胜天，若是不努力，没有拼命的勇气，就只能永坠黑暗，那才是最可悲的。” 林晚月走至少年面前，看着他整理货架的认真模样，目光灼灼，殷切地继续道： “沈霁，你一定不要成为那样的人，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变得强大，成为更好的自己，活成最想要的样子。” 林晚月的反常也令沈霁感到十分担心，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应着少女的目光，心中疑窦丛生，却还是点了点头回道：“好，我们一起。” 林晚月的每句话看起来都有些意有所指，但回答完毕的少年却又故意岔开了话题道： “林晚月，那你能这样想当然很好，不过天色真的晚了，我要兼职真的没办法陪你了，要不然给你哥哥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吧？” 又被赶了一波，林晚月虽然恋恋不舍，但还是没有在他认真工作的时候耍赖，她摆了摆手，眨巴眨巴眼睛道： “我回去可以，但沈霁，你要答应我，明天放学来我家，我有话要和你说。” 林晚月发出了诚挚的邀请，沈霁闻言一愣，似乎心有顾忌，低声道： “你哥不是回来了吗？我去不太合适吧，要不然换个地方？” 早就已经盘算好的林晚月当即摆摆手，打包票道: “放心好了，我哥最近在急诊室实习，每天都半夜才回来，你见不到他的。” “那就说好了，明天六点钟在我家，不见不散哈！” 说完之后瘦瘦弱弱的少女提着自己的书包便一溜烟地推门而出，消失在了街角。 身后的少年还没有想好该如何作答，听的人就已经没了踪影，不由得哭笑不得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好！” 只是，在少年目光看向便利店的收银盒之时，眼底却又不自觉地漫过一抹寒光。 而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还带着他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忧愁。 沈霁手中握着刚刚林晚月给他买的牛奶面包，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中的冰冷慢慢褪去，转而取代的是无法轻易撼动的决然。 看来，也是时候…… 第6章 18岁的生活 因为见到了心心念念着的人，明明已经26岁的林晚月还是和个孩子一样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途中想起来有人还没有吃饭，贴心的林晚月又叫了份南瓜粥配包子，附带上鼓励小标签外送给了沈霁，而后才美滋滋地回了自己家。 半个小时后，林晚月还没进门，就在楼梯口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饭香味，她心中已有猜测，当即快步上了五楼，兴冲冲地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之时，欢迎之语旋即响起: “晚月，你回来了？快来，看看今天哥哥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林晚月早就猜到了做饭的人是谁，一抬头看见迎着自己出门的帅气青年，心中更是欢喜，语气亲切: “呀，哥哥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啊？今天怎么还有空给我做大盘鸡呢？隔老远我就闻到了，味道真的好极了！” 林晚月瞥了一眼眼前年轻了许多的自家哥哥，连忙一个箭步冲到了饭桌前，瞧着这热气腾腾的大盘鸡，更是忍不住乐开了花: “哥你不是刚刚回来实习嘛，既然这么忙，怎么还有时间给我做饭啊？” 第8章 纪晨见小馋猫就要伸手抓筷子，连忙拉着她去洗手，笑容满面地回道: “先别吃，去洗手，你瞅瞅你这脏兮兮的，眼睛怎么还红红的，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了吗？要是谁敢欺负你，告诉哥，哥绝对让他们后悔啊！” “哥瞅着你这两天似乎心情不好，这不是忙里偷闲，特意回来给你做好吃的让你开心些吗？” 林晚月一边听话地洗手，一边抿了抿唇，选择了继续将自己经受着校园暴力的事情隐藏，笑眯眯地回道: “哪有啊，我好着呢！哥你不用担心，哥你好好实习，咱们家可还指望着你成为大医生光耀门楣呢！” “我相信哥你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外科医生的！” 林晚月之所以这样，主要还是校园暴力的事情以前的自己一直都在隐瞒。 现在揭穿后肯定又要掀起风波，她又要处理许多麻烦事。 眼下还是沈霁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她还是一件一件处理为好。 如今来看，八年前的自家哥哥，还是一样善解人意，只可惜当时她还未能完全敞开心扉…… 林晚月的奉承话随口就来，完全不像八年前文文静静的样子，着实让纪晨也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多想，很快又在不自觉地相处中回道: “那我可要努力了哦！” 林晚月端着碗坐下，大快朵颐地同时还不忘又信心满满地回道: “我很是期待这一天的到来呢！” “哇，这个鸡真的好好吃啊，哥你是怎么做得啊？” “哎呀，爸妈都不在，倒也还真是有些可惜没让他们尝尝了，也就只有哥你才有这样的好厨艺了！” …… 林晚月喋喋不休了许久，毕竟十年的相处陪伴，纪晨早已经是她最亲的人。 她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最放松的，闲话家常倒也是合情合理。 同桌而食，时隔许久的重聚，纪晨看似面色欢愉，可眼神之中，却始终帮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就仿佛有什么心事一样。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有一没一地回答着林晚月的问题。 待到吃饱了之后，林晚月又问了一下纪晨明天的安排，得知他很晚才回来之后，才以作业为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间。 作为一名高三生，学习虽然是头等大事，但那是过去的自己该考虑的事情，而今26岁的林晚月瞧着书包里厚厚的一沓册子，实在是想不起来作业是什么，反而对这忘得差不多的高中知识感到十分头大。 想了想，林晚月索性也就不管不顾地让纪晨给她请了晚自习的病假，径直挑起明天见面要穿的衣服了。 毕竟，就算这一切都不是梦，自己任性一回又有何妨呢？ 林晚月试了半天衣服，终于找到了件还算是好看的天蓝色裙子，又捯饬了好久，才终于使得镜子里的丑小鸭好看了不少，满意地点点头。 准备好了一切收拾妥当，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的林晚月终于关掉了灯躺下，历经辗转反侧之后才慢慢睡着。 临睡前心里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令她的梦境也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她生怕这一切不过是她醉酒之后的妄想，醒来便会全部忘记，所以即便是睡着了，也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 直到滴滴滴的闹钟铃声响起，她才汗津津地拽着被子恍然间从床上跳了起来，而后抓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慢慢定下神来。 2014年10月18日，早上6点，没错，她还在这个世界！ 但清醒的那一刻，随之而来的不安感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大汗淋漓的林晚月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不住心底的冲动拨通了他的电话。 响了两声之后，很快一道背景音有点嘈杂的声音响起: “喂，林晚月，一大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熟悉而又鲜活的声音，一切都真实到让惴惴不安的林晚月无法再去怀疑，她连忙回道: “啊，没什么事，只不过是要提醒你一下别忘了昨天我们的约定。” “其他没什么事儿了，早读快要迟到了，我先挂了哈，学校见哦～” 生怕对方拒绝，行事依旧不怎么成熟的林晚月说完这一堆话后当即手快地按了挂断键，不再过多思考，一个箭步去了卫生间洗漱。 准备好早餐的纪晨见自家妹妹起来，便也互相问候了几句一起吃了饭，之后早起的二人便各自奔赴了自己的目的地。 毕竟时间紧急，争分夺秒不要迟到才是最大的正事儿。 虽然林晚月作为来自2022年的成年人，但还是不想因为迟到被老妖婆再拉去骂一顿，毕竟那滋味着实有些难熬。 若非是为了免生枝节，她怎么着都要大闹一场好好出出气才是！ 林晚月不得已选择来上课，却还是为了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好好打扮了一番，再次体验了一把18岁的自己过着的生活，迈着上课铃声快步进了教室。 虽然班内朗读的声音很大，但林晚月还是很明显感觉到了因为她的出现大部分同学的目光都向着她汇聚过来了，表情不一，但多数都是惊讶。 毕竟以前的自己天天穿黑白配，死气沉沉的，也从来没穿过裙子，厚厚的刘海为了遮住额上的痘印，怎么看怎么丑。 女为悦己者容，她长得并不算难看，为何非要埋没了自己的优势，自卑自轻呢？ 第9章 作为26岁的林晚月，她足够自信开朗，虽然顶着18岁的身体，却依旧有着绝对的气质，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美，才更能惊艳全场！ 第7章 女为悦己者容 林晚月无意引起多大的轰动，所以很快便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和同样投向自己目光的沈霁相视一笑。 班内依旧有唏嘘不已的窃窃私语声传来，直到班主任到来，跑神的一众学生才被迫开始认真背起书来。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此刻对学习并没有半分兴趣的林晚月。 回到十八岁的她，纵然可以体悟一时的新鲜感，却也不会一味沉溺在过往阴暗的生活里，更加不会再盲目徘徊无所适从。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想要什么，若非是逃课会被叫家长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此刻也不会坐在这里像个真的高中生一样上学听课了。 林晚月一整个上午都在跑神，她盘算着晚上的重大行动，思量着如何使得站在悬崖边上的沈霁重拾希望，完全没有理会别人看向自己的目光。 不过令林晚月感觉有些奇怪的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昨天对楼梦洁那三个人的冷言威胁，还是另有什么缘由，今天她们竟然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干，完全不像以往睚眦必报的性子。 一切都平静得十分蹊跷！ 没人上赶着找事，时间紧迫的林晚月自然也不会挑起什么事端，班上没几个女生敢和她拉近关系说话，她也就省的应付了。 好不容易听着那宛若天书的高中知识挨过一上午，待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在挤挤攘攘的食堂里，林晚月当即见缝插针地坐在了沈霁对面。 因为刚穿越回来林晚月表现得很是夸张，又被老妖婆一顿狠批，她也不能太冒头，便只能在吃饭这关口和沈霁私下联络联络感情和关系了。 林晚月端着餐盘探头过来，笑容清浅地开口道:“沈霁，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面对着自己心有好感的女生，尤其还是这样盛装打扮，沈霁显然耳尖也有些微红，点点头道:“我们之间，自然不会介意啊！” 二十六岁的林晚月更加热情开朗，对待这种场合自然也就游刃有余，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直勾勾地瞧着那对她写告白信却不敢当面将心意说出口的少年，故意拉长了声音道: “那，沈霁，我昨天给你送的晚饭，好吃吗？” 沈霁眼神有些闪躲，下意识地点头回道:“挺好吃的，谢谢你啊，林晚月，不过——” 拒绝的话刚说出口就被迫不及待的的林晚月一口挡住： “哎，沈霁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你说这种事情不必介意的，怎么又要拒绝？” “我买给你的东西是我喜欢送给你的，更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要有心理负担哦～” 林晚月笑眯眯地瞧着虽然稚气未褪，但在她心里却宛若黎明光芒般温暖的少年，继续道: “那，沈霁，我再问你，我今天的衣服好不好看啊？” 少年握住筷子的手都在发抖，他有些不太敢看面前光彩照人的明艳少女，下意识回道: “自然是好看的，和平常的你很不一样，林晚月，我总感觉你是真的变了许多，这样，这样也挺好的。” 林晚月的步步逼近显然让不通情事少年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着自己都要让对方招架不住，少女又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那行，以后我就这样穿着打扮了哦～都说女为悦己者容，你喜欢就好！” “嗯？”沈霁猛地一惊，不可思议地仰起头，显然对这话有些后自后觉。 沈霁似乎在回避着什么，眼看着这吵吵嚷嚷的饭堂之中他整个人脸颊都红的发烫了起来，他霍然间起身，慌忙端着餐盘告别道: “那林晚月，我吃完了哈，我先走了！” 眼看着十八岁的少年被自己吓得跑了，林晚月也有些哭笑不得地挠了挠头，心中划过一抹暗喜。 想不到当年看似要做自己知心大哥哥的他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看来他是心有所动害羞了，今晚若是趁热打铁一番，必定能够让他改变心中的想法。 或许，他们之间，也该深入地谈一谈了！ 吃完饭后，林晚月很快便回了教室，继续盯着已经开始认真学习的少年发呆，眼里带着罕见的满足和柔情。 时间很快波澜不惊地溜走，待到下课铃声响起，班里的人三三两两离开，满怀期望的林晚月站在林荫道上对着已经收拾东西离开的少年挥挥手，笑吟吟的嘱托道： “沈霁，记得不见不散哦～” 少年清俊的眉眼中透着三分欢喜，他点点头，没有拒绝的意思。 林晚月瞧着沈霁离开，并没有硬拉着他要一起的意思，反而一个箭步冲上前，掠过他时又兴冲冲地开口道： “那，我就先走了，见不到你，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林晚月不愿意看到少年离去的背影，以免这八年来万般思绪掠上心头让她难以自控，便快步离去了。 身后，沈霁注视着矫健若白鹰、灿烂似星辰的少女，眼底微微划过一抹柔情，孤寂了太久的心仿佛也被她的热情所点燃，滚烫异常。 心跳如擂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已无法再逃避…… 放学的时间是五点半，约定的时间是六点半，林晚月飞奔回家也不过才用了十分钟，打开门之后她便熟稔地系上了围裙，拿出早就备好的食材，开始洗手做羹汤起来。 第10章 从很小开始，林晚月就是跟着姥姥生活，所以做饭也是很早就学会了，如今二十岁岁的她手艺愈发娴熟，自然也就准备大展身手一番了。 这八年来，她曾无数次幻想，若是他还活着，他们是不是也能够谈一场甜甜蜜蜜的恋爱，一步步走入婚姻的殿堂，在守望相助中拥有幸福而又平凡的生活。 她很想每天为他洗手作羹汤，但哪怕她已然能够做得一手好菜，却终究还是在什么都没说出口之时，就失去了那个她最想让他品尝的人…… 在这个不知道因何而存在的时空里，林晚月一边哭着一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四十分钟后，她终于做好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三菜一汤、香气扑鼻，眼看着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林晚月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得忐忑起来。她换好衣服站在门口等待着心心念念之人出现，满眼都是期待。 第8章 争吵 可是过了许久，直到外面天都黑了，待到晚自习的时间都要开始了，敲门的声音还是迟迟没有响起。 林晚月刚开始的满怀期待已经开始变为满满的失落，终于在七点半的时候，为沈霁已经找了许多个借口的林晚月在犹豫良久之后拨通了他的号码。 于二十六岁的林晚月而言，相对于他未曾赴约的失望，她更担心的是他出现什么意外。 他若是不能来，那她就去找他便好了。 只要他还安好，那情况便还没有太糟糕…… 拨号的时长一点点增加，就在林晚月惴惴不安地听着手机即将传来“对不起，您——”之时，忽而一道有些沧桑且虚弱的声音传来： “喂，你好，沈霁不在，我是他妈妈，你有什么事回来我转告他，可好？” 听到那有些陌生却又自报家门的女声之时，林晚月的大脑也在飞快地运转，连忙笑着回道： “哦，原来是阿姨啊，我是沈霁的同学，我们本来约好今天一起学习的，可是他迟迟未来，所以我打电话问问，您能让他来接听电话吗？” 其实在听到沈霁妈妈声音的那一刻，林晚月心中的不安就已经越来越重，她努力地调动着记忆，回想着这一日是否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晚月啊，我听，咳咳咳……我听小霁说起过你。真是不巧，今天我生病住院了，所以小霁一直在忙前忙后，现在出去买饭了，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个电话哈！” “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你千万不要生他的气才是啊！” 那声音很是虚弱，还带着几分迫切和卑微，听得让林晚月心中猛地一紧，被遗忘在角落中的记忆重新浮上心头，令她也忍不住瞳孔微缩。 是啊，她怎么忘了，在他轻生的前一天晚上，他的母亲曾经因为家庭暴力再次入院。 这件事也是半个月后他的母亲忧思成疾选择轻生后，她在学校各种各样的传言中听来的，时间太过久远，她竟忘掉了如此重要的事情！ “喂，还在听吗？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似乎生怕坏了自己孩子的事情，生病在榻的母亲用的还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口吻，话语中带着长期被欺压的卑怯。 林晚月心里一酸，连忙回答道：“没事，没事，阿姨您生病了，沈霁自然要以你为先的，那阿姨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只不过嘴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在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挂断电话之后，林晚月却是忍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将做好的菜又热了一遍装进保温盒里拿着钱包冲出了家门。 天色渐晚，可是飞速下楼的林晚月却只顾得上在马路上拦出租车，眼看着视线开始模糊，心中千头万绪的她才抹了抹温热的泪水，迫不及待地对着司机道： “去市第一人民医院，快！” 林晚月这副模样，任谁看都是紧急万分，司机大叔眼看着一个小女生如此泪如雨下，也不由得一边开车一边安慰道： “小姑娘，不用担心，都会没事的哈！” 来自与陌生人的善意和关心令恍然无措的林晚月也得到了稍稍宽慰，她点点头，努力不再让泪水掉落，飞快地调动着脑海中仅存的记忆回想着当初所发生的一切。 她一直都在后悔没能带他走出阴霾，脱离原生家庭的伤害，帮助他重获幸福。 可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弥补遗憾，她怎么忘了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他之所以情绪崩溃，根由应该还是父母矛盾，出事前的这一晚，种种情绪积累爆发，应当是他最痛苦彷徨的时候。 她偏偏忘了这件事，还约他不见不散，真是—— 明明此时此刻，依然站在悬崖边上的他最需要的，是希望…… —— 林晚月到达医院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在住院部问了一下没有得到答案她也只好从外科病房一间间开始找。 虽然方法笨了些，但心乱如麻的她在转了一层楼后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就在她想要敲门进去的时候，屋内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小霁，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今天的事情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你爸他只是一时糊涂，他只要不喝酒，一切就好，今天的事情都是意外。若是离婚了，你又该如何上大学，在村里的名声坏掉了之后，将来可怎么办啊？” 第11章 “小霁，听妈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爸啊，他养了你这么大，你不能不认他啊！” 苦口婆心的劝说很快得到了更激烈的反驳和怒斥: “妈，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李婶发现的及时打了120，你就要因为脾脏破裂连命都没有了！” “那个人他要还是个父亲，就不会现在还烂醉如泥地躺着了，这些年你总是口口声声为了我好，可是妈，你想过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妈，儿子长大了，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也可以带着你远离那个酒鬼，你为何非要执迷不悟待在那个烂人身边呢？” “妈，若是你都不想走向光明，逃离那个地狱，我又如何能够帮的了你？” 几乎是痛到极致的怒吼，但愚昧无知的母亲并没有半分醒悟的意思，颤抖着声音道: “小霁，你不能这么说，那是你爸，今天的事情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你回去看看你爸，等他酒醒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妈没事儿，若是妈计较那么多，这些年我们这个家早就散了呀！” 听到此言。背对着林晚月猩红着一双眸子的沈霁再也忍不住发出了怒吼： “够了，我真的是受够了，这个家，散了又如何？” “你明明知道他是个烂酒鬼，从小到大他只要喝完酒就摔东西打人，你和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还少吗？” “酒醒之后他又会疯狂道歉，表现得亲切不已，可是那不过是假象，他若是真的是个父亲，就该把那该死的酒戒掉。” “这个家，从来都没有有什么维系的必要，你要是不肯离婚，那从今以后，你是死是活和我都没关系！” 情绪到崩溃之时，放完狠话的少年直接转身摔门而去。 只是在走廊抬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抱着保温盒站在咫尺之远像个受惊的小兔那般的少女。 刹那间，他所有伪装的坚强，都在撞进璀璨若星辰的那双眸子的一瞬间，溃不成军！ 第9章 告白 林晚月没挑到合适的时机进去，更加没有在对话结束的那一刻及时抽身。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看着狼狈不堪的少年，眸中漫上无数疼惜。 在沈霁满腔怒火和委屈无处宣泄之时，林晚月快步走上前去，给了受伤的少年一个温暖的拥抱。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去，两颗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彼此相互牵绊着，暧昧的气息顿生。 明明上一秒还在气急败坏，下一秒同样渴望着温暖的少年便因为林晚月的一个拥抱而平息了怒火。 仿佛只要有她在，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可以鼓足勇气撑下去…… 沈霁僵着的手几乎都要贴上林晚月的后腰之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他慌忙推开了热情似火的林晚月，磕磕巴巴地开口道: “嗯……那个……刚刚的话，你都，你都听到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啊，对不起啊，今天我失约了，因为我妈的事情，所以我实在是太忙了就给忘了，实在是抱歉啊！” 病房中对着命运发出怒吼的少年是凶猛的狮子，但冲出病房的他在喜欢之人面前却甘愿敛去所有锋芒和伤痛，表现出了最真诚、最温柔的一面。 林晚月瞧着少年那猩红中已经湿润的眸子，听着他在这个时候的道歉，既心疼又有些不安，便直接拉着还杵在这里的人边走边解释道: “沈霁，我来这里，是因为你没有准时赴约，我给你打电话，电话是你妈接的，所以我才会知道你家里出事了赶过来看看。” “你不用给我道歉，有了意外的情况我本就是应该理解的，我也没有生气，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约你的。” 走廊之中的确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林晚月很快便拉着少年在医院的休息处的长椅上坐下，抿抿唇，小心翼翼地继续道: “至于刚刚你们吵架的内容，虽然并非是故意的，但我的确是不小心听到了。”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把这种事情传出去的，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你心里也藏着这般伤痛。” 林晚月被牵动了八年来心中累积的情绪，话中的歉疚和后悔更甚: “算起来，都是我太粗心了，只享受着你给我的帮助，却从未想过你是否也在遇到难题。” “沈霁，一直以来我都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对我的好，却一直都不曾为你做过什么。我很后悔，所以，你可以给我一个走近真正的你的机会吗？” 沈霁原以为林晚月会因为这些事而感到害怕甚至于避开他，却不曾料到自己最狼狈、最黑暗的样子被揭开之时，她却给了自己最温暖坚定的承诺。 心中的感动翻涌而起，少年又忍不住红了眼眶，满腹委屈仿佛也有了宣泄口，他眸中带着几多期许试探着发问道: “可林晚月，即便我没有看起来那样优秀开朗；即便我一直都生活在暴力和阴影之中；即便我故意隐藏着这些骗了你，你也愿意一直和我做朋友吗？” 深受原生家庭影响的沈霁不可避免的会十分自卑和敏感，但为了自尊心他一直都在隐藏着自己家庭的秘密，如今喜欢的人撞见了他最狼狈不堪的一面，他也在担心她会不会因此而心生畏惧。 若她选择远离，那他的世界里就再没有光亮了…… 因为他一直都在有意无意地竖起坚硬的铠甲伪装保护自己，所以封闭着自己心房的他从未得到过正常的关心和温暖，如今面对着林晚月向他伸出的手，他也难免会有些彷徨和害怕。 第12章 林晚月的眼睛亮晶晶的，倾注着八年来的思念和爱意，在心头的情绪无法抑制而起的那一刻，看着在阴霾中彳亍着的少年，她竟再也忍不住冲动，直勾勾地开口宣布道: “不，沈霁，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因为——” 就在少年因为这一句拒绝之语而面露失望之时，不想再让自己后悔的林晚月在什么都没有准备之时选择了告白: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呢？” 猝不及防的告白令少年惶然无措地呆愣在了那里，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看着比他要勇敢百倍的林晚月，眼底不自觉地划过一抹欢愉。 那一瞬间，林晚月的热情点燃了他心里压抑太久的感情，在感觉到少女那份真心之后，冲动之下，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他红着一张脸将喜欢之人拥入了怀中，低低开口道: “我也喜欢你！” 少年的耳朵和脖子都红得发烫，一如他此刻跌宕起伏的心一般，炙热无比、纯真冲动。 在这个时候表明彼此心意的二人就这样成为了彼此的依靠，于孤寂的黑暗中相逢的他们，都因爱而重生，拥有了前所有为的勇气！ 纵然林晚月已经看过表白信明白他的心意，但直到眼前这一幕真实地发生，她才敢相信这一切正在改变。 无论这是否是一场无法醒来的梦，至少现在，她已经在弥补自己过往八年的遗憾。 即便今日没有鲜花美酒、浪漫满屋，但有他这样一句话，便足矣了。 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晚月抱着少年瘦削的肩膀喜极而泣，温热的泪水打在情绪复杂的沈霁身上，令毕竟年岁不太大的他更加心疼和无措，连忙安慰道: “晚月，你怎么还哭了？我们不是彼此喜欢吗？这该开心才是啊！” “因为有你，我才能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挺到现在，算起来，我也该谢谢你，是你让我重拾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看见心爱的女孩子哭，又想起片刻之前经历的事情，少年紧皱的眉角也忍不住舒展了许多，他一时间也变得感性了许多，为林晚月温柔地抚去眼角的泪水，继续道: “我们的相遇，或许是上天给予身在困境之中的彼此唯一的救赎，不是吗？” “既然是命中注定，那么，往后余生，我愿意陪你一起走下去，无论遇到何种困难，我们都一起面对！” 林晚月再次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多年夙愿一夕之间梦想成真，她的欢喜和激动瞬间让她忍不住欢呼雀跃地跳了起来: “好，太好了！” “沈霁，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也无论我们遇到多大的危机，只要我们鼓足勇气活下去，一切就会有希望和转机。” 林晚月的兴奋发自于真心，那一刻，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面前俊郎自然的少年，又哭又笑地握住了沈霁的手，热情似火地继续道: “我相信，上天不负有心人。即便是命运无常，若是不曾试过，又怎么会知道结果如何呢？” “未来，我们一起走下去！” 或许，这也是此刻的他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安慰。 至少，身处悬崖之上的他，还有自己。 希望她今天的话，真的能够让站在死亡边缘的他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第10章 彼此的救赎 林晚月和沈霁互相表明心意之后，林晚月便把提着的饭盒打开了去，满脸期许地开口道： “其实本来今天约你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喏，这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饭菜，尝尝味道怎么样啊？” 饭盒打开之后扑鼻的香味传来，片刻之前大吵一架后沈霁糟糕的心情已经好转了许多，他便也顺着好意点点头： “嗯，想不到晚月你还有这么好的厨艺呢！” 尝了一口家常版芹菜炒肉后他又发自内心地开口赞道：“味道真的很好呢，谢谢你啊，晚月！” 得了夸赞，林晚月自然心中欢愉，所以很快便又兴高采烈地开口道：“那可不是，我精心准备的，还能差到哪里去？” …… 吵吵闹闹中，二人的关系自然而然也就更加亲近了些。 吃完饭之后林晚月眼看着沈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便想着主要先缓解他和自己母亲之间的关系，试探着开口道: “沈霁，如今我们俩也算是正式在一起了，所以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但我还是想说——” “你家里的事，若想要需要妥善解决，还是需要先得到你母亲的理解的，或许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呢！” 林晚月说这些的时候也在小心翼翼地瞧着沈霁的脸色，生怕她提到这么敏感的话题他会当即炸毛。 幸而他虽然因此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发怒，只是压抑着心中的伤痛淡淡地开口宽慰道: “晚月，我和他们之间这种畸形的关系，已经维持了数十年，不是想改变就能够改变的。” 少年的脸色很是苍白，那些痛苦的记忆铺天盖地涌了上来，但头一次他没有逃避颓丧，而是面对着喜欢之人选择了倾诉: “晚月，从小到大，我寻求了很多途径，包括亲戚老师、警察律师，可是因为没有成年，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甚至于没有经济来源，加之我妈毫无底线地一退再退，所有的方法最终都会失败。” 第13章 “我爸就是个暴徒，是个偏执到几乎病态的恶魔，他只要发觉我们有离开的念头，就会找到我们，而后疯狂地喝酒打人。” “我妈娘家不硬气，还有姥姥姥爷要养，舅舅一家不可能就此搬走，我曾亲耳听过我爸威胁我妈，若是她敢带着我逃跑，那他就会直接拿她没办法走的亲人开刀。” “我和妈一直都知道，那个人既然敢说，就一定会去做，他就算是杀人也是做的来的，所以这暗无天日的生活只能就这样继续着。” 话到这里，一直都是言笑晏晏的少年声音也开始变得哽咽起来，他红着一双眸子继续开口道: “其实，这些年，我曾思考过活着的意义，想过或许结束是最好的选择，也曾想过放弃人生，为了我妈选择成为罪人或罪人的儿子。” “有一次，我甚至于阴暗地想过，若是我可以抛下自己良心，扔下那个不争气的母亲远走高飞，便再也不用活在这样无边无际的地狱里了。” 沈霁从未将这些话说予旁人听过，也从未表露过如此脆弱易折的模样，无助而又凄凉。 林晚月当警察的一年多时间里见到过许多为家庭暴力校园暴力所苦的孩子，她每每都会忍不住共情动容。 可那个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热情开朗模样的少年，如今真真切切在他眼前讲述他如此惨痛的过往之时，她还是无法平静，不由得心疼地落了泪，握住他冰冷的手安慰道: “没关系啊，沈霁，以后的日子里，你还有我呢！” “无论是什么困难，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够战胜的啊！” 林晚月的自信和乐观也让少年微微动容，他看着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似乎也拥有了无尽的勇气，点点头道: “嗯，因为遇到了你，所以我想再试一次。” 沈霁伸出手为林晚月温柔地抹去了泪水，而后敛去了悲伤，微微一笑道: “晚月，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是指引身在黑暗之中的我的星辰。” “我想要丢下母亲自私地逃离这个地狱的那一天，是个下着暴雨的坏天气，可偏偏你向我递来了一把伞，笑着对我说： ‘小哥哥，雨很大，这把伞送给你，别淋雨生病了哦～’” “那把伞，替我遮去了狂风暴雨，也给了我继续走下去的希望，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对你心动。” “我曾以为萍水相逢的我们再不会相见，但或许上天还留给了我一分幸运，转校之后的我们成了同班同学，在渐渐地相处中不断熟络直至成为朋友。” 这段话，是林晚月曾在那封穿越了岁月而来的告白信之中看过的，但如今听到他亲口对自己说，她还是感动不已，泣不成声地回道: “这些话，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的伤痛、你的过往、你的心意，若是不说，我又怎么可能清楚呢？” “沈霁，我们本就是对方的伞，以后也会为彼此遮风挡雨，既然是命中注定的救赎，那么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我不想要自以为是的好，更加不想别人替我做决定，我们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即便是面对着困境和危险，也要同舟共济，好吗？” 林晚月还在为明天曾经发生的悲剧打预防针，哪怕在她看来今夜的坦诚已经让沈霁有了勇气和希望，但历史已经发生过一次，她不敢保证明天会怎么样。 至少现在，她要锁定他的心，要下他的承诺！ 少年凝视着林晚月满怀期许的眼睛，终究是不忍心拂了她的意，点头笑着答应道: “好，那就说定了！” 林晚月得了承诺，连忙掰开少年的手，兴致勃勃地开口道:“那，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沈霁没有拒绝这个幼稚的举动，他认认真真地做了下去，还笑着念道: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但在这样甜蜜幸福的时刻，林晚月不曾注意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少年漆黑的眸中闪过了一抹阴郁和犹疑。 而对彼此都有隐瞒的二人，未来的路也注定不可能平静…… 第11章 劝说沈妈妈 林晚月工作了近一年，见过许多为家庭暴力所苦的孩子，自然也明白想要真正摆脱家暴者的过程会很艰辛。 所以她虽然提出了搜集证据报警用故意伤害罪让沈霁父亲坐牢的想法，但并没有要求他立刻实施。 毕竟家暴这件事情，在家中无法安装录音录像设备的沈霁无法找出最直接的证据，纵然有人证，但沈家在整个村里都不好惹，怕是他们也会心有顾忌被报复不敢出庭。 再加上如今沈霁的母亲不肯从那个黑暗的地狱中走出来，若是她执意否认，没有实证之下这种案子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 事情一旦闹大，沈霁在学校里乃至于这个城市恐怕都会待不下去，风言风语传起来，即便是他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也不可能全然不受半点影响。 二十六岁的林晚月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她虽然觉得自己今日的话已经足以令沈霁改变心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毕竟是过往真实发生的事情，她赌不起！ 是以在和沈霁进行具体而又翔实的沟通之后，二人也都觉得此事应该徐徐图之，便商定率先突破沈霁母亲的心理防线。 第14章 沈霁和他妈刚吵了一架，虽然他已经不再生气，但这些年二人意见相左以致于经常不欢而散，所以劝说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到了林晚月的头上。 于是乎，当沈霁去见郭医生询问母亲伤情之时，林晚月买了水果带着去了沈妈妈的病房，敲门声响起之后，林晚月听见有微微啜泣声停止，而后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谁啊？进来吧！” 林晚月探头进来，看着病房内转头起身的中年女人那张惨白的脸，心中也生出几分同情，但面上却是礼貌大方地开口道： “阿姨好，我是沈霁的同学林晚月，刚刚打电话的小姑娘就是我，听说您病了，我就特意来看望您一下。” 林晚月将手中的水果放下，笑容清浅地继续开口解释道： “沈霁和我是很好的朋友，虽然我今天是第一次见阿姨，但莫名觉得阿姨很是亲近，或许这便是缘分吧。” 沈妈妈显然也是个可怜之人，长期遭受着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她明明不过才四十多岁，头发却已经白了许多，面色憔悴、很是苍老。 她显然很少被这样关心，此番也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连连开口道： “林晚月？小霁的好朋友啊，虽然以前听说过，但没想到你这样热情开朗、人美心善呢，好，真好，谢谢你来看望阿姨啊！” 沈妈妈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她因为病痛显然想要站起身很不容易，林晚月见状连忙轻轻地上前扶着瘦削的她靠在床头，鼻子一酸道： “应该的，我和沈霁是朋友嘛！因为我在学校里老有学生看不惯我学习成绩好备受老师重视，整日里欺负我、孤立我，每次都是沈霁帮我反击回去的。” “所以我很感谢沈霁的出现，也希望我能为他做点什么，久而久之，就彼此了解的多了成为了朋友。” 林晚月选修过心理学，明白在这种场合之下怎么说话才能迅速拉近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所以很快便开始讲起她和沈霁之间的过往博取同情。 沈妈妈显然很喜欢林晚月这样阳光乐观的女孩，更加因为她的细心以及过往诸事而动容。 她如数家珍地听着关于自己唯一的儿子每一件事，脸上漾起淡淡的幸福，但又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连忙又道： “今天的事情，你可别怪小霁，他真的是因为我才没能赴约，刚刚和我闹了点不愉快，所以——” 提及伤心事，沈妈妈也有些心酸，她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着说辞之时，林晚月微微一笑道：“没关系的，我都理解的。” “而且我已经来了好一会了，刚刚你们吵架的时候，我就站在门外，所以别担心，沈霁那里我已经安抚过了，他也不会再因为这件事生气了。” “或许有些唐突，但阿姨，你们家的事情，沈霁陆陆续续和我说过一些，所以有时候我劝劝他，他也就不再因为这种事情生气了。” 沈妈妈猛地一愣，眸中溢出的担心很快又被惊喜的感动所取代，她忍不住失声道： “你都知道了？想不到他竟然会将这些事都告诉晚月你，或许，也只有您能够劝得动他了吧！” 林晚月的笑容很真诚也很纯粹，她很是贴心地为沈妈妈倒了一杯热水，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但真正能够劝得住沈霁的，却也只有阿姨您啊！” “因为您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他才会为了您一直忍受这样的日子到今天。” “他真的很爱您，也很在乎您，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将心中的想法吐露。” “面对着无法理解他的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沟通，只能像刺猬一样竖起所有的刺，拒绝着所有人的靠近。” 沈妈妈显然因为这番话脸色更加难看，她面上已然生了几分不悦，当即冷言道： “你究竟想说什么？你若是单纯来劝我的，还是请回吧！” 第12章 以爱之名 林晚月的态度已经足够柔和，话语也很是婉转，她既要循序渐进又要使得沈妈妈醒悟，所以虽然想要离开，但转身之时却又笑着继续道： “阿姨，或许你会觉得我多事，但沈霁这些年所经历的，几乎摧毁了他所有的希望，他心里积攒的痛苦，不比您少，您既然是爱他的，为何非要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呢？” 林晚月的话直击沈妈妈的内心深处，她再没有像和沈霁争吵时的理直气壮，粗糙的手指攥着被角，微微颤抖着身体，竟也想不起反驳的话。 林晚月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动了真感情，她看着已经被触动的沈妈妈，继续道： “阿姨，即便您不喜欢我，我却依旧想要告诉您，我希望沈霁能够有一个崭新且光明的未来，您不要再以爱之名逆来顺受，并且要求沈霁隐忍下去了，毕竟他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阿姨，你可知道，您这样的委曲求全换来的不是和平，不是继续活下去的希望，而是沈霁永远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继续下去的绝望。” “他这些年一直在为了您自愿沉溺在这样的痛苦之中，他不愿意失去唯一的母亲，因为对您的责任和爱他才勉强坚持到了今天，但——” “阿姨，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忍无可忍之下，沈霁已经不止一次有过轻生的念头了！” 此话一出，原本低着头的沈妈妈也忍不住霍然抬头，震惊万分地开口道：“怎么会？他……” 第15章 林晚月见状，心中总算升起了一份希望，她叹了口气劝慰道： “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或许那便是唯一解脱的方式，不是吗？沈霁他甚至于已经付诸实践了！” “若是阿姨您不想看着他走上不归路，那就该鼓足勇气换一种方式让沈霁得到真正的幸福，让他像普通人一样享受爱与被爱的权力。”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只能在沉默中消亡，为母则刚，阿姨您既然可以为了沈霁忍受这样的苦痛，为何不能鼓起勇气选择战斗让有罪之人付出代价呢？我真心希望您好好想想，做出正确的决定。” 林晚月说完又向着这个平凡而伟大的母亲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才挥挥手告别道： “林晚月言尽于此，阿姨再见！” 沈妈妈目送着林晚月离开，终于还是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她瘫软在床上，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林晚月走出门便看见了藏在不远处的少年，连忙压低了声音道：“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沈霁点了点头，有些勉强地笑笑道： “嗯，医生将情况都告知了我不过，我妈妈她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起来的，我真是想不到晚月你这么懂我，而且说出的话那样有力量。” 沈霁的眼眶红红的，在一起下楼的时候他不自觉地牵着林晚月的手，很是深情地开口道： “谢谢您，晚月！” “没有啦，我是你女朋友嘛，我不向着你向着谁呢？我说的话，阿姨应该会听进去的，毕竟她是真心爱着你的。” 林晚月心中窃喜，依照自己的经验继续开口道： “对了，证据不够齐全之下，沈霁你一定要注意保密，千万不可让他发现横生枝节。” “回去之后，你和阿姨好好说说不要再吵架了，我觉得只要你给她时间好好想想，她一定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这一边的！” “眼下我们先搜集证据，而后等月休了我们一起去找律师咨询你妈妈的离婚事宜，放心，这件事，我们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摆平的！” 林晚月信心满满的样子让沈霁心中的感动更深，他点了点头，回道：“好，我都听晚月你的。” “不过，你准备怎么回去啊？要不然我送你——” 正说着已经出了医院的大门，林晚月对着迎面而来的青年连忙招手欢喜地开口道： “哥，哥，这里，这里！” 林晚月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沈霁的手，悄声说道： “刚刚我哥下班回来发现我不在家就打电话给我了，我只好实话实说自己在这里了，他怕我出事所以就过来接我了。” “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哦～” 纪晨一下车就看见自己的妹妹和沈霁手牵着手，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自然态度也就一般，拉着林晚月的手直接走道： “晚月，这么晚了，也该回去了，我们走吧！” 纪晨和沈霁见过几次，每次都没有怎么搭理他，他作为哥哥不让自己的妹妹这么晚和男生见面也实属正常，只不过沈霁却也没打招呼。 林晚月见纪晨这般不开心，和沈霁用眼神示意无声道别之后便赶忙小跑地上了车，笑嘻嘻地开口道： “哎呀，哥你别生气嘛，我也是因为沈霁的母亲生病了才会前来探望的，你妹妹我那么善良肯定也会愿意帮助同学的，哥，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好不好嘛？” 林晚月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先行服软道歉，倒是让纪晨有些抵抗不住，也不由得微微展颜道： “以后这么晚出去，一定要告诉我，还有啊，遇到什么困难了，也要告诉哥，能帮的哥都会帮的！” 林晚月连忙言笑晏晏地举手保证道：“我知道了，谢谢哥！” 兄妹二人轻松愉快地聊着天，但明明看到林晚月和沈霁牵手的纪晨却什么都没有问，甚至于提都不想提及自己妹妹这个很好的朋友，只是看向窗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罕见的伤感。 …… 第13章 那一天的到来 回家之后已经很晚了，林晚月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简单洗漱一下便上床准备睡觉了。 斜靠在床头时，她打开手机看到沈霁发过来的消息，心中的担忧也随之换成了喜悦。 真心相许的二人很快互道晚安，进入了梦乡。 这一次，即便明日便是那在记忆中让她挥之不去的那一天，林晚月却依旧满怀期待地做了个好梦。 翌日，清晨，被闹钟吵醒的林晚月飞快地洗漱打扮后，便揣着两个包子坐上了非要接送自己的纪晨的车。 时间匆忙，为了避免迟到，林晚月也没有拒绝这样的好意，到了学校门口时还算及时。 远远的，林晚月就瞧见了等在校门口的轻快地笑着的少年，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看起来很是干练清爽。 能够如所有谈恋爱的女子一般看着心爱之人翘首以盼，林晚月的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连忙催促道: “哥，快点停车，快点，来不及了，我要先走了哦～” 纪晨瞥了一眼自己这个猴急的妹妹目光所及之处，便知道她是为了谁，微微嘱托道: “小心点，别摔了，今天下午月休，哥哥还来接你放学哈！” “好不容易有时间了，晚月，不如我们一起去外面吃大餐啊？” 第16章 林晚月已经着急忙慌地推开了车门跳了下去，听着这余音又上前两步看着打开车窗担心自家哥哥，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哎呀，哥你不是最近实习很忙嘛，不用来接我了哦，还有啊，我已经和沈霁说好了，今晚要一起好好写作业呢！” 林晚月满口胡言，说完以后便一溜烟地向着沈霁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开心地招手道: “嗨，沈霁，早上好啊！” 早就已经等候在这里的少年眉眼之中也尽是欢喜，很快打招呼道: “早上好，晚月。” 二人相视一笑，并肩向着教室而去，身后纪晨瞧着自己这个已经陷入爱恋的妹妹，神情似乎有些担心。 他从从口袋中掏出了一盒香烟，微微点了一支，吸了一口后才回转了目光，打着方向盘从此处选择了离开。 另一边，头一次谈恋爱的林晚月掩饰不住心底的雀跃，虽然她强忍着没有将这个好消息透露出去，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了邀约道: “那，沈霁，今天晚上你去陪护吗？” 沈霁点了点头：“今天是我姥姥在，晚上她是要回去的，所以我可能没办法陪你了。” “没关系啊！”林晚月连连摆手，很是大方地回道:“我当然理解了，不过我们谋划的事情具体需要商议的东西还很多，今天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医院吧？” 沈霁显然有些迟疑:“那你哥哥哪里——” 林晚月为了避免沈霁想不开，当即大包大揽笑吟吟地提议道: “放心好了，我都搞定了，那就说好了，今天放学后你要等我一起走，这一回可不能再失约了哦～” 沈霁没有再拒绝，微微一笑温柔地开口道:“好！” —— 十八岁岁的生活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着实让二十六已经步入工作岗位的林晚月有些不适应。 奈何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公然逃课，林晚月也只好硬着头皮听这些天花乱坠的高中课程了。 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林晚月这一天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忐忑和不安，所以每一次沈霁出去，她都直接跟了上去，简直像个影子一般，搞得吃饭的时候沈霁都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道: “晚月，你上午是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啊？我们如此如胶似漆，同学们和老师都会看出来异样的，到时候恐怕会——” 林晚月行事已经很克制了，要不是怕沈霁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她才不会表现的如此露骨的，虽然耳根有些红，但她还是狡黠一笑道: “那还不是我太喜欢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才会这样啊！” “哎呀，沈霁，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我们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能公开的。” 沈霁还没有见过林晚月这样一面，笑中透着几分宠溺:“原来如此啊，倒是我没有好好理解晚月你的心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午休时间很快过去，随着下午三节课的到来，一直紧绷着心神的林晚月为了让自己清醒，直接灌了自己一瓶咖啡。 当指针指向4点35时，下课铃声响起，林晚月却觉得困得厉害，上下眼皮打架的功夫竟忍不住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副作用，睡着的林晚月再次做了那个梦，梦中的一切，依旧残忍血腥，让她几近崩溃。 那是八年前他从教学楼上坠落的场景—— 鲜红的血溅在了她的脸上，撕心裂肺的痛油然而生，在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的那一瞬间，她尖叫着从醒了过来。 周遭的一切熟悉得可怕，下课铃声早已经响起，醒来之后冷汗淋漓的林晚月瞪大了双眼，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指针。 5点35分！ 已经放学了？ 班内的同学已经一拥而出，兴高采烈地谈论着自己的事情，林晚月瞥了一眼沈霁的座位。 果不其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几乎同一时刻，那个可怕的念头骤然间就浮现了出来。 林晚月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她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着他的手机号一边迈开腿，疯狂地冲上了楼梯。 上楼的那一分钟，一直拨出去的电话始终显示无人接听。 奔向楼顶的林晚月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煎熬不安到了极致，曾经遗恨终身的她知道—— 她没时间了，这一次，她一定要赶在前面！ 林晚月明明整个人都在发抖，但上楼梯的时候却是犹如风一样迅疾，她忍住心底一阵阵的后怕，只是祈求着上天再给她一点点时间。 四楼、五楼，爬了十多层楼梯的迫切万分的林晚月终于冲上了楼顶，在转弯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情急之下，她只来得及惊呼劝道: “不，沈霁，不要！” 第14章 她做到了！ 明明他离扶手处还有一段距离，但心急如焚的林晚月哪里还看得见，当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站在冷风之中的人。 温热的泪水吧嗒吧嗒地掉落在沈霁的肩头，让站在冷风中的少年也有些局促不安，讶然道: “晚月，你怎么上来了？你怎么这么大的反应？” 林晚月紧紧地拥着怀中的少年不肯放手，涕泪纵横，一边哭一边指责道: “我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沈霁，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告诉我就上了楼顶，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第17章 “我就怕，我就怕你——” 林晚月的声音都是颤的，哪怕这一刻她拼命地抓着沈霁不放，却也不敢保证一切都能如她所愿。 在极致的惊恐过后，她浑身上下即便是感觉着沈霁怀抱的温度，却依旧抖得厉害。 林晚月的话没有说完，后知后觉的沈霁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看着担惊受怕的少女，心疼不已的他连忙开口解释道: “晚月，晚月，你听我说，我没有轻生的想法，今天也没有要在楼顶做什么。” 沈霁拿出纸巾为林晚月轻轻地擦去了泪水，认认真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解释道: “晚月，你担心我，我很感动，但既然我们决定在一起了，你也要相信我，我会鼓起勇气摆脱过去的黑暗，为我们创造一个崭新的未来的，” “轻生的念头以前想要逃避的我或许有，但现在乃至于将来，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有的，我保证！” 沈霁的话出自于真心，林晚月盯着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并没有从里面发现任何异样，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嗔怪道: “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霁握着林晚月的肩膀，微微一笑，很是温柔地开口解释道: “晚月，下课的时候我看你在睡觉就没有忍心叫醒你，屋里太闷了所以我就上来透透风，顺便想想我未来该怎么办。” “刚刚的电话我手机开了静音没有听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让晚月你这么担心，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林晚月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正好显示为5点40分，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几下，才算是平静了情绪: “那，以后你要是有事儿记得告诉我一声，眼下我们干的事情毕竟还是有点危险的，你不许再这样让我担惊受怕了！” 沈霁会心一笑道:“好好好，这样的事情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因为今天的事情沈霁是真的知道了自己在林晚月心中的分量，他眸中尽是欢喜，亲昵地摸了摸少女的鼻子，温柔宠溺地继续道: “倒是晚月你陪我掺和到这一堆烂摊子事儿里面受苦了，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万一遇到了危险，记得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我希望，你能一直平安喜乐下去！” 林晚月终于忍不住喜极而泣，踮起脚尖，又哭又笑地抱着沈霁的脖子，轻轻浅浅地回道: “我也是！” 那缱绻中带着无数思念的声音落下后，心跳如擂的少女吻上了沈霁的唇瓣。 热情似火，肆意横行…… 因为那一刻，于在悔恨遗憾中痛苦了八年之久的林晚月而言，她终于阻止了那一场在命运的洪流中注定会发生的悲剧。 她虽不知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但潜藏在心底八年的伤痛终于在此刻得到了开解。 她永远无法言说的伤痛，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圆满幸福的时光。 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她终于做到了！ 沉溺在甜蜜之中的林晚月就这样闭上了双眸，不愿意再从这样美好的生活中醒来。 真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回吻过去的沈霁原本也在肆意地倾泻着自己的感情，但他却突然间感觉着怀中的人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他的怀中。 “晚月！晚月？晚月，你怎么了……” 急切的声音响在耳畔，林晚月不知为何感觉浑身都放空了似得软绵绵的，强烈的困意上头，下一秒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陷入到了昏睡当中，直接晕在了对面之人的怀中。 沈霁迫切的渐渐消失在耳边，沉沉睡去的林晚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她无数次幻想过的人生—— 和喜欢的人一起迈入大学，谈一场美好的恋爱，而后在经过爱情的长跑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吵吵闹闹中的日子里洋溢着幸福。 岁月静好，恬淡快乐，就这样彼此携手走过一生…… 梦似乎很长，长到清晨的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洒在了林晚月的面庞上，才让她恍然间醒了过来。 鸟叫虫鸣，在医院的病房里醒过来的林晚月揉了揉惺忪的眸子，脑袋似乎有一瞬间的短路，直到看见了守在自己身侧的少年之时，她才忍不住喜上眉梢，温柔地唤道: “沈霁！沈霁？” 听到声音后的沈霁猛地一激灵便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终于醒过来的少女，欣喜道: “晚月，你终于醒了，昨天可真是吓死我了，还好医生说你没事儿！” 林晚月瞥了一眼亮屏的手机上的日期，确定那令她胆战心惊的一天已经过去，终于松了一口气，挠挠头道: “原来我都睡了一天了，那还真是够长的！” “可能最近学习太累了，压力大了便犯困，猛地一月休放松心神，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吧！” 沈霁显然忙活到半夜，黑眼圈甚重，脸色很是憔悴，他以担心责怪的语气道: “那，你以后可莫要再吃多安眠药了，晚月你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的，别强撑着，你说的，我们要一起面对的啊！” 被反过来安慰的林晚月猛地抬头，面露震惊，她失声道:“安眠药？我好像——” 似乎是意识到了面前少女的反常，沈霁猛地探身按住了半靠在床头的林晚月肩膀，眸中划过一抹急切: 第18章 “该不会你是被人下药了吧？昨天我送你到急诊之时，医生为了查你昏睡的原因做了血样检查，结果发现你服用了安眠药，量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总归是有些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第15章 进医院 林晚月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什么，很快付之一笑道: “哦，这个啊，其实是我晚上实在是激动得睡不着，所以才会吃几颗安眠药，没想到药劲那么大，再加上最近事情千头万绪的，所以才会这样。” “昨天辛苦你了，你也照顾我挺久了，你去阿姨那里看看吧！” 林晚月的解释倒也合理，眼看着没有再引起对方的怀疑，她很快又开口道: “上午你去看看阿姨情况怎么样，下午我联系一下律师，我们一起先去咨询一下，虽然我也懂一些法律知识，但这些事还是专业人士来做更好。” 沈霁还没有问清楚林晚月的情况，一心都系在他身上的少女又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着实让他都忍不住加重了语气： “那个人已经酒醒了，他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又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上演浪子回头的故事呢，如今他在照顾我妈。” “我虽然不想让他们在一起，但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就只能避开了。我自然是不愿意见他看他惺惺作态的，所以也就借口看你一直呆在这里了。” “不过，晚月，你昨天晕倒今天刚醒，虽然身体没什么大事，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啊。我的事，你现在就别操心那么多了，我去给你买早饭——” 沈霁显然很是担心林晚月，但当事人跃跃欲试哪里肯听劝，当即抓住了已经起身的少年的衣服，不依不饶地开口道： “哎，沈霁，是谁答应我无论有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的？眼下只有快些解决你家里的事情，我们才能够好好的在一起啊！” “我可不想你整日为摆脱那个恶魔而备受折磨，迟迟不能走出阴影呢！” 说完之后，精神焕发的林晚月当即掀开被子跳了下来又兴冲冲地转了一圈，很是得意地抬抬眉： “你看，沈霁，我都已经好了！你不用担心啦，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 就在林晚月正在用实际情况说服沈霁时，忽而面前的房门被推开了去，紧接着一道带着三分怒意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是吗？晚月，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要不是昨天下午我去接你，都不知道你掺和进了这样的事情里，连自己晕倒了都不知道！”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林晚月的兴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连忙求助似的望了一眼沈霁，以眼神询问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沈霁显然也有些如临大敌，在气质卓然的青年走进病房之时，他并不避讳地开口解释道： “晚月，昨天我抱着晕倒的你从楼顶上冲下来之时正好遇到开车来接你的纪晨哥，紧急之下我们就一起来了医院。” “昨天你哥也在这里守着，因为同在医院里，遇到我爸的时候，他也知道我家里的事情了。” 林晚月暗道不妙，知道此事已经不能再瞒着，所以当即切换另外一种策略，眼看着纪晨的脸色有些微沉，她也连忙奔过去，堆着笑容开口认错道： “哥，我错了还不行嘛！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告诉爸妈，他们在外面肯定又要担心呢！晕倒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注意自己的身体。” “至于沈霁家里的事情，我也没有多管，只是觉得他在学校帮了我很多，所以才会想着开导开导他，其他就真的没什么了。” 正说着话，林晚月漆黑的眸子滴溜溜一转，当即抓住了纪晨手中打包过来的早饭，乐呵呵地开口道： “我就知道哥你对我最好了，这还是离我们家最近的老李店做的豆浆油条，我最喜欢吃了，谢谢哥了！” 纪晨瞧着在他面前总是这样为他人着想的少女，伸出手微微抚摸着林晚月的脑袋，微微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开口道： “唉，晚月啊，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林晚月尴尬地垂首笑笑，心中顿时间在感慨万千又忍不住感动不已。 她可是已经二十六岁了，在她哥眼里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果然不论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他都是待自己最好的亲人。 眼看着林晚月还没有洗漱就要拿起油条开吃，纪晨又柔声开口提醒道：“晚月，你还没洗手呢！” 林晚月嘟着嘴虽然眼巴巴地就要大快朵颐了，但却还是没忘呆在这里十分尴尬的少年:“沈霁，你也尝尝这油条吧，真的挺好吃的！” 林晚月说完之后便去洗漱了，刷牙洗脸的水流声盖住了二人的交流，她也没听到这两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到底说了什么，只是出来看的时候沈霁已经不见了。 林晚月大约能够猜得出来自己这个哥哥在知道沈霁的家庭状况后不会赞同他们之间来往，所以对于要请律师报警等后面一系列计划一点都没敢透露，只是试探着开口问道: “哥，沈霁他怎么没给我说就走了，你不是告诉我来而不往非礼也嘛，我们是好朋友，你不该对他有偏见的。” 纪晨坐在椅子上，一边摆着豆浆油条之后一边平静地开口道:“我经历过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自然不会心存偏见。” 第19章 “只是现在你们正处于高三，应该以学习为主，考出一个好成绩，其他的事情都要等高考过后再谈，莫要因小失大，这关乎你的前途和未来的人生。” 后面的话已经很语重心长，纪晨虽然并未明说，但已经表明了态度: “晚月，我希望你不要让哥失望！” 感情牌林晚月最是抵挡不住，她虽然心有愧疚，但还是很清楚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当即笑吟吟地答应: “好，我听哥你的话，保证认真学习，哥你就等着看吧，妹妹我一定考上一个好大学，将来混的绝对不比你差！” 纪晨满脸欣慰地笑笑，满意地回道: “那哥就不多问了，哥相信晚月答应的事情会做到。” “对了，等会我们出院，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哥给你做好吃的，补补你这虚弱的身体……” 第16章 去寻林律师 吃完早饭之后，纪晨给林晚月去办出院手续，终于得了个空闲的林晚月连忙打开手机看了看自己的qq，果不其然有来自于沈霁的信息—— “晚月，我先走了，你哥在有些话不方便说，今天你先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早上八点见。” “有什么事情记得随时联系我。” 林晚月心中暗暗窃喜，当下回了个爱心的表情包，又发了条语音表示同意。 结束短暂的聊天之后，林晚月很快便跟着生了好大气的纪晨回了家，被迫开始好好休息起来。 虽然差不多被明令禁止不准出去，却挡不住林晚月在脑海中谋划大事的决心。 躺在沙发上闻着厨房传来的扑鼻饭香，终于松了口气的林晚月心里美滋滋地设想了一下未来的生活，而后细细地思量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她在派出所也工作了近半年，加上在大四在警校的时候半年实习，算起来也有些经验，认识的警察和律师也有几个，算算年龄他们应该也都工作了好些年，定然会有些帮助的。 研究生的时候她又专修过法律方面的知识，此番应对这种情况也算是心中有谱，沈霁家里的事情的确是棘手，无法快刀斩乱麻，也就只能徐徐图之了。 只不过，关于安眠药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的确有些焦虑晚上睡不着觉才吃两片以前开的安眠药，可也不至于困得连头都直不起来了，甚至在将近五点半的时候直接睡死了过去，差点错过了唯一可以挽回的机会。 还有，看昨天的情形，沈霁的确不像是要在楼顶轻生的样子，或许他真的只是上去吹吹风？ 或者说，那天她表白的话似乎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眼下沈霁的状态还不错，只要度过了这个关口，接下来挽回一切就都有可能！ 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林晚月又忍不住皱皱眉，忽而有些担心起未来了。 可，这里的一切，真实的不可思议，她已经快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里才是现实了，如今她已经改变了沈霁既定的命运了，那她在这里的使命是否就会结束？ 这里是梦，还是平行世界，亦或者真的是过去的时空？她究竟为何来到这里？ …… 想来想去一团乱麻，林晚月理不出来什么头绪，便也不再多想，专心思考该如何帮助沈霁走出困境了。 未来的事情还是交给未来吧，她不愿意再让自己留有遗憾了，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她能做的就是把握好现在，活在当下！ 林晚月理解纪晨的苦心，便也没有动歪脑筋要出门的意思，吃过了午饭后，做家务的纪晨在家里做家务，她也只好一边看电视一边顺带着偷个闲和沈霁暗度陈仓，在qq上聊得很是开心。 待到纪晨去晚班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待在家睡觉之时，满口答应的林晚月直接上网检索了好一番消息，才终于扒出来了当年还不算太有名的林阳林律师所在的律所。 计划好之后的林晚月和沈霁约了个时间，便信心满满地准备着大刀阔斧地大干一场了。 怀揣着希望，性子已经变得很乐观的林晚月终于做了个好梦。 周日上午九点钟，约好的二人终于都到了城内老城区附近的小巷子里。 林晚月找好了地址便先站在门口等着了，远远地瞧着走过来的少年，她兴冲冲地招手道:“这里这里！” 沈霁看见林晚月，很快奔了过来，只是目光在看见那夹在一众饭馆里的那个小小的牌匾时，却还是忍不住低声道: “晚月，你确定这位林杨律师能够帮到我们？我怎么觉得有些不靠谱呢，你要是担心钱，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林晚月拉着沈霁的手，对于他的不信任并不意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盛赞道: “你可别看这地方不起眼，但内里这人可是大有乾坤呢！” “将来啊，这位林律师也是我们市法学届的顶尖人物，律师行业的领头羊，有无数的学子追随着她的脚步投身于法律事业呢！” 推门而入时，很明显听到那一番夸赞的坐在办公桌前的干练女人站了起来，热情地打趣道: “呀，我竟然不知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这以后可要承你吉言了，不知两位光临我这阳光律师所，有什么需要呢？” 沈霁闻声望去，看着那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穿着一身很是正式的服装，戴着个黑色边框的眼镜，长发高马尾。 第20章 明明看起来很有气质，但她右边斜斜的刘海却又长又厚，几乎都要遮住她那双很好看的眼睛了。 林晚月瞧着不过数日前还在和她谈法律援助的林杨如此年轻的模样，心里很是欢喜。 她并非是十八岁，自然处理事情老道成熟，所以坐下之后很快表明了来意: “林律师好，我们来是想向你在委托一件离婚诉讼案，之所以选择了林律师你，是因为我知道对于林律师而言，你是唯一一个可以也愿意将这个官司打赢的人。” 沈霁没有搭话，在这种时刻他选择了无条件相信身旁之人。 林晚月将自己准备好的初步材料递了过去，眸中灿若星辰，期待不已地瞧着对面接过案子细细看着的林杨，眼神灼灼如华，炙热得让对方都有些奇怪。 林杨干了五六年律师，自己一个人开了这家律师事务所，自然是心中有所追求的，如今见学生模样的一对情侣前来，也禁不住起了几分好奇心。 直到看到这案状上写的情况之时，她才猛地意识到对面的女孩并不简单，状似波澜不惊地开口道: “小姑娘也是学法律的，这诉状写的很专业啊！不过，此等棘手的案子，这酬劳，你可付的起？” 林杨并非故意冒犯，干了五六年律师她见的人也挺多了，可对面这个拿着这种案子特意来找她的小姑娘总让她有一种错觉，就是她很了解自己。 可，她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林晚月并不意外这样的回答，她微微一笑，直接从包里掏出来了两沓百元大钞放在了桌上，自信一笑道: “这是两千的定金，我相信只有林律师可以打赢这个官司，帮助沈霁脱离苦海。” “因为，从原生家庭中走出来的你，之所以开这家律师事务所，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 “帮助更多的人摆脱家庭暴力的阴影，让他们可以勇敢地做自己，成为自己想成为的样子，不是吗？” 第17章 是朋友啊！ 在听到回答之后，林杨不可思议地抬起了头，失声道：“这，你怎么知道？” “这些话，我从未对其他人说过，就算是你调查我，也决计不会知道的！” 林晚月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说，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认识了你，并且和你成为了朋友，上面那些话是梦里你的你亲口告诉我的，你信吗？” 沈霁听着这样一番对话也觉得奇怪，他总觉得自从那天林晚月醒来之后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是她，可在某些方面，她又成熟睿智的不像是她…… 沈霁遵从着自己的本心，将主场完全交给了林晚月，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需要自己纠正。 林晚月莫名所以的话让林杨很惊异，但她却并没有觉得对方是在胡说八道，反而将面前的百元大钞推了回去，很是潇洒地开口道： “我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钱你拿回去，这个官司我接了，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有一个深埋于心底的梦想，既然如此有缘，我也该遵从本心，做一次我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林杨的肯定的回答让林晚月面露欢愉，她很快起身，拿了一份律师协议书的模板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字递给了面前的少女： “小姑娘贵姓啊？委托人的律师授权书我签好了，只要你们这边签好，我随时都可以投入其中。” “不过，我想今天既然是你们来的，当事人应该还没有下定决心吧？” 林晚月将自己借来用以撑场面的钱拿了回来，接过那张委托书，以眼神微微示意身边的少年，开口道： “我是林晚月，你叫我晚月就好，这位是沈霁，我们两个是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他也就是王秀玉女士的儿子。” 介绍完之后，林晚月又毫不掩饰地开口道：“林律师果然是经验老道，家庭暴力起诉离婚这种事情，受害人往往无法下定决心真正利用法律手段保护自己，但我和沈霁已经在努力了，很快就可以签好这份授权书。” 林晚月底气十足，自然话语也就干练且有说服力: “只要搜集足够的证据让周大千判刑，那么财产分割上王秀玉女士就会占有足够的优势，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们对周大千从重处罚。” 林杨阅览过林晚月准备的材料之后也能够猜得出来刚刚和她打招呼的少年处于什么困境，所以她很快便又爽朗一笑道： “那现在，我们就深入地聊聊现在这个案件的情况和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吧？” …… 林杨干律师已经五六年，虽然门面很破旧，但实力在全市律师里也是小有名气，但凡是她接手的案子都会死咬着对方，想尽一切办法直到最后干脆利落地解决，胜诉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因此常有人眼红背后叫她疯狗。 这样能力非凡的专业人士的意见和分析自然更加科学有用，一番交谈下来，此前还有所怀疑的沈霁也对她心悦诚服了，当然更加令他惊异的是—— 在这样的情况讨论之中，不论林杨提出哪一点，林晚月都可以迅速给出判断做出及时的反应，对法律的了解程度几乎可以跟得上这位林律师的步伐。 而他则是一窍不通，在无话可说的时候，他注视着如此挥斥方遒努力地保护自己的女孩，心中感动不已。 第21章 他还有她，这就够了…… 商谈结束之后已经是十一点钟了，三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便选择了告别。 林杨站在门外送林晚月之时，隐隐有风吹了过来，掀起了这位看起来很是能干的这位精英律师的厚厚的刘海，露出一道从额角到眉骨狰狞可怖的伤疤。 沈霁看着那道已经有些年头难以摸去的伤痕，几乎凭借着本能猜出来那是被尖锐的利器所伤。 那一瞬间，他忽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离开阳光律所之后，林晚月发出了一起吃饭的邀请，正在热恋中的小情侣很快去了一家米粉店。 坐在窗边等着上菜的过程中，沈霁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晚月，你为什么会那样相信林律师呢？她又为何会免费帮我们辩护？” “我怎么觉得，你们天生就是同路人，有种一见如故的赶脚，而且一样优秀！” 沈霁倒也很会说话，这后续的夸奖让本就计划好这一切的林晚月也忍不住笑道: “那我要是说，我真的是因为做梦认识了她，并且和她成为了朋友，你信吗？” 沈霁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里面的逻辑关系，然后回答道:“我信，不论什么时候，我都相信你！” 沈霁坦诚的回答让林晚月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她摆摆手，将早就准备好的托辞说了出来: “其实，我哥认识林律师，他以前和我谈过她的经历，所以我才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不过刚刚我并没有谈我哥，所以这一层关系还是莫要说起，省的她又要多想。” 林晚月搅拌着店主刚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正宗xj炒米粉，继续道: “出门的时候，你瞧见林杨脸上的那道疤了吧？其实她和你一样，都是深受家庭暴力所苦的受害者，只不过在经年累月的痛苦积攒后，不甘心就此沉沦的她选择了反抗。” 谈到这里时，林晚月也忍不住有些痛心。 她和林杨是在大四实习的时候因为一起弑父案认识的，那时的她已经成为了律师界的翘楚，被称为冷血无情为了案子胜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狗。 但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她却选择了为一个根本没钱却毒杀了她的父亲的女孩辩护，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林杨是在作秀。 只有初见的她知道，改头换面彻底想要忘掉过去的林杨心里还保留着最初的梦想，她的眼神里，有着最难得纯粹。 犯案的那个女孩不忍看母亲被醉酒的父亲经年毒打，某一天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在他们一家的饭菜里下了农药。 虽然女孩侥幸经过抢救活了下来，却要承受更大的痛苦，面临整个社会的诘难非议还有法律的惩罚。 明明是必败无疑的案件，林杨不仅接手了，而且使得那场诉讼获得了好的结果，让曾经对生活失去希望的女孩重燃了活下去的信心。 第18章 不过是一场梦？ 只因为在那场庭辩上，她说—— “如果对无可休止的伤害进行反抗也是不能饶恕的罪过，那么处于弱势地位的我们又该如何保护自己？” “如果连我们都选择了放弃自己的生命来逃避，那这种足以致人死亡的痛苦又该是多么深，那个时候，这个社会和身为旁观者的所有人都是罪人！” “可即便如此，生活给予我们所有的艰辛和困难，也是我们活下去的动力，只有勇敢地活下去，活出你想成为的样子，才是对所有伤害你的有罪之人最好的报复！” 从那次以后，名气更盛的林杨更加坚定不移地成为了一个公益辩护律师，为需要帮助的穷人真正尽上自己的一份心力，渐渐地被许多法学人视为榜样。 当然也是从那天起，志同道合的她们两个成为了好朋友，在渐渐的了解中知道了彼此心中最深的伤痛。 沈霁也意识到了什么，迟疑着开口问道:“她经历了什么，又是怎样摆脱困境的？” 林晚月并未隐瞒，有些唏嘘地开口道:“在某一次家里起冲突之时，忍无可忍的林杨随手抓起一把水果刀捅了他爸爸一刀，造成那个人当场死亡。” “年仅十四岁的她成了少年犯，却没有放弃过对生活的希望和热爱，出来以后的她搬了家换了名字，却始终未曾去掉额角的伤疤。” “因为她梦想着过充满着阳光的温暖生活，所以她决定铭记着曾经的伤痛，勇敢无畏地面对一切困难。” “她想要拿起法律武器为所有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和她有着一样经历的受害者而战斗，但她始终因为沉重的过往没能做过。” “因为，她怕，她还不够强大，没那么厉害，还不能独当一面完美地处理那些复杂而有危险的案子，所以她选择用十年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强悍到足以保护所有人。” 林晚月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以至于过分投入了，连忙掉了个头，很是自信满满地开口道: “但现在，我们帮她战胜了心魔，她能够接这个案子便足以证明她已经开始释怀了。” “放心吧，她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她遭遇了那一切之后还能坚强地站起来善良地活着，她有足够的能力和专业素养，绝对能够帮我们打赢这场官司的！” 沈霁对于这已经轻描淡写的叙述很能感同身受，他微微红了眼眶，埋头，良久之后才抬起眸子，认真地承诺道: 第22章 “将来，我也会成为更好的自己，为了我，也为了你！” 林晚月鼻子一酸，感动的泪水差点就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欣慰地点了点头，握住了沈霁的手，熠熠一笑道: “好，我们一起努力！” …… 吃完饭之后，沈霁和林晚月徒步同行了一段路后，因为各自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也只好恋恋不舍地告别了。 沈霁去医院照顾自己的母亲，林晚月也不好过分刷存在感引起沈父的注意，只好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会儿，而后便回家梳理起案件的脉络，用电脑搜索相关案例细细研究了。 下午的时间一晃而过，认真工作的林晚月直到天黑了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叫了，才后知后觉地起来准备煮饭。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的时间，正好是七点整，就在她刚刚想发个消息问问沈霁的情况之时，铃声忽然间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为沈霁。 林晚月心中一喜，正想着二人心有灵犀，指尖一划，便接了电话。 “喂？沈霁，你那边情况——” 林晚月兴致勃勃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回应的她的是巨大的轰鸣声和紧急的刹车声。 巨大的不安瞬间侵袭了林晚月，她感觉整个人都在颤抖，心里陡然间生出了一种由内而外的恐惧，就好像八年前—— “沈霁，沈霁，你说说话啊，你说说话，你还好吗，还好吗？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依旧无人应答，回应她的是手机里传来的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和呻吟声。 那一刻，整个听感系统都敏锐到了极致的林晚月似乎听到了不远处有脚步踩在血泊中的声音： “死了？死了！真的死了，哈哈哈哈，死了，死了！” 疯狂而又带着几分恐怖的大笑声响起，让迫切到都瘫软在地上的林晚月顿然间心凉了半截。 她知道那句话意味着什么…… 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敢再去相信，明明，明明她已经竭尽全力，为何，为何依旧还会？ “沈霁？沈霁！你，你，怎么会？怎么会……” 下一秒，紧接着还在奋力呼喊的林晚月便被挂断了电话。 无力感伴随着滚烫的泪水瞬间而来，不肯放弃最后一点希望的林晚月连忙拨通了110的电话。 但就在电话接通，她紧急求助的那一瞬间，她突然间眼前一黑，就好像身体瞬间就不受控制了一样，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状态之中。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从这个压抑的过程中醒来，可却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她觉得过了许久之后，忽然间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她猛然间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可刚刚她明明在客厅里，为何现在会在卧室，而且卧室的布置很像—— 大汗淋漓的林晚月迅速地找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看着锁屏上赫然陈列的日期之后，刚刚还准备跳下床去做最后努力的她终于是意识到了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 没有所谓的拯救，也没有所谓的平行世界，她只是自以为自己圆了一个梦，实则将一切推向了更加糟糕的境地。 现在是，2022年10月18日，上午九点，她睡了一整夜，或许是昨天晚上她收到了来自于沈霁的信，所以才会多想做了那样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林晚月陡然间回到了现实，巨大的反差感和对命运无常的无力刹那间便压得让她喘不过来气，豆大的泪珠抑制不住地滚落。 受到如此冲击的林晚月再也无法坚强，她不知道该如何冷静和理智，目光触及到床头柜上他们那熟悉的同框照片时，整个人瞬间崩溃失声痛哭起来。 一切都结束了，终究是她奢望了…… 第19章 她真的回到过去了！ 就在林晚月泣不成声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就被推开了，一道着急忙慌的声音瞬间传了进来: “晚月，你怎么了，听你哥说昨天晚上就哭了一宿，好不容易睡着了怎么又哭起来了？” 紧接着穿着围裙的女人便抱住了哭的令人心疼不已的林晚月，安慰道: “八年了，有些事也该过去了，晚月，他不在了，你还有我这个好朋友，还有你哥，你爸妈，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啊！” 林晚月猛地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却又隐隐长了细纹的脸，失声道:“林律师？” 林杨拍了拍林晚月的肩膀，替她轻轻抚去了泪水，亲切地开口道:“怎么又叫我林律师了，这些年你可是没这么生分地叫过我了！” “哎呀，这倒是让我想起来我们初见的那个时候，你也是一口一个林律师地叫着，我当时一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对我的性子，果不其然，这后面相处起来真真成了好朋友。” 林杨依旧是干练的性子，但和林晚月说话的时候却是难得透着温柔: “行了，哭也哭够了，你哥刚刚上班去了，说是你又情绪不对了，让我好好照顾一下你，滨安分局那里我已经替你请好假了，今天你就好好放松放松心情。” “别想那么多了，往事不可追，生活还要继续不是？” 林晚月听着这些处处都透着古怪的话，理智重新回笼，她看着眼前关系变得和她如此亲近的林杨，心中骤然间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23章 那一刻，突如其来的希望迅速盖过了她心底彻骨的悲伤，她猛然间拉住了林杨的胳膊，快速地询问道: “沈，沈霁，他……他还活着吗？” 林杨匪夷所思地伸出手抚上林晚月额头，担忧不已地回道:“哎呀，晚月，你这不会是失忆了吧？弄半天你连他怎么走的都不记得了？” 回忆起往事，性子强势的林杨也叹了口气，神色怅惘: “你见完我的那天晚上他就被他爸车撞死了，后来警方抓到了周大千，也定了他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这你不会都忘了吧？” “唉，要是那天我直接选择报警处理，事情或许不会这么糟糕了！” 林晚月重燃起的希望瞬间又扑了空，就在她震惊于她真的回到过去改变了这一切时，懵得有些厉害的脑海中瞬间多了许多纷杂的记忆。 有些是更新的，有些是重合的，从交通事故发生的那个时间段开始，两个八年来发生的一切缠绕形成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混乱复杂，令回忆过往的她都忍不住抱住了头疼欲裂的脑袋，发出了呻吟声。 “晚月，晚月？你怎么了？你还好吗，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林杨见林晚月突然间如此反常，很是痛苦，以为她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时间也慌了神，急切地拿着手机就要拨打120，但输入之后却被林晚月按住了，轻快的声音很快响起: “别，林杨姐，我没事，刚刚就是酒醒之后起来意识不清醒，所以才会问刚才的问题，现在我都想起来了，我没事，真的没事，都好了，都好了！” 接收了许多记忆并没有立刻完全消化的林晚月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她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努力做出一副看起来还好的模样。 林杨挥在林晚月面前挥了挥手，确定恢复平静的她没事后才长吁了一口气，尽心安慰道： “没事就好，我刚刚可吓死了，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刺激呢！” “刚起来就哭，你看看都成了小花猫了，快去洗洗吧。” 林杨虽然是事业型女性，身上的气场也十分强，但面对亲近之人的态度却很柔和： “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你瞧外面阳光正好，不如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今天我请客，你不是老说忙嘛，现在有时间了放松一下心情，怎么样啊？” 两个八年的记忆重叠之后，林晚月待林杨的态度也就随之更亲和了些。 以前她们虽然是好朋友，志同道合，也有着相似的伤痛和经历，但私下的交往的并不多。 如今眼前这般关心她的安危，她自然不能不领情，当即点点头，压制着心中喷涌而出的冲动，乖巧地开口道： “多谢林杨姐的好意，只是昨天喝酒喝多了，实在是有些没劲，既然林杨姐都已经替我请了假，我当然要好好休息休息才是啊！” 林杨担心林晚月才会提出那样的邀约，如今听的这话，倒也没有多想，点头应许道： “那自然是好的，晚月你这自从上班就天天加班，都快和我的有的一比了，不过你可莫要学我，你瞧瞧我这脸上的细纹长得多快啊！” 林晚月噗嗤一笑道：“哪有啊，在我心里，林杨姐永远年轻貌美、如花似玉，才不老呢！” 林杨看着这一会的功夫又哭又笑的林晚月，也算是稍稍放下了提着的心，她很清楚自己的话无法让林晚月解开心结，便也只好打趣着转移话题道： “呀，这话我爱听，瞧瞧晚月你这嘴甜的，就跟抹了蜜一样。” “行了，既然醒了，便好好洗漱一番，我做了醒酒汤，还有你最爱的牛肉馅小笼包子，一起吃点吧！” 林晚月虽然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还是保持着理智，秉承着别让对自己好的人伤心的原则，笑着回答道：“好！” —— 林晚月和林杨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完完全全的神游天外，面对着林杨的谈话有一没一地回答，她虽然已经尽力在表现毫无异样，但对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 林杨和林晚月朋友都做了八年，自然知道她是为什么这么失意颓丧，涉及那件伤心事她也就不再过多发问，待到吃完饭后便给林晚月留足了空间让她好好休息，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因为她相信，那个从一开始就有一颗强大的心的女孩，不会让她失望…… 房间内终于只剩下一人，还没来得及消化所有更新记忆感到无比混乱的林晚月走近了自己的衣柜，屏住呼吸，猛然间拉开，映入眼帘地果然是一面粘满了沈霁被杀案的相关调查信息的木板。 少年倒在血泊中的照片处在正中央，瞬间刺痛了从八年前回来刚刚经历过那一切的林晚月的心。 这如噩梦一般的过往，终究又再次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第20章 存疑的案件 林晚月扶住了额角，从那些混乱的记忆里终于回忆起了八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一点点地在揭开自己伤疤的痛苦当中为自己梳理了一个大致的思路。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经历的一切并不是梦。 她的确回到了过去，改变了沈霁的死因，并且因为在那里的三天引发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导致现在也发生了许多改变。 第24章 车祸发生之后，因为她回到了现实世界，所以没有了未来的自己穿越过去的记忆，并没有报警求救，晕倒后再醒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沈霁被周大千撞死的悲痛消息了。 这一次，相较于上一次沈霁轻生在她眼前，过去的自己更加后悔，因为她没能及时求救，没能阻止那一场悲剧的发生。 八年前的林晚月用了很久才接受现实，从那个悲剧中站了起来，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她选择了带着沈霁的梦想前行，和同样心有愧疚的林杨渐渐成为了朋友。 但八年前的她始终不相信那一场蓄意谋杀的凶手就是沈霁的父亲，因为直到最后周大千都在辩解自己从未起过杀心，而林晚月手机里那段自动保留着录音也印证了他的本意。 那天晚上她听到第一次的大笑是在醉酒神智极为不清醒之下所言，第二次才是理智回笼后在并无旁人围观之时所说的真心话。 就算周大千在当日下午因为装了窃听器监视周妈妈的一一动而后发现了沈霁想要医生开伤情报告的事情气急败坏，也不至于在买醉之后一怒之下驾车等在沈霁租的房子附近选择了报仇，开着车撞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 他明明很是看重家族传承和后代，不喝酒时对这个儿子也是极好，伤情报告一事虽然是导火索，但还不至于成为杀人的动机。 因为心有怀疑，所以八年前的林晚月才会带着沈霁曾经的梦想，在警校大学毕业之后选择直接以极为优异的成绩成为一名刑警。 和前世走了研究生之路的自己相比，现在的她已经是一名有着三年工作经验的滨安分局刑侦大队的刑警了。 当然，从走上工作岗位后，她就一直在私下调查沈大千杀人案的种种细节。 可越是调查，她就觉得越不对劲，这些年所有人都觉得林晚月执着于这件已经尘埃落定的案子，是因为心中无法释怀的后悔和自责。 最爱之人的离去，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太过痛苦遗恨的她想要给当时什么都没能做的自己一次弥补的机会。 只有过去的她坚持并相信着，她的怀疑并非是空穴来风！ 案发现场的黑匣子和沈霁的手机都不见了，虽然警方怀疑预谋杀人的周大军怕事情败露，在逃离现场后拿走了这两样东西，但事后周大千却一口咬定自己并未拿走也没有毁掉，甚至于这两件东西直至结案也没找到。 而且那一天在下午四点半从医院得知伤情报告一事后，清醒的周大千并没有立刻去找沈霁发难，而是开着那辆二手小破车去了酒吧喝酒。 据当时的酒吧服务员回忆，当时他喝得醉醺醺离开之时，已经是六点钟了，和他同行的是一位从未在酒吧出现过的美女。 当时那个叫艾米的美女用酒吧的电话叫了代驾之后便出了门。其后五分钟来的代驾小哥听着车内这二人交谈，亲耳从半醉半醒的周大千口中听到了沈霁出租房的地址，便在收了那随后下车的美女的钱之后用了二十分钟将他送到了目的地。 后来根据代驾小哥回忆，车开到那片老小区的楼下后，周大千就骂骂咧咧地要他下车，所以小哥也就很生气地走了。 此后周大千就直接挪到了驾驶位，昏昏沉沉地等了半个小时后，借着酒劲直接撞上了回来拿东西的沈霁。 如果一切真的是这样，那周大千就是冲动杀人。 当时沈霁正拨着林晚月的电话，结果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他却再也无法开口。 而对面的林晚月所听到的，就是那紧急的刹车声和他濒临死亡之时最后的呼吸呻吟声。 消失的黑匣子和手机，神秘到连警方都查不到身份和面貌的女人，即便是周大千本人后来都对醉酒冲动之下的故意杀人一事供认不讳，可这两个疑点迟迟无法解决，以致于用了八年时间努力去追逐真相的林晚月始终还在坚持。 而现在，从八年前回来的林晚月看着这密密麻麻串联在一起的图片和文字，心中也止不住涌起了彻骨的悲伤和无法言说的恐惧感。 如果真的如过去的自己所怀疑的那样，那么真凶又会是谁？ 或者说，还有谁设计谋划了这一场震惊全市却又天衣无缝的谋杀案？ 还是说，她真的太过执着，以至于沉溺其中不肯接受这明明已经很是清楚明白现实？ 林晚月微微叹了一口气，即便是两段记忆叠加，她也依旧无法断定过去的自己那般不肯放弃是否是对的，千头万绪之下，她实在无法再保持乐观的心态，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车祸案处处都透着古怪，她也实在有些想不通这些过去的自己八年都没有弄清楚的问题。 她明明都已经回到过去努力地改变了他轻生的想法，却还是无法避免他死亡的结局。 那上天给她一次重回过去的机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她回去只能把一切变得更糟，那…… 林晚月颓丧地坐在床上，心中疑窦丛生，她满目悲戚地扫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那几张在这个改变了的时空依旧存在的照片，突然间发现少了一张。 刹那间，素来聪慧的她就猜到了自己回到过去的因由。 如果说，穿越那一日她和往常所做唯一不一样的，就是收到了来自于八年前沈霁寄出的信件！ 第21章 第二次回到过去 第25章 现在仔细想想，悲痛之下的她，竟然忘了去思考一下，明明八年前的沈霁寄信的地址是她拆迁以前的家，为何信件却会被寄到她工作的派出所。 而且，改变后的时空，过去的自己也在同一天于滨安分局收到了这封信件，并且在借酒浇愁之后捏着其中的一张照片沉沉地睡了过去，一觉醒来之后就拥有了现在的两段记忆！ 换句话说，当过去发生改变后，时空会自动按照应有的顺序进行修复，她回到了同一时间同一节点，并且拥有了两个时空的记忆。 林晚月猛地瞳孔一缩，欣喜万分地抓过了那剩下的三张照片，再次大胆地猜测了一番—— 如果说照片便是穿越的契机，那么该如何使用才能够回到过去呢？ 根据第一次穿越的经历来看，她之所以会回到沈霁轻生的三天前，应该就上天是给她去改变他死亡的命运机会。 而她回来的时候也很突然，唯一的解释就是在那一刻沈霁迈入死亡，拯救任务失败的自己回到了八年后的现在。 她在过去待了三天，在现实世界却只睡了一整夜，这说明穿越的时间是不对等的。 如果还有回去的机会，那么是不是要她拿着照片睡着，才能再次回到悲剧发生之前，去拯救心心念念已经死去的他？ 穿越一次用掉一张照片的话，那她是不是还有三次机会？！ 林晚月满心的悲戚迅速消弭，大起大落之下，她心中所有的疑惑顿然间一扫而空，当即暗暗下定决心再试一次。 不论疑点到底为何而存在，只要还能回去车祸发生前，她就还有改变一切的机会！ 上一次不就变了吗，这一次她也一定能够成功，只要—— 只要先把周大千这个家伙抓起来，就可以避免惨剧的发生。 在过去的时空里，只要她能够把沈霁从地狱之中带出来，那这让她入赘噩梦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林晚月满怀期望地握住了照片，就在她还想拼尽一切努力再试一次之时，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的她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果然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加密的文件夹，打开之后皆是关于沈霁车祸案的相关资料，详细地记述了当天的事情概览，包括所有涉及人物的小传和当年法院判决的案卷。 将这些全部阅览记牢之后，林晚月又搜索了一些关于2014年10月份的相关信息。 当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已然是正午时分了。 那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的林晚月毅然决然地握着照片躺在了床上。 窗帘拉上之后，卧室里昏暗不已，但对于常年入睡困难的林晚月而言依旧是没有太大的作用。 心中藏着太多事情的她辗转反侧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模糊了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间响起一道担忧的声音：“晚月，晚月，你怎么了？不是说要走了吗？” 那声音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瞬间将沉溺在黑暗中的人拉回了现实，林晚月猛然间睁开了双眸，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熟悉而又清俊的面容。 不是梦，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林晚月一把抓住了沈霁晃动在她眼前的手，按捺不住心头的激动，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再次忍不住红了眼眶，无比激动地开口道： “沈霁，能重新见到你，真好！” 沈霁也觉得有些莫名，不过是他结账回来一会儿的功夫，林晚月的眼睛里似乎又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情绪，就好像她的心底，潜藏着许多不能言说的秘密， “这句话，你几天前貌似也说过啊！”沈霁有些疑惑林晚月的行动，但眼看着已经快一点钟了，他也来不及多想，有些着急地开口道： “哎呀，我该赶紧过去了，和秦医生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也要先回去看看我妈的情况。” “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我会和我妈好好谈谈的，昨天我看她已经被触动了，待到我妈同意了之后，我立刻与她一起去鉴定中心进行伤情鉴定。” 沈霁考虑的是正事，刚刚回来为了避免闹笑话的林晚月却还再在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发愣，直到听到伤情鉴定四个字，她才猛地一激灵，拉住了就要转身的沈霁的手，慌忙道：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沈霁看着突然间脸色变了又变的林晚月，心中疑窦丛生，不由得又问道： “晚月你不是说今天下午要好好搜集相关案例研究的吗，怎么——” 林晚月笑盈盈地牵着沈霁的手就往这米粉店外而去，边走边解释道： “我也要好好熟悉熟悉情况才是，而且，我想陪着你，多和你待一会儿嘛！” 虽然林晚月的确很想享受和沈霁在一起的时光，但眼下只剩六个小时可以改变悲剧的她心里却是急不可耐。 刚刚从手机上确定时间并且观察了周围的情况之后，她就已经回忆起了这是沈霁和她在与林杨见完面商谈后在附近一家米粉店吃完饭要离开的时候。 相较于上一次距离他死亡的时间前三天，这一次直接缩短到了六个小时。 如果她还不时时刻刻地盯住沈霁，阻止周大千在医院里听到沈霁和周妈妈之间关于伤情鉴定的对话，那么周大千那样疯狂的家伙一怒之下还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举动呢！ 第26章 实在不行，就只有先报警，而后在48小时之内说服周妈妈，在警察的帮助下寻找证人证言了。 她最缺的就是时间，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像上一次那样徐徐图之以致于生出意外了。 就算是再谨慎，只要做了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她和沈霁的身份都是两个学生，面对穷凶极恶的罪徒，没办法将保密性做到天衣无缝。 只有更快决断，才能够抢占先机！ 在短暂的思考之后，林晚月便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而一旁的沈霁眼看着刚刚还在热烈的表达感情的林晚月和他出来后就不发一言，又止不住询问道： “晚月你是不是在担心我若是回去不好面对他？” 林晚月终于回过神来，压下了心中的不安，摇摇头笑道： “不，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我们一定能做好的！” 第22章 见沈大千 沈霁和林晚月一起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这刚刚到外科病房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道歉的声音: “秀玉，我错了，以后我保证再也不喝酒了，就算是喝酒也绝对不会再动手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不理我啊！” “秀玉，秀玉，你就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才会这样，这些天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说，我都去给你买，你就原谅我吧！” …… 沈霁站在门口听了许久，终究还是拉了拉林晚月的衣服，低声道: “晚月，他在这里，我不想你再走进去了。他，绝不是眼前如此会就此洗心革面的人，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未曾变过！” 林晚月微微拍了拍沈霁的手背，并没有非要去触碰少年最不堪回首的过往，点点头道: “好，那我在外面等你，你小心一点哈～” 沈霁看着林晚月那明艳的面庞上露出的笑容，也下定决心点点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走进了那个让他感到无比厌恶的场合。 病房里迟来的道歉显得很是廉价，林晚月微微瞥了一眼那正在哄着老婆的所谓的“优秀男人”，心里泛起一阵厌恶和鄙夷。 按照当时沈大千的笔录而言，为了监控自己的妻子，他在病房里安装了窃听器，所以后来他出去的时候母子二人的对话他都一清二楚。 也正是知道了母子二人在谋划逃离他的掌控，所以喝酒完买醉后的他才会对这个妄图挑战他的权威，反抗他的统治的儿子起了杀心。 即便车祸之时沈大千是因为酒精冲动杀人，但打从知道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要击碎他所掌控的一切后，他的内心就已经开始疯狂了。 无论如何，至少这一次她要把握住说服沈妈妈的机会，阻止沈大千得知伤情报告鉴定的事情，从源头上阻止五个小时后的悲剧。 眼下，她只能先守株待兔了…… 沈霁推门而入后，醉了一天一夜才醒来就连忙来道歉的沈大千终于见了自己的儿子，当即亲切地唤道: “小霁来了啊，好好好，这许久不见了，你还好吗？爸爸知道错了，前天晚上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哈！” “来来来，儿子，这可是爸特意给你带的荔枝，可甜了，你尝尝。” “看在爸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就劝劝你妈别再置气了，只有心情好了，才能好的更快啊！” 认错的态度并无真诚，嬉皮笑脸中伪装的家人亲情更是丝毫没有温度。 有那么一瞬间，沈霁都不知道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到底是图什么，在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之后又舔着脸在这里道歉认错。 两副面孔却又要死死抓住他和母亲不放，到底是为了折磨他们，还是为了他口口声声所言的爱。 如此变态的爱，犹如地狱一般的家，他宁愿从未拥有过，也不必活的如此心累绝望！ 沈霁的表情很严肃，他像往常一样无视了这个男人的惺惺作态，越过自讨没趣的沈大千，冷冷地开口道: “我饿了，你出去给我买份米饭吧，我要大正街道上的那家红烧茄子和红烧排骨。” 沈霁对沈大千素来都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也是他唯一能够做的反抗，吃饭当然只是借口，他就是为了不起冲突支开这个令人厌烦至极的家伙。 沈霁能这样说意味着不再过多计较，沈大千当即乐开了花，一边提着衣服一边出了门，连连开口道: “好好好，既然我儿子想吃，当父亲的自然要去，那小霁你就好好照顾照顾你妈，多劝劝她，我先走了！” 沈大千从长廊上快步而走，直接越过了同样在外面徘徊的林晚月，添了许多皱纹的脸上带着几分喜悦，完全看不出来醉酒发疯的模样。 林晚月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没让自己积淀了太久、太久的情绪冲上头让她做出难以自控的举动。 她做梦都记得这张看似忠厚纯良的脸，因为如果不是他，沈霁就不会经历那么多的痛苦，在黑暗中徘徊以至于做出那般极端的念头。 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连着失去最爱的人两次！ 她累计了十六年重复变换的记忆涌上心头，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于想冲上去彻底了结那个她无比仇恨敌视之人。 但她忍住了。 她还有机会，保护别人之前，她必须首先保护好自己。 她想要的毁灭，除了搭上自己，还会让沈霁余生遗恨。 第27章 她已经尝过太久那样痛彻心扉、后悔莫及的滋味，她不愿他再去经受。 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 一天之内在沈霁生与死之间反复横跳，若非是林晚月内心足够强大，只想为心心念念之人逆天改命，她也不会这么快的接受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切，更加不会鼓足勇气再次回到过去一脚踩进这泥潭之中。 眼看着母子俩相对而坐就开口说话，林晚月连忙敲了敲门，得了沈霁的许可之后推门而入道: “阿姨，我又来看您来了，今天情况有没有好一点啊？” 沈妈妈情绪很是低落，对待林晚月的态度不冷不热并未开口，沈霁眼看着情况如此连忙笑着开口道: “晚月你来了啊，来来来，快坐快坐！” 沈霁和林晚月配合的天衣无缝，脸色苍白的沈妈妈看到自己儿子满脸发自于内心的欢笑后，眼神也变得温柔深情起来。 思考了太久的沈妈妈终于是微微叹了一口气，但就在她准备开口说话的当口，林晚月却是做了个“嘘”的动作，而后在母子二人都面面相觑之时打开手机打了三个字: “窃听器！” 沈霁看着便签上的提示，瞬间震惊不已地将那递给了沈妈妈，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 沈霁和沈妈妈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很配合地开口道: “晚月，你能来看我妈，我真的挺开心的。” “那，阿姨身体怎么样了？” “挺好的，我妈恢复的很快，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林晚月和沈霁一边佯装对话一边寻找着窃听器所在的地方，直到瞧见床头支撑的木条侧方那一个小黑块还在闪着微弱的红光之后，二人才很是默契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第23章 说服沈妈妈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二人并没有动那个窃听器，林晚月很配合地开口道: “阿姨，你看外面太阳多好，多晒晒太阳心情好，有助于恢复呢，不如让沈霁借个轮椅推着您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沈霁连忙笑着附和道:“是啊，妈，医生也说可以稍稍动一动，今天天气正好，我也很久没陪您了，一起出去看看吧！” 提议很好，同样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沈妈妈也回道:“也好，在床上闷了两天了，我也想出去看看啦！” 为了避开放置窃听器的人，三人很快便出了病房。 到了医院的小花园里，为了以防万一，当过刑警有着很强的反侦查意识的林晚月又里里外外地检查了一遍。 午后灿烂的阳光倾洒在瘦削憔悴的沈妈妈身上，似乎也点亮了她心底的希望。 她虽然并没多读过高中，作为一个农村妇女，却依旧有着母亲的刚强和坚韧。 即便她身上的伤已经叠加了一层又一层，可她却依旧在为了她的孩子委曲求全，虽然这的确不是最好的方法，但她还是咬着牙坚挺到了现在。 三人一时间静默无言，林晚月和沈霁对视一眼，终于还是少年先开了口: “妈，窃听器的事，应该是那个人干的。” “你觉得呢？” 沈霁的声音很低沉压抑，他皱着眉，眼底一片寂寥。 沈妈妈抬起头，微微伸出手去抚摸着那太久没有认真看过的阳光，眼睛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希望，她没有否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是啊，除了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所以呢，你还想再忍受下去吗？”沈霁叹一口气，想来想去终于还是没有言辞太过激烈:“妈，我已经长大了！” “没有他，我也可以养活自己，保护你，我们两个人也可以生活在阳光下的，也可以变得幸福的！” 听着沈霁恳求的话语时，沈妈妈的神情没有太多的波动，这些年的逆来顺受似乎已经磨平了她所有的棱角，即便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再劝，她却依旧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不知是因为太过害怕还是出于保护自己儿子的想法，她沉默不语了许久。 沈霁还想开口之时，林晚月却拉了拉他的胳膊，微微一笑道: “是永远自缚于黑暗，还是鼓足勇气拥抱光明，阿姨就算是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沈霁好好想想吧！”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旦开始，就没有结束。” “为了家庭婚姻的委曲求全，到最后只会造成更大的悲剧” 林晚月心急如焚，却还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深有感触地叹了口气道: “遗恨终身的滋味，我是知道的。当失去了机会之后，再后悔可就真的晚了……” 林晚月的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沧桑感，对视之时就连沈妈妈也为之触动了去。 早就在犹豫不决的她凝视着已经高大伟岸的儿子时，终于还是在满眼慈爱中作出了最果断的选择: “是啊，我已经后悔了大半辈子，不能再让我唯一的儿子继续后悔下去了！” “打从那个人第一次动手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就已经凉了。我从不曾爱过，自然不是留恋他。” “小霁长大了，这些年我一直以为维系这个家庭让他可以吃饱穿暖便是为他好，却忘了我经历的痛苦，他也在加倍地承受着。” “现在，我也是时候该站起来了！” 沈霁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能够这般快改变想法，他劝了许多年都没能让她选择反抗，而今经历这一遭，她竟然真的愿意下定决心摆脱那个人了。 第28章 沈霁心中感动不已，欢愉爬进眼眸，压抑了太久的他激动地跳了起来，大笑道: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妈，我真为我们高兴，妈，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站在我这边，也谢谢你没有放弃！” “这个无休止的地狱，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林晚月也感到由衷的欢喜，她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眼眶红了又红，兴高采烈地开口道: “嗯，我相信你，也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够胜利的！” 林晚月看着目标终于达成，心下窃喜自己做对了选择。 上一次她就应该继续推动，不应该盲目地被动等待，以至于想要徐徐图之却让沈霁丢了性命！ 在得到沈妈妈的首肯之后，沈霁很快就报了警。 因为沈妈妈身体并没有大好，为防意外，也就只好让警察来医院。 林晚月为了能够更快抓到还在买饭路上的沈大千，又让沈霁打电话用买水果的借口拖延了一下。 报警之后，远远的见身穿警服的两个民警过来，林晚月便迎了上去，竟碰上了她的老前辈晓燕姐。 也对，出警流程她熟知于心，如今他们所在的辖区就是新安市滨安区真远街道派出所，只有确定案情重大后，才会将案件移交给刑侦大队。 算算时间，如今三十岁的刘晓燕已经是所里的老同志了，处理这样的事情倒也是经验丰富。 在八年前见到自己未来关系很好的同事，林晚月忍不住心底的欢悦，下意识开口叫道：“晓燕姐！” 叫完之后林晚月就后悔了，果不其然，看起来很是干练的刘晓燕走过来有些奇怪地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认识我？” 林晚月拍了拍脑袋，连忙想了个说辞，笑吟吟地开口道：“几年前我妈带我去派出所开证明，因为等的久了我吵着闹着要回家，你还给我糖吃呢，所以也就记得久了！” 刘晓燕虽然想不起来这么久远的事情，但很开心遇到林晚月，便也笑了笑:“原来还有这一层呢，那很高兴认识你啊！” 林晚月的故事当然是杜撰的，她认识的刘晓燕性子爽朗，自然不会真的计较这些，见得了回答，她一边引路一边又连忙开口道: “那这次的事情可要好好拜托晓燕姐姐了，沈霁是我最好的同学，我真的希望能帮他脱离那样痛苦的生活的，我也相信刘警官肯定可以将坏人绳之以法的。” 刘晓燕也笑了笑，坚定地开口道:“好，姐姐是警察啊，自然要不遗余力地抓坏人的。” 第24章 没能抓到？ 刘晓燕在基层经验丰富，林晚月跟着她干了将近一年，自然也相信她的实力。 笔录做好之后，刘晓燕和队里的一个小同志很快打电话叫来了司法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陪同着沈妈妈在市人民医院的主治医生一并出了伤情鉴定报告。 事涉刑事案件，刘晓燕直接通知了刑侦大队将嫌疑人沈大千率先拘捕，而后待证据齐全后再移交检察院。 林晚月和沈霁此刻的身份能做的当然少，便也只好等待着相应的结果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外守着两个年轻警察，病房内的林晚月却已经急不可耐。 幸而因为关注此案的进展沈霁并没有再回家的意思，所以既定的车祸谋杀案也就没有再发生。 气氛一如既往的沉闷，都在等待着结果的三人明显心中都有些忐忑不安，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沈霁看了一眼那备注的号码，开了免提后紧张地接听道: “喂，刘警官，你好，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不是——” 林晚月也凑过去听着，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接下来的话还是让她有些失望: “沈霁啊，不好意思，是我们的失职，目前这个沈大千应该是中途回来医院的时候看到了警车所以扔掉手机弃车逃跑了。” “我们目前还在探查监控摄像头追踪，协同各个部门同时追查，但他的反侦查能力很强，一时半会应该很难将他抓捕归案。” 沈霁也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用礼貌客气的话语对着认真负责的刘晓燕回答道： “我知道了，请刘警官一定要尽快将他抓住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我和我妈没办法再承受来自他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了！” 沈霁的情绪已经努力平静了，但还是掩饰不住心底的那份苦涩和压抑，对方很明显听出了这语气的沉闷，她很快又开始提醒道： “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要提醒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必要的时候一定先和我打电话。” “若是有什么线索，比如想到他有可能藏匿的地方，或者是知道他的去向，务必和我们及时沟通，千万不要冲动。”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记得，法律不会放过一个有罪之人，你的身后，有我们在，我们会保护好你和你的家人的！” 刘晓燕从警八年，家庭暴力的案子见过太多，这其中有些就是因为忍无可忍一时冲动最终酿成了严重后果以至于变成了加害者。 而今她见沈霁愿意采用法律手段惩罚那个真正有罪之人，欣慰的同时也就带了很强的责任感，因而说出口的话也就更加有力量，更加温暖人心。 沈霁从黑暗中长大，缺爱而又敏感，这一路从未有此刻这么多人坚定地站在他身后，所以即便是结果并未完全尽人意，面对着别人释放的微微善意，他也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道： 第29章 “嗯，我明白的。刘警官，我相信你们，还有，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 刘晓燕也是个感性的人，说话的声音也带着微微哽咽： “好，我保证，一定将他抓捕归案，定罪判刑，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电话挂断之后，面对着这样一个结果，三人都有些高兴不起来。林晚月也忍不住有些后悔没能跟踪着沈大千竟然让他给逃了。 这一次，是她想的太少了，以至于低估了沈大千行事的缜密。 也对，能够每日检查家里是否有录音录像设备而且还在医院里装备具有传输功能窃听器的家伙，定然是不能小觑的。 看来，沈大千这一跑，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将他抓回来了！ 但是在被警方通缉的状况下，知道被自己老婆儿子背叛，他一怒之下肯定会采取更加疯狂地报复行动。 不管是针对沈霁还是沈妈妈的娘家人，这都将会是…… 突然间，七点的闹钟准时响起，铃声让还在想这些的林晚月突然间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少年，确定了对方依旧安然无恙后才微微放了心。 一切还不算太糟糕，至少，这一次的悲剧，她制止了。 七点钟已经过去了，他还好好地活着，还有时间，只要能够让沈大千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最严重的的刑期，那么这一切悲剧就可以就此结束！ 沈霁见气氛如此低迷，虽然心里也在打鼓，但还是笑着开口安慰道： “妈，林晚月，你们都别担心，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呢？” 沈霁成熟理智的不像一个少年，明明事情进展的如此不顺利，他却依旧可以保持着该有的坚强，上前继续开导鼓励道： “妈，我们要相信警方，也要相信我们自己的决定，现在我们已经迈出了一大步，这对从前的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的啊！” “警方派了人重点保护我们的家人，风口浪尖之下，他也没办法再对我们实施报复，必定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最终逃不过被法律制裁的结局的。” “只要我们怀揣希望，迎难而上，不放弃，我们就一定能够赢得胜利啊！” 林晚月虽然心中大的后怕更甚，但也加入了这个自我鼓励的氛围中，笑盈盈地附和道： “是啊，沈霁说的对，我们做了该做的努力，至少不会因为不曾鼓起勇气奋力争取而后悔。” “阿姨你看，如今你和沈霁站出来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愿意有人坚定地站在你们身后的，有我，也有刘警官他们，更有这个国家的法律，这个社会的正义。” 沈霁和林晚月在一起变得开朗多了，眸中藏着恐惧的沈妈妈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和恐惧，勉强笑道： “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论如何都是要继续下去的，我们会赢的，我们也只能赢……” 各自坚定了信心之后，林晚月便叫了外卖陪着他们母子一起吃了个晚饭，期间千叮咛万嘱咐沈霁不要回家也不要去出租屋，就算是明天上学也要走人多的地方乘公共汽车地铁以防万一。 林晚月的每一句话沈霁都放在了心里，听得这关切担忧的话语之后他自然是保证道：“好，我答应你！” 第25章 骂老妖婆！ 林晚月天都已经黑了还没回去，纪晨自然打电话来询问，林晚月没法子撒谎，便也只好说了实话。 当然，即便是林晚月不说，同样是在市人民医院实习的纪晨也看到了警察的到访顺带着知道了林晚月在这里。 于是在对沈霁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林晚月才恋恋不舍地选择了告别，跟着下班的纪晨一道回了家。 当然一个小姑娘掺和到这种危险的事情里，纪晨就算是再疼爱她这个妹妹，再通情达理，也生了很大的气。 林晚月尚且还处在八年前，作为一名高三的学生，她不好好学习便是最大的错误。 林晚月也只好乖乖认错，摸着纪晨的命脉哄了好久，又做了许多保证，费了老大劲才没让这些事情被在外地打工的爸妈知道。 于是乎，在躺上床和沈霁发消息互道晚安后，提心吊胆了一天又经受了许多波折的林晚月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失眠，直接倒头就睡了。 翌日，林晚月有些苦恼地看着双休两天她一点都没碰的各科作业，心想着奋笔疾书也来不及了，便直接破罐子破摔去上学了。 沈霁因为母亲的事情请了假，林晚月原本也想直接翘课守着他，毕竟周大千这个危险分子还在外面虎视眈眈，她担心的都快发了疯。 但林晚月想着自己毕竟是2014年的高中生，还有家人的殷切希望在身上，若是直接做得太过火，那指不定又要惹出多大的麻烦，到时候老妖婆找家长这事情只会更加棘手。 只不过，林晚月如此大胆包天地不写作业，六门课的老师一起反映，下午的时候她果然不出意料地被请到了班主任办公室。 林晚月虽然很聪明，高考成绩甚至于都上了六百分，但还是抵不住时间的消磨，以致于这些高中的知识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忘得差不多了。 在八年前的时间寸土寸金，林晚月才没有精力重拾课本，索性也就准备混个几天，待到抓到周大千之后她就能够回去了。 即便这里有活生生的他，是她最怀念和幸福的时光。 第30章 但毕竟，她不属于过去…… 老妖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林晚月实在是懒得搭理这个没什么师德一味注重家世和成绩的家伙，就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这长达两个小时的训诫。 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风波，林晚月强忍着心底的愤怒和怨怼没有还嘴，待到老妖婆终于说完了之后，眼看着面前瘦瘦弱弱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她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骂道： “林晚月啊林晚月，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你怎么能够这样堕落，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你和沈霁竟然做了那样的事情，怎么着，你厉害了，现在都敢上课跑神，不好好写作业，逃课了？”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个德行，你都是被那个沈霁带坏了，年纪轻轻地就报警抓自己的父亲，还一天天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亏得我对他寄予厚望！” 林晚月原本并不想和这个所谓班主任起冲突，如今听到这话心里窝着的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当即就冷笑着反击了回去： “带坏我？还真是可笑了，马老师，你说的可真是轻巧！” 两段记忆累积叠加，大起大落之下的林晚月终于选择了在过去鼓足勇气向那个她无比痛恨的老师发出了最激烈的质问： “但是你从来没有想过为我做主，更加没有想过生活在班级里的我到底是以怎样一种心态度过每一天的！” “你可知道有时候有罪的不仅是犯罪者，还有更加冷漠无情的旁观者！” “而你之所以默许这一切发生着，就是因为你不觉得这是错的！” 被踩到了底线的林晚月突然间的反驳让活了半辈子的马晓萍也愣在了原地，她震惊不已地看着面前突然间爆发的人，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晚月满腔激愤因为沈霁的事情瞬间爆发而开，她红这一双眼睛愤恨不已地继续开口道： “你不闻不问，我卑微胆怯不敢将这所有的苦告诉任何人。” “这些痛苦，马老师你根本不明白。” “在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我给予我温暖的时候，是同样来自于黑暗中的沈霁他救了我，他护着我在所有人的嘲讽和冷漠中坚强地站了起来，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和念头。” “而今他遇到了困境，我站起来帮助他难道不是应该的吗？难道我还要如你一样继续视而不见，直到他毁了自己才对吗？” 马晓萍当了二十多年的老师，还是头一次被女学生指着鼻子骂，可偏偏在林晚月怒目而视下，她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惧意，想不出来有什么话可以反驳。 就在马晓萍还没来得及反应说些什么的时候，林晚月再次用无比犀利的言辞批判她道： “明明他也是长期忍受着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他什么错都没有，他只是在无尽的黑暗中选择了勇敢地站起来，明明以他的处境，几乎没有人能够伸出援手。” “他拿起了法律手段站起来想要坚强地惩治真正有罪之人，可身为人民教师的你不仅不予以支持，竟然还用那狭隘落后的道德观来评判他无比正确的行为，你真的配做个人吗？” 第26章 出口恶气！ 二十六岁的林晚月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在班里唯唯诺诺受了欺负也不敢寻求帮助的小女孩。 经历了太多生活的苦难，坚强地长大后内心已经足够强大的她，可以无所顾忌地面对眼前曾经很是惧怕的这个班主任，说出曾经多少次想说却最终未能说出口的话。 年少时她从来不敢做的事情，26岁的她选择了遵从本心、肆意而为！ 那一刻，她眼底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气势恢宏地继续道: “就算是父亲又如何，君子尚能大义灭亲，更何况那个人尽过父亲的责任，他对自己妻子和儿子犯下的罪，是赤裸裸的故意伤害，不管是道德上还是法律上，沈霁都是受害者，都是需要保护和帮助的对象。” “那个人从未带给沈霁的伤痛和绝望，是你无法想象的，也是你根本体会不到的，你既然不懂，又怎么能够随意判定？” “你可知道你的一句话有多么大的威力，这些话变成流言蜚语不过是一夕之间，身为榜样的老师尚且有如此观念，班里的学生又该如何想？” “这些错误的言论，又将会给本就身心俱疲的沈霁带来多大的影响，你根本不知道！” “马老师，有时候，一句话，也是能够杀人的！” 林晚月的话说得很重，事关沈霁她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各种情绪集中爆发，让她无比愤恨地发出了呐喊。 对面听完这番话的马老师瞪大了双眼，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偏偏又插不上嘴还被好一顿痛批，当真是气得都要冒烟了。 她身为老师的权威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挑战，自然没有共情林晚月的想法和念头，除了震惊对方的胡作非为更多的便是被批判的气急败坏。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老师，当然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翻然悔悟说出任何有歉意的话，火冒三丈之下直接开始赶人道: “好你个林晚月，竟然还学会顶撞老师了，行，今天的事情你不肯认错，那就叫家长来，我就不信没有人能治得了你了！” “你胆子真是上天了，教训我教训的头头是道，我这就给你爸妈打电话！” 林晚月瞧着这自以为是从来都没有合格过的这位马老师，并没有要住嘴的意思，反而气焰更盛，直接激怒对方道: 第31章 “好啊，你打吧，我相信我爸妈是站在我这一方的，要是校园暴力的事情闹大了，校长也会知道的，就算是他有心庇护你，我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就算是有人护着你，只要我有心去做，抗争到底，总能求得公正严明的。” 林晚月的底气十足，她这番气势汹汹的话果不其然让这位马老师停住了拨号的动作，黑着一张脸心虚地站在原地，生硬地辩驳道: “你在胡说什么，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林晚月，你究竟要做什么？” 林晚月拿捏的角度刚刚好，眼看着做了亏心事的对方败下阵来，她轻笑一声继续道: “哦，对了，还有这些年你收的礼应该不少吧，对待学生的态度也因为这而泾渭分明。” “那个啥，我瞧见过许多次，也拍了照片证明呢，不如马老师试试看这种事情曝光了，到底谁会更惨啊！” “反正错的也不是我，到时候我转学离开便好了，倒是马老师的教师生涯里有了如此之多的污点，怕是这名声就臭了，再也没办法安然退休了！” 林晚月的咄咄逼人是马晓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那一刻，被一个高中生威胁的她几乎都要拿出当老师的气势来，可不知道为何迎上林晚月的眼神，她顿时间又偃旗息鼓了。 因为，她不敢赌，她并不怀疑对方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 一旦林晚月做了，那后果，她无法承担…… 在意识稍有不慎自己前途尽毁后，马晓萍完全没有悔改之心，她反而敏锐地意识到了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当即便厉声开口道: “所以呢，你究竟要我怎么做？” 林晚月其实不过是放了个烟雾弹，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证据，毕竟十八岁岁的自己想的也不是这些又怎么可能去拍照片。 她之所以能够打蛇打七寸，只是因为她毕业的五年后听说这位不可一世的老妖婆因为整改之风被人举报受贿，连带着揪出来了一堆人。 此刻炸她一炸，果然她的态度立刻就软了。 林晚月虽然很想拔除老妖婆这颗教师队伍里的毒瘤，但时间紧迫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加之没有证据，所以灵机一动之下，她也当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很简单，你无条件地站在我和沈霁这一边，如果出现任何不利于他的流言你立刻制止，他家里的事情你绝对不能泄露分毫。” “还有，我希望我可以请一周的假，当然，这件事也不要告诉我的家人，你只要说我生病了就可以了！” “我需要和沈霁做一些事情，课程我也不会耽误的，只要你答应，我就当做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如何？” 马晓萍还是头一次如此憋屈，奈何林晚月的威胁让她无法轻视，她也只好咬了咬牙回答道: “成交！” 林晚月原本只是去挨批评的，却没想到在一时冲动之下还顺带着出了口多年闷在心里的恶气，连带着连请假条都搞到了手。 没有了老妖婆的聒噪，成功获得五天假期的林晚月当即一溜烟地出了校门，直奔市人民医院了。 沈霁见林晚月还没放学便已经过来了很是奇怪，追问之下林晚月便直言自己也请了假。 沈霁心中既感动又愧疚，想着这是对方的真心，便也没有多加劝阻。 终于可以不用管十八岁的生活，林晚月瞒着纪晨直接逃离了学校，而后发挥了专长，一边和林杨沈霁研究着起诉离婚的事情，一边又私下里寻找相应的线索，看看成为刑警的自己心中的怀疑是否有所依据。 当然，在这样的相处之下，二人的感情也就更近了一步，但生活变得越幸福平静，林晚月心中的不安就越甚。 毕竟一日抓不到沈大千，危机就一日不能解除。 沈霁每一次的离去都历历在目，她真的赌不起！ 第27章 她又失败了！ 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林晚月毕竟不是神，就算是多了八年的记忆，她也无法算无遗策，真正解决如今所面临的一切困难。 当然，在这件事上林晚月所表现出来的睿智和从容，也是沈霁无法想象的，不过即便是心有疑惑，他也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没有多问。 只因为，他无条件地相信着她。 在这三天里，林晚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但与此同时，更大的危机也随之扑面而来。 林晚月为了避免沈霁再出意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可即便是如此，沈三的那天晚上，她还是弄丢了自己的心爱之人。 明明是那样阳光明媚的一天，可对于前脚刚刚医院的林晚月来说，这一场噩梦，才刚刚开始。 瞒着纪晨去了市第一人民医院，林晚月自然也要回去的再早一些，天色渐晚之时，她虽有些不舍，还是坐上了回去的出租车。 上车十来分分钟之后，林晚月便接到了来自于沈霁的电话，她微微一滑便听见恳切的声音传来：“喂，晚月，你到家了吗？” 林晚月听着这关心的话语，按照这几日他每天都会打电话给自己的规律她也就没有觉得异常，很快笑笑道： “还没呢，还要几分钟呢！回到家了给你发信息啊，放心好了，我这会好着呢！” “那就好，我就是担心这天都黑了，回去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啊！” 第32章 “好的呢！” 简短的对话很快结束，处于热恋中的林晚月自然也没有在出租车上腻歪的心思，在结束了通话之后便直接回了家。 虽然已经六点钟了，但一向早出晚归的纪晨也没有回来。 林晚月开了灯，喝了房间里买的咖啡提了提神，才发消息给了沈霁，但有些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回复。 林晚月本来就累了一天了，靠在沙发上等着沈霁回复的时候竟然困得睁不开眼，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 林晚月原本还想着过十几分钟给沈霁回个电话，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短暂的梦境里飘过许多杂乱的记忆，最后定格在那一片殷殷流动的鲜血之上，红得刺眼！ 铺天盖地的惊恐和痛苦犹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就在林晚月梦魇之时，突然间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令困在噩梦之中的人瞬间惊醒。 林晚月下意识地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在眼神迷离了一会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接了电话，再次听到了那令她十分不安的坏消息： “喂，是晚月吗，你知道沈霁去哪里吗？” 刘晓燕的话令林晚月浑身一震，她瞥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八点三十！ 她睡了两个小时？ 林晚月心头的不安猛然间扩大，不好的预感令她也有些慌了神，她很快回答道： “从五点半回去之后，大概五点四十二的时候，我们通过话，他问我是不是到家了，六点钟的时候我给他发消息已经没有回复了，回来我就没有再见过沈霁了。刘警官，可是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刘晓燕显然也有些迫切，她很快说明情况道： “刚刚在医院的同事传消息给我们，说是沈霁在六点钟的时候借口去买饭，避开了他们急匆匆地出了医院，直到刚刚还没回来，电话也一直是处于关机的状态。” 林晚月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盛，她努力地保持着情绪的镇定，道：“你们有什么线索吗？” 林晚月做过警察自然知道这一行的不容易，所以没有随着情绪波动而生出责怪的意思，刘晓燕很快回答道： “我们调查了监控，发现他在故意躲着监控摄像头，目前还处于失联之中，如果我猜的不错，此事应该会和沈大千有关系。” “林晚月你若是知道什么，就尽快告知我们，现在的情形耽误不得了！” 林晚月终于还是颓然地叹了口气，回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如果和刘警官你预料的那样，恐怕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怀恨在心的沈大千被自己的儿子背叛，一旦起了杀心，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刘警官，我拜托你们，一定要尽快找到沈霁，好吗？” 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的刘晓燕匆忙应道：“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林晚月你也牵扯其中，也要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之后，林晚月打了一下沈霁的手机果然是已经关机，手机页面还是qq的页面消息，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复。 接到这个消息的林晚月知道事情已经开始向最坏的情况发展了，她长吁了一口气，努力地告诉自己只要她还没回去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用了许久才将所有的恐惧和害怕都压了下去，握紧双拳，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起来。 按照穿越的规律来讲，她现在没有回到现在，就代表着沈霁还没有发生意外。 根据刘晓燕姐的说法，沈霁是故意甩开警察出去的，能让他这么做的理由实在是不多，他究竟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呢？ 他关机之前的电话是打给自己的，目的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安全，难道对方在用自己威胁他？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那一刹那，林晚月猛然间睁开了双眸，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她怕这一次他的不幸是为了保护她！ 林晚月脑海之中一团乱麻，就在她心急如焚，不知道在自己此时此刻还能做些什么之时，忽然间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熟悉而又痛苦的感觉让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那一刻，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的林晚月知道—— 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她终究还是又失败了，她所有的谋划还是抵不过突如其来的意外！ 似乎过了很久，也似乎只是一夕之间，林晚月再次睁开双眸之时，沈遭的情形已经大变。 2022年，忙碌嘈杂的脚步声萦绕在耳边。 不同于上一次在家中醒来，这一次回到现实的林晚月猛地抬起头，是一片陌生而又熟悉的环境。 层层堆积的案卷，激烈的争吵辩论，同事们繁忙不已的工作着，从办公桌上骤然间清醒的林晚月扶着因为记忆混乱而要炸裂的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这里是滨安分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 第28章 他真的还活着吗？ 林晚月的脑袋里三世的记忆交织，混乱到令她难以自控。 就在她努力地回忆这一次回到过去所所改变的一切引起的后续变化时，忽而一道关切的声音响起: “晚月，你醒了，别想那些伤心事了，你既不肯回去，便在这里休息休息看看，至于这信和照片，徒增伤心，还是先收起来吧！” 林晚月回头一看，面露震惊，失声道: “刘警官？！” 看到脸上已有细纹的干练女子露出惊疑之色，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已经错乱，以至于刚刚叫错了名字的林晚月当即改口道: 第33章 “晓燕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本两世都在真远派出所的晓燕姐为何会在滨安大队，而且听旁边人的称呼她似乎已经成为了副队长。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晓燕瞧着林晚月这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担心不已地回道:“我如何不能在这里，你刚刚不会是睡糊涂了吧？” “哎，还是听我的，你最近太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还没有完全理清楚头脑中杂乱记忆的林晚月更觉惊疑，她揉着生疼的眉角，逼着自己一点点地接受这正在更新的记忆，却终究还是等不及开口询问道: “晓燕姐，沈霁他……是怎么死的？” 不知是不是尚未触动记忆的开关，林晚月一时间还没有想起来关于沈霁的任何信息。 哪怕她知道，一旦自己回到2022年，他就已经必死无疑了！ 刘晓燕一听这话，顿然间心绪复杂，疑窦丛生的她也不由得失声道: “你不是一直都相信他还活着吗？今日怎么又如此肯定地断言他死了呢？” 话到这里，看似坚韧的她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懊悔道: “当时我若是早些抓到沈大千，也不会有后面弑父的事情了，如今这桩悬案未解，被当做犯罪嫌疑人的沈霁杳无音讯八年之久，是死是活都尚未可知。” “当时我若是再快些找到线索，或者及时察觉到沈霁的异常，也不至于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我一直耿耿于怀，追踪此案至今，却依旧未得所获，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当初对你们许下的承诺。” 刘晓燕的自责之语还在继续，林晚月的记忆却仿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终于想起来了最关键之事的她猛地瞳孔一缩，直接翻开了抽屉里的文件夹，打开之后第一页上的短消息对话映入眼帘，让她瞬间愣在了原地，眼底的泪水夺眶而出。 [沈霁，你爸现在我们手里，你最好取了你户头上的钱送到修车店，别耍什么花样，也别想着报警，否则你最在乎的人就会和你爸一个下场！] [要不要请她过来，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这些威胁之语的后面是一张她八年前穿着浅褐色的风衣和深蓝色牛仔裤的照片，看那角度应该是她上出租车时从背后所拍。 而那几条用虚拟号码发送的短信显示的时间恰好是下午的5点40。 也就是说，在看到威胁短信之后他便打电话问了自己的安危，而后再次接到威胁电话迫不得已听了那些借高利贷之人的话取完钱后，深夜前往了周大千所开的修车店。 他是真的怕自己被人绑架，所以才会做出那样傻的决定，以至于平白丢了性命！ 不，不对，不同于上一次的惨死，那一夜沈大千被人所杀于修车店，同在现场的沈霁直到现在行踪未明。 但按照穿越规律而言，他应该已经遭遇了不测。 可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到这里，林晚月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开始和她预估的情况冲突起来，便又掀开了后面数十页，将上面所记载的内容迅速浏览了一遍，才后知后觉地理解了现在发生的一切。 这一次不同于上两次惨死，沈霁这一次是背负着杀人嫌疑且行踪不明的状态。 2014年10月24日，一直在逃的沈大千被借高利贷的虎哥一众人所抓，为了避免沈大千进监狱后所欠的高利贷无法归还，虎哥就抓了沈大千用以威胁沈霁。 被绑架后的沈大千不得以供出了自己用沈霁的户头存了钱，虎哥为了顺利拿到这需要本人才能取出的钱，进而用她的安危威胁了沈霁，逼着沈霁拿着钱来到了他们家所开的修车店。 那一日她上出租车之时，有人在背后跟踪着她！ 按照警察所调查的卷宗来说，当天晚上七点左右，虎哥这一群催债的家伙拿到了大部分的钱，而后又用沈妈妈和自己的安危威胁了一番这父子二人，随后扬长而去。 此后沈霁和沈大千应该是发生了争执，冲动之下的沈霁误杀沈大千，胡乱清理了一番现场后逃亡。 待到晓燕姐带着民警赶到之时，这周遭并无太多门店的修车店每就只有沈大千的尸体了。 因为监控摄像头已经损坏，虽然修车店临近省道但正值夜晚，并没有过往车辆停留，所以警察也是一无所获。 周大千是被长起子刺穿内脏导致大出血而死，凶器被丢在现场上面布满了沈霁的指纹，因而警察推定不知所踪的沈霁为嫌疑人。 但此案用了八年都未曾侦破，哪怕刘晓燕因为自己当时未曾抓到沈大千而自责，发誓要告破此案成为了刑警，甚至三年前自己也因为同样的理由来到滨安大队，却依旧没能搞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 回忆到这里之时，林晚月忽而打了个冷战，心中漫上十分苦涩。 回到过去后，她所做的事情，18岁的自己是完全不记得的。 所以在这个时间线里，过去的自己不明白为何短短五天之内她就做了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一直都在自责，是她让沈霁报警以致于在那一晚发生了那样的悲剧，所以迟迟不能原谅，更加不相信自己一心喜欢着的少年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因为相信沈霁还活着，过去的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寻找。 第34章 可，在这个已经被她更改过时间线的历史里，沈霁，他，真的还活着吗？ 第29章 另有凶手！ 晓燕姐见林晚月一副震惊而又悲戚的表情，虽然觉得有点异常，但并没有多问，只当她是因为思念故人所致，便开口劝慰道: “晚月啊，我知道你心中念念不忘的事是什么，但过去的总是要过去的，我们还是该向前看的。” “你虽然平时看起来性格开朗，心中伤痛，所以啊，你就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别太辛苦了！” 林晚月知晓身边之人是在关心她，所以也就点了点头，强挤出一抹笑意道: “我没事，晓燕姐，你说的我都懂，我不过是一时间触景伤情罢了！” “刚刚我的确有些糊涂了，所以你别见怪，我还可以，不用回去，真的不用回去。” 晓燕姐还想再劝，但终究还是心疼为情所困的林晚月，又安慰了两句便忙自己的活儿了。 因为这些变故，刘晓燕也就没有给林晚月安排工作。 办公室其他的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中，只有扶着额角的林晚月看着过去的自己准备的所有调查记录和案卷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当然，林晚月之所以没有回去，也是因为她需要呆在这里，借助此处的资料好好捋一捋已经发生过和更改过的一切。 照片果然就只剩下两张，她获得了挽回的机会，但已然回去了两次都未能改变他死亡的命运。 这样的奇迹，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但，上天赐予她的机会，如果她猜的不错，应该只剩下两次。 两次回到过去，她非但没有成功拯救心爱之人，反而将事情搞得越来越复杂起来。 接下来，她一定要提前掌握好所有的情况，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样宝贵的机会，绝不能再白白荒废掉了！ 回到过去的事情太过离奇，林晚月虽然心中依旧怀揣着改变这一切悲惨走向的希望，但并没有要将这种事情告诉其他任何人的想法。 且不说旁人会不会相信，而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时间去和别人解释令其信服。 她等不起了！ 只要能够查出这一切究竟是谁所为，就算是孤军奋战，她也可以一往无前！ 暗暗下定决心后，林晚月又调整了一下心中的悲戚，将伤痛悉数化为奋进的动力后，又梳理了一下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不论她怎么看现下的材料，私心都希望沈霁还好好地活在世上，但从过去回到现实的因由又让她不得不判定心爱之人已经离世。 也就在将脑海中的记忆融汇了一遍后，林晚月猛地起身，突然间脸色大变，心底萌生出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按照穿越因由来讲，沈霁已经在自己回去的那一天，也就是2014年10月24日20点45分遭遇不测。 如果他死了，那畏罪潜逃就不成立，当时他与沈大千起了争执的话，就算是失手杀了人，也应该不会在逃离的时候身死。 沈大千的死亡时间推断为八点钟，那40分钟后沈霁身亡，二者时间相差太短，且迟迟未曾发现他的尸体，他应当不是自杀。 若说是意外，也太过巧合。 想到这里，林晚月也不由得惊出了一声冷汗，连带着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照她这样推断，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杀。 而沈大千已死，凶手不可能是他。 也就是说，沈霁之死，另有真凶！ 她，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就在林晚月心中因为这个猜测而忐忑不已之时，忽而熟悉的声音又插了过来，带着几分沉重道： “晚月，刚刚接到消息，说是在凤凰山的旅游开发队在挖掘之时发现了一具枯骨，到场的民警初步判断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法医已经过去了，我们这也准备过去，你呢？” 被打断了思路的林晚月霍然间起身，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深，隐隐有种直觉凭空而起，令她几乎立刻便答应道： “好，我去！” 刘晓燕很清楚那个少年在林晚月心中有着何等重要的地位，所以每逢刑警队传来发现身份不明的白骨的消息之时，她都不会拦着她第一时间跑去辨认。 毕竟，她也不相信，有着诸多牵挂的沈霁会抛下这诸多牵挂选择抹掉一切踪迹逃亡。 相对于逃离，她其实很清楚，他已经遇害。 可八年来的调查，迟迟没有头绪，以致于她心中始终留有遗憾…… 林晚月没有继续想下去，她也不敢再想下去。 她很快将仅存的两张照片锁在了抽屉里，而后调整了一下心情便随着晓燕姐带领的小组一并出发去了凤凰山。 行进途中，负责初期情报搜集的李海很快将情况做了综合性的概述： “新安市城郊三十里处的凤凰山，虽然算不上高，但风景还是不错的，此前零星有人来野游，但一直没有统筹规划。” “今年年初的时候因为有个旅游博主来此，发现这里不论是溪水还是景致都很适合野游，就做了个短视频挂在了自媒体平台，转发破百万，一时间这有着凤凰之名的凤凰山就被列为了网红打卡旅游地。” “凤凰山火了之后，客流量一日破千，虽然随之带动了消费，但因为破坏了环境加之存在危险因素，五月份旅游部门做了综合评估后就决定趁着这一波东风，搞一个统筹规划，争取建一个4a级景区。” 第35章 “此处进行施工乃至于基础设施建设是从十月份开始的，却是没想到在这山边的树林里竟然挖到了一具白骨，旅游公司的人就立刻报了警，停止了施工。” 刘晓燕作为带队的副队长，很快点了点头，她打开手机又翻了翻这自媒体平台的消息，眉头紧皱道： “现在整个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此事关系重大，请大家都引起重视。” “这凤凰山本身就常有游客造访，白骨的照片因为有人上传到网上引发了轩然大波，舆情很严重，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来的时候王局就要求我们务必要尽快确定死者的身份以及死因，大家务必竭尽全力！” 第30章 真的是他的遗骸！ 众人皆是异口同声地开口回应，走了四十分钟，在对当下情况有了一个初步判断之后，林晚月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在和此处的民警协商过后，他们很快进入到了封锁的现场，晓燕姐作为经验丰富的队长，很快开始向最初发现白骨的旅游公司员工开始询问初步情况。 白骨已经发掘出来，法医朱竹也开始进行基础勘验，林晚月也定了定心神，和同事一并探查起此处情况来。 十月的天，阳光透着树林的缝隙洒落，林晚月在看着法医朱竹从泥土里清理出那具白骨完整的遗骸之时，突然间看见了嵌在那颈椎骨里面一个灰色的东西，隐隐约约看起来像是条项链。 与此同时，朱竹也注意到了那个在一堆泥土中很是显眼的的项链，将它抽出来后又微微清理了一下上面沾染的泥土，一边端详着一边对周边的同事开口道： “死者的衣服已经基本腐烂化为泥土，周围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发现手机什么的随身物品。” “倒是这条项链看起来像是个银制的，吊坠上刻的应该是个雨伞吧，好奇怪，一般来说不会用这种的啊——”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接过那证物看到雨伞上刻着jy两个字母的林晚月已经忍不住眼底汹涌而出的泪水，泣不成声地开口道： “因为它是定制的，是我送给沈霁的。” “原来……原来，他在这里！” 这是昨天她亲手送给他的礼物，那个下午阳光正好，他们在公园里看枫叶落下时，她满怀期待地将那条特别定制的项链送给了他。 她亲手为他戴上了那条情侣款项链，笑着对他说： “沈霁，以后，请让它成为你的护身符，为你遮风挡雨，保护你再不受任何伤害。” 他微笑着拥住了她，幸福地回答道： “嗯，谢谢你，晚月，从今以后，我们继续做彼此的保护伞，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昨日的温暖转瞬间便已经成为过眼云烟，她在恍然间走过的八年岁月，已然让所有的幸福化为泡影。 明明，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还相谈甚欢、挥手告别，可现在，他却不知为何，已然化为森森白骨。 这，该让她如何接受？ 同样站在一旁的刘晓燕听到此话，当即脸色一变，情急之下连忙扶住了承受着这巨大打击摇摇欲坠的林晚月，将她拉出了现场，开口安慰道： “晚月，你要坚持住，在dna结果出来之前，任何猜测都有错误的可能，如果这真的是沈霁，我一定会查清楚真相的！” 林晚月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她坐在警车上，没有再执意去看那白骨的念头，只是木然地应了两声。 同样苦苦寻觅八年之久的刘晓燕显然也没有时间安慰泪流满面的林晚月，她拿着那条几乎代表了死者身份的项链很快继续投入到了工作中。 虽然只有几分钟的功夫，但林晚月却依旧准确地辨认出来了那条项链就是她送给沈霁的那条，雨伞上刻着的jy是霁和月的首字母，也代表着他们两个人。 虽然对于眼前之人而言，这已经深埋八年的东西，可对于她而言，这不过是昨日她才送出去的礼物。 她又怎么会不记得？ 即便是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林晚月其实心底已经有了结论，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几乎都要淹没掉她所有的理智。 那一刻，知晓心爱之人再次遇害的她不由自主地陷入到了沉重的自责和悔恨之中。 如果她再小心些，再谨慎些，事情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糟糕？ 她一直都在幻想着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以改变他必死无疑的命运， 可上天给了她回到过去的机会，她却依旧一次次地错过…… 还有两次机会，她绝对不能再蹉跎浪费了。 只是，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真正带他破局重生？ 其实在看到项链出现的那一刻，林晚月就已经确定了那具白骨的身份，因为发生在她身上的离奇的一切正在将她带入无尽的深渊。 过去的自己用了八年都未曾发现的尸骸，在自己回到现实的第一天就冒了出来，这是不是冥冥之中上天要告诉自己什么线索？ 或许，她一直以来都把沈大千当做引发这一切悲剧的导火索都错了。 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只有确定了真正的凶手，才能真正阻止这悲惨的一切！ 可，除了沈大千，还有谁会想杀沈霁？ 在宣泄完痛苦的情绪之后，林晚月还是带着满满的勇气和希望重新振作了起来。 第36章 毕竟，她还有挽回一切的机会！ 她跨过岁月的洪流，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怎么能够就此选择放弃？ 她要他好好地活着，她可以做到也必须做到！ 刘晓燕很清楚沈霁对林晚月的意义，虽然此事分局中的其他人并不太了解，但刚刚发生的一切也都说明死者和林晚月有关联，所以做警车回去过程中，同行的三人都没有怎么开口，给林晚月留足了空间。 白骨很快被送去检验，刘晓燕原本还想安慰林晚月一番，奈何当事人已经擦干了泪水，无比冷静地开始等待起结果，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天色渐暗，警局中留守的人都因为这具突然而现的白骨而加班等待着结果之时，忽而一道熟悉的声音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晚月，你还在忙吗？” 林晚月猛然间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帅气青年，仿佛心中的委屈都有了宣泄口，连忙跑了过去，唤道： “哥，你来了！” 刘晓燕也连忙招呼道：“是晚月的哥哥啊，来来来，请坐。” 岁月仿佛没有在的纪晨身上留下什么痕迹，林晚月一把抱住了光是出现就带给她十分安慰的亲人，忍住了想哭的冲动，闷声开口道： “哥！” 林晚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无法将用照片回到过去的事情说出口，却也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她只是想寻一个温暖的肩膀之时，工作到现在的朱竹翻着检查报告单迎面而来，根本没发现被林晚月抱着的人，径直对着刘晓燕开口道： “刘队，死者身份确认了，就是已经被列为失踪状态的沈霁，死亡时间应该是八年前，太过具体的无法确定，死因是头部受重击出血而亡——” 第31章 晕倒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朱竹抬头看见此处还有外人在，连忙停住了未说出口的话，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没看见还有其他人在——” 纪晨在听到那个名字时握住林晚月的手也就更紧了些，他不可置信地失声道: “沈霁，是他吗？他死了？晚月，晚月，你还好吗？” 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的林晚月只觉得那一刻时间都静止了，她甚至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有无声的泪水划过脸庞。 再然后，眼前一黑，一切就此没入万丈深渊。 纪晨接住了承受了太多压力和冲击而昏过去的妹妹，心疼无比地开口道: “晚月，晚月，你醒醒啊！” 围上来的同事见此情形也被吓了好大一跳，刘晓燕连忙开口道: “快快，去医院！” 此处顿时乱作一团，纪晨很快抱着林晚月出了警局，作为医生的他虽然大致判断她是因为受到冲击又哀恸过度才会昏过去，但还是直接开车带着心碎的人去了医院，刘晓燕也顾不得案子，紧随其后追了过去。 林晚月太过透支身体加之心力交瘁才会一时间晕过去，纪晨带着她做了许多检查，最后也没有查出来什么大毛病，便在急诊室为她输了些安神助眠的药。 林晚月其实已经很是坚强，她虽然已经做好了接受最坏的现实的准备，但还是没有预料到亲耳听到他的死讯的那一刻自己会那般失控。 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时候，林晚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光怪陆离，无数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网，将她束缚在阴霾之中，一遍遍地看着心爱之人走向死亡。 一切都压抑得喘不过来气，令她恐惧而又无措。 “晚月，晚月，你醒醒，醒醒，快醒过来啊！” “别怕，有哥在呢，哥保护你，哥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晚月，晚月……” 温暖有力的声音一遍遍响在耳畔，令沉溺在噩梦中的林晚月终于恍然间挣脱那些枷锁，猛地醒了过来。 心有余悸、大汗淋漓！ 天色已经大亮，从急诊室病床上坐起来的林晚月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和周遭的环境，又惊又喜地唤了一声: “哥！” 在此处守了一夜黑眼圈都出来了纪晨眸露关切，他一边拿出纸巾为林晚月抹去了额角的冷汗，一边又松了一口气道: “晚月，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你这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的，我真是怕你有个三长两短，幸好只是一时间情绪太过激动加上低血糖，没什么大事。” 林晚月看着满脸担忧的纪晨，微微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心情，状似乐观地开口道: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了啊，哥，又让你担心了，都是妹妹的错，我——” 纪晨见林晚月佯装坚强，眸中担忧更甚，他握紧了自己妹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晚月，你没有任何错，为何要和我道歉呢？” “昨天我听到的姓名，应该是你心心念念之人，找了他这么久，终于有了消息，也总算是能了结你一桩心事了。” 面对着自己哥哥的温暖，在短短几天经历过太过的林晚月也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低低地开口道: “哥，我，我真的，真的希望这一天……可以，可以永远不要到来，但它还是，还是来了，我——” 第32章 都会好起来的！ 林晚月的哽咽让纪晨很是心疼，他拍着妹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晚月，不管发生什么事，哥哥都在呢。十年前经历了那场车祸的我，也是如你这般失意颓废的，不是你对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吗？” 第37章 “相信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 二十六岁林晚月并非是不谙世事，她只是在面对生离死别的痛苦时难以自控，靠在纪晨肩头时，感受到亲人温暖的她实在无法坚强，只能留恋地开口道: “哥，有你，真好。” 纪晨爱抚地摸了摸林晚月的头，微微一笑道: “嗯，晚月，哥遇见你，也是此生最大的幸运。” 不知是为了岔开话题，还是为了安慰受伤的林晚月，纪晨竟用十分温柔的语气追忆往事道: “晚月，其实，我们都背负着伤痛。当年我的母亲因为嫌弃家里穷便扔下了年仅七岁的我离开了家，父亲在外辛苦打拼，那个女人却找了个好人家远嫁他方，仿佛从来都没有我这个儿子的存在。” “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的我心中充满了怨怼，我发誓要成为无比优秀的人，让那个人后悔丢了我。” “我十八岁那年终于找到了她的踪迹，可鼓足了勇气去见她的那一天，我却门外瞧见了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场景。” “从那个时候起，我才明白，原来，我所奢求的爱和温暖，在那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心里，不过是不存在。” 纪晨的突如其来的情感表露让林晚月很是无措，她只得抱住了同样有着许多伤心事的青年，安慰道: “没事，哥，你还有我们啊，我们一家人现在多好啊，没有她，我们也是可以拥有幸福的啊！” “现在的我们，也很好啊！” 纪晨眼眶也红红的，他紧紧拥住了怀中的人，在这个不知道谁在安慰谁的场合里继续开口道: “是啊，十五年前，你的妈妈带着你和我成为一家人后，我其实很排斥的。” “那时的你，是个多么活泼爱笑的小丫头，和性子冰冷孤僻的我，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真是没想到我们后来——” 林晚月想起往事，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也忍不住有些嗔怪道: “还说呢，刚刚和你住在一家的时候，你天天都很高冷，我都不太敢和你说话，要不是我妈让我多多关心，我才不会天天想着惹你不开心呢！” 纪晨点点头，会心一笑，语气很是柔和地继续道: “是啊，要不是你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我也不会渐渐变了性子。” “我还记得，那年我骑电动车不小心被车撞到了腿，一瘸一拐住在医院，因为父母工作忙，年仅11岁的你给我煮粥下面，照顾了我好多天。” “那也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家人的温暖，有亲人的关怀，也有你每天带给我的欢笑。”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从小一个人长大的我才感觉到了幸福。” “谢谢你，晚月！” 第33章 纪晨的意图 纪晨突如其来的感情牌让林晚月一时间难以直接拒绝脱身离开，提及往事，她语调里也有了几分轻快: “是啊，我还记得你腿受伤的时候，疼得大汗淋漓，却硬是一声都不吭，我当时觉得你可厉害了，所以心中很是佩服你，想着也要做点什么帮你尽快好起来。” “对了，我还记得第一次下饺子，因为冷水下锅，结果硬是把皮都煮破熬成了一锅汤，不过也托你的福，打那以后，我都学会做饭了呢！” “哥，能有你这个哥哥，我觉得很温暖。” 明明气氛刚刚变得融洽起来，纪晨却忽然间很是伤情地开口道：“我也是，晚月。所以，你要好好的。” “哥舍不得你继续陷在过往之中了，以前无论你做什么，哥都支持你，但这一次，你能不能从中走出来？” “他已经不在了，不要再掺和进去了！晚月，放下过去，忘掉所有不愉快的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不！”那一刹，林晚月终于明白对面之人的意图，在果断拒绝之后，她仰起头，倔强地开口道： “哥，自从沈霁走后，这八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是知道的。” 林晚月看着纪晨担忧不已的眼神却依旧不为所动，直接结束了刚刚温情的回忆，执着地开口道： “只要一天没有抓到凶手，我就不可能放得下！” “我找了沈霁八年，也爱了他八年，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如今他惨死，冤屈尚未洗清，你要我如何忘记？” 林晚月摇了摇头，挣开了纪晨的手臂，声音几乎都是在颤抖的： “哥，你不是说过吗？你会一直支持我的，你是我最亲最爱的哥哥啊，你怎么能够拦着我呢？” 纪晨显然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有所预料，但他还是不死心地又开口道： “晚月，你执意要为了一个死了的人毁掉自己的人生，抛下我和爸妈吗？” “八年了，还不够吗？林晚月，你也该醒醒了，那个男人，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看着面前如此激动气愤的纪晨，林晚月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不明白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鼓励她的哥哥会说出这样逼迫她的话。 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情绪上头的林晚月被这样一激，自然也冷静不下来，当即回了过去： “是，他对我很重要！” “在整个被欺凌、孤立的高三生活中，只有他愿意帮我，也只有他带我走出了黑暗。” 第38章 沈霁不见之后林晚月一直都在伪装坚强，她从来没有在纪晨面前这样委屈的哭过，此时此刻，泪流满面的她也将自己心中的悲痛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他成为了我生命中的光，可我却不知他同样也身在泥沼之中，明明他都已经自身难保，却还想着助我脱离苦海，我什么都没能为他做，我真的很后悔！” 第34章 我深爱着他！ 情到深处，林晚月也忍不住将心中的伤痛悉数倾吐而出： “哥，和你一样，我的童年是不完整的，我爸很早就去世了，我妈为了工作根本没时间顾全我，带着我的姥姥除了给我做饭也从没管过我。” “我像个疯丫头一样长大，因为缺爱便把自己伪装成乐观开朗的模样，但其实不是的，我很自卑、很敏感，很在意别人说的每一句话。” “在整个高中，因为我不会打扮，长得又不好看，学习偏偏还名列前茅，看起来备受老师重视，所以没人愿意和我玩，全班人都孤立我、排斥我，当着我的面和旁人说我的坏话。” 林晚月踩着原生家庭的伤痛一步步走到现在，纵然外表坚强，心中却也是伤痕累累，她红着一双眼睛继续道： “因为年纪小、不成熟，所以即便遭遇了那些伤害，被威胁的我不敢也不愿意将一切告诉你和父母，班主任是个老妖婆，明明洞悉一切却还是故意偏袒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孤立无援的我想着，或许再等等就好了，或许换了一个班级就好了，只要熬到高考结束后，我就不用再经历这令人作呕的一切了！” “但那样绝望而又黑暗的日子永远没有尽头，我开始想是不是我真的那么令人讨厌，是不是我做了天大的错事所以才让他们这样惩罚我。” “那种精神上的的折磨几乎让我崩溃，可我无法鼓起勇气反抗，因为我害怕啊！” “那沉重的阴影，让我即便是到了现在也无法自信。明明我已经很优秀，但玻璃心的自己却依旧无时无刻担心受到别人的嘲讽和讥笑。” “在我最无助、最落魄，甚至于已经抑郁的状态下，是沈霁给了我帮助，他成为了我的朋友，替我挡去了那些奚落和谩骂，鼓励我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沈霁不见之后林晚月一直都在伪装坚强，她从来没有在沈霁面前这样委屈地哭过，泪流满面的她也将自己心中的悲痛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他成为了我生命中的光，可我却不知他同样也身在泥沼之中，明明他都已经自身难保，却还想着助我脱离苦海，我什么都没能为他做，我真的很后悔！” “明明是他教会了我如何走向阳光，我却将他独自一人留在了漫长黑夜之中，这八年来，我无数次后悔没能早点向他告白，挽救他那无比悲惨的命运。” 纪晨哑然，他的目光有些幽深，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看着林晚月哭得和个泪人一样，他疼惜地伸出手为她擦去了泪水。 林晚月忍不住心中涌上来的情绪，短短几天之内跌宕起伏的经历让她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哥，我喜欢他，深爱着他！” “所以即便他不在了，我也要为他拼尽一切，我一定会找出凶手，揭开所有的真相，让一切都回归原位的。” “我相信我一定能做到！” 林晚月这一番长篇大论并非完全劝纪晨不要阻拦，她更多的是要给自己坚持下去的勇气。 她要铭记着惨烈的过往，将她心底最真挚最纯粹的感情化为前进的动力。 这一令人看不透的一切才刚刚浮出水面，无论如何她不能退缩。 还剩下两次机会，她必须查清楚真相，挽回这已经支离破碎的一切， 但，层层迷雾之下，她苦寻真相八年无果，无论是哪一次的改变，凶手都要置沈霁于死地。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35章 同一个凶手？ 纪晨终于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眼前冲动的少女若是再受刺激后果只怕会更严重。 他叹了口气，失意落寞地开口道: “好，既然我管不了你了，那你就权当没我这个哥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说完之后，纪晨还没有等到林晚月的回答便转身推门离开了。 “哥，对不起！” 林晚月凝视着纪晨很是伤感的背影，泪流满面之下选择了道歉。 但对方并没有回应，兄妹二人因为这一次的争吵各自心头都沉甸甸的。 林晚月虽然知道纪晨是为她好，但她没办法活成他期待的那样，所以即便是说出伤害的话，她也无法选择放弃。 纵然她没办法求得他的支持而孤军奋战，但只要能够找到凶手，那这一切就是可以挽回的！ 想到这里，暗暗下定决心的林晚月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便直接拔下了手上的输液针，掀起被子换了身衣服，叫了出租车向着滨安分局而去了。 只不过，在她匆匆走出医院之时，外科楼上现在窗边的纪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中却漫过了一抹阴郁。 他握紧了手中的病历单，沉沉地叹了口气。 —— 林晚月来的路上已经和刘晓燕通过电话，对方显然因为这个已经产生舆情的白骨案焦头烂额没时间探望她，二人微微说了几句电话便已匆匆挂断。 第39章 林晚月虽然和沈霁是恋人，但毕竟此事没有外泄，局里的人也就只当他们是同学。 所以林晚月进了这刑侦大队办公室，同事王明浩问候了她几句便直接拉着她去开会了。 会场之中七八个人，各有所长，副队长刘晓燕也很快开口道: “这一次凤凰山发现的白骨，通过法医勘验，被证实为八年前失踪的沈霁，死亡时间虽然并不能精确到哪一天，但此案与八年前沈大千被杀案有着密切联系。” “因为出事地点是凤凰山，本身关注者多，现在网上已经引起了热议，若是不能查清楚真相，谣言只会越传越厉害，现在李局要求我们成立专案小组，限期破案。” “大家也都看过案件资料了，说说看法吧！” 众人面面相觑，各抒己见，只有林晚月盯着已经整合过的资料，细细地看着那份法医鉴定报告，心中寒意更甚。 她几乎能够确定沈霁就是在10月24日被杀的，但牵扯到沈大千被害，到底是谁跟在沈霁背后杀了他呢？ 如果她没有穿越，前两次沈霁的死，也是同一个凶手吗？ 按照这样推论，她回到过去之前沈霁的跳楼轻生，也是伪装的自杀吗？ 越想下去，林晚月就越觉得脊背发凉，她顿觉自己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如今发生的一切，都藏在其中。 她两次的穿越，沈霁三次死亡，这中间，究竟，有没有联系？ 第36章 行动！ 案件经过众人已经一清二楚，林晚月在警局中处事办案的能力很强，所以并没有人对这个事实提出质疑，她很快又继续道: “但现在沈霁的尸体被发现在凤凰山，死亡时间为八年前，后脑遭受重击而亡，也就是说，很可能还存在另外一个凶手。毕竟当场死亡的他不可能一个人跑到凤凰山把自己埋起来。” “那么，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解释为当时在现场还存在另外一个凶手，是他杀了沈大千，嫁祸给了沈霁，又带走了沈霁的尸体埋在凤凰山，造成了二人互殴的假象，从而扰乱警方把案件侦破的方向，以此抹掉他的存在。” “只是，我想不通，到底是谁会这样处心积虑地对付一个不过才十八岁的高中生，连带着杀掉沈大千嫁祸给他？” 王明浩很快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晚月，沈霁的死我的确认为有凶手存在，但认为沈大千被第三人所杀，我持保留意见。” “沈霁八年前为人所杀，深埋于凤凰山，应当是和10月24日在修车店发生的一切有关系，但在没有证据之前，这些也都只能是猜测。” “修车店作为第一案发现场，并没有第三人的踪迹，所以，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还需要证据来佐证。” 李海也很快开口分析道:“我觉得大家说的都有理，事实未明之前，一切都是推论。” “至于沈霁被杀的动因，我想和沈大千或许有关系，毕竟这样一个家暴成性又好赌好玩的渣男，背了三十万的债务，怎么可能不得罪人？” “或许我们可以先从这方面入手，查清楚沈霁的社会关系，再进一步调查深挖沈大千的积怨情况。” 刘晓燕作为案件的总负责人，综合各种情况之下，她也很快开口安排道: “既然沈霁的死不可能是沈大千所为，那么现在排查沈霁的社会关系就尤其重要，我们现在便从此处入手。” “李海，小王，你们将情况进一步梳理，从沈大千的周遭再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小张小杨你们三个找一找要高利贷的那一伙人，传唤问询，虽然可以排除他们杀了沈大千，但沈霁的死不一定和他们没关系。” “我和晚月从学校和家庭上排查沈霁的社会关系，行了，现在都去干活吧，有什么新情况随时保持联系！” 第37章 再见沈妈妈 出了警局之后，刘晓燕心中止不住担忧，当即又开口道：“晚月，你真的还好吧？昨天我也去了医院，听到你安好的消息才回去的。” “这桩案子，你若是真的觉得勉强，还是就此停下吧。晚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真相的！” “没关系，晓燕姐，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好得很，如今正信心百倍呢！”晚月很快转动方向盘，将车开往了沈妈妈所在的方向。 “晓燕姐，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八年前未解的谜题，是我们两个人的遗憾，如今终于要拨云见日了，我怎么能就此被打倒呢？” “晓燕姐，我们不仅是配合默契的搭档，更是分享伤痛的朋友。所以，你知道沈霁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出真凶，弥补当年的遗憾的！” 林晚月的语气很坚定，虽然神情难掩悲伤，但话语中的力量却不减分毫。 刘晓燕看着早已经长大的小丫头，突然间觉得她身上似乎哪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八年前初遇之时一样沉稳坚韧。 “晚月，现在的你，和八年前充满干劲的你一模一样，好，既然如此，那姐就不拦着你了。” 刘晓燕会心一笑，虽然神色中难掩酸楚，但却依旧带着一往直前的勇气： “我相信，这一次，我们整个滨安分局的刑侦大队通力合作，一定能够抓到真凶的！” 提及过往，林晚月也不由得想起来了数日前巧遇这位晓燕姐之时的场景，心中感慨丛生。 第40章 两次穿越，她的举动，造就了眼前之人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 一个是派出所八面玲珑的小民警，一个是如今干劲十足的刑侦大队副队长，因为她回到了过去，刘晓燕的人生也就此因为连锁反应发生了改变。 这就说明，过去是可以被改变的，有因就有果，她身上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离奇的事情，一定是有原因。 只要她这一次能够找到真凶，回到过去阻止那一场灾难，一切就可以挽回！ 因为林晚月在两次回到过去做了许多事情，连带着引起了一系列的蝴蝶效应，所以被改变人生的除了刘晓燕，还有便是因为沈霁杳无音讯而苦苦等待的王秀玉。 在上两次的时间线里，沈霁无法避免死亡的悲惨命运，故而把他视为一切的沈妈妈也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一次因为沈霁背负着弑父的恶名而不知所踪，始终相信自己儿子不会做出那样事情的沈妈妈也就一直在强撑着，苦苦等待沈霁归来。 站在门口看着小院内摆放着的寻子立牌时，无数凌乱而又庞杂的记忆掠上林晚月心头，令她忍不住夺眶而出。 传单和立牌上的照片还是八年前他穿着白衬衫意气风发的样子，那时他的笑，发自于内心，真诚而又纯粹。 “晓燕和晚月来了，这些年，也辛苦你们了！” 敲门过后，随着这道沙哑的声音，映入林晚月眼帘的是一个面容十分憔悴的中年妇女，身形枯瘦，看起来很是虚弱苍老。 刘晓燕因为沈大千案子的事情心有挂念，所以也就常来看望，此番也很是自责地开口道： “嗯，阿姨节哀，八年前我若是行动的再快一点，或许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糕，沈霁他也就——” 林晚月鼻子一酸，看着和八年前相比过得更加艰辛和痛苦的沈妈妈，心中的苦涩和自责漫上心头，令她再也没有此前的笃定，同时致歉道： “阿姨，我为八年前信誓旦旦做出保证的事向你道歉，是我太自大了，以为那样就可以改变一切，带你们走出深渊，但没想到操之过急反而造成了今日的结局。” “阿姨，都是我不好，才让沈霁一个人承受了那样大的痛苦……” 第38章 沈妈妈的理解 明明才五十岁的年纪，王秀玉却仿佛因为得到了自己儿子的死讯瞬间苍老了二十岁，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的，神情悲戚，却并无责怪之意： “或许这就是命吧，正如晚月你说的那样，沈霁他不会继续逆来顺受的，若非是你当初点醒了我，怕是他也会做出极端的选择。” “晚月，你没错，这是沈霁和我的选择，因为有了意外，所以才会这样。” “晓燕，阿姨也不怪你，你也尽力了，我等了八年，终于等到沈霁回家了，我很高兴也很难过。” 沈妈妈用了八年的时间苦苦等待，自然也就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切的可能性，她只是明白后悔已经是徒劳，所以即便是红肿着一双眼睛，也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沈霁一个人在那冰冷漆黑的凤凰山待了八年，却还要忍受着那些莫须有的骂名被通缉，都是我这个母亲没用，才会让他不管是活着还是走了都这么痛苦。” “阿姨希望你们一定要找到真凶，为沈霁沉冤得雪。” “我会等着看，看看到底是谁夺走了我生命中唯一重要的人，你们一定要抓到他，让他受到法律的严惩，付出应有的代价啊！” 此情此景，林晚月和刘晓燕都双双红了眼眶，重重地点头许下承诺：“好！” 虽然林晚月和刘晓燕和沈妈妈都保持着联系，这些年也在明里暗里查着当年沈大千的案子，但如今发现了沈霁的遗骨，所以自然也要重新换调查方向事无巨细地询问一遍。 但一番攀谈下来，依旧是一无所获，就在临了要走之时，王秀玉突然间想起来了一件事，开口补充道： “其实，当年沈大千的案子告一段落后，虎哥那一伙人一直都来要账，说是还有二十万的的款项要让我偿还。” “当时我已经无所顾忌，所以就以死相逼，他们也只好答应往后延让我慢慢还，奇怪的是，明明一个月内他们天天上门讨要，虽然不用暴力却很是惹人厌烦。” “但一个月后却为首的虎哥突然间说我好运，老头子已经用保险费还了这一笔巨款，他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第39章 提审虎哥！ 林晚月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当下追问道: “老头子？沈大千的父亲沈常树？” “难道是他给沈大千交了意外保险，所以才会在他意外身死之后获得了保险金？” “那一夜发生的事情，难道和他也有关系？” 沈妈妈点了点头，微微叹了一口气道: “这我不太清楚，但沈大千借的高利贷不是个小数目，那些人为了要到本钱不择手段，肯定不会只追着我一个人要账。” “我想应该是沈常树出的钱，但他不可能有几十万的存款，他一个人住在农村，也没听说过有交什么保险。” 刘晓燕也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个重要的线索，当即又问道: “那这个沈常树在哪里？” “这是我们没能掌握的情况，或许这是个突破口！” 沈妈妈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道:“不过，七年前，也就是在那件事后一个月内，老头子突发脑溢血去世了。” 第41章 刘晓燕登时间被浇了一盆冷水，与林晚月在面面相觑之下后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晓燕姐，沈常树不在了，我们可以去找那个虎哥问个清楚，同时向市里几大保险公司核查一遍看看是否有沈大千的保单。” “虎哥那一伙放高利贷的家伙，都是些为了钱不要命的主儿，就算是又不在场证明，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疑点。” 刘晓燕当下面露喜色，很快和沈妈妈告别和林晚月匆匆回了警局。 经过一天的核查之后，傍晚时分，都没有太大收获的众人回了警局又互相探讨了一番才下了班。 林晚月和刘晓燕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加班。 翌日。 成功在太平保险公司找到保单的林晚月一行人很快提审了因犯故意伤人罪在拘留所待着的王虎。 陪审的人自然是刘晓燕，林晚月面色冷然地看着踏入审讯室的那个健硕男人，沉声开口道: “王虎，人称虎哥，没想到这都八年了，你还在干老本行啊，也难怪又进了局子！” 林晚月的轻嘲让一脸痞气的中年男人很不悦，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身穿警服看起来很是年轻的林晚月，很不屑地回道: “呵，区区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来审我了，不就是打了个人嘛，谁让他欠债不还，怪我咯？” “不过，你这个小丫头看起来有点脸熟哦，莫不是也向我们钱生钱借过钱啊！” 刘晓燕见状脸色一沉，当即开口道:“老实点，王虎，你的问题很严重，私放高利贷、聚众斗殴、寻衅滋事、故意伤人，这桩桩件件都可以让你在牢里待个十年八年的！” 看似一脸破皮模样的王虎挑眉笑道:“老子又不是第一回 来了，放心，律师，我有专业的。” “刘警官啊，这么多年不见，今日突然造访，有何贵干啊？” 对方的嚣张气焰让林晚月又想起起了八年前发生的事情，她被拍下照片的记忆一涌而上。 对她而言不过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对方却心安理得地过了许多年，明明这一切和眼前这个维护沈大千的真恶人脱不了干系！ 林晚月努力地压下了心底的冲动，换上一副很是老成的笑容: “贵干谈不上，既然是老朋友了，虎哥也该给我点面子不是？八年前，不是你让手下人拍我的照片用以威胁沈霁的吗？” “如今沈霁因为你死在了那一夜，尸骨被人埋在了凤凰山，难道我们不应该来问一问吗？” “还是说，这件事是你干的？” 第40章 坦白从宽！ 王虎又定睛看了看面前之人，猛然间开口道: “可别冤枉好人才是呢，这事儿和我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这沾人命的事儿我可是半点都不做呢，别看虎哥我威风八面，可也是有着底线的呢！” “呀呀呀，原来是妹妹你啊，我想起来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妹妹如今都穿上警服了，真气派啊！” 王虎显然是条鲶鱼，应付起这种场合依旧是嬉皮笑脸，十分游刃有余: “我就知道刘警官大驾光临是因为八年前的沈大千的案子，那照你们这么说，他儿子不是真凶？” “这倒是稀奇了，这父子俩双双殒命，莫不是背后还有推手？” 对方是个老油条，精明无比，林晚月也不动怒，笑道: “承蒙夸赞，既然缘分早已经结下，那虎哥不妨告诉我一下，沈大千三十万的贷款到底是怎么还上的？” 王虎挑眉笑道:“别告诉我你们还没有查到，当然是沈大千他老爸取了意外保险金赔给我们的啊！” 林晚月继续逼近道:“虎哥果然聪慧，不过既然是你们准备的保险，若是投保人还不上，便可以制造点意外事故获得赔偿金用以抵债，为何还要多此一举骚扰沈大千的妻子？” 王虎眸中漫过森寒，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呀，你这是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林晚月熬了一夜，就是为了找这位已经被羁押的虎哥，伙同保险公司经理，以放高利贷之名骗保伤人罪行累累的证据，此番当即将桌上堆着一沓子的文件扔了过去，浅笑吟吟道: “听不懂？我承认你伪装的很好，用的手法也是一层套着一层，但只要抽丝剥茧，总是能够查到真相的。” “以前你可以蒙混过关，是因为你侥幸，也因为我十分迫切地想要剖根究底，既然被我抓住逮了个正着，那就可能轻易善了了！” “人证物证俱在，和你共谋的那个保险公司经理潘亮也已经被我们抓了，被你敲诈勒索背负债款的受害者也提供了人证。” “哦，对了，还有你的两个心腹小弟被我轻轻一炸也都交代了，喏，就这是他们的口供，还有这是几十份保险单，我数了数，上面数额巨大呢！” “这一摞子堆起来，就算是你虎哥有个律师团，没个二十年看来你也是出不来了呢！铁证如山，抵赖又有什么用呢？” “怎么样，要不要坦白从宽，和我们合作啊？” 林晚月每说一句，对面的看似凶恶的王虎脸色就黑上一分，直到所有证据都摆在眼前之时，他满心不甘却也只能化作颓丧，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倒是我小看二位了，算你们厉害！” “好，既然如此，我王虎认栽了，说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第42章 第41章 神秘人？ 林晚月很是擅长打蛇打七寸，是以眼看着对面之人有了妥协的意思，她也很快趁热打铁道： “很简单，八年前，10月24日那天，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沈大千在自己的修车店的？而且你又是如何精准地用我的安危威胁到沈霁的？” “那一夜，除了已经在警方陈述过的内容，你还隐藏了什么？” 王虎转了转眼珠，似乎还在犹豫，但他虽有心有愤恨却也没有在这个时候硬气的意思，所以也就松了口： “其实，我之所以会知道沈大千藏在修车店，是因为有人在那天上午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信息内容不仅告知了沈大千的藏匿地点，而且还透露了沈大千用沈霁的户头偷偷存钱的消息。” 林晚月敏锐地感觉到了这是条极为关键的信息，当即追问道： “那之前做笔录的时候你为何不曾言说分毫？反而称是自己的小弟守在修车店发现了沈大千的踪迹，所以你才会顺势绑了这个借钱的家伙要钱甚至于威胁沈霁来送钱造成了此后一些列的悲剧。” “发消息的人是谁，他为何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王虎翻了个白眼，显然还有着几分小聪明，不得以继续道： “这条短信的发送者我并不知道是谁，后面沈大千死了我首当其冲被列为怀疑对象，若是再说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岂不是惹祸上身？” 林晚月咬了咬牙，在心底暗暗问候了一遍这个坏事的家伙，冷声开口道：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对沈大千和沈霁了解的这么详细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若是你早点说出这条线索，或许沈霁就不用含冤这么多年了！” 林晚月情绪激动在所难免，但对方显然对此事不以为意，耸耸肩道： “那关我什么事，抓不到真凶难道不是你们的无能吗？” 刘晓燕虽然给了林晚月很大的自主权，但面对这样的话也忍不住怒上心头，冷喝道： “关你什么事，要是没有你掺和其中，事情可能就不会那么复杂，凶手也不会有机可乘，造成当夜沈大千和沈霁双双被杀的惨剧！” 刘晓燕毕竟办案经验丰富，对付这样老练皮实的犯罪分子用的也是恩威并施的方法，所以很快便又道： “认真点，你若是积极配合，也算是立功表现，此前过往可以从轻处置。眼下你不好好交代，要是查来查去，你隐匿线索、窝藏帮凶，这故意杀人的罪名落到你头上了，这数罪并罚，说不定死刑也是有可能的！” 王虎被这样一威胁，当即脸色大变，惜命的他连忙偃旗息鼓道：“可别！” “这不是我干的，怎么还扯到我头上了，我可是和沈霁的死可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一日拿到了他送过来的钱之后，我就先放他们一马走人了！” “谁知道那一对父子积怨那么深，竟然大打出手以致于双双殒命了？” 第42章 抽丝剥茧 眼看着对方语气中还有着几分戏谑，林晚月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道：“若不是你威胁沈霁去和沈大千对峙，他也不会被凶手算计杀害。” 面对着眼前这个恶贯满盈的狠角色，林晚月知道自己不能露怯，当下便又厉声开口道： “事已至此，后悔无益，沈霁对我是最重要的人，关于他的死因，我一定会彻查到底，找到真凶。若是你再故意隐瞒，我保证你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那条短信现在是否还在，除此之外，可还有什么证据和线索？” 王虎被左右夹击，也只好妥协，素来精明的他也留了后手道： “我用的借名手机号本就不止一个，那个神秘人显然也不想泄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发给我的时候选的就是其中的一个。” “当时我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决定一试，毕竟沈大千若真的进了监狱，那这钱可就没处要了，所以我虽然删掉了那条短信，清空了手机，但却将那个页面截屏放在了网盘之中。” 林晚月就知道能放高利贷玩各种套路的家伙不是个等闲之辈，当即便猛追不舍道： “账号，密码，说！” 都到了这一步，王虎自然知无不言，很快林晚月便通过搜索找到了那张图片，上面的内容果然印证了他的口供。 的确是有人故意透露风声！ 得到了想要的之后，林晚月和刘晓燕很快开始核查起发这条信息的号码到底属于谁。 虽然明知道对方敢这么做必定早已经留了后手很难查到真人，但在拨通那个号码显示已经不存在时，林晚月还是难掩面上的失落。 刘晓燕接到同事传来的电话之后，也有些失望，但她很快便拍了拍很是受伤的林晚月肩膀，安慰道： “刚刚技术部的小孙打电话说这个号码也是借名号码，查不到ip和所有人，看来这条线索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不过，虽然没能搞清楚这个神秘人的身份，但至少我们却可以确定，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是有幕后推手的，这也印证了我们的推论——” “10月24日那天，凶手是早有预谋，他不仅对沈霁一家了如指掌，很可能也是帮助他逃跑，但同时又想报复沈霁父子的人。” 林晚月点点头，很快回道：“不错，这也说明我的猜想方向上是对的，这个第三人很大可能上是凶手，他对沈霁周边的一切都很了解，绝对是藏在背后算计好了一切，处心积虑想要看他们父子相残。” 第43章 “如此精心谋划，动机很是可疑，看来我们还是要从这方面深挖，看看到底会是谁这样想让沈霁和沈大千死！” 刘晓燕会心一笑道：“如此才对，只要我们继续努力，不断抽丝剥茧，一定是能够查到这个真凶的！” 林晚月伸出手，二人相视一笑，很快又投入到了紧张的调查当中。 第43章 葬礼 虽然有了那条不知道是谁发的信息作为线索，林晚月也有了办案的方向，但多方探查下来，还是一无所获。 林晚月一筹莫展，便也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身上存有疑点的修车店的学徒楚河身上，毕竟自从八年前沈大千一案结案后，他就离开了新安市不知所踪。 如今他们靠着信息查询也没有发现这个家伙到底身在何处，当真是十分奇怪。 而且从直觉上来讲，林晚月他们几乎可以断定—— 这个跟着沈大千没少挨揍连工资都没要就不知所踪的小学徒心中必定有鬼，不然也不会急着离开杳无音信。 两日后，沈霁葬礼。 林晚月虽然心中仍旧抱有可以救回心爱之人希望，但还是选择了前往。 毕竟，她还是需要面对现实的。在没有抓到凶手之前，她需要时刻警醒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虽然说沈霁年少早夭，丧事不应该大操大办，但对于苦苦等待了八年之久的沈妈妈来讲，她只想好好地送走最珍视的孩子，至于其他的忌讳，她也的确是顾不上。 哀乐渐起，满堂寂寥。 吊唁的宾客并不多，沈妈妈一身黑衣站在丧主的位置上，眼睛红肿得厉害，过度的哀痛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形销骨立。 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令人扼腕叹息。 林晚月和刘晓燕一并前来，在灵堂之上祭拜后又和沈妈妈寒暄了几句，之后便直接走出了正堂。 林晚月也无意多留，因为她怕自己在这种场合之下会忍不住崩溃，这毕竟是她最珍视之人的葬礼，在上两回她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未能亲往，此番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遗憾。 就在林晚月红着一双眼睛准备离开之时，忽而斜侧面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晚月，你等等，我有话和你说。” 林晚月一扭头，便看见了向自己走过来的纪晨。 几天不见，他脸色似乎也憔悴了不少。 心中犯怵不愿再和自己这个哥哥争吵的林晚月当即就要转身快步离开，一旁的刘晓燕见状却低声开口道： “晚月，老是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你们好好谈谈，都是亲人，说开了就好了。” “队里还有事，姐就先走了，别和真正关心爱护你的人置气，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的！” 刘晓燕的话让林晚月心有所触动，她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逃避。 纪晨显然是在这里等着林晚月出来，这两天都没有见面的二人在这个关口相遇，双方不免也有些不自在。 “哥，我——”林晚月有些语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纪晨走上前，拉住了她冰冷的手，满眼疼惜：“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明白。” “前几天的事情，是哥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思考问题，是我太冲动了。所以，晚月，你——” 第44章 兄妹和解 明明是固执己见的自己做错了事情，但率先找来的纪晨却先道了歉，林晚月鼻子一酸，连忙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不不，哥，是我太任性了。” “其实，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只是有时候我想做的站在你的角度可能无法理解。哥，这辈子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出凶手，揭开真相！” “我不能让沈霁死的不明不白，哥，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一直以来，你都是最坚实的后盾。所以，这一次，我也想得到你的支持！” 本就是双方和解的过程，纪晨看着林晚月红红的眼睛，心中又酸又涩，声音如坠了铁块般沉重： “好，你想做便去做吧，我会支持你的，只要晚月你开心就好！” “只是以后别这样躲着我了，见不到你我会很担心的。” 林晚月知道自己不该和纪晨顶撞，心虚自责地咬了咬唇角：“嗯，我不会再这样了！” 似乎为了掩藏他内心的情绪，得到了承诺的纪晨很快拉着面露愧疚的林晚月上了车，将准备好的餐盒打开，温柔地笑着开口道： “这两天你都在办公室躲着我，脸都清瘦了，喏，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小笼包和红糖糍粑，快尝尝吧！” 因为案情没什么进展，林晚月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胃口，但面对着纪晨的心意，她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愧疚，十分感动道： “谢谢你，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 “那之前的事，就过去了，我不会再那样惹你生气了。” 纪晨见自己妹妹吃着小笼包的幸福模样，心中也总算是有了几分安慰，点点头，很是欣慰道： “好好好，在哥哥眼里，你还是没长大的小丫头，争吵拌嘴在所难免，我不会放在心上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我疼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舍得怪你？” 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一直互相扶持走到今天的兄妹二人很快达成了和解，就仿佛此前那样剑拔弩张的争吵早已经化为尘土。 第44章 林晚月一遍吃着纪晨给她做的红糖糍粑一遍夸赞着它的美味，就在她下意识地望向灵堂之时，忽而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容。 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和记忆中某张脸重叠。 但，到底是谁呢？ 纪晨见林晚月憔悴的模样，也忍不住又劝道：“晚月，你要答应我，好好吃饭，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家，不眠不休太伤身体，你这样——” 但他的话并没有说完，意识到进入灵堂的那个人是谁的林晚月来不及解释什么，竟直接推开了车门，冲着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楚河奔了过去。 “哥，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纪晨看着林晚月矫健无比的背影渐行渐远，眼底不自觉地划过一抹落寞，他轻轻叹了口气，握紧了方向盘，心中悲喜交加。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第45章 找到楚河 林晚月几乎是前后脚跟着那个瘦瘦高高看起来慌慌张张的楚河重新进入灵堂的，只见他俯身跪下祭拜，面色很是凝重，隐隐带着几分痛心疾首的悲痛。 为了不引起骚乱，林晚月也就没有直接上前询问，而是等着他祭拜过后戴着黑帽子离开之时拦住了他的去路： “楚河！” 原本正要急匆匆离开的人猛然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转头答应了一声，待看清楚林晚月那张脸后又心下一慌，直接便撒腿要跑。 林晚月叫人就是为了确定一下对方的身份，见楚河要跑，她顺势一个箭步冲上前，便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而后在他避之不及的瞬间便将他掀翻在地了。 就像平常训练的那样，林晚月出手快准狠，几乎已经预知了对方的意图，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等到楚河反应过来想要靠着男性天生的力量优势挣扎的时候，林晚月已经按住了他的手给他上了手铐： “楚河，我们怀疑你与八年前沈大千和沈霁被杀一案密切相关，现在对你进行紧急逮捕，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有可能作为呈堂证供！” “跟我回去，好好交代你的问题吧！” 楚河出现在沈霁葬礼上已经很是奇怪了，他似乎认得这个一上来就要抓自己的人，连忙否认道： “林晚月，不是我，不是我，凶手不是我！” 在对方否认的关口，等着楚河出来之时就已经通知警队的林晚月并不为之所动，冷冷开口道： “是不是你会有定论的，回去好好交代你的问题！既然你认识我，就该知道，这个案子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追查到底的，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林晚月已经把该抓的人抓到，折返的刘晓燕也匆忙下车奔了过来，担心不已地开口道： “晚月，都说让你等命令，你怎么一个人就行动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万一有个意外，你让你的家人怎么办？” 虽然是训斥的口吻，但却流露着满满的关心，林晚月明白对方的苦心，所以当即就放软了态度，忙不迭地点头道： “晓燕姐，你别生气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今天我也是一时情急，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跑再后悔不已吧？” “而且我都判断好了情况才动手的，再说了，这不是没有出现问题嘛！如今抓到了人，我们就能够继续查下去了，这结果不是很好吗？” 刘晓燕敲了敲争辩的林晚月脑袋，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叫我说你什么好？看在结果是好的份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服从命令，这可是大忌！” 第46章 问询 林晚月本就心虚，连忙点头应声道：“嗯嗯嗯，我就知道晓燕姐对我最好了，我保证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很快，刘晓燕和林晚月便带着楚河回了分局。 询问室，气氛凝重。 林晚月看着这个内心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大的青年，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楚河，既然你认识我，又是在沈大千的底下干活的人，应该对沈家的情况很是了解了吧？” 楚河和林晚月年纪相仿，看他穿着和面容便能够判定出来这些年他过得并不怎么样，身处如此环境之中，又被冷不丁如此提问，他也难免紧张，眼神飘忽不已地回答道： “不不不，我不知道，不知道！” 楚河很明显心中有事儿，林晚月当下便又厉声开口道：“你说谎，你跟着沈大千干了大半年，甚至还住过一段时间的修车店，你怎么可能不了解？” “你若是不了解，又怎么会认识我？八年前，沈霁被杀一案中，有人给虎哥透露了沈大千的藏身之地，甚至于还告诉了他钱在沈霁户头上，说，这个人，是不是你？” 高压之下、情势所逼，这些年本就心中饱受折磨的楚河也忍不住大叫道： “不，不是我！和我没关系，我根本不知道！” 对方还在举棋不定，只是一味的反驳，林晚月早已经将楚河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当即便不依不饶继续道： “你还在说谎！要不是你，谁会对这件事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们都查清楚了，你跟着沈大千的时候，不仅饱受压榨、通宵干活，而且他一喝酒就会对你动手，醒来之后又会威胁父母不在无处可去的你。” 第45章 “明明整个修车店都是靠着你才有所盈利，但沈大千不仅克扣你的工资，甚至根本不把你当人看，所以你心生怨怼、苦心谋划，为的就是杀了沈大千父子泄愤！” 其实林晚月知道自己的论断很是牵强，她之所以这样步步紧逼给对方扣帽子，就是为了用最坏的情况来使对方说出他知晓的真相。 若非心中有鬼，他不会销声匿迹八年之久，也不会见了她就要跑！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本就没有应付过这样的大场面的楚河便十分紧张地开口道：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我，当时我很怕沈大千，根本不敢那样做！” 林晚月抓住机会，当即又问道：“那你为何会认识我？” 楚河神色有些恍惚，眼神之中也划过一抹哀痛：“沈霁告诉我的，我们是好朋友！” 这下轮到林晚月惊讶了，她忽而意识到了什么，很快道：“所以，你藏了八年，只是因为看到了他的死讯才会选择回来，你心有愧疚所以才会去他的葬礼悼念他？” 楚河点点头，抿了抿唇，眼睛红红的，既痛心又十分自责地开口：“嗯，是这样的，因为我对不起他。那一晚，我若是能够，能够打电话报警，或许，或许事情就不会那么——” 林晚月看着情绪突然间崩溃的人，明白是自己的话激到了对方起了作用，但他说出口的话却突然间让她得到了重要信息，令她忍不住失声道： “2014年10月24日那一晚，你也去了修车店？所以，你是目击证人！” 第47章 目击证人？ 楚河有些心酸地点了点头：“是。我并非凶手，只是那一夜也在案发现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心生恐惧，所以才会刻意隐瞒踪迹。” “这些年我很后悔没能说出真相，因为害怕一直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几天前在网上看到了凤凰山白骨案，我才知道因为自己的懦弱致使沈霁遇害，甚至于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楚河良心未泯，只是太过胆小懦弱，他抿唇叹声道：“所以，在知道沈霁葬礼的时间后，我想着能够来送他最后一程，才重新回到了新安市。” “这些年我一直备受良心的谴责，心中惴惴不安，当日我若不是实在没钱了，沈大千还被追债逃跑，也不会费尽心机地躲开监控，跑到修车店想要将工具拿出去卖换点生活费，以致于目睹了案发现场陷入泥沼之中。” 对方已经准备全部摊牌，林晚月只觉得在重重迷雾之中立刻就要拨云见日了，虽然对于眼前之人八年前知情不报的事实很气愤，但她还是难掩心中激动，迫切开口追问道： “所以，你什么时候去的案发现场，又看到了什么，凶手到底是谁？” 一直都抓不到的凶手终于就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为此等待了八年之久的刘晓燕也绷紧了心神。 楚河也想放下心中的包袱，所以并没有再隐瞒的意思，很快回答道： “八年前的那一天，因为做贼心虚，所以我没带手机，从玉米地里穿过到了修车店。但我没想到的是，修车店里竟然还有人，所以我也就看了一下手表，大概就是八点十分的样子。” “当时我站在后墙外，隐隐约约可以里面传来沈大千父子的争吵声，想着计划已经泡汤了，我就准备回去，但就在我转身的时候，竟然看见斜对面的停着的一辆黑色的大众车上下来了一个女人。” “因为戴了口罩和帽子，我没能看清楚她的脸，但她的身形很瘦小，虽然穿了一身黑，我却依旧能够感觉出来那个人，就是七天前来过店里佯装洗车实则问东问西的女人。” “她显然是早就盯上了这里，因为太过害怕，其实我没能看清楚店里都发生了什么，但在她进入之后，屋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了。” “我感觉着情况有些不对劲，但依旧没能上前，直到二十分钟后，一身黑衣的人拖着一个麻袋出来，将其扔进了后备箱，之后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我实在是太害怕作证，因为凶手走了之后，我偷偷趴在窗外看到了店里凌乱的杀人现场，心神剧颤，直接就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第48章 浮出水面的真凶 对方的陈述实在是太过出乎林晚月的意料，她实在忍不住心中怒火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 “楚河，枉你还说和沈霁是朋友，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将他带走而无动于衷，就算你做不到和凶手互搏拦住她，也可以在之后选择报警吧？” “因为你的一念之差，不仅导致沈霁背负着杀父罪名逃跑八年，更是让真凶逍遥法外到现在。若是当初你在目睹了那一切之后迅速打电话报警，或许沈霁他还有救，一切也就不会那么糟糕了！” 林晚月痛心疾首，被大骂的楚河也满心愧疚地叹了一口气： “我刚开始还有报警的念头，但因为我并没有看到那个女人的真面目，我怕你们不相信我，也害怕前往修车店盗窃的目的显露，说出真相后会面临报复，所以也就这样错过了。” 林晚月努力抑制着自己情绪的爆发，低声冷喝道：“所以，如果今天我们没有查到你的头上，你还打算继续知情不报吗？” 见林晚月如此激动，刘晓燕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她控制一下情绪，直接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过往如何，现在暂且不是追究的时候。楚河，我问你，凶手身上有什么特征吗？你都还记得什么重要线索可以帮我们找到她？” 第46章 “例如车牌号、口音、相貌，只要是你能想起来的，事无巨细，都要一一和我们说清楚！” 楚河早就想说出来一切，只是拖到现在才有机会鼓起勇气坦白，所以很配合地继续道： “那个女人戴着口罩，所以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不论是几天前洗车之时的轻轻一瞥，还是后面凶案现场之时，具体的面容我都没有看太清楚。” “衣服什么的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记得车牌号是新q5169。当然，我之所以能够认出来那个大概四十多岁的女人，不仅是因为身材和直觉，更重要的是一样的车型和车牌号，我毕竟是修车的，所以对这些比较敏感。” “对了，我还记得当时洗车的时候，我瞥见车前方挂着一个吊坠。” “坠子上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的照片，看起来很是青涩稚嫩，感觉应该是她的女儿。” 楚河细细回想着当年之事的细节，说完这些之后他猛地一拍手，又道： “哦，还有一件事，我听那个女人说话的口音中带着几分浙东省hz市的口音，这些年我去过不少地方，所以当初没意识到，后来才能分辨出来的。” “当时她和我只说了几句话，而且还带着刻意的伪装，故而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却带着无法掩盖的口音。” “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和沈大千有什么仇怨，但应该是早有预谋，谋划的如此之深，想来应该有着其他不可告人的关系，警官，我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了。” 楚河提供车牌号的时候，林晚月就已经发消息让同事尽快查证了，但结果并不理想，她心中微寒，面上也禁不住有些失落地开口道： “车牌号是假的，是个根本不存在的套牌车，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看来，此人早就盯上了沈大千和沈霁，处心积虑地要置他们于死地！” 楚河见对方仍抱有怀疑，心中一紧，连忙信誓旦旦地开口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好好查查这个女人和沈大千的关系，说不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我特意打听过，沈大千以前在hz市干过维修工！” 第49章 犯罪动机 刘晓燕和林晚月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了这个被她们不经意间遗忘的重要消息，当即叫了画像师让他根据楚河的描述绘制犯罪嫌疑人的画像。 出了审讯室之后，正在调查着这个案子的小组成员很快开始查证起沈大千一家的活动范围。 此前因为涉及跨省，他们自然而然地把这段社会关系的排查跳过并未当成重点。 时间很快转瞬而逝，正在讨论中的刘晓燕一边翻看着这一天整理的相关资料信息，一边有些失望地开口道： “沈大千一家三口在浙东省hz市待过两年，直到2014年初春才回来开了修车店，也就是说从2012年到2014年这两年时间内他们和凶手有过过节。” “眼下虽然能够查出来他们在hz市的居住地，但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虽然沈大千不是个好好过日子的人，但不喝酒的时候也不怎么惹事，从这些材料之中并没有发现他和别人尤其是女人有明显的结怨情况。” “现在嫌疑人的犯罪动机尚且还不清楚，这个神秘莫测的女人，到底因何对沈大千穷追不舍，而且百般谋划只为在那一夜杀掉父子二人，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也就是说，现在案子又陷入到了僵局之中！” 林晚月也认可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明明只要查清楚联系，就能够找到她这么做的目的，若是没有巨大的仇怨，她是不会跨省来这里密谋杀人的。” 李海也很快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难不成，这个很可能是凶手的女人和沈大千是情人关系？因爱生恨或者因为钱的问题谈不拢所以才会心生杀意？” 这样的猜测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刘晓燕并未下结论，只是冷静地开口道：“到底是情杀还是仇杀，还是二者皆有，尚且需要好好调查一下。” “不过，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总觉得这个案子越查下去越扑所迷离。” 虽然找到了目击证人但案件还是毫无进展，林晚月也忍不住心中着急，就在她觉得一切好似进入死胡同中时，忽而脑海中灵光乍现，猛然间开口道： “或许我们都搞错了重点，大胆的猜想一下，这个女人寻仇的对象如果不是沈大千，而是沈霁，那这一切是不是也可以说得通？” “她恨沈霁，一直都在调查沈霁周边的情况，那天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她去了修车店，并且在那样的绝佳的场合之下抓住了机会，杀了沈大千，又将沈霁的尸体带到凤凰山掩埋，不仅让他背负着杀父之名不知所踪，甚至于还完美地掩盖掉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这是个全新的思路，李海也认为有道理，很快接道：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沈霁到底做了什么会让这个女人恨之入骨？他那个时候也不过是学生，而且在同学和邻居中口碑也很好，完全看不出来会和别人结怨啊！” “这样吧，我们再去问问沈妈妈，她或许知道些什么但以为不重要，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第50章 一桩旧案 就在众人心中疑窦丛生寻求解决之道时，电脑忽然发出了提示音，林晚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内网之上传过来的协查通报，顿时间大喜过望，很快便打印出来传给了众人，微读了一下之后开口分析道： 第47章 “这个女人，或许就是凶手，犯罪动机，就是因为明城中学的一桩跳楼案。九年前，沈霁在浙东省hz市上学，就读于高二年级。” “据调查，在校期间沈霁常常独来独往、我行我素、性格冷漠，不与人交际。” “在学校中沈霁是被孤立的存在，又被称为怪咖。高二上半学期的一天，有个叫宋绒的女孩，和他是同班同学，在给他发了一条见面的消息之后因为他未曾赴约跳楼自杀。” “后来经过警方调查，这个宋绒的父母正在闹离婚，母亲从小到大对她的控制欲都很强烈，她虽然成绩很好，但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之所以做出那样极端的选择应该是患上了抑郁症。” “悲剧发生后，最后接到讯息的沈霁也被叫过去例行询问。这是当时保存的案件记录，警方调查后排除了他杀嫌疑，但痛失爱女的申丽雯却并不认同这个结果，一心觉得沈霁就是凶手，数月来始终不依不饶，多次上访，甚至于在学校闹事。” “直到沈霁一家不堪其扰，因为流言蜚语回了新安市，此事才算是告一段落。照hz市警方发来的消息，那么八年前出现在修车店的女人应该就是对沈霁一直悔恨在心的申丽雯。” 言简意赅的分析，有理有据。 李海也很快给出了中肯的意见：“如果犯罪动机是这个，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想要为女儿报仇的申丽雯苦心谋划许久，一直徘徊在沈霁一家周围，终于在那一夜找到了机会，在沈霁和沈大千争执之时杀了两人，整理现场之后，将沈霁带去了凤凰山，伪装成犯人逃跑的样子。” “若一切真的是这样，那这个申丽雯行事还真是缜密而又恶毒啊！” 林晚月在得知这个真相后，强忍着心底翻涌而来的酸楚与苦涩，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晓燕姐，眼下虽然这还都只是猜测，但线索已经摆在眼前，我请求去hz市协同侦办这个案子！” 林晚月激动在所难免，刘晓燕也很自责没能探查到如此重要的线索以致于案件始终没有进展，所以很快便下了决定： “好，我这便向局长汇报，争取和hz市警方合作查办此案，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这条线索很可能就是关键。” “晚月，林海，你们两个随我一同前往，其他人留守，我们争取三天之内告破此案！” 众人终于得到了重要线索，此番当即异口同声道：“是。” 第51章 见申丽雯 翌日。 hz市花阳小区。 已经和浙东省hz市的警方做好对接工作的林晚月和刘晓燕一行三人敲响了申丽雯的家门。 屋内的人应声开门，见门外站着三个陌生人，不由得惊疑道: “你们是谁？” 林晚月瞧着不过四十多岁依旧打扮的很精致的女人，很快和同行之人相继亮出了证件: “警察，关于你女儿，我们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对方显然对于这出其不意的不速之客有些惊讶，在听到是关于自己女儿的事情后，素来十分敏感的她竟也忍住了情绪波动，反而很平静地将三人迎进了屋中，抿了抿唇角，冷言道: “绒绒的事情啊，当年你们不就已经有了定论吗？” “如今这样找上门来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跑过来向我认错？” “可惜啊，都晚了！” 对方不给好脸色再正常不过，看起来依旧很年轻的女人似乎有些急切，根本不想和这三个人多谈，仿佛根本不在意那个结果。 林晚月强忍着心底的怒意，面上维持着该有的礼仪，不卑不亢地反问道: “申女士这样说，难道是因为已经得偿所愿为自己的女儿报仇雪恨了吗？” 对方当即变了脸色，声音冷了几个度:“你在说什么？” “明明是你们办事不力、草草结案，我失去了最爱的女儿，却不能用为她讨回公道，你们今日这样找上门来，到底是何意？” 林晚月根本不想和对方绕弯子，她就是为了打草惊蛇，当即便厉声回道: “因为，沈霁死了，八年前凶手杀了他和他的父亲，却把罪名栽赃嫁祸给了已经被埋在深山之中的他。” “有一个目击证人看到过凶手是个女人，而且是有着湖州口音的女人，申女士，你觉得，这事儿和你有没有关系呢？” 林晚月一行人本就没有证据，如今这样摊牌也不过是为了炸对方一炸，果不其然，这些话一出，对方看似平静的眸中也划过了一抹慌乱。 但申丽雯明显是个很高傲聪明的女人，所以很快便反应过来，反问道: “那又与我何干？” “你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又怎么能够将矛头对准我？明明我才是受害者的亲属，你们警方直到现在都没能揭开真相，如此无能，难怪会怀疑到我头上！” 似乎为了缓解紧张，隐隐处在爆发边缘的申丽雯为了扯开自己，竟也下意识地开口道: “更何况，此事和沈霁没有关系，我又怎么会和他过不去？” 林晚月敏锐地觉察到了这句话中的漏洞，很快接道: “你不是一直都认定是沈霁的过错才导致了宋绒的离去，如今又怎么会这样改口？” 被捉到漏洞的申丽雯微微叹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语气道： 第48章 “因为我想明白了，当年我只是太过自责悔恨，无法面对唯一的女儿轻生的现实，想要找一个人去怪罪来转移我的痛苦。”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也就明白了，真正错的，不是沈霁，而是没有真正关心过绒绒想要什么的我。” “疲于争吵的我，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带给了正处在青春期的女儿，让她精神几近崩溃，以至于做出了那样极端的选择。” 突如其来的忏悔，让林晚月也有些无所适从，这动情的话说得极为真诚，几乎都要让她也信了。 但作为警察，在面对着嫌疑最重的申丽雯时，林晚月还是努力地保持着平静，尽量以公心看待着眼前之人，并不被这三言两语带着走，淡悠悠地开口道: “如此，倒是我狭隘了！” 第52章 有些奇怪 八年已过，不论是监控还是证人，都已经被时间模糊了踪迹。 林晚月和湖州警方虽然已经多方探查，但2014年10月24日那一天申丽雯的行踪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所以此时他们才不得不登门造访看看她会作何反应。 只有心证、毫无实证，引蛇出洞，也是如今唯一可行之策了！ 申丽雯显然不想和警察有过多的交集，当即有了赶人的意思：“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若是问完了，我还有事，要出门了！” 林晚月轻轻一笑，点头道：“申女士时间宝贵，不知可否让我们看一下你女儿的房间，或许当年之事真的另有隐情，若有任何线索，我们必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申丽雯看似不多在意，神情中却总透露着几分欲言又止，提及伤心事她很难做到平静如水，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十分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当年是你们草草结案，让我的女儿带着冤屈离开，如今又是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探查真相，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你们要看，便去看吧！” 作为母亲痛失爱女申丽雯有此情绪也实属应该，但几乎已经把对方当作凶手的林晚月却无法共情。 秉承着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心，在得到了允许之后，林晚月很快进了一直都在打扫的宋绒的房间，四下寻找着有价值的线索。 虽然八年已过，但宋绒的房间却依旧带着该有的生气，温馨而又美好，能明显看得出来申丽雯不愿女儿离去一直苦苦等待的心。 房间里摆放着许多颜料笔和画纸，布局也很普通，林晚月一行人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毫无收获之下便只能离开了。 本就是引蛇出洞的招数，分别之后没过十分钟，申丽雯便出了门，在楼下和一个中年男人牵着手拥抱后上了一辆白色的宝马车。 见此情形，林晚月和刘晓燕与湖州警方也交替着开始了追踪。 二人开车而去，与其保持着距离的林晚月很快开始传回了宝马车的车牌号查找车主身份，得到答案后她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疑惑： “晓燕姐，你没觉得申丽雯变化有些太大了吗？” “这个中年男人叫于涛，开了一家培训公司，规模很大，虽然这个男人很有钱，他们两个人亲密的模样应该也是恋人关系，但我总觉得为了女儿的死不停上访的她不该是这样的。” 刘晓燕微微沉思片刻，很快接道：“也许她是心愿已了要开始新生活了呢？” 林晚月摇了摇头：“但从刚刚我们的交谈之中，她明显还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有冤情，这种执念沉积在心里，不会如此轻易摆脱的，宋绒的房间还打扫的干干净净，她明显还放不下。” “她的眼神中依旧有着十分的执著，我不会看错的。” 刘晓燕瞧着如此笃定的林晚月，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道：“晚月你这就有些武断了啊，我们办案要公正客观，没有证据之前便不能对任何人轻易下结论判罪！” 林晚月有些心中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当即便回答道： “这我也知道，但今天我见申丽雯的样子，总觉得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从她的反应还有要赶我们走的行为来看，她似乎很急切地想要干什么，而且我看她的家里收拾得太过干净，最奇怪的是，冰箱里没有任何东西，就好像不回来了一样。” “从直觉上讲，我们应该还是遗漏了些东西，只是，我现在还没想到。” 第53章 报仇 林晚月的怀疑有理有据，刘晓燕也并没有全盘否定，眼看着驾车的二人已经进了一栋豪华小区进了房间，她也很快道： “这样吧，晚月，你若是觉得不对劲，就先查查八年前这个于涛在干什么，和宋绒的死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眼下我们先观察看看，打草惊蛇之后这申雯丽是选择怎么做。” 林晚月也觉得有理，一边联系湖州协助办案的同事探查一边开口道：“好。” 半个小时后，林晚月看着传回来的资料，忽而发现了一条极为重要的消息，不免脸色大变，惊呼道： “晓燕姐，这个于涛八年前开过一个美术培训班，当时他正是带宋绒的绘画老师，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吧？” 刘晓燕也随之看了一眼林晚月递过来的材料，联想到刚刚就觉得有些奇怪的一切，而后直接不管不顾地推开车门，奔上了楼： “晚月，快，快上楼，小翟，拿开锁工具，叫支援！” 第49章 林晚月也猜到了事情不对劲，几乎没有犹豫便跟着上了这豪华小区的三楼，按响了门铃。 深感不妙的刘晓燕也根本再没有心思伪装，她总觉得屋内在发生着什么，当即就大声道： “警察，开门，快开门！” “申丽雯，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了六次，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隐隐有浓烈的血腥味从屋内飘了出来。 就在刘晓燕示意紧随其后的小翟警官要暴力开锁时，这紧闭的房门却猝不及防地打开了，疯狂中带着愤恨的笑声诡异般响起： “看来你们早就跟着我了，哈哈哈，可惜啊可惜，你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呢！” 迎上那张熟悉而又透着几分惨白的脸时，林晚月敏锐地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劲，她几乎瞬间就抓住了身上溅满了血迹的申丽雯，目光在触及到沙发上几乎惨不忍睹的男人时，惊呼道： “你都做了什么？” 与此同时，刘晓燕和跟过来的翟麟看着沙发上血肉模糊的人，也十分震惊地奔了过去。 “我没做什么啊，不过是让害了我女儿的家伙付出应有的代价啊！” “八年前你们警察没做到的事，我来做啊！” 申丽雯咯咯地笑着，指着身后血迹斑斑的现场，仿佛根本没有觉得害怕，只是快意无比地继续道： “绒绒啊，妈妈为你报仇了，所有害你的人都死了，他们都活该付出惨痛的代价，妈妈做到了，做到了！” 果不其然，那片刻之前还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已经没了呼吸，整张脸被划了数十刀，衣服被剥开了大半。 密密麻麻的伤口遍布其上，处处都透着凌虐的痕迹，连带着下.体都被划掉，眼神里透着绝望和无尽的痛苦，死不瞑目。 鲜血染红了褐色的沙发，如此残忍的一幕，让刘晓燕和翟麟都不免觉得脊背发凉。 血腥无比的场景模糊了林晚月的双眼，最爱之人无数次死去的画面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掐住了并无反抗之心的申丽雯脖颈，愤恨而又激动地开口道： “所以，所以，八年前，在地下修车店，是你杀了沈大千父子，又将沈霁的尸体带到了凤凰山掩埋，而后将罪名诬陷到了他的头上，是不是？” 林晚月爆发的样子落在对方的眼里，却让她止不住发笑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终究没有证据，所以才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想要看看我到底会怎么做，现在，一切如你们所愿了！” 第54章 同归于尽 刘晓燕明白事已至此决不能任由着林晚月胡来，所以当即便拉开了她，让翟麟给申丽雯戴上了手铐： “晚月，住手！” 但累累积了三世的记忆，太多的无力和痛苦齐齐涌上心头，令情绪几乎崩溃的林晚月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为什么，沈霁，沈霁不是凶手，他根本没有杀你的女儿，为什么你要杀了他？” 申丽雯似乎很喜欢看到林晚月这样愤怒的模样，她冷冷一笑，并不准备闭口不言，挑明道： “因为他视而不见，即便他不是加害者，却也是旁观者，他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所以，他该死！” 对方的狡辩让刘晓燕也忍不住气急，怒吼道： “那你又是为什么杀了于涛，如此处心积虑的接近，不顾一切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究竟是知道了什么？” “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刘晓燕拦着，满目猩红动了杀心的林晚月估计早就冲上前了，在这种关口，她也只能拼命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保持冷静。 因为她知道，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她一定要知道前因后果，她经不起再一次的悲剧了！ 申丽雯人已经杀了，该做的都做了，也就没想着逃，所以很快便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真相，呵呵，到现在你们竟然还在问我真相？真相就是于涛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侵犯了我女儿，还拍下了不堪入目的照片威胁她，走投无路之下，她做出了最极端的选择！” “她才只有十七岁，却遭遇了生平最绝望的事情，她想要向唯一喜欢之人求助，却还被无情地拒绝了，难道沈霁他不该死吗？” 真相大白，林晚月却痛的心如刀绞，她怒吼道： “可他什么也不知道啊！明明是你将这些罪孽强加给了沈霁，难道就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就该死吗？” “按照这个论调，该死的明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即便是你杀了他们，一切也无法挽回了，宋绒若是知道你杀了她最喜欢的人，就算是死也无法瞑目了！” 林晚月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身份立场了，她在为无辜枉死的沈霁感到无比痛心疾首，所以才说出了这样恶毒的话。 刘晓燕看着再在这里冲突下去对于案件的进展也没有什么作用，索性就准备先带着嫌疑人回去，但被这样的话一激的申丽雯却古古怪怪地笑了： “是啊，最该死的明明是我，是我的漠不关心害死了绒绒，哪怕找再多的借口，终究还是我这个母亲的错！” “绒绒遭遇了那样的事情选择了轻生，我却直到八年后看到了她绘画本上的那幅画才知道原因，我不配再活着了，不配，不配……” 第50章 申丽雯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就在刘晓燕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之时，呼吸急促的她已经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嘴角溢出黑血，显然是心愿已了选择了服毒自尽。 “快，送医院，送医院！” 刘晓燕着急忙慌地做急救，但申丽雯吞下的剧毒发作显然已经晚了，林晚月就这样呆呆看着这陷入混乱中的一切，失魂落魄地闭上了双眼。 她找到了凶手，而这不知该作何决断的一切也该结束了…… 第55章 第三次回到过去 申丽雯经抢救无效死亡，于涛惨死，虽无直接证据，但申丽雯临死前的自白刘晓燕一众人也都听了个真切，警方拿着搜查令再去造访已经死去凶手家时，也找到了那绘画本上的画。 不知是为了留下证据揭露那丑恶的真相，还是为了警醒自己，申丽雯并未毁掉它，也算是从另一方面佐证了她做出那样残忍之事的动机。 案件至此线索全部归于一处，不管是沈大千和沈霁八年前被害案，还是于涛惨死一案，终于落下帷幕。 林晚月怎么也没想到，查来查去的真凶竟然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在这场悲剧之中，没有人完好无损。 但最是无辜的，还是因此丢了性命的沈霁。 回到新安市后，林晚月根本顾不上去写案件调查报告，直接就揣着仅存的两张照片回了家。 因为，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一如上一次那般，林晚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握着照片进入了梦乡。 日月倒悬，时光回转…… 再次清醒过来之时，林晚月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而后又快速地看了一眼在身旁放着的手机，转瞬即逝的欣喜又迅速化为了肉眼可见的焦急。 2014年10月24日18点40分！ 她的确回来了，但相对于上一次的几个小时，现在的她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睡觉，但因为这一次的穿越，她才得以醒过来。 没时间了！ 距离沈大千死亡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她必须要去阻止。 林晚月很快拨出了沈霁的电话，但一如她所料的那样，直接关机。 没办法和沈霁里应外合，林晚月很快估算了一下警察到达修车店的时间，做出了艰难而又冒险的决定。 既然找到了凶手，就务必将其一举拿下，她这一次来，一定要解决所有的危机！ 林晚月努力地保持着该有的镇静，将家里的摄像机装在包里，又带了最近刚买的电击枪，匆忙地准备了一下，而后才拦了辆出租车，紧赶慢赶地去了案发现场。 因为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林晚月也没有先报警。 她想要在今天将凶手申丽雯还有沈大千一网打尽。 只有解决掉所有的隐患，将所有有罪之人绳之以法，她才能真的救下心爱之人。 所以，她一定要再赌一次！ 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到修车店附近的时间并不算短，四周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 林晚月看了一下表，已经是下午七点二十了，修车店里果然已经亮起了灯火，依稀能够听见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林晚月又特意侦查了一下周遭的情况，没敢靠得太近，绕到后面屋角后翻身上了邻居家的屋顶，选了个最佳的角度卧倒，放置好摄像机，拿着此前背着的望远镜，迅速地观察起屋内的形势。 在看到提着黑色的背包沈霁那一刻，林晚月激动兴奋的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没错，是他，活生生的他！ 第56章 一定要阻止！ 林晚月抑制着心底想要冲上前拥抱心爱之人的冲动，默默地观察着屋内的情形，随时准备做出判断。 虽然她听不真切，但望远镜拉近之后，依稀可以看到是临危不惧的少年在和那一群不三不四的人交涉，被绳子绑着双手的沈大千则是一副被霜打了的茄子的样子。 虎哥这一群人只为求财，所以大概又放了几句狠话，便乌泱泱得一群人作鸟兽散了，临走时还不忘给沈大千松了绑。 这一群搅和了全局的人散了之后，沈大千很快和沈霁形成了对峙之局。 一切正如八年后她所调查的那样进展着，林晚月绷紧了心弦，不敢有丝毫马虎，因为她知道，最重要的时刻即将来袭。 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七点四十分，接下来到场的人、发生的事情，决定着未来的走向，她一定要改变！ 林晚月目不转睛地盯着望远镜里的二人，做好了随时冲下去的准备，眼看着要接近沈大千身死的时间，她也很快将报警信息发给了已经急不可耐的刘晓燕。 为了避免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解释不清楚，林晚月在确定话筒中传来刘晓燕的声音后才挂断了电话，而后将涵盖此处情况的信息发了过去。 当然，她也知道，对方会做出准确且积极的回应。 信息发送完毕之后，林晚月再回头去看修车店中的动静之时，发现本就不和的父子二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看那架势，明明白白是沈大千想要夺路而逃，沈霁拦着不让走。 沈大千本就心中有气，此番被强拦，本性暴露的盛怒之下直接不管不顾地从地上拎起一把起子就往沈霁头上砸。 眼看着沈霁身上挂了彩，林晚月也止不住心疼起来，她心中并没有存万全的把握。 第51章 也就在二人厮打的当口，沈霁竟然从斜跨的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猩红着一双眼睛，一副要把对方置之于死地的架势。 见此情形，林晚月当真是坐不住，因为在看到那不可控制、不可想象的一幕的瞬间，她忽然间意识到了一个或许连她都不愿意承认的严重问题—— 沈大千和沈霁前后死亡时间确有不同，若是真的在扭打之中，沈霁失手杀了沈大千，而后凶手出现，趁其不备对他行凶。 那么，这一切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八年后的调查终究无法原原本本还原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真相，她只是把一切想的太好了！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林晚月不敢马虎，直接一个翻身跳下了房顶，快步冲进了修车店。 她要去阻止，她一定要去阻止，无论如何，沈霁都不能变成弑父的杀人犯！ 沈霁和沈大千两个人都不甘示弱，此番眼看着沈霁手中锋利的水果刀就要对着沈大千的腹部捅过去，不愿见此后果的林晚月连忙不顾后果地大叫了一声道： “沈霁，住手！” 第57章 出手 沈霁正在进行的动作被林晚月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喊紧急制停，他无比震惊地看着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少女，失声道： “晚月，你——” 林晚月生怕自己迟来一步，眼看着二人正在撕打之中，她突然间令沈霁分了心，沈大千见状竟直接夺过了对方的刀，阴狠狠地骂道： “小白眼狼，我是你老子，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今日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你就还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沈大千如今做了通缉犯，更加丧心病狂，火冒三丈的状态下，竟然直接持刀向沈霁捅了过去： “要不是你撺掇的，你妈会报警作证吗？你们娘俩这所作所为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林晚月本就为阻止更大的悲剧发生才会到此处，见状当即一边大叫着一边奔上前：“沈霁，小心！” 虽然顶着十八岁的身体，但林晚月毕竟是做了好些年警察，身手自然不错，就在沈霁回过神要去躲之时，眼疾手快的林晚月一把劈掉了沈大千手中的水果刀，而后斜着一脚踹了过去。 碍着十八岁的身体实在是有些弱不禁风，林晚月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沈大千被踢了一脚，一个趔趄后退了数步，怒目而视着多管闲事的少女： “好你个小丫头，就是你蛊惑了沈霁，才会让他做出如此不可理喻的事情，今天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跑！” 被这样一激，也不是好惹的林晚月当即冷哼一声，冷然怼了回去： “蛊惑，是你故意伤人在先，威逼利诱在后，你从来都没有将沈霁当成过儿子，更加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你根本不爱他，你从头到尾都是个自私自利的大混蛋，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带给了他一个又一个的地狱，沈大千，你枉为人父！” 林晚月用词很是犀利，她就是要给心爱之人讨回公道。 她要让他身后的人知道—— 即便面前是暴风骤雨，他也是有人护着的！ 林晚月突然间就冲上了前，还说了这样一番惊人的话，气的已经冒烟的沈大千直接捡了地上一根木棍提留着就向她奔了过来，生怕她受伤的沈霁赶忙拽着她的胳膊往后逃去，又惊慌又感动： “晚月，走，快走，他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没有时间纠结林晚月为何会追到此处，沈霁见沈大千在身后紧追不舍，拉着满心满眼无比在乎的林晚月就开始了狂奔。 林晚月原本想要制服沈大千一了百了，奈何已经拉开了距离，她也有些恍然。 慌乱之中，林晚月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指针，发现指针竟然已经重叠在了一起。 已经是八点钟了，沈大千还没死，凶手按理说也该到了，二对二的局面，她并没有必胜之把握，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她既然已经因此坏了全盘之策，也就只能当断则断了。 申丽雯的事，容后再解决，还是先度过眼下的难关才是！ 刹那间林晚月心中一紧，当即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沈大千，我已经报了警，你逃不掉的，你只要对我动一下手，我必定让你余生都烂在监狱里，我说到做到！” 第58章 制服沈大千 请君入瓮的计策已经失效，林晚月此番也只能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此话一出，对方也不由得犹疑了一会儿，并没有直接要再次展开搏斗的意思。 也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不远处依稀传来警笛的声音。 沈大千自然不想被抓，当即慌不择路的准备逃跑，越过已经被林晚月拉着顿住脚步的沈霁时，他还不忘恶狠狠地开口道：“你们给老子等着！” 林晚月这一次解决不掉凶手，但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绝对不能让沈大千再次逃脱法网。 沈霁身边的隐患，她能够解决一个是一个！ 于是乎，就在沈霁顾念着林晚月的安危什么都不再做之时，秉承着信念行动的少女竟然如豹子一样窜了出去，在沈大千都没来得及反应之时掏出了电击枪，直接对着根本没有预料到的人后备戳了过去。 林晚月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让沈大千和沈霁都看傻了眼。 第52章 一击即中，沈大千痛苦难耐地倒地，显然失去了该有的嚣张气焰， 林晚月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本想逮捕这个无比讨人厌的嫌疑人，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何种境地的她不由得挑了挑眉角，毫不留情地往他身上招呼了好几脚，得意地开口道： “哼，想跑，没那么容易！” “沈大千啊沈大千，你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林晚月的勇敢果断，让沈霁心中又惊又怕，他有些恍然地回过神，连忙冲上前拥住了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女，心有余悸地开口道： “晚月，你刚刚可吓死我了，这么危险的事，你不该冲在前头的，我——” 林晚月也知道对方是在乎自己，待他抱够了才大大咧咧地耸耸肩，粲然一笑道：“放心，我能应付的。” “沈霁，这一次，我成功地保护了你呢！” 在如此危险的关口林晚月还能笑得如此自信肆意，沈霁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感动不已，眼睛红红的： “嗯，晚月，你做到了，谢谢你！” 被电击枪弄晕过去的沈大千当然没办法看到这一幕，林晚月站在修车店门口，只看到警车远远而来。 林晚月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她看了一下手表，指针已经显示为八点二十。 看来，因为自己的出现和搅弄，意识到情况不对的申丽雯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林晚月，沈霁，你们还好吧？”接到报警信息匆忙而来刘晓燕看着地上躺着的沈大千，一颗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我没事呢，刘警官不用担心，我——”林晚月见帮手已至，心知眼下危机已经解除，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但她话还没有说完，沈霁关切的话语便已至耳前： “晚月，你的手，受伤了！” 林晚月低头看去，终于可以稍稍松了心神，才发现自己的手掌被水果刀划过流了好多血。 林晚月并没有感觉到太痛，沈霁已经心疼地撕下衣服为她包扎，那熟练的动作，看的她鼻子都有些发酸。 不断重复回到过去，太多记忆交织心头，激烈的情感翻涌而起，令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深情而又依恋地唤了一声： “沈霁！” 第59章 去派出所 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的沈霁也能够看得出林晚月的脆弱，很快开口安慰道： “我在呢！”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都已然在不言而喻中。 进行扫尾取证工作的刘晓燕见林晚月受了伤，也当下开口询问道：“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 林晚月赶忙摇了摇头，当即摇头道：“别别别！没什么大事，要是让我哥知道了，我就真的要死了！” 刘晓燕也是止不住地心有余悸，语气中也透着几分责怪的意味： “还说呢，一个两个都不叫救援，偷偷地跑到这里，现在知道想后果了？” “都这么晚了，事出紧急，你们两个高中生，叫我说你们什么好呢？今天晚上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和你们家人交代？” 林晚月当然知晓对方是好意，也只得抿了抿唇角，带着沈霁低头认错道： “刘警官，我们保证，下一次绝对不单独行动了！你看，我这不是通知你了吗？刘警官你就别生气了，事情不也圆满解决了吗？” 林晚月这态度不诚恳，火急火燎来此的刘晓燕也想给二人一个教训，当即道： “今夜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二人还是要跟我回派出所说清楚的，我会负责通知你们家长的！” 此话一出，本以为还可以逃过一劫的林晚月当即就偃旗息鼓了，她本想再服个软，奈何对方说一不二很有原则，她也只好一咬牙一闭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了。 虽然她已经二十六岁了，但如今顶着十八岁的身体，不仅没办法好好调查案子，而且还动不动被请家长，还真是哪哪都不方便啊！ 回派出所的路上，林晚月就给自己找好了借口，于是在接受问询之时也就回答的天衣无缝，并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为了将事态降到最低，林晚月虽然很不想，也只能将自己的哥哥纪晨叫了过来。 在配合调查之后，她瞧着一向待她都很温和的纪晨脸色阴沉得都要掐出水来，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争辩。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沈霁跟着他们出了警局，凶手尚且还未落网，林晚月心中忐忑，怕他再出什么意外，便道： “哥，天都这么晚了，我们送沈霁回去吧！” “他自己不会回去吗？”纪晨语气里透着一抹烦躁，冷眼看着与林晚月并肩而立的少年，“你可知道今天是多么危险的情况，你一个人去那里，若不是警察去的及时，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和爸妈交代？” 纪晨看着不言不语的沈霁眸中带着十足的厌烦，语气也换成了罕见的不容置疑： “林晚月，你这么恣意妄为也该有个度吧？你已经高三了，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哥哥，以后就不准和他牵扯到一起！” “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爸妈，但你必须保证，这种危险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 第60章 动手 每每面对沈霁的事情时，林晚月都无法坐视不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是以本来应该服软的时候，她却硬着脖子开口道： 第53章 “哥，我有我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你不能强迫我做这样的选择。” “哥，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学业上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做好的。” 这话若是放在18岁的自己，自然是不会说的，但26岁的林晚月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不想让自己再后悔，在关于沈霁的问题上，不论大事小事，她都绝不退让！ 纪晨却是罕见地动了怒，他抬起手，看着如此桀骜的妹妹，终究还是没能打下去，反而猝不及防地转了身，直接给了站在咫尺之远观望情况的沈霁一拳，骂道： “我说过，让你离我妹妹远一点！” 林晚月怎么都没有料到看似性子温和的纪晨会在派出所门口干出打人的事情，她惊呼道：“哥，你在干什么？” 但下一秒更加令林晚月没想到的是，挨了那一拳的沈霁竟然半分服软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像一头猎豹一般恶狠狠地看着面前之人，甩手一拳就反击了回去。 “你没有资格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纪晨显然也是怒气更胜，直接一拳又挥了过去，威胁道：“你算什么，竟然也敢觊觎我的妹妹？” 沈霁不肯示弱，又是一拳不要命的挥在了纪晨脸上，同样怒目而视道：“那你呢？你配成为晚月的哥哥吗？” 纪晨学医的，自然知道要害处在哪里，眸中带着罕见的怒气，一字一句地继续开口道：“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沈霁竟也仰起头，不停手中的动作，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华彩，倔强地开口道：“我也警告你，别忘了你都做过什么！” 这对话说得很是莫名其妙，两个人就像认识了很久一样，林晚月是当真没料到沈霁竟然和纪晨两个人不要命地撕打在了一起，连忙冲上前阻止道： “你们在干什么？哥，沈霁，别忘了，这里是派出所门口，你们两个这样，叫我怎么办？” “你们两个是还想进去一趟吗？” 大约是顾念着还有林晚月在看着他们，冲动之下丧失理智的二人也只好都住了手，对视之时，各自的目光中都带着莫名的敌意。 林晚月作为警察，敏锐地感觉到了面前二人略微诡异的气氛，她心头隐隐涌起十分不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好看着停手的二人道： “哥，沈霁，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不希望因为我做的事情让你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你们别再这样了！” 林晚月看到这样的情况自然心痛万分，她一直都以为纪晨会无条件选择支持她，可不管是现在还是八年后，在关于沈霁的这件事上，他似乎都不太认同自己的决定。 这，到底因为什么？ 第61章 诡异的气氛 林晚月的情绪变化很大，就连纪晨都觉得面前灿烂而又耀眼的少女隐隐有些不一样了。 纪晨似乎有些发愣，在住手之后一时间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敛去了眉宇间一抹冷意，看着沈霁的眼神极为不善。 当然对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哪怕少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却依然仰着头，十分桀骜不驯地凝视着对方，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 26岁的林晚月瞧着纪晨和沈霁之间十分不同寻常的气氛，忽而发问道： “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些什么？” 二人表情都有异样，就仿佛私下里有谈过什么，但在面对林晚月突然发问时，他们却还是异口同声地选择了否认： “我能瞒你什么？” 如此表现，怎么看怎么都是心中有鬼，林晚月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愤的不同寻常，但面前的两人她再熟悉不过，知晓自己再追问下去也毫无意义，所以直接趁着还有优势时话锋一转道： “好，那这一次的事情，我自己选择，哥，你先回去吧，我送沈霁回医院。” 26岁的林晚月没办法站在18岁的自己立场上考虑问题，因为她实在是太过珍惜与沈霁相处的任何时光。 这一次，她好不容易从生死关头救下了沈霁，绝对不能再看着他出任何意外了！ 更何况，没能达到目的的申丽雯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她怎么可以放心。 毕竟，她经不起再一次失去了！ 在二人的交锋中沈霁以如此方式占到了上风，但此刻的他却并没有开心的意思，反而有些担忧地看着林晚月和纪晨，在感觉到这愈发诡异的气氛之后他下意识地出声道： “不用，晚月，天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快些回去，我不用你送！” 26岁的林晚月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选择做的异常痛快，直接就道：“我说用就用，沈霁，我们走吧！” 纪晨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林晚月竟然赌气地拽着沈霁的手走向了路边一辆出租车，他竟也没有再上前阻拦，只是开口道： “早点回来！” 四个字，说起来，很轻，却也很沉重。 灯红酒绿的都市中，纪晨一个人落寞地站在原地，看着甜蜜的二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似乎被刺痛了双眼，终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看来，已经来不及了…… 第62章 为他挡下厄运！ 第54章 林晚月和沈霁很快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市人民医院，毕竟沈妈妈还没有完全好不能出院，出了这么大的事，沈霁自然要去作陪的。 结伴而行的路上，二人都有些欲言又止。 沈霁和纪晨…动了手，此刻看起来颇有些鼻青脸肿，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才开口道： “晚月，你刚刚——” 林晚月歪歪头，满不在乎地回道：“我刚刚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你不用有任何负担。” 三世的记忆累积，让她的眼眸也不由得湿润了起来，她很认真地看着面前完好无损的少年，粲然一笑道： “沈霁，你要记得，我很喜欢、很喜欢你，喜欢到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很炙热的表白，虽然让沈霁有些不知所措，却更加让孤独了太久的少年打开了心扉，他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眼前之人，既脆弱又有些渴望地在她耳边承诺道： “我也是，晚月！” 虽然年少，却足以为这段真挚而又纯粹的感情而付出。 心里都藏着秘密的二人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心底最想要知道的答案，因为—— 他们都在怕，有些事，一旦说开了，只会造成更大的悲剧…… 出租车很快停在医院门口，在分别的时候，林晚月又好生告诫了一番沈霁要注意安全。 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林晚月很是心疼，便进了一家药店买了药膏。 温热的手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令从来都是一个人孤独地舔舐自己的伤口的沈霁忍不住红了眼眶。 “沈霁，你要记得好好保护自己才是啊，你受伤，我会心疼的。” 林晚月的语气很轻柔，带着十足的关切。 不知为何，迎着路边的灯光，沈霁看着林晚月经历了太多沧桑的眼睛，心中泛起一抹疼惜，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抚摸上了少女的脸颊，内心最纯粹的欲望和冲动令他心底的坚冰寸寸破裂。 “嗯，我会好好的，晚月。” 下一秒，他俯身，吻上了少女还在担忧不已的唇瓣，积极回应了这份浓烈的感情。 流转的时光如刀光剑影般掠过，终于等到这一天的林晚月也没有拒绝这份冲动，她搂住了少年的后背，选择了依靠。 她拼了命回到过去，就是为了长久地留住他。 如今，即便这美好的光景转瞬即逝，她也要尽情享受这片刻的温存…… 毕竟，她没有时间去犹豫了！ 但就在跨越了时间和生死的这一对恋人正沉浸在这一刻的幸福时，意外却再一次猝不及防地降临。 几乎是同一时刻，林晚月看到了不远处正在加速驶来的那辆汽车，那熟悉的车牌号令她整个人都忍不住发抖起来。 那是，申丽雯的车！ 她果然没打算轻易放弃！ 意识到下一秒将会发生什么的林晚月猛然间瞳孔一缩，那一刻，她只来得及推开怀中的人，大叫道： “小心！” 强烈的灯光和瞬间袭来的撞击声，让根本没有做准备的沈霁再一次体会到了绝望，被推出去数米远的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在生死关头做出那样选择的林晚月倒在了血泊中。 刹那间，一切停滞！ 第63章 代价 周遭行人很快陷入慌乱之中，但接连响起的惊呼和尖叫声，被撞飞了好远的林晚月都已然有些听不见了。 她感觉到了嘴里漫上的血腥味，却又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微微抬起头，看见了向着自己奔过来的少年。 终究，还是她奢望了。 为心爱之人改掉必死的命运，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剧烈的疼痛撕扯着意识开始逐渐模糊的林晚月，她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越来越近的人，但恍惚间却只是本能地开口道： “走！快走！” 但她终究还是什么都做不了了，直到看见那不顾一切撞上来的人所驾驶的汽车撞上了旁边的药店被紧急制停，她才终于放松了一直提着的心神。 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林晚月忍不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倒在了心爱之人怀中。 至少，这一次，有她在护着他。 既然这充满悲剧的一切注定会发生，那她来替他承受这悲惨的命运。 只要他能够好好地活着，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明明上一秒还是幸福美好的时光，下一秒这一切就变成了令沈霁无法接受的惨剧。 沈霁冲上前抱住了心甘情愿为他挡过这一劫的女孩，眼底的泪水也忍不住瞬间夺眶而出，他拼命地呼喊道： “晚月，晚月，林晚月，你醒醒，你醒醒，别睡啊！” 明明性子是那样桀骜的少年，此刻却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他声泪俱下地恳求着涌过来的人群，心如刀绞。 “帮帮我，帮帮我！” 但他的呼唤不再有回应了。 巨大的悲伤淹没了不远接受这一切的少年，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他甚至无法再撑着心神做出反应。 因为他在怕。 他怕，他会永远地失去她。 那个宛若星辰般照亮他人生的女孩，他怕自己一松手，就飞走了…… 此处本就距离医院不过百米之遥，发生此等变故，很快便有人报警，医护人员也迅速出动，将命悬一线的林晚月送进了抢救室。 第55章 警察很快赶到，当即将故意驾车行凶的人紧急抓捕归案。 而凶手，的确不出林晚月预料，正是一路尾随而来的申丽雯。 但这一切，守护在抢救室外的沈霁都已经顾不上了，满心焦灼的他无助地站在门口，额角冷汗尽出。 林晚月鲜血淋漓倒在他眼前的每一个画面都不断浮现在他的眼前，那种无法言说的恐惧和焦灼感，令他忍不住都要发狂。 他努力地控制着冲动的情绪，闭上了眼睛，向从来都没有信奉过的神佛祈祷着会有一个幸运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护人员来来往往地拿着血袋进入抢救室，根本无暇应对外面迫切等待的家属。 就在沈霁惴惴不安担忧到了极限的时候，匆匆而来的纪晨也看到了无比狼狈的少年，他再次忍不住心底的愤怒，抓着并未反抗的少年衣领，又急又气地吼道： “都是因为你，沈霁，如果不是你拖累了晚月，她怎么会躺在这里？我明明警告过你，让你离她远一点，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第64章 抢救 这一次，焦灼等待的沈霁没有反抗，他只是无力地靠着身后的墙壁，陷入到了深深的自责和悔恨当中。 纪晨对林晚月这个妹妹的在乎超乎想象，他眼底一片猩红，根本来不及平复心情，便对着眼前唯一可以怪罪的人继续吼道： “沈霁，你就是个灾星，打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出现在晚月眼前，你只会给她带来不幸。没有你，我们一家人会很幸福。” “我就应该早点、早点阻止你进入我们的生活……” 面对这样的责骂，无力相扛的沈霁选择了沉默。 他承受了来自于纪晨的怒火，因为眼睁睁看着最喜欢的人倒在面前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固执己见，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拒绝将她带入危险之中，那么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他错了，都是他的错！ 他真的不该—— 抢救室外乱成这样，听到争吵声的护士也忍不住拉开了门，对着情绪几乎崩溃的家属冷声道： “这里是医院，病人还在抢救，你们在干什么？” 被呵斥的纪晨终于是住了手，他微微抬头，眼底闪过一抹阴郁，那种冷定而又凛冽的眼神让出来的护士都忍不住犯怵。 “纪医生？” 同为外科手术室的医护人员，那小护士也认识年少便极负盛名的纪晨，不由得失声道。 纪晨握紧了拳头，并没有要寒暄的意思，只是压制着心底暴动的欲望低声道： “我妹妹晚月她怎么样了，告诉我！” 纪晨的眼神很可怕，就好像是暴风雨的前奏一般，带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小护士当下明白正生死一线的人是谁，连忙回道： “情况不容乐观，病人受到巨大的撞击，全身上下多出骨折，虽然送医及时，但内脏出血很严重尤其是肝胆，李主任正在进行手术，纪医生，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纪晨平素看起来很温和，但事关自己的亲人，小护士也觉得对方情绪很不对劲，连忙寻了个借口道： “情况紧急，李主任那里让我快点处理外面的情况，纪医生，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就在小护士推门而入时，匆匆而来的纪晨以不容置疑的态度挡住了自动开关的门，无视了所有的规章制度冲进了手术室，坚定不移地开口道： “我的妹妹，我自己救！” 纵然知道在此刻私自进入手术室会带来严重的后果，但不管不顾的纪晨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不论发生什么，他都要救自己唯一的妹妹回来！ 他承诺过要护着她，就要永远护着她！ 一门之隔，什么都做不了的沈霁只能无力地看着纪晨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若刀绞。 或许，这一切的悲剧，都是因为他吧……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到了极致，进去的纪晨也没有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待黑夜散去，晨曦洒入之时，紧闭着的手术室终于打开了门，奋战了许久的李主任从里面走出，欣慰地笑笑道： “放心吧，病人的命保住了，只要好好调养，会好起来的，详细的情况纪医生很清楚，我会持续关注病人的情况的。” 在听到林晚月平安的消息的那一瞬间，沈霁提着的心神终于微微舒缓，他很快表达了谢意。 只是，在等待着见尚且还在昏迷的少女时，来的却是同样提心吊胆熬了一宿的纪晨，他看着沈霁，冷漠地开口道： “我们谈谈吧！” 第65章 故意躲着 一周后，医院普通病房。 林晚月从醒来就一直在找沈霁的踪迹，但不论她发多少条信息，打多少电话，通通都没有任何回应。 若不是前来看望的刘晓燕告知案件进展情况和沈霁平安的消息，她真的就要撑着伤重的身体直接去找他了。 于看着沈霁一次次失去的林晚月而言，其实推开心爱之人的那一刻，她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但上天垂怜，她不仅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而且还掐断了所有的潜在的危险。 不论是家暴的沈大千，还是心怀怨怼的申丽雯，皆在10月24日进了监狱。 第56章 即便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可只要他还好好地活着，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赌上所有来到这里的林晚月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但她并没有回到2022年。 虽然不知道时间旅行因何而存在，但经历了太多的林晚月也一如既往地保持了乐观心态。 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晚月的父母日夜轮班照顾，虽然也算得上无微不至，但却也完全隔绝了她和沈霁的联系。 虽然大概猜到了沈霁因何躲着自己不来见她，但想要看到心心念念之人的林晚月还是忍不住给不回任何消息的沈霁发了很多条信息。 毕竟，重伤醒来多处骨折的她连下床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躲开守在身边的亲人，去见故意避着的那个人呢？ 不过，虽然心中理解，但迟迟见不到沈霁的林晚月还是十分闷闷不乐，心中气得不轻。 在和亲人相处的这段时间，林晚月便也只能顺带着给父母，乃至于纪晨做好心理建设。 毕竟，她想要的，是被祝福的未必可期。 即便现在的自己只有十八岁，但那她期盼了太久的幸福，无论何时，她都不会放弃…… 一晃半个月而过，无计可施的林晚月还是没有收到来自于沈霁的半点消息。 等的心焦难耐的林晚月终于忍不住动了脑筋。 秋日暖阳中，病房里前来探望的刘晓燕看着气色越来越好的林晚月，也发自内心地开口道: “晚月，幸好你这恢复的不错，过不了多久，也就可以出院了吧？” 林妈妈暂时回了一趟家，病房中只有已经成为朋友的二人。 林晚月已经可以拄着双拐下床了，自然笑道: “也就明后天的功夫吧，整天待在这里，我都快发霉了！” “对了，申丽雯的女儿宋绒的事情，你告诉她了吗？” 提及此事，刘晓燕也忍不住有些沮丧:“我去见过她了，也带去了那副画，她知道了真相，很是伤情，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了。” “不过警方没有证据，应该无法用法律手段制裁于涛了。而且申丽雯因为故意杀人的嫌疑，十年内她应该是出不来了。” “骤闻此事时，我也感到不胜唏嘘，可惜了那位选择轻生的姑娘啊！” 虽然表达了哀惋之意，但面对着看起来真不像十八岁的高中生的林晚月时，刘晓燕还是忍不住发了问: “但，警方都没有查到的真相，你是如何知道的这么一清二楚的？” “我本来还不信，但事实摆在眼前，我又不得不相信。晚月，你该不会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吧？” 第66章 耍点手段 林晚月说出申丽雯的事情本就不合情理，但她也只是给刘晓燕指明了一个方向，所以面对看似和玩笑话一般的诘问，她也不由得眨眨眼道： “这个嘛，说不定我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怎的，晓燕姐你还想知道什么？” 林晚月以戏谑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心有疑问但并没有什么证据的刘晓燕便也不想较真了，索性微微一笑道：“我可是无神论者哦，你既然要卖关子，那我就不问了！” 对方如此善解人意，想不到什么合理解释的林晚月当即点头如捣蒜：“我就知道晓燕姐最好了，今日晓燕姐提的苹果看起来真好吃，不如——” 刘晓燕见林晚月一脸渴望地看着自己，这些天已经和她有了感情的刘晓燕也很快会心一笑道： “好好，我去给晚月你洗苹果，你等我一会啊！” 眼看着刘晓燕已经拿了苹果去洗手间，一直在等待着机会的林晚月直接拿了刘晓燕放在桌上的手机，默念了三声对不起后点开了并未解锁的屏幕，熟练地切换到短信页面，输入一串号码后快速地发了个短信。 虽然明知道这样做是不道德，但无计可施的林晚月也只好用了这样不正当的手段，在冒充刘晓燕的身份偷偷地发了条简讯给沈霁后，她快速地删掉了记录，直接将那个一直不回应自己的号码给拉黑了去。 “晚月，苹果我洗好了，你尝尝味道怎么样啊？”并不知道这一切的刘晓燕很快拿着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走了过来，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 很是心虚的林晚月连忙接过了苹果，咬了一口，赞道：“嗯，脆生生的，真好吃，晓燕姐挑的果然不错。” 私下里已经成为好朋友的林晚月和刘晓燕又聊了一会儿，工作繁忙的刘晓燕便离开了。 待到刘晓燕走了之后，林晚月直接换了身衣服拄着拐杖悄悄地去了医院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在不远处观察着进出来来往往的人。 林晚月等的很是满心焦灼，眼看着手机上接连冒出一个个熟悉的电话，数十天不见动静的qq和短信也都涌入了大量的消息，她虽然满意地笑了笑，但最后还是一个都没回，直接全部忽视了。 因为她想要知道，收到那个消息的他，究竟会不会来…… 直到一个小时后，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出租车上奔下来，火急火燎地奔向了医院。 几乎一眼，林晚月便认出了他的背影。 在那一刻，看着完完整整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的少年时，林晚月心中积攒了数天的怨气都化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拨通了他的电话，快速推开车门，一瘸一拐地向他走了过去。 第57章 在听闻噩耗的少年慌不择路奔跑之时，他手中揣着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瞳孔猛地一缩，颤抖着手指选择了接通。 明明终于要有消息了，但那么一刻，生怕下一秒听得到是无法接受的现实的少年却提起了所有的心神。 很快，林晚月急促中带着几分欣喜的声音便响在他的耳畔： “沈霁，我在你身后！” 第67章 和好 “晚月，你——”沈霁迅速转身，看着面前一步一步向他而来的少女，眸中的担忧带上了一抹疑惑，他失声道：“晚月，你没事？” 少女笑靥如花，眸中灿若星辰，虽然脸色并未大好，但奔过来之时却带着昂扬之气，她笑吟吟地回答道： “是啊，我没事。” 在意识到对方可能是故意为之后，沈霁一时间不知该庆幸还是该生气，只是在瞧着明艳如华的少女一瘸一拐地向自己走来时，那些不好的记忆掠上心头，令他再次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但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转身落荒而逃之时，胆大妄为的少女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叫住了他： “沈霁，你站住！” 隔着三世的记忆，在命运的洪流中兜兜转转，林晚月看着如今还能好好地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大声地开口道： “沈霁，我想你了，但我走不动了，你过来好不好？” 带着些撒娇口吻的声音让沈霁再次心软，他用无比复杂的目光看着咫尺之远的人，眼睛红了又红，终于还是忍不住迈开了脚步，冲上前将林晚月抱进了怀里，手足无措地道歉道： “晚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不想见你，只是，只是因为，我怕——” 等了这么久，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终于见到心爱之人的林晚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趴在少年宽阔的肩膀之时，泣不成声打断了他辩解的话： “你怕是你连累了我，是你造成了我的不幸。可，沈霁，你宁肯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命运，为什么就不问问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说过，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是你将我从深渊中拉了出来，我做的一切，是回报，也是心甘情愿。” 失去过太多次的林晚月终于还是在最珍爱之人面前选择了倾诉，话中的心酸和难过令沈霁也很是心疼。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听着热情如火的少女继续表明心迹道： “你要是再躲着我，那我就真的要生不如死了，我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不是让你逃得远远的！” “既然我们选择了在一起，就要勇敢地去面对，沈霁，我已经为你闯了一次鬼门关。” “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接下来，别再让我失望了。” “让我们成为彼此的救赎，用尽全力守护着对方，好吗？” 字字句句，皆如箴言，那恳切的话语落在沈霁心中，沉甸甸的。 无从辩驳的他抬头，凝视着已然光芒万丈的少女，抛却了所有的卑劣和懦弱，坚定不移地回答道： “好！” 林晚月要的就是一份纯粹而又真挚的感情，如今她终于克服了千难万险走到了这一步，自然心中不胜欢喜。 二人相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中。 因为从始至终，阻挡他们的，只有生死。 而现在，她亲手终结了这个悲剧。 下一秒，林晚月踮起脚尖，毫无保留地吻上了少年的唇瓣。 幸福蔓延…… 第68章 我们一起！ 片刻温存之后，为了不让关心则乱的父母和纪晨打扰，林晚月便和沈霁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待了一会。 点完单之后，二人相对而坐，气氛隐隐有些尴尬起来。 林晚月眉眼之中尽是欢喜，她虽没有正经八百的谈过恋爱，此刻话中却也带了几分娇嗔之意： “那，沈霁，你还走吗？” 沈霁这些天没去上课都快杳无音讯了，林晚月问出这样的话也很正常，他很愧疚地抿唇，犹豫了少顷终究还是开口解释道： “晚月，我不走了，这些天我之所以一直避着你，是怕发生在我身上所有的不幸，都会波及到你的头上，我——” “不想再让你受伤了！” 沈霁并不轻易向人敞开心扉，话到此处，他眼中又漫上许多自责和歉疚，带着少年的纯粹，朴素得令人心疼。 林晚月和沈霁一路走来经过了太多苦楚，她当然知道他的心是好的，所以并未真的因此闹别扭。 更何况，经历过黑暗生活的他所顾忌太多，若是她再不勇敢地迈出一步。 那他们之间，也就只能错过了…… 她拼了命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不是让他因为这样的缘由离自己而去的！ 林晚月伸出手捏上了沈霁那张愁云惨淡、满心自责的脸，强行帮他舒展了笑容，巧笑嫣然地开口道： “我都知道，也都明白你的初衷是为我好。但沈霁，我想要的，是我们双向奔赴的爱，自以为是地对我好，或许与我而言，才是最大的伤害和痛苦。” “你不能听别人去说什么，你要尊重我的选择，问我想要什么。因为，这终究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就像这一次，如果我不用这种方法，你会不管不顾地跑来见我吗？” 第58章 林晚月毕竟是多活了八年，见了太多人和事，经历生死之后她将一切看得更加通透了些，自然说出口的话也就成熟在理。 沈霁心里乍喜乍悲，他很快便被说服了去，有些惶然地点头道： “对不起，晚月，是我想错了，也不该自以为是地斩断这一切。” 少年仰起头，目光坚毅，他定定地看着面前为他做了太多太多的人，承诺道： “晚月，我不会再逃避了。这些年，我逃避了太多次，以至于从没有鼓起勇气选择战斗。是你让我摆脱了那无尽地狱，学着和过去告别，重新成为更好的自己。” “所以，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林晚月终于说服了对方，她看着沈霁坚若磐石的眼神，知道他说了便一定会做到，所以很快歪歪头，言笑晏晏地开口道： “好，我原谅你，那以后，就让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成为彼此可以依靠的港湾。” “未来，还长着呢，我希望，那里会永远有你！” 沈霁早就在林晚月为他挡下车祸时便已经认清楚了自己的真心，但直到再见她巧笑嫣然地站在自己面前时，他才知道，原来—— 他想要的，不是无疾而终、默默守护。 他一直都在奢望着回应…… 所以，这一次，他并未再迟疑，很快便会心一笑道： “嗯，我们一起！” 第69章 失约 沈霁和林晚月和好了之后，为了避免再引起过多的关注而招致阻力和反对，便相约谈秘密恋爱了。 因为，现在还是高中生的他们，还没有拥有真正自主生活去做选择的能力。 既然导致悲剧的一切危险都被清除，那接下来光明幸福的日子还长着呢，他们只要努力，便能过上曾经梦想过的生活。 沈霁和林晚月敞开心扉后都在努力成为更加优秀的自己，经过这众多事情后，他们也都成长了许多。 终于回归到平凡而又普通的校园生活后，林晚月却是难得舒心地享受了一番平静而又美好的生活。 虽然要重新学习高三知识，应对每周一考试的学习压力，但只是能和沈霁坐在同一间教室，下课后短暂地交谈几句，林晚月就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因为，和喜欢的人一起度过最平凡普通的日子，曾是她不敢奢望也永远不会实现的梦。 前后三次回到过去，她拨云见日，历经生死终于扫平了所有隐患和风险，如今也是时候迎接幸福的未来了。 当然，林晚月也想过为何事端已经平息为何她还没有回去，但想来想去终究也没什么答案，她也只好选择活在当下了。 毕竟，林晚月正在过着无数次幻想的幸福生活，即便她不属于这里，却也在这里感到了十分的快乐和欢愉。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一是十日，迈入冬季的天气也隐隐透着几分寒冷。 好不容易到了月休，偷偷交往的二人很快约好了去外面逛一逛，喝上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11月14日，天气晴好，阳光灿烂，太阳打在身上，暖洋洋的。 终于可以摆脱拐杖的林晚月心中不胜欢喜，修养了一个月，她精神已经好了许多。 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只是，林晚月坐在奶茶店里左等右等，等得心焦难耐却也没见沈霁的踪影。 原本想着他只是有些堵车或者因为什么事耽搁了，但直到两点半林晚月拨打电话，却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信息没有任何回复，沈霁就好似又要发生什么那般杳无音讯了去。 一种莫名而来的不安感再次袭上林晚月心头。 她知道，沈霁一向守时，轻易不会爽约，如今迟到这么久，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已经有了猜测的林晚月打开了追踪定位软件，暗自庆幸自己为了及时找到沈霁在他手机上安装了这个app。 位置显示是沈霁和沈妈妈新租住的华扬小区，从中午的时候就没有再移动过。 林晚月暗自思量了一会，终究也没有猜到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会晚到也不给自己发任何消息说明。 心中不安得紧，林晚月也没心思继续等下去了，已经有些像惊弓之鸟的她当即便拦了辆车，向着沈霁所在的小区而去了。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让沈霁失了她的约…… 第70章 袭击 华扬小区，三楼东户。 因为这里是个老旧小区，租金便宜，所以也没有物业管理，林晚月下了出租车后便紧赶慢赶地奔向了沈霁的住处。 到这里来的二十分钟，林晚月一直都在拨打着沈霁的电话，但奇怪的是，对方却依旧没有任何恢复。 林晚月心中隐隐生出了一种直觉，就好像前几次噩梦来临之前的征兆那般让她不安得喘不过气来。 不，不会的，她已经解决掉了所有的风险，他不会有事的！ 林晚月努力地安慰着自己，保持着冷静，她三步做两步地登上三楼，敲响了房门。 “沈霁，沈霁，你在里面吗？” “沈霁，你若是在就开门，我有事和你说！” 无人应声。 林晚月心中已经急不可耐，她不敢再耽搁，再次看了一眼定为所显示的地方，终于还是从箱包中掏出了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个黑色的插进了钥匙孔，疾速开了门。 第59章 当然，这把钥匙是沈霁搬家时特意送给她的，她曾一度太过担心他的安危，他便留了新家的钥匙给她。 那时，他言笑晏晏地对她说：“晚月，无论什么时候，你想来这里就来，这里永远都欢迎你！” 少年心思纯粹，林晚月便也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收下了那串今日可以拿来应急的钥匙。 林晚月很快推门而入，倒也顾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了，直接开口道：“沈霁，我进来了！” 也就是进门的那一瞬间，林晚月敏锐地感觉到了侧旁有人，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手刀，直接对着她后颈而下。 突然的袭击，满屋的血腥味，让她失声道：“你是谁？” 同一时刻，察觉到危险的林晚月想要凭借着自己学的拳脚功夫伸手去拦，但那一身黑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瘦高男人却快速地伸了一脚，直接踢在了她旧伤未愈的小腿上。 钻心刺骨的疼痛令她的动作一滞，也就是一个对视的功夫，慢了一步的林晚月便被劈晕了过去。 在陷入沉睡的那一刻，她看见了开着门的洗浴室里，奄奄一息的少年半躺在地上，从他手腕处流出的殷红的血，一寸寸地流入了那下水道之中。 似乎听到了此处的声响，少年努力地睁开了了双眼。 他抬抬手，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那双已然带了死寂的眸子里，带着对生的渴求和对咫尺之远爱人的留恋。 他努力地抬起手指，似乎想要告诉对方什么信息，却只是指向了自己，最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生死攸关之时，明白一切尚未结束的林晚月拼了命地想要保持清醒，可最终她只能用微乎其微的声音唤道： “沈霁！” 拼命走到现在的少女绝望而又不甘地倒在了地上，她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但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知道—— 一切该就此结束了！ 也就在林晚月倒下去的那一刻，一身黑衣的凶手竟然没有再起杀心，而是直接推门而出，匆忙离去。 但他最后回望着晕过去的林晚月的眼神，分明带着三分惊异七分恼怒…… 第71章 又一次的失败 天旋地转，时光回溯。 当林晚月再次从茫茫黑暗中醒过来之时，所有的悲剧场面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入眼的是极为熟悉的布置。 这是八年后她的家！ 几乎同一时刻，她便打开手机确认了时间，果不其然，已经是2022年10月18日，她握着照片回到过去那一日。 片刻之前的记忆萦绕在眼前，林晚月伸出手抚上眼眸，果然已是一片温热。 她回来了，那就证明她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 沈霁，终究还是再一次死在了她的眼前。 她，明明已经清除了所有隐患，为何，为何他还会惨遭毒手，为何这必死无疑的命运他无论如何都逃不开？ 于这个时间节点的林晚月而言，这已然是八年前的事情，但于从过去刚刚回来的她而言，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无能为力的自责和后悔，让她痛苦的都要喘不过来气。 第一次，她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继续走下去了……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瞬间侵袭了林晚月，就算是她再坚强，却也因屡次的失败而一时之间丧失了战斗的信心。 很快，在短暂地确认现实之后，林晚月的脑海中就多了这八年来自己在这个时空的记忆。 林晚月拍了拍都快炸掉的脑袋，在无法拒绝的情况下接受了那些既重复又有些不一样的记忆。 也就是这些记忆的灌入，让颓丧至极的林晚月重新找到了破绽。 因为，在2014年11月14日那天，她很明显看到了凶手在被袭击后倒在了门后，但后来因为穿越一事导致的记忆缺失，过去的自己已经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没有她的证言的情况下，沈霁的死被定为自杀！ 明明是有人杀人行凶，却被完美伪装成了割腕自杀，凶手迟迟未曾抓到，过去的她以为自己是受到了惊吓才会忘记了那段时间的记忆，自然也就不明白因何她会做出那样离奇的事情。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18岁的自己从来不相信沈霁会选择自杀。 一如前几次过去的自己那般，她又一次为了追查真相成为了警察，封闭着自己的内心，踏上了漫漫追寻之路。 林晚月想到这里，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一种更加恐怖的念头瞬间从她心中升腾而起，让她短暂地忘记了悲伤，从床上快速地爬了下来，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上储存的文件资料。 在看到沈霁惨死在浴室地板上的照片时，林晚月下意识地避开了几分。 一次次的悲剧结尾，各种触目惊心的死亡现场，即便是她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还是无济于事。 如果上天给她的这四次机会是让她解开沈霁死亡之谜的话，那么这一次沈霁的死亡，是不是就说明，她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可，除了沈大千和申丽雯，到底还会有谁处心积虑地想要沈霁的命？ 明明在上一次的时间线里，她追查到最后，锁定的也只有一个申丽雯，而车祸那天，失去女儿选择报复的申丽雯也的确是存了杀心的。 难道，从教学楼轻生那一次开始，沈霁四次的死亡，都是同一个人做的？ 第60章 第72章 一定会抓到 林晚月突然间觉得有些不寒而栗，她努力地回想着凶手的模样，心中有着说不上来的感觉。 在那一瞬间，她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些惊讶和后怕，可若是苦心筹谋许久只为杀掉沈霁的那个人，应该不会有那样的情绪。 那个非要置沈霁于死地的凶手，应当是认识她的。 可，那个人，究竟会是谁？ 林晚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她一遍遍地回忆着那一日在沈霁家见到的所有细节，想要从中寻出些蛛丝马迹。 但历历在目的死亡现场，让即便是努力说服自己打起精神林晚月也有些经受不住，以致于额角冷汗尽出。 就在此时，她房间的门被敲响，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晚月，起来吃饭了，你若是再不出来，上班就要迟到了！” 林晚月听到纪晨的话猛地一激灵，她不得以从那些恐怖的记忆中退出，连声应道：“好，我马上出去。” 虽然林晚月已经在努力地保持平静，但她说出口带着几分沙哑的话还是让门外的人意识到了不对，纪晨很快推门而入，担忧地开口道： “晚月，你怎么了？声音怎么有些不对？” 林晚月原本并不想让纪晨看见自己一幅泪流满面的样子，但对方推门而入的举动实在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以致于她还没有掩饰，纪晨就看到了被单上大片晕染开的痕迹。 纪晨快步走上前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泪流满面的林晚月，很是心疼地开口道： “晚月，你怎么哭了，遇到什么难事了，说出来哥哥帮你解决，你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怎么行啊？” 进门的纪晨原本只是叫人的，此刻见自己妹妹泪眼婆娑，不免在惊讶之余关切无比地开口道: “晚月，你怎么了，谁欺负了你，告诉哥，哥给你做主，快别哭了，等会眼睛都肿了！” 林晚月毕竟是为情所困，她此番脆弱之中收到来自于纪晨的关心，也不由得宽慰了许多，便也没有太隐瞒，只是悲痛万分地开口道： “哥，我没事，只是想起来了八年前沈霁惨死的场景，我忘掉的那段记忆，我都记得了。” 林晚月满心伤痛就想找人诉说一番，而眼前为她擦去泪水的纪晨也是现下她最好的选择： “哥，沈霁，他真的不是自杀，我清楚的记得，我进门的那一刻看见了凶手，而且凶手踢了我的伤腿将我打晕了过去。” 林晚月越说就越激动，心中的愤懑也就越加明显，语气也就变得更加凌厉起来： “那个凶手真的是处心积虑，竟然还将一切伪装成了天衣无缝的样子，我一定要抓到他！” 林晚月满眼凶狠，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个突然被忆起的真相而有太大的感情波动，反而一反常态地开口道： “抓到他之后呢？” 林晚月握紧了拳头，头一次说出了很恐怖的话：“我很想杀了他！” 这一句话，成功地让对面的纪晨眼中划过一抹冷光。 当然，那持续了一瞬间。 纪晨的眸光有些黯淡，但处在愤怒边缘的林晚月却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在感觉着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十分不合适之后，她又补充道： “哥，你别担心，我真的还好，刚刚的话我不会去做的，因为我不会为了复仇而毁掉自己。我是警察，我会拼尽一切努力找到真凶，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我一定会阻止这一场悲剧的！ 当然，后面这一句话，藏着能够回到过去秘密的林晚月并没有说。 纪晨会心地笑了笑，拉着心中悲痛的林晚月起身，鼓励道：“嗯，晚月，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到的。” “伤心不能解决问题，既然你已经有了目标，勇敢大胆去做才是最重要的啊。先起来吧，我已经做好了早饭，吃完饭快去上班吧！” “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出来真相啊！” 第73章 录像 林晚月知道自己伤心难过无用，便也听从了纪晨的话，点头道:“嗯，我会的。” 纪晨很快推门而出，林晚月微微抬头，鼻尖微微嗅到了一股子熟悉的味道，她忽然间惊道: “哥，我想起来了，凶手身上有一股味道，和你身上的消毒水很像，或许，那个人是个医生。” “可，我查了这么多年，也从未发现过沈霁得罪过哪个医生，唉，凶手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纪晨顿住脚步，气氛似乎在一瞬间有些凝滞，但林晚月并未察觉出来异样，他很快回道: “医生？很多职业身上都会带有消毒水的味道，晚月你还是莫要太武断才是啊！” “不过这也算是线索，你也是该好好查查的。” 林晚月自然信任自己的哥哥，所以点头应和道:“对对对，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所以才会——” “不说了不说了，我这就去公安局将手头的线索好好捋一捋。” 林晚月说走就要走，纪晨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暗淡，他当即出言拦道: “晚月，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但身体最重要，你还是吃完饭再去。” 纪晨的好意林晚月没有拒绝，她点头应下之后就洗漱去了，只是洗漱完了又突然间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当初留在沈大千修车店里的相机应该有拍下来的录像，那天她为了不被怀疑所以背着包进了修车店，为了相机能够拍到屋里的场景，就将它放在了店里的柜子上。 第61章 当初自己车祸醒来后忘了这件事，后来和沈霁再去修车店后才寻回了相机，毕竟那天此处并没有发生命案，所以警察也就没发现这个物证。 因为事情已经结束，她也就不忍再看当时自己录到的东西，只是将那份录像储存到了自己新注册的云端账号中。 可直到今日她有了新的见解之后，才突然间意识到，如果原定那一天沈霁死亡不是申丽雯所做，那唯一的解释就是—— 当时还有一个人在那个时间段来过修车店，而申丽雯见过他，他们达成了某种共识，所以她见到临死的申丽雯时她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林晚月打了个冷颤，心里的直觉告诉她，她心中的那个猜测是对的。 她回到过去三次，迟迟未能救下心爱之人，原因就是—— 她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而凶手在一次次的穿越中可能已经杀了沈霁四次！ 林晚月很快登录上了那个长久未曾用过的云端账号，期待着可以从那段录像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她屏气凝神地看着那段并未细细看过的录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她和沈霁还有前来的警察都离开修车店之后许久，画面中突然间出现了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 一身黑衣，戴着口罩，虽然有些看不清楚面容，但瘦瘦高高，一如片刻她前在沈霁死亡现场看到的那个身影。 果然是他！ 第74章 暴露 林晚月瞬间就认出来了后面出现在曾经的案发现场的男人就是袭击自己并且杀害沈霁的凶手。 但他并不是从门外而入，相反是从修车店的地下室出来的。 录像还有很长，因为距离有些远，虽然视频尚且清晰，但林晚月还是没能看清楚遮盖的如此严实的那个黑衣人的面容。 他的眼睛，乌黑阴郁，在令人感觉到阴森的同时，却又莫名让林晚月觉得熟悉的紧。 就好像，已经刻在了她的记忆中，但她又似乎，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只能祈祷着，祈祷着接下来自己从未认真看过的录像带中有着一丝丝的线索。 毕竟，这是现在她唯一的方向了！ 林晚月感觉掌心都出了汗，她屏气凝神，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但就在录像中的黑衣人即将正向着走出画面之时，他却突然间咳嗽了一声。 似乎是觉得口罩上沾染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他竟然伸手扯下了那片黑色用以遮住面容的口罩，露出了一张足以震惊林晚月的脸。 就在此刻，林晚月并未上锁的房间门被打开了去。 门外之人的面容与录像带上的人面容重叠在一起，竟然是出奇得一致。 如果说，上一秒林晚月心中还存着对找到凶手的期待和激动，那么看到黑衣人面容的那一刻，她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绝望和痛苦。 因为，她从未想过，凶手竟然是—— 刹那间，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的林晚月也忍不住失声道： “哥！” 纪晨站在房间门口，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帅气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触目惊心的冷漠，他轻轻地开口回应了这一声呼喊：“晚月，我在！”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滞了去，林晚月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死寂，令那双曾经也璀璨夺目的双眸中再也生不出往日的华彩。 “真的是你？”巨大的打击和突如其来的真相令林晚月再也无法坚强下去，她颤抖着声音问出了那个埋藏在最深处的答案： “哥，八年前，是你杀了沈霁，对吗？” 纪晨关上了房门，并不意外对方的反应，他落寞地摊摊手，瞧着几乎万念俱灰的林晚月，并未直接回答，反而幽幽地开口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晚月，你终究是找不到任何证据的！” 纪晨当然也看到了那段显示在电脑屏幕上的录像，他自嘲地笑笑，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藏了这么久，还是被你发现了。晚月，原本我是想，你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个残忍的真相的，但现在，我似乎已经拦不住了。” “早知道那个时候我就不摘下口罩了，要不然，还能够多瞒些时候啊！” 纪晨一直以来都温柔和善的面容加上这一段令人十分骇人的话，似乎让他整个人突然间就变得阴冷恐怖起来。 林晚月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现实，她摇了摇头，恍然无措地想要否认道： “不，不该是这样的，哥，你在开玩笑是不是？不…不，不会的，不会是你！”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第75章 都是为了你啊 “呵呵呵，还真是可笑啊，我苦苦追寻了数十年的凶手，竟然一直都在我的身边，默默地观察着我的一切，哥，如果不是你亲口承认，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个荒诞却又真实到可怕的现实！” 果不其然，无法割舍的亲情带来的这种否认只存在了片刻，林晚月强打起精神，回想着这三次穿越自己所察觉到的种种疑点，苦笑着继续道： “正是因为真凶一直都藏着我身边，所以才能够提前得知所有的消息，完美地将一切都伪装成天衣无缝的样子，现在看来我做的一切就是个笑话啊！” “难怪八年前的那一日，那个黑衣人会如此精准地踢在了我的伤处，让我的反抗停滞了少顷以致于满盘皆输。” 第62章 “原来，从一开始，凶手就是你！” 并未丧失理智的林晚月终究还是逼着自己接受了这个残忍的现实，情绪无比激动之下，她陡然间冲上前，抓住了纪晨的衣领，红着一双眼睛逼问道： “哥，哥，你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你怎么可以做这样残忍的事情，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说着那样恐怖的话？” 纪晨没有反抗，他凝视着终于可以近在咫尺随意触碰的人，痴痴地笑道： “晚月，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沈霁他只会害了你，而我，才是那个能够真正守护你的人。晚月，我很抱歉，但即便是再给我一次选择，我依旧会如此做。” 纪晨的眼神，带着从未轻易显露的炙热，他明知道面前之人已经因为这巨大的打击而心神俱疲，却还是毫无顾忌地在此刻袒露了心扉。 “阿月，我的世界里，只有你。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是你让我知道了家的温暖和幸福，从初见你牵起我的手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我会爱上你！” 坚强并未持续太久，处在崩溃边缘的林晚月听到这几乎可以摧毁她神智的话，整个人已经摇摇欲坠起来，她已经无法正常思考，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吼道： “纪晨，你是我的哥哥啊，你怎么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呢？我们这是乱伦！” 纪晨的脸色依旧很平静，他微笑着摇了摇头，仿佛并不把这当成阻碍，只是淡淡地回答道： “可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啊，难道我喜欢你、深爱你，就是那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吗？” “可这是不对的！”林晚月控制不住地流着泪，大声地否认道：“纪晨，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哥哥来依靠，我们是家人，是可以分享快乐共担痛苦的亲人啊！” “我对你，从来都没有那种想法，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林晚月倔强地仰着头，眼里再也没有温情，只余下心如死灰的冷漠，她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纪晨，我已经开始恨你，甚至想要杀了你了！” “我发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 ps:兔年的春节，我还在写文，开心^_^虽然今年颗粒无收，但还是很喜欢在小说的世界里挥毫泼墨，能够从上大学坚持到现在，真好！ 新的一年，祝大家有钱有颜，平安喜乐哦～ 第76章 注定的劫 纪晨能够料到林晚月会歇斯底里，但在将所有的一切都摊开之后，面对着林晚月如此绝情的话，他也开始变得极度疯狂起来，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病态的恐怖。 他伸出白净的手指，抚摸着已经因为巨大打击而心神俱疲无力支撑的女子脸颊，深情而又疯狂地开口道： “晚月，是你将我带出了黑暗，让我孤寂的人生中有了华彩，我永远都忘不了你掌心的炙热，你眼神中的光芒，是你的真诚打动了我，让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或许，这从一开始，就是我们注定要经受的劫！” 如此歪理邪说根本毫无逻辑，纪晨的每一句话都令林晚月觉得微微战栗，那种巨大的冲击让她无法保持冷静，内心极度的矛盾和焦灼让她忍不住发出质问道： “你是我最亲最爱的哥哥啊，你怎么可以杀了我那么喜欢的人？你要我该怎么做啊？” “你究竟要我该怎么做啊！” 林晚月泪眼婆娑地看着对面的纪晨，只觉得整个人都脆弱到了极致，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无法正常思考，在极度无力、心神脆弱的状态下，她甚至觉得身子都开始发软起来。 “晚月，沈霁他已经死了，现在你能够选择的，只有我。” “没有他，我们一家人才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 纪晨用温柔的话语劝解着几近崩溃的林晚月，就好像为了一己私欲杀人就可以当做随意揭过的事情。 纪晨还在克制着心底涌出的嫉妒和恼怒，他一边心疼着得知真相如此受伤的林晚月，一边又努力地用这些年的情意说服着眼前的人： “晚月，这些年，我对你的好，你难道都忘了吗？你生病时我照顾你在侧，你想要什么我都努力为你去做，我一心一意地为你付出，难道这十多年的陪伴，都不如沈霁那甚至于不过数载的陪伴吗？” 纵然疲倦不已，但那一刻林晚月还是伸出手，硬生生地压下了心底将凶手撕碎的念头，否认道： “不，这是不一样的！” “纪晨，我对你没有半分逾距之意，我从来都只把你当成我的哥哥，我记得这些年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也记得我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我承认，我们一起生活很幸福，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喜欢你！” 林晚月很清楚对付活在自己的世界固执己见的纪晨而言，彻底地粉碎他的幻想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纪晨，沈霁他才是我最喜欢的人，深爱着的人，而你，为了你口中所谓的爱和喜欢不惜用残忍至极的手段杀害了他！” “纪晨，说到底，你对我的喜欢，不过是自私和占有欲，为了得到我，你虽然选择了默默陪伴，但还是精心谋划，不惜杀掉了已经成为阻挡和威胁的沈霁。” 林晚月心如乱麻，即便她说出了锐利无比的话，但此刻却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眼里的光亮缓缓黯淡起来，她苦笑着叹了口气： 第63章 “还真是可笑，我苦苦追寻了这么久的真凶，到头来却是和我感情甚好的哥哥，我最亲近的人杀了我最爱的人，如此悲剧，怎么就落到我头上了呢？” “哥，你这样做，让我接下来该靠什么才能活下去呢？” —— ps:新春大吉，祝愿大家新的一年平安喜乐，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啊～ 第77章 以生命为代价的守护 纪晨心中咯噔一跳，虽然预料到早晚会有这一天，但林晚月这句绝望中透着数分死寂的话还是令他浑身一冷。 他忽而抬起头，眸中泛过一抹阴郁，用轻柔而又眷恋的口吻道： “晚月，既然你无法接受，那就不要接受了，忘记今天所有的事情，我们就能够像以前那样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纪晨的每一句话都轻飘飘的，但每一个字都足以让林晚月感到不寒而栗。 “爸爸妈妈都老了，你也不希望他们看着我们这一双儿女闹到这个地步吧？” “沈霁已经死了，他回不来了。这八年，你每次在我面前提及他的名字，说着喜欢他的话，我都恨不得将他从你的记忆里彻底抹去！” 说到这里，纪晨露出悠然的表情，他顿了顿，竟然十分直白地继续道： “但我已经杀了他了，眼看着晚月你为情所困不会再爱上另外一个人，身边只有我这样一个依靠，我也就随着你折腾了。” “反正，我才是唯一一个可以守护你的人。” “这样幸福的生活，过下去，倒也不错。只可惜，你终究还是找到了真相。” 纪晨惋惜地叹了口气，但很快他的语气里就添了数分的恼怒和凌厉： “可说到底，沈霁他不过是一个外人。晚月，你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让我们这么幸福美好的家闹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呢？”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随意插手我们之间的生活，如果不是他自不量力地想要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没有必要除掉他，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咎由自取！” 纪晨的威胁意味已经很明显，他扶了扶自己的金丝边框眼镜，俊秀斯文的面容上带着几分诡异骇人的笑意。 林晚月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软弱汹涌而来，面对着这样的威胁，身为警察天生的敏锐让她下意识开口追问道： “所以，在我喜欢他之前，你就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了！” “是啊！”纪晨幽幽地开口回答道：“因为他发现了我对你的心思，如果不杀了他，那我们平静幸福的生活就会被打破。” 话到这里，纪晨的声调顿然间变得更加阴冷疯狂起来，眸中寒光遍布： “他威胁我如果不离开你，就要将他用手机拍下的证据给你看，我又能怎么办呢？” “就凭他，还想要和我谈条件，让我就此远离你，自不量力地毁掉我苦心经营的一切，他做梦！” “晚月，他难道不该死吗？” “你……”林晚月瞪大了双眼，头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接二连三的冲击要让她最后一丝精神支撑崩溃。 她顿然间泪如雨下，眼里的最后一点光亮缓缓黯淡起来，万分痛心地呼号道： “沈霁！” 她一直都觉得他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原来，她不知道的秘密，竟然是这样。 她明明知道她看起来幸福的生活一碰便会破碎，却还是心甘情愿付出生命的代价守护了她！ 哪怕他知道，一旦插手很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但他还是选择了冒险，只因为他早就已经倾心于她。 沈霁啊沈霁，当初你为了护着我，独自一人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真相，心里又该是多么痛苦？ —— ps:新年新气象，加更一张，总得给我们男女主这跌宕起伏的爱情添点动力才是啊，愿世界所有的深情都不被辜负哦～ 第78章 你是魔鬼 无数的后悔和自责再次漫上心头，令本就勉力支撑的林晚月更加惶然无措。 她蹲下身，泪流满面，一遍遍地扪心自问着自己，为何不曾再细心点，为何这十年来从未发现纪晨的心思以至于让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原来，最终的最终，还是因为她！ 她之所以能一遍遍地穿越到过去，应该也是冥冥之中注定，让她还了沈霁以命相护的深厚情谊吧！ 可，她直到现在才明白…… 并未真正绝望的林晚月在承受了极度的痛苦和自责之后，却突然间站起了身，看着面前与变态杀人犯无异的青年，毫不留情一巴掌就对着他的脸扇了过去。 “纪晨，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咫尺之远，纵然她什么武器都没有带，但承受了巨大打击的林晚月却还是没有选择动手。 因为，她满腔愤怒和悔恨无处发泄。 当然，她也还在犹豫。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才是对的。 可也正是纪晨袒露出来的真相，让她明白—— 眼前之人，即便这十年来待自己再好，但骨子里的变态和疯狂，已经无可救药。 纪晨练过跆拳道和武术，本身便有些底子，再加上男女体力的差距，他想要躲开林晚月的攻击简直易如反掌，但他却任由她的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而后他抓住了怒火攻心的林晚月手腕，宛若斯文败类般晏晏地笑道: 第64章 “所以呢，你要如何选择呢？是要大义灭亲还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掩盖真相？” “晚月，你要清楚，至少现在，你没有证据，所以愤怒是没有用的，除了悲鸣，你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林晚月原本还在亲情和法理之间犹豫，但在得知了沈霁被害的全部真相后，她忽然间鼓足了勇气去面对这可怕的一切。 骨子里的乐观让她重新坚强了起来，因为她知道—— 她还有一次机会可以扭转乾坤！ 只要有希望不轻言放弃，那么，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现在她知道了全部真相，就可以周密计划阻止悲剧的发生！ “纪晨，你别忘了，我是警察！”林晚月挣脱了纪晨的触碰，眼神中掠过一抹厌恶，冷冷地开口道: “是，现在我的确没有证据，但现在我已经获得了你的自白，知晓了全部的真相。”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又有什么理由，杀人，就不可被原谅，因为从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成为了魔鬼。” 纪晨眼底划过一抹阴郁，面对着林晚月的冷言冷语，无比在乎眼前之人的他也有些伤情地回答道: “但晚月，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或许我变成这样是性子的缺陷和环境的造就，但这些年，我也付出了所有去守护我们这个幸福的家。” “晚月，我对你的好，发自肺腑，我们一起度过的日子，无论酸甜苦辣，皆是真实，我为你解决一切的困难，只为让你站在阳光下平安喜乐。至少，我对得起你！” 第79章 威胁 这话站在纪晨的角度并不虚妄，在他的价值观里，他将一切的好都给了林晚月，自己站在黑暗之中，默默地守护着她的光明。 看着那张从来都是洋溢着温暖笑意的面容，回忆着这些年他们一起度过的点点滴滴，林晚月还是忍不住又心软了几分，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极度复杂的情绪翻涌而来，让十分看重情义的林晚月下意识选择了劝说: “不，纪晨，这只是你以为的对我好，打从你对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开始，你就已经走错了路。” “沈霁出于正义也出于对我的关心，才会让生出妄念的你抽身离开，他是在救你，也是在救我们这个看起来幸福但实则已经摇摇欲坠的家。” “但一步错、步步错，为了掩藏你的秘密，你用你所谓的理由选择了杀掉他灭口，因为你的占有欲和嫉妒心，无辜的人葬送了性命，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我！” 林晚月想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话到此处，她也禁不住涕泪纵横起来，种种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底，让她说出了致命的诘问: “纪晨，你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我好吗？往后余生，我就算是可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却也会永远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哥，从你心底生出欲念，将可怕的想法付诸实践，双手沾满鲜血的那一刻，我们就再也不会回到过去，拥有幸福了！” “承受着至亲之人的背叛，背负着无限的绝望，如行尸走肉般活着，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当真，没有对不起我吗？” 纪晨并不为林晚月宛若泣血般的话语而动容，他似乎早已经将眼前之想象了千万遍，在固执地做出了选择之后，他轻轻浅浅地开口笑道: “在你看来，大概是有吧。但我想要的，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会得到。” 明明笑容依旧温柔，但此刻青年的表情却十分耐人寻味，带着几分令人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怖感: “晚月，或许，忘掉这一切，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虽然早知道你不会为了我放弃自己的原则，但将这一切摊开之后看到你为沈霁如此鸣不平的样子，我还是止不住嫉妒到发狂。” “我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所以，你忘掉这让你痛苦的一切吧！” 林晚月心中咯噔一跳，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令她更觉诡异。 纪晨一向做事细心稳妥，就连杀害沈霁一事都是苦心筹谋，如今这般袒露心扉，又是有着什么依仗？ 那一刻，即便是面对着申丽雯撞上来的车都未曾畏惧的林晚月心中竟也起了惧怕之意，她只觉得意识一片空白，下意识失声道： “你要做什么？” 纪晨整个人已经病态，他微笑着摊摊手，轻声细语地回答道： “我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对你说，若是晚月你死了，我也只好让我们一家人随你一起了。” “纪晨！”林晚月看着越来越恐怖的纪晨，怒吼着开口道：“你敢！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与他们何干？” 纪晨并不为之所动，微耸了耸肩，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表情也变得很是诡异，他十分向往地回答道: “但我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啊！” 第80章 落败 林晚月浑身大震，神智因为对面几乎已经偏执到一种心理变态地步的纪晨恢复了数分。 那一刻，林晚月才真正明白，她一直依靠着、信任着的哥哥，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他们之间的问题，不可能用沟通的方式解决。 因为，他已然是个杀人犯了！ 从他杀了沈霁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呼啸着奔向了无法挽救的未来…… 无数的绝望翻涌而来，心如死灰的林晚月终于认清楚了眼前之人的真面目。 第65章 她将曾经所有的感情带来的犹豫压下，骤然地冲上了前，想要动手制服已经承受嫌疑的真凶： “纪晨，你不该拿家人来威胁我的！” 林晚月速度很快，她眸中重新燃起了光芒，声音冷冽中透着坚定: “我是个警察，既然你执迷不悟，那么不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会阻止你继续犯下罪恶的！” 纪晨并不惊讶于对方做出这样的反应，是以林晚月虽然想要偷袭，但他还是先她一步出了手。 纪晨和林晚月经常切磋，双方对彼此的路数都十分了解，虽然明知道自己可能胜算不大，林晚月还是在情急之下动了手。 但很显然，冲过来的林晚月几乎每一步都已经被对方看了个透彻。 “纪晨，现在自首还来得及！” 林晚月又忍不住发出了劝说，与此同时，虚晃一招的她眸中闪过一抹精光，看那架势，竟然有种要仓皇而逃的感觉。 纪晨十分平静地瞧着林晚月的动作，仿佛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看透了那般，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不过是一个转手的功夫，避开那擒拿招数的纪晨就从极为刁钻的角度抓住了就要夺路而逃的林晚月手臂，不知道从何处飞快地掏出一只早就备好的针管，趁着冲动逃离的女子不察的功夫，将麻醉药送进了她的后背。 “纪晨，你——” 林晚月努力地转过头，看着纪晨依旧浅淡的微笑，只觉得厌恶至极： “你是故意……故意激怒我，为了，为了可以……” 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林晚月终究还是鲁莽了些，她本就因为情绪大起大落身体有些虚脱，所以面对着蓄势待发的纪晨也就失去了该有的冷静和睿智。 意识随着麻醉剂的作用开始变得渐渐模糊起来，林晚月颓丧地闭上了双眸，在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 她果然，还是赢不了自己身边这个罪亲密无间的敌人啊！ “是啊，阿月，在这世间，唯一真正了解你的，就只有我。” 纪晨接住了因为药力作用已经陷入昏睡的林晚月，温柔地开口道。 他抱着怀中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起来的女子，温和的笑容里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恐怖: “阿月，你与我斗智斗勇，终究还是弱了几分的，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一切，我又怎么可能让你走掉呢？” “所以，这一切，你还是通通都忘了吧……” 第81章 彻底失望 纪晨收拾好了此处可以暴露真相的一切，而后抱着宛若瓷娃娃般脆弱易碎的林晚月进了书房。 在将沉睡中的人放在躺椅之上，用绳子牢固地束缚后，纪晨才从书架后找出了一直存放的药箱，熟练地找出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自始至终，纪晨脸上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认真而又严谨地准备好了一切后，他才将白色的药液注入了林晚月的血管之中。 那一刻，他穿上了医生的白大褂，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命运被掌握在手中的林晚月，眼底闪烁着触目惊心的疯狂。 他为这一天，准备了太久…… 林晚月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从沉睡中醒来，但灯光照射过来时，意识到此前发生了什么的她还是看到了一张最不愿意看到的面容。 “纪晨，放开我，你到底准备干什么？” 林晚月怒目圆睁，却发现出口的声音细若游丝，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冲上心头，让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你对我都做了什么？” “晚月，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这些药物不过是让你精神不那么亢奋罢了！”纪晨微微俯身，关切地开口：“晚月，你感觉还好吗？” 林晚月虽然被绑在了躺椅之上，意识也开始变得迷离不清醒起来，但她却并不再抱有幻想，冷冷地回复道: “我一点都不好，纪晨，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做到这一步，你真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虽然用尽了力气，林晚月却依旧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她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困难起来。 她费力地喘着气，明白对方定是用了什么药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即便是在生死关头，她也不肯轻言放弃，在绝境中发出了自己的呼号: “纪晨，你，你究竟，究竟要干什么？就算你这样囚禁着我……得到的，也不会是我。” “我对你的心，已经死了…死的彻彻底底！” “我知道啊～”纪晨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着林晚月滚烫的脸颊，幽幽地笑道: “所以啊，忘掉这一切，从今以后，你的世界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从未奢望得到你的心，但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我们也算是在一起了，而这，就够了！” 他的眼神里带着满满的期待，并不为林晚月故意激怒的行为而动容，语气轻柔而又眷恋: “晚月，我深切地爱过你，如果我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心，我们抛弃这世间一切，永永远远地在一起。” 纪晨缓缓地叙述着，语气里带着几分遗憾: “只是可惜，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啊！妈妈待我也是极好的，我不想让我们这个幸福的家就此支离破碎，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阿月，我除了很会做手术，是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对于神经学，也十分精通。” 第66章 “只要我用药物不断刺激你的大脑，不停地对你进行催眠，选择性地模糊你的记忆，就可以采用人为手段对你的记忆进行暗示乃至于清除。” 第82章 最后一次机会 林晚月想要张口反驳，但却因为难受到了极致发不出声音，无数种力量撕扯着她的身体，让她的精神也开始难以为继起来，浑身冷汗尽出，心中的恐惧也开始不断涌现，让她不敢接着再想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逃避这残忍的现实，远远地躲开，就这样陷入沉睡，再也不去醒来面对。 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一切似乎都不能再好起来了。 她渴望的、梦想着的，统统都在纪晨承认嫌疑的那一刻被毁灭了彻底。 她努力地对抗命运的不公，想要拯救心爱之人，可到头来，他却是因为自己一遍遍地死去。 灾星，从一开始，大约就是她吧…… 似乎已经感觉林晚月的状态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样子，他拿出摆钟在林晚月面前，温柔地笑道: “阿月，闭上眼睛吧，不要试图抵抗，我知道你很累。所以，闭上眼睛想点开心的事情吧。” “比如，你正站在海边，触摸着在太阳下温热的沙子，飞奔嬉笑在海浪之中，看着沙鸥翱翔于碧水蓝天之下……” 纪晨温柔的话还在继续，带着特有的魔力，一点点地瓦解着林晚月那已经支离破碎的精神支柱，试图掌控她的记忆。 很快林晚月就陷入到了半梦半醒之中，无法控制地随着那带着极度蛊惑性的话语进入了想象的天地。 “阿月，忘掉吧，忘掉这一切，你的世界里，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在纪晨的温软话语之下，林晚月脑海渐渐地空白起来。 在药力的作用下，她的神智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迷离。 那一刻，她真的想就此抛下一切，彻底结束这让她无法面对和接受的痛苦。 她真的太累了。 或许，忘记这一切，真的是最好的结局吧……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随之坠入黑暗之时，那张干净帅气带着熟悉笑容的脸却出现在了眼前，他向她遥遥地伸出了手，发出了求救: “晚月，救我！” 画面陡然一转，原本还明净如华的少年突然间往后快速下坠，瞬间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一幕幕沈霁惨死之景如走马灯般浮现，让心生颓败之意想要逃避的林晚月陡然间就清醒了不少，心也开始坚如磐石起来。 他在说，救他。 他在等着她。 因为她，他一次次地走向死亡，可他却为了守护她，宁愿用命来赌，最终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她，有什么资格去逃避？ 她还有机会，就绝对不能放弃！ 她不能就这样被牵着鼻子走，还有最后一张照片，她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能改变？ 虽然已经无力再睁开眼睛，慢慢陷入了黑暗，但林晚月却始终没有放下坚守自我的信念。 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祈祷着上天能够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沈霁最后一张照片就在她衣服的口袋，事情还有转机。 她绝对不能就此放弃，她一定要改变，也一定能改变…… 就在林晚月终于再次不由自主地陷入黑暗之时，一直都在观察着她的神色的纪晨微微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放在心底的人。 但就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碰到林晚月脸庞的那一刻，却陡然间如触电般变了脸色，整个人迅速瘫软了下去…… 第83章 紧急通知 当林晚月再次从一片黑暗中清醒过来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家熟悉的咖啡店。 欣欣咖啡店，这是2014年的布置。 她的祈求有了回应，她还是有最后一次机会的！ 她回来了，再一次回到过去了！ 伴随着店门之上的铃铛摇晃而发出的清脆之音，后知后觉地林晚月陡然间回过了神。 因为她突然间发愣站在了原地，店员客气礼貌的声音很快响起：“女士，你要进来吗？” “啊？”林晚月犹豫了少顷，在知道自己摆脱了那无比糟糕的处境之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11月14日，下午一点四十分。 前后经历过三次的穿越，林晚月很清楚自己已经回到了过去，在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那一刻，她来不及再伤春悲秋，直接掉头就向着华扬小区的方向而去了。 果然又晚了！ 她的推测果然没有错，每一次穿越，她都会离沈霁的死亡时间更进一步。 现在距离上一次沈霁身死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留给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在悲剧发生之前，她一定要及时赶过去阻止！ 林晚月快速地奔跑着，颤抖着手拨通了沈霁的电话，在路边焦急地拦了一辆出租车，神色慌张地等待着通话的结果。 “嘀嘀嘀！” 林晚月没有时间去想细节，在生死攸关的那一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通知沈霁远离此刻的危险。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她只想，只想先让沈霁活下来。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只要他能够活着，一切就还有可能！ 坐在汽车后座之上时，林晚月一双眼眸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满心期盼着对方能够得到回应。 第67章 “喂？晚月，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了，我就要出发了——”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但沈霁还没说完就被更加急切的林晚月给打断了去： “沈霁，现在立刻，你从家里出来，无论如何都要先保全自己，我要你好好活着！” 林晚月的话没头没尾，让对方很是不解地回复道：“怎么了，晚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碍着出租车司机还在，林晚月并没有直接道清楚前因后果，只是用迫切而又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这很重要，你心里藏着最大的秘密我已经知道了。沈霁，因为这件事，你会很危险，快点从家里离开！” 林晚月意有所指的话终于让很是聪明的沈霁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他并未多问，很快地回答道：“好，我答应你，晚月，我这就出去！” “那我们在你家门口那条大路上的包子店汇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林晚月终于听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微微松了口气，又交代道： “沈霁，等我，还有五分钟，我就快到了！” 因为要第一时间确保沈霁的安全，所以在交代之后，林晚月才挂断了电话，在微微下定决心后，匆忙地拨通了另外一个十分熟悉的号码。 很快，电话被接通，话筒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喂，晚月，有什么事吗？” 第84章 电话阻止 林晚月努力地抑制着心底的翻江倒海，用较为平静的口气唤道：“哥！” 这一个字说出口，林晚月差点又要泪流满面起来，她尽力地保持着冷静，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轻笑道： “怎么了，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哥，你在干什么呢？还在忙吗？” 虽然明知道对方可能正在将自己精心筹谋的阴暗计划付诸实践，但林晚月还是用了较为轻快的口吻询问。 纪晨似乎被迫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的回答延迟了许久才响起: “我在医院呢，刚刚来了个病人，是有点忙呢！” 明知道对方在说的可能是谎话，但林晚月却并没有揭穿，她希望用这种方法阻止对方进行那十分可怕的念头，很快又道: “哥，我想出去吃烤鱼了，好久没吃了真的很想吃呢！你带我去好不好啊，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呢！” “这样吧，我等会就去等你，下班了我们就去吃叶不二的烤鱼吧！” 在经历了2022年的那些事情后，林晚月能够用这样的语调说出带着几分娇嗔口吻的话已经很是不易了。 但为了能够阻止那让她痛不欲生的悲剧发生，她可以做。 因为她也在心里留存了一分希望，如果可以，她希望，纪晨不会因为自己成为杀人犯。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也想给纪晨这样一个机会。 林晚月一长串的话说完，便将这所有的可能性都交给了对方，电话那头的纪晨不可避免地又沉默了一会儿。 气氛也瞬间变得凝滞起来，就在林晚月忐忑不安地想要看看对方是不是已经挂断了电话时，纪晨有些沉闷的声音终于适时响起: “好，我争取早点下班，晚月你到了和我打电话啊！” “我等着你！” 最后一句话透着万分的沉重，似乎对方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电话的维系着彼此已经破裂的感情，尽管林晚月知道，这一次她应该揭露纪晨那掩藏在黑暗中的另一面。 只要在纪晨去杀沈霁的那一刻带着警察前去，撞破他的杀人现场，提前告知沈霁用照相机录下证据，那么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切就能够彻底结束了。 但她赌不起。 一旦赌输了，那惨烈的结果她无法接受，即便她的家庭在一瞬间破裂，可如果沈霁发生了意外，那所有的一切就会在瞬间成梦幻泡影。 这毕竟是她能够挽回一切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终于得到了纪晨肯定的回答，林晚月也禁不住松了口气，她连忙答应道: “太好了，哥，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啊！” 电话被挂断之后，林晚月也终于放下了提着的几分心神。 她知道，这样的回答，大概就意味着对方不会在今日做那样的事情了。 虽然只能够阻止一时，但只要有时间，一切就有转机。 实在不行，她也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了。 毕竟，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 第85章 一切都是值得的 眼看着目的地已经到达，付完钱匆忙从出租车上推门下来的那一瞬间，林晚月也禁不住有些腿软。 就在她因为承受了太多压力，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时，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熟悉的声音很快响起: “晚月，你没事吧？” 林晚月抬头，在看见心爱之人好好地站在她面前时，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依恋地唤了一声道:“沈霁！” “我在！”沈霁很快拥住了站在路边泪如雨下的林晚月，安慰道:“晚月，我在，我一直都在。” 林晚月的脆弱是沈霁万万没想到的，在等待着相见的过程中他整个人都处在极度的不安之中。 如今见了这般伤心的少女，他在心疼的同时也顿感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林晚月靠在沈霁肩头，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呼吸，心里所有的后怕都在他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一瞬间消散。 第68章 她又低低地唤了一声:“沈霁！” “嗯，我在。”沈霁很快用温和的声音回答道:“晚月，你想哭，就哭吧。” 林晚月终于再一次阻挡了命运的洪流，而这距离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而无能为力也并未过去多久。 挚爱之人身死，至亲之人背叛，在这双重打击之下，不到一天的功夫便经历如此大起大落的林晚月终于寻到了一处可以稍稍依靠的港湾。 一切都是崭新的开始，一切都还有希望，她做到了，终于做到了！ 为了听到他亲口说出的话，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跨越时间的沧桑一次次回到过去，不断在命运的泥沼中挣扎，至死方休。 还好，一切是值得的。 林晚月又哭又笑，看起来情绪十分不稳定，但沈霁却并没有多问，反而给她留足了宣泄的空间。 林晚月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疲倦，直到她终于松开了手，退出了那个让她获得动力的拥抱，沈霁才又轻轻地开口道: “晚月，你饿吗，这家包子店很好吃的，我们一起去喝碗粥吃个包子吧？” 林晚月看了一眼那热气腾腾出炉的包子，微舔了舔唇角，却还是因为时间摇了摇头，理智地笑笑道: “不了，我其实刚刚才吃过饭的，现在不需要，沈霁，我们需要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了！” “包子店不适合我们谈那样的话题。” 沈霁同样满腹疑问，眼看着林晚月神情已经已经恢复了该有的坚定，他也没有拒绝，很快应许道: “好，晚月，我们去旁边的公园吧，这会儿人不多，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林晚月点了点头，二人很快牵着手一路走到了公园里。 待寻了处没人的地方，林晚月才拉着沈霁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微叹了一口气，定睛开口道: “沈霁，我们，暂时分手吧！” 第86章 双向奔赴 沈霁瞳孔猛地一缩，瞬间浑身大震，他不可置信地仰起头，不敢相信这是林晚月会说出来的话。 种种萦绕在心头的疑问被这样一击，沈霁唰得便起了身，直直地开口问道: “晚月，你不喜欢我了吗？” “不是！”林晚月下意识地做出了回答。 “那是因为什么？”沈霁眼睛蒙了一层薄薄的雾，他压下了心中的恐惧，很快追问道。 “因为——”林晚月同样也心乱如麻，她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硬话，终于还是仰起头，愤怒地开口道:“因为，你骗了我。” 沈霁心中咯噔一下，他看着林晚月极为复杂的眼神，结合此前林晚月打电话所谈之时，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原因。 在触及到那个极为隐秘的话题之时，他又忍不住试探着开口问道: “晚月，你都知道了？关于——” 沈霁如此小心翼翼，无非是怕那件事泄露会让眼前明亮如华的少女承受不住。 “是，我都知道了，你心里藏着的秘密，我都知道了。” “纪晨喜欢我的事情，你们互相威胁的事情，我也都知道了。” 林晚月表情很严肃，她虽然不舍，却更加因为得知真相而痛心。 在没有穿越之前，她一直以为，是他承受不住生活的摧残做出了那样极端的选择。 她曾无数次后悔，没能及时发现带他走出阴霾。 在一次次的穿越之后，她曾立誓，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挽回这悲剧的一切。 可是直到得知这所有的真相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岁月之中，并非只有她一人愿意倾尽所有换他归来。 在八年前，他便已经以生命为代价保护着她继续幸福了下去。 他们之间的爱情，从来都是双向奔赴…… “晚月，你怎么会知道，这是纪晨告诉你的？” “不，他说过，不会告诉你的，他到底对你做什么了？” 沈霁扶住了林晚月的肩膀，生怕她因为这样的打击而支撑不住，心中惶然连带着竟也有了几分语无伦次。 “晚月，你还好吗，我……我不是故意，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入两难境地。” “晚月，你……你要和我分手，难道是因为这件事，你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和面对吗？” 见林晚月没有回应，沈霁联想着今天她如此反常的举动，当即又忍不住劝解道: “晚月，我知道你一时间无法接受，但这也是有可能的，若你们的父母没有重组家庭，你们也只是两个陌生人罢了。” “更何况你们并无血缘关系，相处时间他对你长了日久生情也是有可能的，这没什么的，你不用因为他的心意有什么负担的。” “只要你拒绝他、远离他，以后不再见面，实在不行，告诉你爸妈，不管如何，事情总能解决的啊！” 林晚月不知是该在此刻庆幸当真相摊开之后，她还能听到来自于沈霁的安慰，还是该感慨沈霁想的太简单，只是也顺势轻轻回答道: “嗯，我知道，我没事，只是很偶然地知道了，并且因此见识到了纪晨的另一面而已。” “我相信，这一切，总会解决的。” 沈霁见林晚月的表情有了缓和，连忙又举起了手，十分诚恳地道歉道: “晚月，瞒着你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虽然事出有因，但错了就是错了，晚月，我向你道歉，但我不会因此和你分手。” 第69章 “我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好不容易才走到了现在，是不该因为这件事错过的。” 沈霁的目光很真诚，眼神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卑微和迫切: “晚月，我希望你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了！” 林晚月看着面前终究还是十八岁的少年如此慌张说个不停的模样，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知道，沈霁，你说的一切我都明白，你的心意我也都懂。” 林晚月表情同样也很认真，她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继续道: “可是，横杠在我们之间的，并非只有隐瞒和欺骗。” “我知道你不告诉我，选择和纪晨私下交易是为了让我不受到伤害，也知道为了藏着这个秘密你有多么痛苦和煎熬。” “你的这份真心，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也都记在心里。” 林晚月的突如其来的深情，让无话可说的沈霁心中升腾起十分的恐慌。 果不其然，很快，林晚月的声音就带上了数分的沉重和悲怆: “可，沈霁，你的深思熟虑很可能会让你就此失去生命！” “你知道吗，纪晨，他是个不择手段的恶魔，他想要杀了威胁他的你，而今天，他差一点就要杀了你！” 沈霁面露惊色，他失声道:“这——” 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但其实沈霁从开始隐藏这件事时就预料到了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 毕竟，从小在沈大千的虐待下长大的他，天生就对恶人有一种敏感，从纪晨开始威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嗅到了一丝危险。 但纪晨起了杀心，还是让他有些始料不及！ 震惊只在一瞬间，很快意识到这些话有多恐怖的沈霁便反应过来，急切地追问道: “晚月，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纪晨，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林晚月见少年着急关心自己的模样，眼眸红了又红，便也适当地选择了和盘托出: “因为我无意间发现了他的心思，跟踪他之后才知道原来你们私下见过面，而且被威胁的他偷偷地配了你给我的钥匙，我猜他今天很可能就要动手，所以就来着急忙慌地通知你了。” “甚至于我发现，他不止一次想要将你杀之而后快，教学楼那天他约你天台见面，修车店里指使绑架沈大千引你们父子相残，甚至于今日，他苦心筹谋，都是为了掩盖他心底最大的秘密！” “沈霁，和我在一起，你会很危险的，这件事一日不解决，纪晨就一日不会善罢甘休！” 林晚月说出触目惊心的真相，让面前十八岁的少年也陷入到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但奇怪的是，他的眼神里并没有恐惧，反倒是伸出手为难过至极的少女抚去了泪水，温和地开口道: “哪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好好的，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晚月，你为了我，情愿陷入家暴的泥沼之中，帮我说服逆来顺受的妈妈，为我寻找优秀的律师，在面临着沈大千的威胁时也丝毫没有怕过，甚至于为我挡下了车祸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你为我付出的所有，我都铭记在心里，晚月，我也可以为你不惜一切！” 炙热的表白再次让林晚月感动不已，她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在这样的温柔和深情中瞬间一击即溃。 纵然此前面对生死，林晚月都不曾选择过放弃，但在知道这所有的真相后，她却无法再堂堂正正地站在他的面前。 这一切悲剧的都是她，只要这个问题一日不解决，那么他就可能因此再次失去生命。 这世间最难过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她已然失去了他太多次，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她无法选择与沈霁携手面对。 她，冒不起这个险。 林晚月泪眼婆娑地仰起头，叹了口气，沉声道:“可是，沈霁，我不想你因为我陷入到危机之中。” “纪晨是我的哥哥，我最亲近的人处心积虑要杀了我最爱的人，沈霁，你要是真的因此遭遇不测，我该怎么活下去呢？” 这些话林晚月对纪晨也说过，但占有欲太强的对方并没有在乎她的感受。 而沈霁听着林晚月这满心纠结的话，却是心疼无比地开口道: “晚月，我对你的喜欢和深爱，可以敌的过一切，我不怕，也不会怕。”“晚月，你忘了，当初我害怕连累你所以避而远之时，你是如何对我说的吗？” “我们自以为是地为对方好，不过是我们的一厢情愿，这件事我瞒着你，是我的不对，但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让你知道就让它彻底平息。” “晚月，我会从纪晨手里好好保护你的，你要相信我，只要我们一起面对，一切都是可以解决的。” 沈霁的每一字一句都让林晚月千疮百孔的心得到了巨大的安慰，她终究无法一个人面对着无比残忍的真相，抽噎着唤道: “沈霁！” “嗯，我在，我一直都在。”少年抱住了心神微弱的林晚月，温和地回应道: “晚月，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和你一起去上好大学，实现心中的梦想，成为更加优秀的自己。” “未来崭新的生活里，我希望每一天都有你，我们携手同行，像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恋爱、结婚、生子，幸福地度过一生。” 第70章 对未来的畅想带着深情的表白，让林晚月也禁不住沉浸在了那她也曾无数次渴望的美好中。 敞开心扉的沈霁很快便又缓缓地开口道: “晚月，在你出现之前，我曾经无数次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和沈大千同归于尽彻底结束这一切的痛苦。 “死，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曾经我一度觉得，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我之所以没有做出那样极端的选择，就是因为晚月你啊！” 林晚月陡然一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眼前很是伤情的人，只好轻声开口唤道: “沈霁，我，不知道你——” 第87章 彼此的救赎 沈霁会心一笑，眼神也变得缱绻起来，继续追忆过往道： “其实，晚月，在我们真正认识之前，我们见过面了，虽然在那个时候，我们还是未通姓名的陌生人。” “但也正是那一次的相遇，让我重新点燃了活下去的希望。” 林晚月很惊异地仰起头，并没有想到在他转校和她成为同班同学之前有过任何的接触，不由得歪着头问道： “可我怎么不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啊？” 沈霁款款笑道：“2012年的夏天，那个时候，有个热情似火的小姑娘，在磅礴大雨中，给了我一把用来遮风挡雨的伞，也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勇气。” 林晚月挠了挠头，并没有因为这个提示而想起什么，只是迟疑着开口道：“沈霁，我……还是没想起来！” 沈霁并不因此而生气，眉目间溢着幸福的笑容，深情地开口道： “所以，再次相遇后，我并未告诉你。或许对你来说，那只是一次举手之劳，但于当时处于崩溃状态下的我来说，却是最大的安慰。” “我还记得，那一天我和沈大千动了手，在母亲的忍气吞声下挨了打离家出走后，在瓢泼大雨中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时，你打着一把黄色的雨伞出现了路的尽头。” “你笑着将手中另存的雨伞递给了我，轻轻地开口道：‘同学，你都淋湿了，这把伞送给你了，别感冒了！’” “那一刻，万念俱灰的我看着你灿若星辰的眼睛和明净如华的笑容，第一次觉得，活着，也是件有意义的事情。” “晚月，在孤立无援的世界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陌生人的温暖和关心，你微不足道的善意，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或许，从那个时候，我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林晚月从小接受的就是乐于助人的教育，她做过的好事倒也不少，记不清楚也很正常，但听着沈霁的叙述，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波澜顿起，感动不已地开口道： “原来，从那个时候起，我们的缘分就已经注定了！” “难怪，在我感觉你第一次见我时，就对我表露了极大的善意。看来，人还是要多做好事的，善有善报，正是因为当年我的举手之劳，换来了你在我受到校园暴力时的倾力相帮。” 谈及往事，被温热的泪水模糊了双眼的林晚月也忍不住自嘲地笑笑道： “2012年我还在高一，没有分班，也还没有被欺负，所以性子很开朗，也很活泼。若是换了后来，或许我就会选择冷眼旁观了吧！” 沈霁摇了摇头，细细地为心爱之人抚去了泪水，十分善意人意地开口道： “不要妄自菲薄，晚月，我知道，你骨子里很善良，那些欺负你的人不懂真正的你，而且，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晚月，就算是你经历了痛苦，你也愿意再次付出真心帮助其他和你一样有此遭遇的人，就像你说的那样，淋过雨的人，总愿意为其他人撑一撑伞的。” 沈霁的安慰总能触及林晚月心底最深处，八年之后重新审视少年之时的经历，她竟也因为这些话而生了释然之心。 “沈霁，你说得对，即便曾经遭受了伤害，承受着难以言说的痛苦，我依旧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的。” “因为一个人很难改变这个世界，却可以改变你的心态和行为，所以我愿意为有着同样经历的人送去帮助和温暖。” 时隔多年，她终于能够从心底笼罩的阴影走出，用足够平静的口吻讲述道： “高二分了班之后，我因为成绩差没能进入火箭班，所以在普通班里发奋学习想要考个好大学。” “没过多久，我的成绩在班里排上了前几，但随之而来，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痛苦。” “大概好学生受各科老师喜欢，所以自然而然就会当为告密者吧，因为我不爱打扮，长得也不怎么好看，一心之扑在学习上也不擅长交际，和大多数在普通班混日子的同学玩不到一块去，所以也就招来了许多嫉恨。” “久而久之，我就开始因为不合群而被全班同学排挤孤立。” “但或许是因为我实在是很好欺负，也或许他们只是想要找个人发泄从中获得快感，后来这种现象愈演愈烈。” “我起初还反抗过，但迎来的是更猛烈的还击。” 沈霁握紧了林晚月的微微颤抖着的手，无声地给予了安慰。 林晚月虽然心性足够坚韧，却依旧挡不住往事不堪回首，微叹了口气，沉声继续道: “在这个偌大的班集体中，当所有人都相继成为了加害者和旁观者，身为班主任的也没有精力自找麻烦，改变这个既有的秩序，我们这些受害者，就不可能去赢，以一己之力改变这个现状。” 第71章 “更何况，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又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麻烦父母亲人，让他们担心，加上年纪小不敢言说，渐渐地就只能接受了。” “但这种痛苦一直在叠加持续，直至磨掉我所有的反抗之意，将我变成逆来顺受的废物，我就这样度过了宛若噩梦般的高二，性子也变得孤僻起来，只是在心中无数次期盼着可以早日结束这样的苦痛。” “那个时候，我甚至觉得我有了抑郁症，因为我也和你一样，无数次有过轻声的念头，彻底结束这无法忍受的折磨。但每一次想要付诸行动时我都想到了我爸妈，又硬生生地忍下了那些冲动。” “每当那个时候，我就会换个角度去想，只要熬过高中，我这宛若地狱般煎熬的日子就可以结束了，至少一切还是有着盼头的！” 沈霁亲眼见过林晚月到底受着何种折磨，所以在这种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拥住了对面之人，用温和的声音一点点抚慰道: “所以啊，晚月，我们是彼此的救赎啊！” “正是因为两年前你的举手之劳，才让我重新遇到你时选择了站在你身后。” “第一次相遇之后，我甚至于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你热情似火的背影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再见之时，你早已经忘记了那场不期而遇，甚至于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颓丧，再无初见之时的朝气昂扬，你脸上的疲倦，让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在教学楼上一跃而下的女孩。” 沈霁话到此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掠过一抹隐痛，他咬了咬唇角，微顿了顿，才继续回忆道: “我敏锐地察觉到了你的不对劲，当然我也害怕你会和宋绒那样做出极端的选择。我曾无数次后悔，为何没能在看到那条短信之后第一时间去往她的身边，成为身在绝境中的她的希望。” “于是，我迫切地想要关注你的一切，自然而然看到了你遭受的痛苦，在合适的时机站在了你的身边，情不自禁地在一天天过去的时间里喜欢上了你。” “哪怕我知道我或许配不上善良纯粹的你，但从伤痛中活下来的我却学会了微笑和坚强，甚至不惜用打架的方式带着你走出了困境。” “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是我的回报，也是我的真心。” “晚月，我很庆幸，能够遇到你！” 林晚月回应了沈霁的拥抱，孤立无援的她贪恋着这一丝温暖，低低地开口道: “我也是，沈霁，大约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吧！” 好不容易将一切摊开，心思剔透的沈霁也知晓要解开林晚月的心结该说什么，他很快又顺势开口道: “晚月，你从来都没有错，就像我所经历的家庭暴力一样，你所经受的校园暴力，真正有罪之人是那些加害者。” “过去的事情终将会被时间冲淡，你的未来，还有我，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谈及心底这最隐秘甚至于影响她一生的伤痛，林晚月的情绪也很复杂，她自嘲地笑笑道： “谢谢你，沈霁，有你真好。” “其实，我一直都想有人告诉我，在高中之时，我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但每次讲述这段经历之时，我总是先替加害者们找好了借口。” “这个社会对受害者总是过于严苛，以至于在承受了那些痛苦之后，还会接二连三地迎来社会上的批判。” “就像女生在酒吧里被人性骚扰了，当她想要拿起法律的的武器去维护自己的权益时，就算是她的同学、朋友、同事，大多数也都会因为此事而先去指责她，甚至想不起来已经受到伤害的她最先需要的是安慰和鼓励。” “亲近之人尚且会让受害者一遍遍地回忆痛苦经历，来让她记住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才会惹来别人的觊觎，更何况是那些不明真相的旁观者呢？” “他们总是自以为是地评判着别人的伤痛，高高在上地指责女生为何要去酒吧那种地方，为何要不穿的再严实些，为何不早点回家。” “可是那个时候他们却忘了，明明犯错的是加害者，做了坏事的他们才是应该被惩罚的对象，到头来反倒是受害者一遍遍地被风言风语凌迟，不堪其扰，甚至于因此承受莫须有的骂名而做出极端的选择。” —— ps:淋过雨的我总想着给别人撑一撑伞，这大概就是我写这篇文的意义吧。因为经历过校园暴力的我深切地知道那种痛苦，所以不希望再看到有人遭遇这种精神折磨。 如果看书的小伙伴们，你和你的朋友有人正在经历着这种伤害，就算不能勇敢地站出来，老师和父母不曾把这当作一回事不去干预，也请你记住—— 这世间有千千万万个和你一样承受过这些痛苦的人，你的身边，还有我这个来自于陌生人的鼓励，你从来都不是在孤军奋战。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永远不要为加害者找借口，当你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想想那些对你好的人。 因为这一切终将会过去的，我们还有更多的时间去长大，有更多的成为更好更优秀的自己！ 我们会站起来，向那些曾经欺辱过我们的家伙证明，看，我比你们过得都好，我再也不会惧怕你的存在。 而这，便是彼时的你能做到的最好的复仇！ 再回顾往事时，你会庆幸，幸好我当初坚持了下去，这个社会，还没有那么糟糕，我们是可以脱离那样精神和肉体受到双重折磨的苦海的，我们也是有未来的！ 第72章 话说的有点多了，但都是心有所感，如果遇到困难的你真的经受不住了，一定要学会求助，获得来自于朋友亲人们的勇气坚持下去。 如果可以，也要适当反击，人善被人欺，只有内心强大了，才能令别人不敢再轻易对你动手。 我们要相信，我们都有机会最好的自己，我们可以迎来光明！ 第88章 陪你一起走下去 林晚月终于直面了自己最惨淡的过去，现在的她可以自信地驳斥那些人的谩骂，将他们的欺辱通通都还回去。 承受了那些暴力和伤痛的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受害者。 她要和过去和解，也要选择重新出发，所以最亲近之人面前堂堂正正说出了自己内心最想说的话: “我所承受的痛苦和精神折磨，是加害者犯下了原罪，老师们为了不添麻烦视而不见，家长们当做小事并不在意，所有旁观者漠然置之所造成的，我没错！” “我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伤害我的人，因为那些痛苦造成的伤痕都要我一个人舔舐慢慢结痂。” “同时，我也会向所有伤害过的人复仇，而最好的复仇，就是我没有因为他们的恶行而跌入万丈深渊，反而成为更好的自己。” “现在，我做到了！” 沈霁看着林晚月越来越亮的眼神，也很欣慰地笑着回应道：“晚月，我们一起，一定能够走出伤痛的！” 阳光之下，依旧稚嫩的少年凝视着心爱之人的眼眸，一双深黑的眼睛光彩熠熠，深情许诺道： “晚月，不管我们将要经历什么，未来又会经历什么，我都不会再松开你的手！我不会选择分手，因为我也确信，我们对彼此的心意从未有过改变。” “阻挡我们的，既然不是感情破裂，那么便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已经因为各种理由分开了一次，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暗暗告诉自己，无论以后再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一次逃避。” “晚月，这漫漫余生，我愿陪你一起走下去！” 沈霁眼神中的炙热一览无余，林晚月抬起头，似乎看到了这些年一直苦苦执着的自己，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心底汹涌而来的感情，点头应许道： “好！” 这一个字，似乎已经将精神支离破碎的林晚月从悬崖边上拉了下来。 但感受到这纯粹而又真挚的感情的那一刻，她才又一次下定了决心。 眼前之人，在她不知道之时，早已经用生命默默守护了自己，他的爱，从来都不比自己少上半分。 但越了解这些，林晚月就越觉得恐惧。 她已经眼睁睁地看着他因为自己一次次地走向死亡，失去挚爱之人四次的无力，让她无法做出双向奔赴的冒险之举。 照片只剩下最后一张，来之不易的机会已经用尽。 这最后一次，她决不能再让他走向那样凄凉悲惨的结局了！ “沈霁，我爱你！” 林晚月忽然攀上沈霁的肩膀，吻上了她的唇瓣，肆意地表露着自己的情感。 明亮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泪水，摇摇欲坠，几乎像火焰一样耀眼夺目直白而又炽热，带着可以抵挡一切的勇气和力量。 但那目光背后，却又有着让人难以察觉的决绝。 沈霁回应了那个吻，紧紧地拥住了林晚月，贴在她的耳畔也同样表白道：“晚月，我也爱你。” 在紧紧相拥了许久之后，沈霁感觉着时机已经到了，虽然依旧犹豫但还是直面了如今的现实： “那，晚月，纪晨的事情，你准备处理啊？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吧？” 为了不让对方太难以回答，沈霁又试探着给了个台阶道: “这件事，晚月你准备处理到什么地步，虽然真相或许会影响你如今的家庭，但最好还是告知你的父母为好。” “如果这件事还有商量的余地，或许现在适当的远离对你们彼此都好。” “纪晨，他——” 沈霁看了一眼林晚月的脸色，才继续道:“纪晨此人心思深沉，正如晚月你所言，还是能避则避吧！” “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以身试险，他若是真的不能放弃杀我的念头，那也只能用这种方法送他进监狱了！” 林晚月目光一冷，不容置疑地拒绝道:“沈霁你说什么呢？” “绝对不行，纪晨我太了解了，他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想要杀你之心，绝不仅仅是因为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想要杀你灭口。” “更重要的是，他认为你的存在威胁到了他成为我的唯一，所以才会精心策划妄图解决你。” 在2022年经历的一切让林晚月彻底认清楚了纪晨的真面目，她不再对这个曾经无比关心关爱她的哥哥抱有幻想，所以也就更加容不得此等冒险之举。 林晚月毕竟是活了二十八年，做警察这些年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犯罪分子，比沈霁看待问题也就更加慎重些，所以她很快又道: “等下我会和纪晨好好聊聊的，如果可以说服他放弃那样疯狂的念头，那便可以在维系我们这个家庭的同时解决危机。” “放心，纪晨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沈霁并不赞同，担忧地发出了质疑:“那如果谈崩了怎么办，万一纪晨他对你用强，到时候你又如何自保？” 第73章 “他这样的人，既然敢起杀心并且付诸实践，那便是胆子极大的，他不可能轻易被你劝动的，就算是他答应了，可能也是表面上的劝说。” 沈霁叹了口气，面露怒意，愤然道: “当时我之所以发现他对你另有心思，除了直觉，更重要的是，我在你家门口无意间看到了他在车里亲吻你的脸庞的场景，我在震惊之余拍照留下了证据想要让他离开你，却没想到和他相谈之后他竟然直接起了杀心。” “他爱慕你这本没有错，毕竟你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你们现在还是名义上的兄妹，若是想要有超出此外的关系，他也该光明正大地脱离兄妹关系后表明心迹，尊重你做出的任何选择。” “但他可以为了藏住自己的秘密选择杀人灭口，便足以证明他的丧心病狂，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一步，已经不是谈谈那么简单的了。” “晚月这太危险了，不然我们还是寻求刘警官的帮助，看看她能不能给我们一些好的建议？” 沈霁不过才十八岁，想到这些已经算是很周全了，林晚月心中很是欣慰，并不拒绝这样的提议，答应道: “好，那就明天找刘警官商量一下，我先回去搜集一下证据，试探一下纪晨的口风，眼下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我们还有时间细细盘算。” “还有，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我今天七点之前没有联系你，你就直接报警，将这些事还有你手中的证据都通知到我爸妈，可以吗？” 沈霁左思右想，希望能有一个万全之策，但商量到最后也没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也只好同意了林晚月的主意。 毕竟眼下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是贸然将一切都摊开，换来的也只会是狗急跳墙的糟糕结果。 二人又好生合计了一番，为了以防万一，便让沈霁暂且去朋友家轮番借住一些时候。 和沈霁告别的时候，林晚月若有所思地看着目送着她离开的少年，欲言又止地唤道： “沈霁！” 少年仰着头，青稚的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带着令人心安感觉的回答道： “晚月，我在，我相信你！” 林晚月只觉得眼底又开始湿润起来，往事如走马灯般掠上眼前，四世的记忆累积叠加，让她心底所有的留恋和不舍都凝在咽喉里，一瞬间全身的血都冰冷了起来。 巨大的恐惧翻滚而来，在这个注定要选择离别的午后，经历过太多次失去的她最终还是强忍着炙热的感情，挤出一抹笑容，摆摆手道： “嗯，沈霁，再见！” “再见！” 少年带着鼓励的话语回荡在身后，林晚月终于下定决心坐上了出租车，豆大的泪珠砸了下来，鼓足勇气对抗一切的她选择了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前方。 再见，再也不见。 沈霁啊沈霁，我见过太多次你惨死的场景，这悲剧一般的命运，既然因我而起，也该因我而结束了…… 沈霁忧心忡忡地远望着林晚月离开的方向，眸中复杂万千，似乎也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有了预感，良久之后，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迈向了艰难无比的前方。 —— 坐上出租车的林晚月心中同样也是久久不能平静，因为她很清楚能让她说出分手之言的这件事太过危险，绝非是他们如此简单商量就可以解决的。 而且，从生死关头回到过去的她更加明白纪晨到底有多么疯狂，他对她的的占有欲，已经到了极度偏执和病态的地步。 这件事只要一日不解决，她就无法在纪晨手中保住沈霁的安全。 这是她最后一次可以挽回一切的机会，无论如何，她选择冒险都是值得的。 林晚月坚强地抹去了脸上滚烫的泪水，暗暗下定了决心。 八年后的她已经用血的教训证明了纪晨是无法回头的，而现在她回到了八年前，在他做出那个错误选择决定前，或许她还有一丝劝他放下执念回头的机会。 毕竟，这十多年，他作为哥哥对自己的陪伴和付出，皆是出自于真心。 她并非草木，也有着一颗柔软至极的心，她对纪晨，就算没有男女之爱，却也有着家人深情，如何忍心看着他一步步变成魔鬼坠入深渊？ 说到底，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距离得知纪晨便是杀害沈霁的真凶也超不过一日，如今的她，又怎么能够轻易割舍掉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呢？ 哪怕能够劝他止步的希望微乎其微，她也该拼了命去试一试的。纵然后果可能如2022年那般惨烈，至少，她试过了便能够无愧无心…… 第89章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林晚月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眼看着纪晨还有半个小时就下班了，她连忙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纪晨接了电话后很快就从医院大门口走了出来，迎着夕阳的余晖，打招呼道: “晚月，不是说立刻就来嘛，怎么都到了这个点才到？” 依旧的俊朗自然，迎面而来时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让亲眼见证过纪晨邪恶另一面的林晚月都有些惶然，怀疑自己经历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梦了。 但这种充满了温情的错觉并没有持续太久，早已经接受现实的林晚月再次见到笑容清浅的纪晨，虽然神色也难免有些复杂，甚至于心中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但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亲昵地开口道道: 第74章 “我想着你还没有下班，所以就逛一逛，到这里来的时候就晚了点嘛！” 林晚月已经很努力地在演戏了，但向来细心的纪晨还是发现了她眼角的泪痕，很快追问道: “晚月，你眼睛这么红，是有为什么事伤心了？你这素来以美食解忧，如今突然让我请你吃饭，定然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吧！” “和哥说说看，看看我是不是也能帮上什么忙啊？” 纪晨的关怀让林晚月心酸不已，她连忙摇摇头: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学习压力有点大，想要哥你带我去放松放松心情！” 纪晨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十分善解人意地开口道: “好，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就不多问了，今天你刚干什么，哥都陪着你！” 说完之后，纪晨伸出手想要为无比在乎之人抚去眼角的泪珠，但在靠近的瞬间却又被林晚月敏感下意识地避开了。 得知了那一切的林晚月终究无法再毫无顾忌地接受纪晨的触碰，他们一起并肩而行至停车场，她很快在不经意间缓解了这个尴尬，飞快地冲上前打开了车门。 纪晨的手落了空，他跟在少女背后，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落寞。 上了车之后，林晚月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如今年龄还没她大的这个哥哥，心中很是不忍。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纪晨似乎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很快道: “那，晚月，我们就出发了！” 林晚月一路上都怀着无比矛盾的心情，她一边贪恋着这份亲情曾经带给她的温暖和力量，一边又在思量着该怎么开口打破这份平静。 他的秘密，由她说出口，似乎很…… 毕竟，八年前的他，虽然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但却并不知道来自未来的自己已经知道了全部的真相。 来来回回的这些糟糕无比的事情，让长期处在精神紧张状态下的林晚月很是心力交瘁，在这份久违的平静之中，她竟也生出了几分困意。 餐厅离得并不远，已经吃过一次亏做好万全准备的林晚月不敢再有丝毫马虎，全神戒备地准备着，很快，纪晨便高兴地开口道： “到了，下车吧，晚月！” 林晚月点点头，很快和纪晨入座，店内人并不多，为了谈话方便，他们选了一个包间。 点完配菜等待烤鱼做好的过程中，很是拘束的林晚月为了谈谈感情，寻了个时机很快开口道: “哥，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啊，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纪晨温文尔雅的性子，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会干出来杀人的事情，听闻此话，他平淡地回答道: “有趣的事情倒也没有，不过是在外科跟着前辈们学习罢了，很是繁忙，不说也罢，我想你定然也不觉得喜欢。” 林晚月微微抬眸，继续问道:“那……哥，你为什么想当医生啊，这些年来我都没问过你这个问题呢，好像你上大学时很自然地选了医学专业，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很有实力的医生。” “而且我听说主任很看中你的能力和才华，有意让你深造，现在已经允许你进入手术室做助手了，听护士姐姐们说你很快就能够独立手术了，我真的为你高兴呢！” “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哥你就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了！” 林晚月的赞誉出自于真心，她本来很难面对对她做出那种事的纪晨，但回忆起往事，她又不由自主地为情感所累，努力地把已经现在悬崖边上的人往回拉。 纪晨的目光似乎变得深邃沧桑起来，他凝视着咫尺之远本该热烈跳脱的少女，微微一笑回答道: “是吗？或许吧，我并没有什么功利心，也没有什么心思评职称，我只是想救自己的人而已。” “晚月，你还记得吗，12岁时你曾经犯了阑尾炎，当时你疼得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痉挛。” “因为是傍晚，我们又住在乡下，爸妈加班还没有回来，我看着你在家里痛苦难受的模样，只能骑着自行车将你带去小诊所。” “那一路上，我能感觉你的泪水一点点浸染了我的棉衣，你趴在我的背上，浑身都在抖。” “我很害怕，害怕会失去你，所以即便我也冷得都在打颤，却还是不停地在和你说话，想要确定你是否还清醒着。” “从那个时候起，我便下定决心要成为一名医生了，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么痛苦，也不愿再让你经历痛苦时我在一旁无能为力。” 纪晨三言两语的回忆很快将重情义的林晚月带回了过去，她禁不住眼圈红了又红，后知后觉地开口道: “原来，你是因为我才选择了这个职业，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 林晚月心中的感动是无语言表的，她还记得那年，病痛之中的她在寒风凛冽中趴在纪晨瘦弱的肩膀，他一遍遍地呼喊着自己名字的样子。 忆及十四年前的往事，林晚月也禁不住动情地开口道: “那个时候，要是没有哥你，我估计就阑尾穿孔了。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疼得急了，就啃着你的棉衣，硬生生把你的肩膀都咬出了血。” “后来，性命攸关之时，是你在小诊所眼看着我情况越来越糟糕，当机立断打了120，将我送去了急诊，陪着我上了手术台。” 第75章 哥，你要是一直都能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被纪晨伤透了心的林晚月的最后一点希望似乎被无限点燃，她很快便继续好言相劝道: “哥，你对我的好，对我的恩情，我一辈子都铭记在心中的。” “哥，你是有着光明前途的，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你的手是治病救人的手，只要你想，你就是我心中最好的医生，我希望，你永远守住底线。” 纪晨言笑晏晏地看着面前已经开始苦口婆心让他重回正途的林晚月，并未直接回答，反倒是又引向了另外一个从未轻易提及的话题： “晚月，你在我心里是很重要的。以前的我说不太好听的，就是个性格孤僻的留守儿童，虽然很聪明，学习成绩也很好，但却一直都很孤独。” 话题很沉重，林晚月静静地听着看起来总是温暖阳光的纪晨讲述着自己的过去：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妈生了我却因为生活捉襟见肘抛弃了我远走，我爸又为了生计所困外出打工无暇关心，爷爷除了给我做顿饭整日里不着家，我从来就没得到过应有的温暖。” “从小到大，我都在渴盼着像其他家的孩子一样，有父母接送上下学，能和爸爸妈妈坐在一起吃饭、嬉闹、闲话家常。”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琐碎生活，但与我而言，却是最遥不可及的梦想。” “这种感觉，晚月你应当是懂的吧？” 林晚月被这种情感所带动，情不自禁地点头回答道：“是啊，我很清楚。” “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渴望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的，我也不例外，我爸去世的早，我妈也是常年不在家，我姥姥和我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我的生活里似乎只剩下了学习。” “但我又不想让别人看出来我的失落和悲惨，所以总是装出乐观开朗幸福的样子，依次掩盖心中的伤痛。”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很早就懂事了，知道妈妈是在赚钱养家为我好，所以总是隐藏着自己的真实情绪，在她少有的回家的日子里，为了不让她担心，总是表现的很乐观高兴，仿佛什么事都难不倒我一样。” “我想着，只要好好学习，争气考上一所名牌大学，就能不辜负我妈的期望，但现在——” 谈及过往后有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现在，林晚月情到深处又猛然回忆起自己面临的悲惨现实，微微顿住，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才好。 纪晨看出了林晚月的异样却并没有点破，趁着做好的烤鱼端过来的空档，伸出手微微拍了拍她脸前面热气，热情地招呼道： “现在我们不是挺好的吗？晚月，今天的鱼做的很不错啊，来，快来尝尝看！” 虽然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林晚月毕竟是自己要借着吃鱼的事情谈感情，加上她的身体的确是饿了有些承受不住，所以也就顺着开吃了。 林晚月食难下咽，心中藏着的事情太大让她对美食都失去了兴趣，一时间味同嚼蜡，她犹疑着不知该如何将那个秘密吐露，打破这看似平静和谐的一切。 毕竟，八年前的纪晨，还不知道她已经洞悉了他所有的心思。 真相，不可能永远被掩盖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如今纪晨就站在这人生交叉点。 他明明是那样优秀聪慧的人啊，如果有可能，她希望，他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至少不要再为了微不足道的自己走向自我毁灭…… 第90章 往事如烟 林晚月心中百转千回，眸中几多挣扎，而谈及这个略显沉重的话题时，纪晨也难得打开了话匣子，眸中带着留恋缓缓叙述道： “虽然刚开始我对重组家庭一事充满了抗拒，但我还是选择了尝试，至少在当时，我的内心是无比渴盼亲情的。” “只不过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已经十五岁的我竟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别人相处，融入这个新家庭了。”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晚月你站在午后的小院里正在玩着泥巴，我跟在父亲后面很拘束地走近，妈妈热情地向我介绍着你，催促着扎着两个麻花辫的你和我打招呼。” “你一笑，就露出八颗白净牙齿，热烈不羁地上来拉住了我无所适从的手，如那午后耀眼的光，直直地照进了我冰冷的心中。” “我还记得，你言笑晏晏地叫了我一声哥哥，而我也从那一刻开始有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回忆总是很美好的，林晚月自然也记得他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听着如此煽情的话，也情不自禁地开口道： “你还说呢，哥，当时我看你一幅冷冰冰的样子，还以为是我挖泥巴的手太脏了，你十分嫌弃呢！” “我呢，就是别人对我好，我就会对别人更好的性子，虽然当时碰了壁，但我想着和你好好相处毕竟是妈妈交代的事情，自然也不能让她担心，所以也就鼓足了勇气不停地去靠近你。” “我当时可害怕你觉得我像个牛皮糖一样天天缠着你惹你讨厌了，毕竟你天天一幅冰块脸，又是学霸中的学霸，我还害怕因为我们之间处的不和谐影响我们这个好不容易才建立家庭呢！” “但还好，结果并没有太差，至少在你被电动车剐蹭住院时，我天天陪伴下，你终于被我打动了，逐渐接受了我这个半路来的妹妹，态度也好了许多。” 第76章 林晚月似乎短暂地忘记了那些不好的事情，用轻快的语气揶揄着对面的人： “我当初可真是想不到，慢慢长大后我们的关系会越来越好，而你也从那个时候的冷若冰山的性子变成了热情友善、温文尔雅的样子！” 但这脱口而出的话刚说完，林晚月就后悔了，因为她突然间就想到了在2022年时她见到他时的另一副面孔。 阴狠偏执、不择手段！ 林晚月心中被残酷的现实陡然浇了一盆冷水，她抿了抿唇角，也有些继续不下去了。 虽然罗列起纪晨的好，她可以说上很久，但只要那件事存在过，她就会永远如鲠在喉。 纪晨接下了林晚月的话，有些遗憾地开口道: “我当时只是不习惯你的亲近罢了，晚月，你对我的好，点点滴滴我都记在心里。” “只是这些年，我虽然在改变，让自己变得随和温柔，努力地适应我们这个新家，拼尽一切维护着我们来之不易的幸福，但终究还是没能走进你的心里啊！” 纪晨意有所指的话，让还在犹豫着该如何挑明的林晚月心中陡然间一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似乎感觉又哪里不一样了，失声道: “哥，你——” 林晚月脸色大变，纪晨却不甚在意地笑笑继续道: “我怎么了，难道不是吗？自从我上大学之后，我们又开始渐渐疏远了，有好多话题你都不再和我聊了。” “如今我好不容易趁着实习的机会回来了，你又在高三，我们每日都忙的厉害，更别提什么交心了。” “如今爸妈不在身边，晚月，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和我说啊！” 林晚月见对方没有看破自己的心，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被吓了好大一跳的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哥，这我以前都没有怎么想过。” “虽然我们是家人，但我们毕竟也是独立的个体，所以，有些事随缘而行，也没必要太过强求吧。” “就像现在，开心时我们可以共同庆祝，难过时可以彼此安慰，受伤了可以互相帮助，作为家人一起度过平凡而琐碎的生活，这不就很好吗？” 林晚月心中很是苦恼，但她这样的话却像是捅了一个马蜂窝，让纪晨很快做出了回击: “可这些话晚月你不过是说说而已，你并没有把我看做真正可以信任依赖的家人。” 纪晨的情绪似乎瞬间变得激动起来，他眸中掠过一抹森寒，带着罕见的恼怒，心疼之余又忍不住气愤道: “就像你明明从高二开始就遭受着校园暴力，可是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即便遭遇着无休止的精神折磨痛苦万分，你始终都没有告诉过我分毫，寻求我这个哥哥任何帮助。” “阿月啊，你被那些该死的家伙弄得遍体鳞伤，为何只选择一个人默默忍受？” “难道在你心里，沈霁那个外人可以帮你做到的，我这个哥哥做不到吗？” 林晚月瞳孔猛地一缩，她微仰起头，看着情绪突然大变的纪晨，心中登时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些，你怎么会知道？我明明没告诉过你，哥，你听谁说的？” 这顿看似平常的饭吃到现在，双方都已经没了心思，气氛霎时间变得很是凝重，纪晨却微抬了抬眸子，波澜不惊地笑道: “阿月，这些，是你告诉我的啊～” “不过没关系，即便你不说，我也会知道的，而且我已经替你收拾了那些加害欺辱你的人，放心，他们永远都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这些话配上纪晨稀疏平常的口吻，很难不让林晚月联想到什么，她微微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失声道: “那些欺负我的家伙相继转学，看见我时都露出恐惧的目光，都是因为你？” 林晚月突然间不敢再直视对面俊秀斯文的青年了，她觉得眼前2014年的纪晨仿佛知道了些什么，心中莫名的怀疑无限放大，令她产生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纪晨不会和她说这些隐喻极深的话，明明十五年来他都在掩藏自己的心，她一直都没发现。 可是此刻面前的他，却仿佛在暗示着什么，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而且这些话，是在未来他都不曾说过的！ 难道—— 在心中萌生出那个可怕的念头的瞬间，或许，他已然不是2014年的纪晨了！ 纪晨微微摊了摊手，笑容清浅地承认道: “是啊，我只是用了点小方法威胁他们，和他们好好地聊了聊，他们就被吓得半死慌里慌张转学了。” “他们本就该为自己的犯下的罪付出代价的，我不过是对他们进行小惩大诫一番，难道这也有错吗？” “阿月，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将他们加注在你身上的痛苦千百倍奉还给他们。” 林晚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中很是复杂。 的确，被欺负时她是真的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帮她惩治那些家伙，甚至想过要带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不过，随意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些充满着伤痛的记忆慢慢变淡，她虽然依旧无法原谅，但在成为警察后的报复的念头也少了许多，心态释然了些。 所以听得纪晨这话时，她心中也没有那么强烈的畅快感了，只是迟疑着开口： 第77章 “哥，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敢，也怕都在外地的你们担心。” “我只是，只是觉得孤立无援，或许，或许我陷入那种悲观的情绪中了，所以就——” 如今已经二十六岁的林晚月回忆起经受校园暴力时的心境，仍旧会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她努力地从现在自己的角度去解释道: “我心中曾经无数次产生过这种不好的想法，沈霁正好在那个时间出现并帮助了我，所以我才会不顾一切地选择站在他身边帮他渡过难关。” “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和爸对我都很好，我们一家人也很幸福。但有些事情，并非我本意，我也不知道为何处在那个环境中时自己会那样悲观无助。” “那种感觉，就好像永远沉溺在水中，再也无法苏醒一样，令我无力说出求助的话，大概我太小了，心理也不成熟，所以才会被困在其中吧！” 林晚月突然间感觉他们之间的对话进入到了一个很诡异的阶段，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纪晨却依旧善解人意地开口道: “晚月，我只是说说罢了，因为我很心疼你。其实我知道，在那个年纪，经历了那些的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想让我们担心罢了。” “所以我就想为你出口气，你可别怪我才是啊！” 林晚月看着纪晨的行为如此一反常态，心中更加忍不住疑窦丛生，但谈话既然进行的如此和谐，她也重申了自己的看法: “我不会原谅任何一个伤害过的人，哪怕他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因为任何伤痕都不会被抹去，它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结痂，永远留存在记忆中。” “那种感觉，充满着每每回想起来都会让我已经愈合的伤疤重新撕开的痛苦，所以，我永远不会原谅那些人。” “被欺负的时候我也曾想过复仇反抗，甚至拉着无比可恨的他们同归于尽，因为——” 话到这里，已经足够成熟稳重，深知人心难测的林晚月也忍不住顿了顿，她握紧了拳头，有些惆怅地继续道: “或许在他们眼里，所谓的孤立、戏耍、谩骂都不是什么大事，对我的欺负也不过是他们百无聊赖的校园生活中用来取乐的一种手段。” “甚至于，若干年后，等到他们走进社会，慢慢地就忘记了我的存在，也忘记了他们曾经所做的一切对我造成的伤害。” “我知道他们永远不会愧疚，所以我从来也不奢求什么道歉，我能做的最好的复仇，就是成为更好的自己，向他们证明——” 这些话，自从沈霁不在后，慢慢想通后的林晚月封闭了心门，从未对别人说过。 而今在重新面对那些困了她太久太久的阴影时，终于成长到足以对抗这一切的林晚月坚强地发出了自己的宣言: “我，林晚月，是比他们厉害数十倍的人！” “因为我足够努力、足够优秀，才能上的了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好大学，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追求我想要的幸福生活！” “如果再见之时，我会让他们知道，我再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欺辱的人，我会成为他们羡慕嫉妒乃至于惧怕的存在！” 林晚月眸中灿若星辰，那种耀眼的光芒看得让纪晨都陷了进去，他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好，好极了！” “晚月，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热烈跳脱、自信勇敢，如此说来，倒是我狭隘了！” 第91章 纪晨也穿越了！ 纪晨的赞誉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他话锋一转，突然间开口道: “不过，晚月，我尊重并支持你的选择，而你也该尊重并支持我的选择才是啊！” 林晚月越看越觉得眼前之人奇怪，她甚至于觉得有些看不懂眼前应该还什么都不知道的纪晨，试探着询问道: “所以呢，哥你都做了什么让我尊重并支持你啊？” 纪晨并不回避这个问题，很快便轻轻浅浅地回答道: “晚月啊，我会让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除了那些转学的家伙，还有对一切看在眼里却置若罔闻的班主任，很快，她就会失去她最在意的一切！” 那一刻林晚月看着从骨子里偏执不已的纪晨，顿然间心中的猜疑便化为了出口的现实: “纪晨，难道举报马晓萍的事情是你干的？” “你——” 林晚月的试探很快得到了回应，纪晨铺垫完了前奏似乎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只是很无辜地摊了摊手道: “是啊，我这个人很有耐心的，搜集马晓萍收受贿赂的证据很简单，再说她本来身上就不干净，一找一个准。” “既然如此，那举报她利用网络舆论让她变得臭名昭著、声名狼藉不是更好吗？这样的败类本就不该成为教书育人的老师，身败名裂是对她最好的报复。” “犯了错，就该付出代价的，只是当初我知道的晚了些，所以才会稍稍迟了几年。不过事实上，我也确实做到了啊！不是吗，晚月？” 林晚月被惊得陡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瞬间瞳孔地震，不敢相信地叫了出来: “你，你不是现在的纪晨！” 是的，他的确做到了，但那件事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她也是后来偶然间听一个朋友说才知道的。 这件发生在未来的事情，现在的纪晨怎么可能会知道，而且还说的那么详细具体、振振有词？ 第78章 而这所有解释不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眼前的纪晨和自己一样，都不属于现在这个时间线！ 难怪今天的他看起来如此一反常态，还说了这些莫名所以的话，原来她的秘密在他面前早已经已经无所遁形了！ “是啊，我不是二十二岁的纪晨，我们一起来自于2022年，在来到这里之前，我还想清除掉晚月你的记忆，却是没想到，我自诩算无遗策却还是抵不过你能回到过去这个底牌，这还真是让我有些始料不及啊！”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现在我们都还能再选择一次，所以啊，晚月你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很好奇，接下来你要如何做呢？” 纪晨微仰起头，一副淡定如初的样子，仿佛这个惊天消息并不能引起什么波澜。 但突然间意识到真相的林晚月却心中止不住警铃大作，她愣在原地，震惊不已地看着和几个小时前见到的别无二致的纪晨，一种从心底汹涌而来的恐惧让她顿然间无所适从起来。 “我——”林晚月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突如其来的一切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惶然无措地站在了原地。 现在的纪晨和自己一样来自于2022年，唯一的解释就是在自己通过照片回到过去拯救沈霁的过程中，他也触碰到了自己，机缘巧合之下连带着一并回到了这个时间点。 眼前的纪晨，比2014年起了杀人之心的纪晨更加恐怖，就在不久之前，她亲眼目睹过他那甚为偏执恐怖的另一面。 一想到他不仅杀了沈霁还毫无悔意，甚至于为了自己一己私利妄图干预清洗她的记忆，林晚月就更加觉得不寒而栗起来。 但明明在穿越到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以他的聪慧已经大概猜到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他也可以选择继续伪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为何此刻还要暴露出这些呢？ 哪怕明知道危险就在眼前，但林晚月还是没有转身离去，她努力地使自己镇静下来，大脑飞快地运转着分析起局势，在犹豫了少顷后很快回答道: “若你要继续对我不利，大可以不说你是2022年的纪晨，但现在你既然说了，还动情地回忆了我们之间的过往，无非是另有目的。” “纪晨，应该是我问你，接下来，你到底想怎么做？” 林晚月的反客为主，果然让纪晨觉得很满意: “阿月不愧是做警察的，果然脑子转的很快，分析能力一流。不错，在来到这里之前，我诡异地陷入黑暗，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就是极为陌生而又熟悉的场景，而当时我正准备对沈霁那个家伙动手，本来我还觉得奇怪，为何我会回到这个时间节点上，直到你焦急不已地和我打电话，我恍然才明白——” “原来你和我一起回到了过去，而你是来救沈霁那个家伙的，得知这个真相后，我真是好生嫉妒。” “所以，我也终于明白了，你口中的所谓的拯救一切阻止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纪晨自嘲地笑了笑，很快又用温和的口吻说着最狠厉的话: “不过很可惜，晚月，上天并不是都站在你这边的，你企图用真情让我放弃心中的执念，但却不愿意为我付出些什么，你说了这么多，却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只要你选择沈霁，那他就永远摆脱不了必死无疑的命运！” 赤裸裸的威胁让林晚月腿又止不住一软，她抿了抿唇角，用手按着桌子才勉强站着，神色犹如雷劈一般漫上死寂。 最后的希望霎时间被纪晨摧毁，同样已经毫无退路的林晚月沙哑着声音追问道: “呵呵呵，所以，这是无解的！” “纪晨，刚刚你还说任何人伤害我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那你伤我至此，又该付出什么代价？” 纪晨眸中漫上一抹隐痛，他无所顾忌地回答道: “我已经在付出代价了，永失所爱、如坠深渊！” 林晚月无语凝噎，她情绪几乎崩溃，声音凄厉: “纪晨，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但我不甘心认命，所以我不后悔！” 纪晨苦笑回复道。 幸亏此处僻静，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林晚月不知该如何将对话进行下去，哪怕对面的恶魔已经暴露了他的真面孔，张牙舞爪地挥动了武器，此刻她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制止他的疯狂之举，只能哀切地开口道: “所以，你究竟要让我怎么样啊？” 纪晨整个人身上都渗出阴冷狠厉的气息，话语轻巧地让人不寒而栗： “我想知道，沈霁他到底给了你么，让你情愿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谈到他们之间最尖锐的问题时，纪晨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幽深复杂起来，他声音也隐隐沉闷起来，眼底闪烁着触目惊心的疯狂: “晚月啊，我想不明白的是，明明这一切我都可以帮你，可你始终没有选择信任我。明明我才是那个陪伴了十五年的人，可为什么到头来你心里的人，都只会是沈霁？” “他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为什么你宁愿一次次回到过去，也要改变他必死无疑的命运？”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林晚月情绪虽然隐隐在爆发的边缘，但尚存理智，面对这样的诘问，她再次给出了坚定的答案： 第79章 “纪晨，你们是不一样的，我们之间是可以相互救赎、彼此守护的同路人，他同样可以为了我付出生命，我们的感情是纯粹的，他对我的真心你是不配亵渎的！” 虽然场合不对，但现在还能离开的林晚月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以纪晨的聪慧，在接受了穿越这种事情后只会变得更加疯狂。 到时候，城府极深的他对沈霁会做出来什么，就不是她能够预判的了。 所以即便明知道这些话会激怒纪晨，使自己面临更大的危险，但林晚月还是选择了试探！ “如果我也可以为你去死，是不是你心里就会有我了？”纪晨定定地看着咫尺之远的嫉恶如仇的少女，幽幽地开口道。 林晚月心乱如麻，完全没想到眼前的人已经不可理喻到了此种地步，一时间没有回答。 哪知道纪晨竟然露出了一抹欢喜的笑容，很是高兴地讲道：“看来阿月你还是舍不得我这个哥哥的啊！原来在你心里，我还没有十恶不赦到你要除之而后快的地步！” 林晚月哑然，看着如此变幻无常又让她十分捉摸不透的纪晨，沈霁四次惨死的一幕幕浮上心头，那血腥残忍的一幕幕瞬间盖掉了纪晨这些年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冲动顿时间涌上心头，让林晚月一时间也失掉了理智，她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冷寂，十分怨怼地回答道： “不，纪晨，我原以为你还有人性，我还能靠着我们之间的过往情意劝你回头，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太不愿意接受现实了，你已经疯魔变态了！” “我不会动手像你一样成为杀人犯，但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去死，永远地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当然，这个时候的林晚月并没有想过她这一句话，在未来将会产生什么样的蝴蝶效应，以至于…… 第92章 再无退路 纪晨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灰暗起来，被伤到心的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哀叹道： “看来，终究是我妄想了！” 就在纪晨的表情看起来很受打击之时，将那些恶毒的话说出口之后就有些后悔的林晚月又脸色苍白地开口补救道： “哥，不，我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哥，就算是为了我，能不能请你就此止步，我求你了！” “只要你肯收手，这一切就都还来得及啊！” 林晚月的恳求并没能改变纪晨的心思，他的眼神也变得十分闪烁莫测，竟毫不避讳地开口道： “阿月，说真的，我不想做你哥哥，我想要的东西，你很清楚是什么。” “而且，阿月，看你的反应，你应该不止过穿越一次，我说为什么每一次我动手的时候你都能凑巧阻拦，当年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现在终于是一目了然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也不是你口中的杀人犯。但，至于后面我会怎么做，就要看阿月你的选择了！” 林晚月明知道眼前是2022年做出那些丧心病狂之事的纪晨，可现实却偏偏又给她迎头一击，登时间怒气就再次冲上心头，失声道： “哥，你已经杀了沈霁四次，难道，你还要一错再错，执迷不悟下去吗？” “纪晨，我从始至终都是把你当成哥哥对待的，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现在你和我都在冥冥之中回到了这个时间点，或许这也是上天给我们的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啊！” “只要你肯回头，那一切就会迎刃而解，我们之间还可以回到当初，一切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你非逼我呢！” 纪晨不以为意地轻嗤了一声道：“阿月，你扪心自问，得知了真相的你还会像平常一样待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就算是现在我答应了你，你又会相信吗？” “我们之间，从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就没有信任了！” 林晚月无言以对，没有回答，只是用沉默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因为她知道，纪晨所说的是对的。 就算是此刻他选择答应，她终究还是不会全盘相信的。 从她知道了纪晨害了沈霁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结束了！ 纪晨的目光炙热无比，他所说出的每一句话几乎就是把恍然无措林晚月架在火上烤，但他依旧没有停下，声音清晰地继续道：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种下，就无法再消除了。阿月，我们终究回不到过去了！” “我不会回头，也无法回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倒是阿月你，需要做出抉择了！” 林晚月的精神被纪晨反复揉搓，她实在搞不清楚他的居心，便又一次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吼道： “所以，纪晨，你究竟要我怎么办啊？” 纪晨给情绪极为激动的林晚月倒了杯茶推了过来，不疾不徐地回答道： “不着急，阿月，有你这个警察虎视眈眈地盯着我，现在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喝杯水清清火气，我们好好谈谈吧？我也并没有现在就要怎么样啊，而且，不是阿月你要让我请吃饭的吗？如今饭吃成了这个样子，应该也不是我的错吧？” 林晚月别无他法，只好坐了下来，但却并没有喝那杯水，只是冷笑着开口道： “那难道还是我的错了？我可是不敢再喝你递过来的东西了，我怕你给我下药！” 第80章 纪晨指了指旁边的监控摄像头，半开玩笑道：“那不是正好可以给你当作证据抓我进去吗？” 林晚月瞪了一眼还有心情在这里和她开玩笑的纪晨，生气地接过了那杯茶，一饮而尽后才冷淡地开口道： “我正想着呢，可惜精明如你，是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不是吗？” “我看你双手沾满血腥，却什么都做不了，如今都走到了这一步，又有何惧？”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谈？” 林晚月被逼无奈，无处可逃的她也只能坐下来根据形势徐徐图之，心中的软弱汹涌让她几乎都要撑不下去。 她甚至不敢想，接下来还会发生多么不幸的事情。 仅存的的希望在纪晨与自己一同前往此处时破灭，如同噩梦一般的生活让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她，还有的选择吗？ 气氛陡然间跌入冰点，幸好二人的争吵并没有太大声，身在包间内的他们也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纪晨眼神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暖意，静而短促地提问道：“阿月，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回到过去，来到此时的。” “纪晨，我们现在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我唯一的底牌吗？”林晚月态度很是冷漠地回答道：“你死了这条心吧！” 纪晨并不气恼，微微挑了挑眉梢笑道：“可是我很好奇啊，晚月，作为交换，我可以放弃清洗你记忆的念头。” “别忘了，现在占据上风的，是我！” 林晚月倔强地仰着头，眼神中带着可以灼烧一切的光芒，毫不留情地回道： “纪晨，别把那件事说的那样简单，好像你理所应当就可以做到，就算再次回到那个时候，我依旧不会如你的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愿意和我谈不过是因为你不确定我是否掌握了无限穿越的方法，这对素来想要掌控一切的你，是极为不确定的风险，进入了陌生的环境中，你想要摸清楚情况罢了。” “这样说来，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上风的是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林晚月的拒绝看起来很干脆，但纪晨却歪着头笑道：“阿月你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果然很懂我的心思。不错，我的确想要知道你能够穿越的秘密。” “不过，看阿月你如此迫切，想来这穿越并非是无限次的，所以这也就不是循环，既然我不用被困在这个时间线里，那我又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毕竟，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阿月，你比我要守护的和遵守的，都要多，所以，无所畏惧的我才是永远占据上风的！” 这种极为恶劣的威胁让林晚月忍不住咬牙切齿地骂道：“纪晨，你真是够了！你实在是太卑鄙了！” 纪晨依旧云淡风轻地回道：“不，晚月，你只是太低估我的能力了！” “所以呢，这个秘密，现在晚月你愿意告诉我了吗？” 林晚月始终都被纪晨吃得死死的，她虽然气愤不已，但为了不让对方狗急跳墙，她还是选择了开口： “好，我可以告诉你。” “纪晨，穿越的方法很简单，我收到了纪晨八年前在国庆节寄给我的信件和照片，然后在握着那些照片的时候，机缘巧合地回到了过去。” 话到此处，林晚月明亮的眼睛里不可避免地涌出泪水，再一次忍不住痛心疾首地开口道： “但照片只有四张，机会也只有四次，我一次次地阻止沈霁被杀的悲剧，却没想到查到最后凶手竟然会是我最亲近的哥哥。” “纪晨，这些年，你看着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苦苦追寻凶手的下落，无数次挣扎在泥潭之中，想来心中很得意吧！” 林晚月心如刀绞，却又不愿意在纪晨面前展露脆弱，但她这样充满着怨念的话还是让纪晨脸色微变，他似乎想要伸出手为心爱之人拂去泪水，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回答道： “不，那种滋味，很不好受。看着你为了那个人像疯了一样折磨自己，我很心痛，所以在你休学的那段时间里，我想着法子哄你开心，开导安慰你，直到你终于从迷茫中走出来，坚定地要找出凶手，我才意识到——” “你对沈霁那个家伙已经爱到了骨子里，此生非他不可。所以我便想着，只要你想，那便放手去做吧！” “反正沈霁死就死了，你也不会再接纳其他人，有我在你身边，我们一家人幸福就够了。” “我本想瞒着你一辈子，可是没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阿月你竟然得了奇缘一次次回到过去抽丝剥茧找到了真相，事情就这样诡异地发展到了这一步。” 纪晨的话没能得到林晚月半分同情，反而再一次让她看清楚了对面之人的丑恶嘴脸，让她忍不住怒骂道： “纪晨，你手上沾满了鲜血，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说出这样的话，还真是大言不惭、厚颜无耻！” “纵然回到了过去，可你一次次犯下的罪，我都一桩桩一件件记在心里呢！” “我们之间的确感情很深，但我从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别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才犯下此等罪孽，你根本就是为了一己私利，而且毫无愧疚之心，枉我以前还觉得你正直善良，如今看来真是我瞎了眼！” 林晚月放了狠话之后，直接选择了摊牌： 第81章 “纪晨，你猜的不错，四张照片已经用完，在你每一次都快要杀掉沈霁而我出现阻止的时候，我就用掉了一次机会，现在这一次便是最后一次。” “如果你依旧选择一条道走到黑，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半分情意，你对我的好，皆随往事烟消云散吧！” “我们，都将不会再有退路了！” 第93章 如你所想 纪晨早就猜到了林晚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也并不因此颓丧，只是有些失落地开口道: “看来，说了这么多，晚月，在你心里，我还是比不过沈霁重要啊！” “兜兜转转，我们还是回到了起点，或许，这便是命吧！” 林晚月冷冷地否认道:“不，这不是命，这是你自找的！” “原本你和沈霁都是我心中十分重要的人，不管是为了沈霁还是为了你，只要需要，我可以付出所有。” 林晚月的目光十分恨铁不成钢，她继续怒斥道: “但纪晨，从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一刻开始，我心里的天平就开始倾斜了，而今，你的执迷不悟也耗掉了我对你最后一点情感和希望。” “这一次，我们既然都要一条道走到黑，那就试试吧，我一定会阻止你的！” 纪晨并不怀疑林晚月的决心，但他却早已经将一切都盘算好，轻轻一笑道: “阻止我？很可惜，这有些晚了呢！” 林晚月心知对方不好对付，听到此话又忍不住心中一紧，大声质问道:“纪晨，你又做了什么？” 纪晨看了一眼亮屏的手机上发来的提示音，自信一笑，胸有成竹地开口道: “爸妈回来了，我们一起去接他们吧！” 林晚月心中一惊，她刹那间有些慌了神，怒目而视道:“是你叫他们回来的，折磨我一个人还不够，你还要把他们牵扯进来吗？” “你都说了什么了？” 纪晨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是将你遭受校园暴力的事情告诉了他们而已。” “反正爸妈也不过是出个差，本来就是要回来照顾身体还没好透的你的，既然是家人，就要共患难才是，这样难道不好吗？” 林晚月顾忌太多，真真是被精准拿捏了七寸，到头来也只能气急败坏斥责道: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心思告诉他们吗？” 纪晨微微微挑眉，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道:“你可以选择这样做啊！” “只是，到时候，陷入痛苦绝望中的，就不会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林晚月气结，她被这样威胁，差点就要忍不住心中怒火一拳挥过去了: “你，你…你实在是太可恶了！” 说了这么多，纪晨似乎终于要进入正题了，他很快提议道: “这件事带来的连锁反应，终究会波及在我们身上。所以，晚月，我有一个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也是你眼下唯一的选择，怎么样，要不要听听？” 纪晨耍花招耍了这么久，明里暗里的威胁虽然都没有付诸实践，但林晚月却很清楚那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所以见纪晨松口，她也当机立断地开口道: “卖关子卖了这么久，好，既然你有想法，那就一起说出来听听吧。” “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或许，这一切真的能如你所愿！” 纪晨点点头，笑着开口道: “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和沈霁至此断得干干净净，然后告诉他，你的最终选择是我。” “对了，你要让他不再管我们之间的事情，包括他拍下的证据，都要毁掉。” “既然揭开真相会让大家都痛苦不堪，那不如就彻底隐藏。” “回去之后我会借着校园暴力的事情让父母带我们离开这座城市，前往他们工作的地方定居，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幸福地在一起了。” “虽然无法得到你的心，但你的身边，有我相守，也足够了！” 林晚月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开口拒绝道: “不，这不可能！” 纪晨并不意外听到这个回答，他继续笑着开口道: “但晚月，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也是你最好的选择。” “阿月，你不希望，我们的家因为这件事就此支离破碎吧？” 纪晨微微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眸中晦暗莫测，沉声继续道: “这是如今的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林晚月怒目圆睁道:“你当真要做到这一步吗？” “纪晨，就算我答应了你，我们就真的能够回到从前吗？” “别再自欺欺人了，我们都回不到当初了！我和你，不该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纪晨声音微冷，眉间也带了一抹烦躁:“那如果我偏偏要纠缠下去呢？阿月，我无法放手，也放不下执念。” “我想要的，就算是我得不到，也绝不可能让给别人，尤其是沈霁那个家伙！” “不，这不可能，一旦我选择妥协，就要永远为你所制！” 林晚月霍然起身，决然准备离开。 “纪晨，我心里很清楚，你到底会做到什么地步，但善恶一念，你的威胁，我收到了，但我就算是死，也不可能屈服。” 林晚月的决定来自于沈霁，纵然明知道这样做会带来极为严重的后果，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做出了选择: 第82章 “纪晨，你不止一次地骗了我，我无法相信你的承诺。” “如果到了要公开真相的时候，我会将一切都说出来的。” “我们都有自己该走的路，与其跟你走浑浑噩噩一生后悔，不如轰轰烈烈去面对，哪怕玉石俱焚，我也在所不惜！” 眼看着少女眸中闪着灼灼光辉，就要转身离去，纪晨却自己淡然坐在原地，幽幽地开口道: “所以，阿月，你是让我走原来的老路继续动手，让这最后一次机会依旧变成悲剧吗？” “有些事，我能做四次，就能做第五次。阿月，我已经妥协了，为什么你就不能也妥协一下呢？” 这些话果然让林晚月顿住了脚步，她绝望愤怒地看着已经无可救药的纪晨，歇斯底里地诅咒道: “纪晨，你真的该死！” 对方的眼神似乎在一瞬间又暗了许多，但偏执到无法回头的纪晨终究还是继续开口道: “沈霁，他果然还是你的软肋啊！” “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阿月，只要我们双方各退一步，这件事就能有一个完美结局。” 纪晨之所以铺垫如此之多，无非就是给林晚月提前做一个心理建设，他深谙心理学，自然明白该如何诱导情绪极为不稳定的林晚月掉入陷阱。 纪晨计划好了一切，所以他很快又开始了循循善诱: “阿月，你明明都已经接二连三地看到了接下来的悲剧，为什么还要继续和我作对下去呢？” “现在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不管是为了沈霁，还是因为我的威胁，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们一家人一起离开这里，相信我，时间会磨平一切的，没有沈霁，阿月你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吗？” “我和爸妈，对你来说，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林晚月无言以对，眼睛红了又红，不知不觉间泪已捷盈。 那些打了一巴掌又给了她一颗甜枣的话回荡在耳边，让她心中疼得厉害，几乎要将她用来战斗的最后的勇气彻底摧毁。 情感促使她不顾一切地去对抗这该死的命运，但理智又告诉她，在合适的时候放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对于现在的纪晨而言，她无法真正抓到他犯罪的任何把柄，一旦惹急了他，她可能连最后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毕竟，她没有信心随时随地盯着纪晨让他无法动手，而一旦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到那个时候即便是能够找到证据，可再想挽回，就是天方夜谭了！ 林晚月叹了口，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眼神几度变化，神情复杂不已，心中无比矛盾。 只要随了他的意，她不用心力交瘁地在两个在乎的人中间做选择，也不必看着他们相互残杀让他们两家人都坠入无尽深渊。 她来来回回穿越到这里，本就是为拯救沈霁而来，现在，最好也或许是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她若是不答应，万一悲剧再次重演，她又该如何撑下去呢？ 选择战斗，就意味着承担绝对的风险，他们甚至都不能好好地活下去。 但选择离开，虽然要放弃心中所爱，但至少他们都能好好活下去。 至于幸福，她已经不奢望了…… 纪晨看着林晚月犹豫不已的模样，知道她已经动了心思，所以也就等着她先开口了。 良久之后，他瞧着少女眼神中的光彩渐渐消失，化为满眼哀伤之时，便知道事情已经将要成功了，当下便开口问道: “晚月，考虑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回答了啊？” “爸妈要到家了，我们也该在路口接接他们啊！” 林晚月心乱如麻，但还是逼着毫无退路的自己做出了最无奈的决定，苦笑着开口道: “我会如你所愿的。” 纪晨终于听到了那个他最令他欢愉的答案，当下语气也变得轻快了不少: “我就知道，阿月你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的！” “既然如此，那明日，你便和沈霁说清楚，断得干干净净吧，和父母商议过后，我们就离开这个城市吧！” 林晚月木然点头道:“好，我会按你说的做的。” 在达成共识后，微微调整了状态之后，纪晨带着精神不济的林晚月离开了包间，很快回了家。 等待着父母归家的路上，林晚月看着站在月光下纪晨单薄的背影，被逼到绝路上的她一时间心中竟也生出了一种极为恶毒的想法。 欲望，疯涨，几乎要吞噬掉她的底线…… 第94章 重新开始 林晚月的父母虽然为了生计忙碌没时间管她，但对这个女儿的关心和爱护却也不少，加上半月前车祸的事情，二人本就心中愧疚没能保护好她，所以一听到纪晨陈述的校园暴力的情况，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虽然他们两个都没有读过初中，也没有什么文化水平，但相见之后，骨子里很是正直良善的他们却出奇地没有诘问和责难林晚月为什么会遭遇这些，也没有将这些全然当做不是一回事，反倒是满眼都是心疼。 林妈妈直接上前一把拥住了神情很是失落的林晚月，关切地问道：“晚月，你真的还好吗？” “我没事，真的没事，你们怎么都回来了？”林晚月努力地维持着表情的镇定，当做并不在意的样子，宽慰着匆匆而来的父母道： 第83章 “妈，爸，你们不用担心我，我真的从那阴影中走出来了，现在，我已经可以勇敢地面对一切了！” 林晚月虽然嘴上说着一切已经过去，但此刻正处在绝境中挣扎的她心中却是痛如刀绞，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冰冷了起来，一点点地侵蚀掉她所有的生机。 但看着父母那两张留下了太多岁月痕迹的脸，林晚月怎么也无法将那些残忍的事实说出口。 那一瞬，她似乎终于知道了纪晨拿着校园暴力的借口让父母都回来的真实目的。 是啊，重情重义的她又怎么可能弃从未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于不顾呢？ 他从猜到了穿越情况后就已经算好了一切，只等着她一步步走入他精心设下的囚笼，就像在2022年他试图洗掉篡改自己的记忆那样，这一次，他不过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来困住她。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其他的任何选择…… 纪爸爸也没有追问这件事的起因，身为父亲他很是自责，只是一遍遍地开口道： “晚月啊，都是我们的错，以为你真的一个人在家就可以，却还忘了你再懂事却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要不是纪晨告诉我们，我们都不知道你还经历了那些伤害—— “孩子啊，这些年苦了你了！” 父母的接连而至的关怀让林晚月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绪瞬间失控，温热的泪水不自觉地落下，一时间她靠在母亲的怀中闭上双眸，竟再也坚强不起来。 果然，不管多大，在母亲怀里，她就是个孩子。 林妈妈和纪爸爸都是好人，他们不辞辛劳地挣钱养育自己，关心爱护着她这个女儿，或许为了他们选择一时的妥协，也是值得的。 她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同自己一样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抛弃自己的父母独自幸福的。 在这场总要有人牺牲才能换来平和生活的穿越循环中，既然起因是她，那最后也由她来做个终结吧…… 林晚月泪如雨下，身为父母的林妈妈和纪爸爸心中既气愤又难过，满眼都是疼惜，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很是善解人意地并没有去戳已经受到伤害的女儿的伤疤。 纪晨见此情形，很快出来打着圆场道： “爸，妈，晚上凉，我们进去说吧，你们都回来了，有我们一家人在，晚月会好起来的。” “晨儿说得对，这天冷，再站在外面要感冒了，走，晚月，我们回家！” 林妈妈松开了努力在控制自己情绪的林晚月，掏出纸巾为她拂去了泪水，握着她的手进了屋。 纪爸爸和纪晨父子俩对视一眼，也很快进了屋。 进屋之后，纪晨为坐下的三人倒了开水，白色的灯光下，心思各异的四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林晚月什么都不想说，因为她怕一旦自己开口，那些堵在嘴边的话就全部忍不住都说出来了。 林妈妈一直都在嘘寒问暖，见林晚月情绪终于好一些了，她也试探着开口询问道： “晚月，听你哥说，你想离开这里和我们一起生活？” 林晚月微微低垂着眉眼，点头道：“是，这里对我而言是个伤心地，所以我想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了！” 自己的女儿接二连三受到伤害，身为父母的林妈妈和纪爸爸在回来的路上便已经商讨过搬家的事情，见林晚月答应后他们对视一眼当即便道： “好，那就重新开始！” 纪爸爸很快接了下去：“正好我们工作都在京海，在那里也有房子，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挺好的。” 林妈妈也是满心愧疚道：“这些年我们都忙着工作，缺失了对你的关爱，忽视了你心灵的成长，所以这一次无论晚月你有什么想法，我们都会尽力满足的。” “我们都尊重你的决定，所以这一周我便给你办理转学手续，大约周六就可以出发了去京海了，届时换个环境，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好吗？” 林晚月看了一眼面色波澜不惊的纪晨，心中五味杂陈，却只能屈服于现实道：“好！” “爸妈，谢谢你们，什么都没有问便选择坚定地站在我的身边。” 林妈妈终于欣慰地笑了笑，亲和地开口道：“这孩子，说什么呢？你是我们的女儿啊，我们当然无条件相信你站在你身边了！” 林妈妈抬起手，轻轻地为神色颓丧的林晚月擦去了泪水，嘱咐道： “不过晚月以后，再遇到困难，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们，万不可一个人默默忍受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很是心疼。” 林晚月默默地低下了头，心虚地回答道：“好！” 又短暂地交谈了一会儿后，这一场决定着他们命运的家庭会议结束，林晚月终于有机会回了自己的房间。 林晚月看着梳妆镜中憔悴的自己，眼睛红得像个桃子，一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要和沈霁共进退，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 但现在，她还是被这残忍的现实磨平了棱角。 明知道前方就是无尽深渊，她实在没有勇气再一往无前了。 也罢，既然她要守护的人太多，那能牺牲的，也只有自己了…… 林晚月突然有些后悔下午和沈霁相见之时说那些动情的话了，若是不说那么坦诚，是不是分手时就不会让他那么痛苦？ 第84章 如今她再决绝抽身弃他而去，他一定会认为自己很胆小懦弱吧！ 想到这里，别无选择的林晚月苦笑着打开了手机，拨通了沈霁的电话。 对方似乎也在一直等待这个电话，林晚月拨出的瞬间对方就按了接听键，熟悉关切的话语很快响起: “喂，晚月，你还好吗？” 林晚月心中堵得厉害，那种精神的折磨让此刻的她几乎崩溃、苦不堪言。 但此刻她的语气却又必须表现出来十分镇静，所以她很快回答道: “嗯，我还好，沈霁，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给你报个平安。” 沈霁微微松了口气:“晚月你好就行，那明天我们约刘警官——” 林晚月一听此事又要把晓燕姐扯进来，顿觉情况不妙，连忙打断道: “别，沈霁，还是先不要叫刘警官了。” 沈霁发出疑问道:“为什么？现在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 林晚月很快解释道:“我只是觉得现在有些不妥，晓燕姐虽然是个好警察，却也不一定会相信我们说的。” “我们毕竟没有什么证据，现在把警察扯进来只会对我们更不利，沈霁，你别想那么多了，我这里一切顺利，明天我们见面再说吧？” 沈霁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答应道:“好，那明天上午九点老地方见。” 林晚月努力地平复了一下心情，和沈霁约定好之后便挂断了这个通话。 那一刻，林晚月双手掩面，巨大的悲伤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令她难过得都直不起头来。 她努力了这么久，却还是抵不过这命运残忍。 他们之间，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林晚月下了决定之后，拿着手机呆呆地坐了许久，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残忍的现实几乎摧毁了她的精神，让她此刻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被束缚在困境之中的她，再也无法鼓足勇气往前了。 曾经就算是一次次看着心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她也没有放弃过希望。 可现在，真正下了那样的决心之后，一切就要迎刃而解时，她却失去了继续下去的意义。 以后，她怕是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吧…… 林晚月心绪不宁，整个人都透着莫名的颓丧，直到夜都深了，她才准备关灯躺床上。 纵然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她也不能让父母发现自己的异常才是。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撑下去才是……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敲醒，温柔熟悉的声音传来:“晚月，今晚我们可以一起睡吗？我想你了！” 林晚月听着林妈妈的声音，鼻子一酸，下意识回答道：“好！” 心中在一瞬间有了巨大安慰的林晚月很快打开了门，看着外面含笑而立一脸期待的人，表情微微有了些变化，点头道: “妈，快进来吧！” “正好，我也想你了！” 第95章 就此别过 关了灯躺在床上之后，林晚月还像小时候一样靠在了母亲怀里，如受伤的小鹿一样，声音中透着说不出来的难过。 “妈，你说，我们选择离开，真的是对的吗？” 知女莫如母，林妈妈也正是看出了林晚月心里藏着事情必然睡不好，所以才又过来劝慰，听闻此话，她当即回道： “有什么对不对的啊！只要我们一家人好好的，那就行了！” “晚月啊，你就是太懂事了，表现的热情开朗，实际上心思很重，想的又多，我们在外面挣钱，难免对你疏忽。” “到一个新的地方，我们一家人互相帮扶着，倒也是不错的。不过，这毕竟是要换一个新环境的，晚月，你可要想好才是啊！” “这一次，只要你喜欢就好，我和你爸都无条件支持。” 这长长的一段话说在林晚月心坎里，让她心里的难过也少了几分，她伸出手搂住了母亲的肩膀，缩在她的臂弯中，只觉得全身的冷意都消退了不少。 黑暗中，林晚月的眼睛似乎也有了几分光彩，语气里也透着十分欢喜： “我真的没事了，我已经想通了，换个新环境重新开始，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挺好的。” “妈，有你在，真好！” 林妈妈会心笑笑，但摸着林晚月哇凉的手时又忍不住给她暖了起来： “瞧瞧，你这孩子，怎么冷得这么厉害，手脚冰凉，也不上床睡觉，都在忙什么呢？” 林晚月心虚地回道：“妈，我也没觉得冷，不过，妈妈你的手真暖和，都说妈妈的怀抱最温暖，今天晚上我可是不会冷了！” “多大了，还这么皮！”林妈妈笑容和蔼地开口道：“好了，都这么晚了，该睡了，睡吧！” 林晚月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将脑海中那些杂乱的想法都清除，但末了她还是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妈，如果有一件事，你明知道它是错的，但为了大局必须要这么做，你会昧着自己良心去做吗？” 林妈妈听着这颇有些神神叨叨的话，哑然失笑道： “晚月啊，你这还给我打起哑谜了啊！什么事让你这么难以决断啊，还问得这么深奥？” 林晚月连忙开口解释道：“我只是问问嘛，这不是有妈你这个人生导师，你见得多肯定就知道得多，一定会做出更好的选择的。” 第85章 “我先声明啊，这个和我们离开这里没有关系啊！” 自家女儿的彩虹屁一吹，林妈妈当然没有避而不谈，很快悠然一笑道： “什么对不对错不错的，我只知道，只要是我闺女幸福平安，那就行了，都说做事要无愧于心，首先晚月你要先问问自己，你做了那件事是不是还能好好地活下去。” 林妈妈握着林晚月的手，语重心长地继续嘱托道： “在为了大局着想之前，你先为自己想想，晚月啊，别老想着怎么为别人付出，不让别人担心，你先顾着你自己。” “只要你好好的，那这选择就没错！” 林妈妈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这个女儿的偏爱，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林晚月也感动得无以言表。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迷惘的内心中，似乎也有了新的方向。 林晚月因为母亲的话重燃了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她很快开口许诺道： “妈，你果然是我最好的妈妈，以后，我都会好好的，努力学习，力争上一个好大学，争取不辜负你的期望的！” “等我找到好工作挣了钱，就给妈你买好吃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旅游，也看看这天地辽阔，世间美好，带我亲爱的妈妈好好享受享受！” 林妈妈欣慰地笑道：“好好好，我家闺女长大了。那我就等着晚月你兑现今天许下的诺言了！” 林晚月很快大包大揽地回答道：“好，我一定会做到的！” 就算生活再残酷，她身边也总有一人陪伴。 她决不能因此被摧毁，她要好好活着才是。 生她养她如此爱她的妈妈，她又如何能够辜负？ 屋外的秋风沙沙作响，屋内母女相拥而眠。 温馨而又美好。 这个漫长的夜很快过去，本以为注定无眠的林晚月竟也不知在何时睡着了，出奇的没有做噩梦。 醒来之时，林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一家人简单地吃过之后，便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短暂的美好时光很快过去，林晚月和纪晨一起出了门。 站在和沈霁约定好的地方时，林晚月情绪又很快低落了下来。 “纪晨，其实，我并不知道我们能在这里待多久。” 迎着灿烂的阳光，林晚月突然间开口坦白道: “如果我们回到未来了，就不知道过去的我们会做些什么了，即便是这样，你也要继续下去吗？” 纪晨扶了扶眼镜，不容置疑地回答道: “是，我想，即便是回到未来，在这个时候的我们所做出的决定，也足够影响我们接下来的命运。” “所以，阿月，该做什么，你心里不是都清楚？” 林晚月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只是转身进入沈霁住的小区时，她又忍不住回头警告道: “是，我心里很清楚。” “纪晨，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昨日我们达成的交易，请你务必遵从。” “一旦沈霁发生任何意外，我们就会在那一瞬间回到未来，届时这一切就不是你我能够轻易决定的了！” 林晚月的确对已经成为恶魔的纪晨所做出的保证心存怀疑，所以在去见沈霁之前她直接放了狠话: “所以，纪晨，也请你想清楚到底该怎么做，我不希望你再一次言而无信了。” “如果沈霁有个三长两短，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就算是穷尽一生，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纪晨似乎对林晚月所有的狠话都已经预料到，所以也做好了免疫，很快用轻快的口吻承诺道: “我知道了，阿月，对我而言，重要的，只有你。” “其他的我都可以放弃，所以，阿月你大可放心。” “我在外面等你，别忘了和我打电话。” 纪晨用如此轻松的态度对待，倒是让转身离开的林晚月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 果然人的悲喜并不相通，自己被逼上了绝路，他却是得偿所愿。 牺牲的看似只有她一个人，可到头来，痛苦的又怎么可能只有她一个？ 这场命运漩涡，她已经义无反顾地跳了进去，如今怕是走不出来了！ 林晚月已经无路可走，心态自然悲观，她走的很慢，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到了沈霁家门口。 她刚刚想按门铃，忽而这门就被打开了，一张露出笑容的脸探了出来: “阿月，我一听这脚步声，就是你，来来来，快进来啊！” 沈霁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话语扑面而来，让这段时间起起伏伏的林晚月顿然间有种潸然泪下的感觉。 “沈霁！” 林晚月跟着少年进了门，叫了他的名字后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万千话语梗在喉咙里，让她在犹豫中选择了沉默。 气氛霎时间变得有些低迷起来。 沈霁自然能够感觉出来林晚月的情绪很是低落失意，他想要讨对方开心些，连忙又招呼着开口道: “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玫瑰香，你不是说这种葡萄最好吃了吗，你尝尝，入口就是一股仿若美酒般醇香的，真的不错呢！” 林晚月如今的状态食不知味，她根本不会再因为美食开心起来，沉重的现实压在心头，让坐在沙发上的她终于还是率先开了口: “沈霁，我——” 林晚月还没开口，就被仿佛已经预料到什么的沈霁给打断了去，他眸中闪过一抹惧意，有些慌乱地开口道: 第86章 “阿月，你先别说，那个，那个，我想过了，我可以冒险的，实在不行，我可以以身涉险，抓到纪晨故意杀人的的证据的。” “昨天你走后，我其实旁敲侧击地问过林律师了，这是她能够给出的最好的建议，只要我们好好计划，一定能够抓住机会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的。” 少年的话隐隐有着几分语无伦次的感觉，但即便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却依旧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林晚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卫生间的方向，脑海中浮现出不久之前他倒在血泊中的画面，那种极致的痛苦和绝望瞬间就压了上来，让刚刚还犹豫不决的她很快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不，还有更好的办法，我决不允许你去冒险！” “这个想法，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林晚月叹了口气，神色怅惘极了，她想了又想，还是选择了快刀斩乱麻道: “沈霁，我很抱歉，这一次，恐怕我要先逃避了！”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它带来的影响太大了，我们两个人很可能承受不起。” “所以我想过了，最好的办法还是我离开你的生活，我们就此结束吧。” “沈霁，一周后我们一家人会离开这座城市，选择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 “就此别过吧！” 林晚月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说出这些让她无比锥心刺骨的话的，那一刻，她看着少年红红的眼睛，差点就要当场后悔安慰起对方。 但理智告诉她，只有答应纪晨的条件，一切才可能恢复平静。 她没得选择！ 沈霁毕竟才十八岁，虽然也经历了很多有着成熟稳重的一面，但少年意气让他几乎想都没有想就否决道: “不，我不同意！” “晚月，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地说出这样的话，是困难我们就要一起面对啊，明明我们昨天说的好好的，为什么今天你又改变主意了呢？” “我们都已经失去过彼此了，那种滋味痛不欲生，难道还要继续重蹈覆辙，再失去对方一次吗？” “为什么你要将什么事都扛在自己身上，难道牺牲你自己的幸福，这一切就能全部好起来吗？” 沈霁眼神中透露着十分的坚定，他定定地开口道: “我说过，我不怕！晚月，我要保护你，也要守护我的爱情，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的！” 沈霁的态度让林晚月甚感欣慰，但即便很是感动，她此刻却笑不出来，只是无奈地回答道: “可你和我，我们都没得选择啊！” “纪晨，他已经知道我们的想法和意图了！” 第96章 一别两宽 沈霁也猛地一惊，失声道:“他都知道了？” “所以，所以——” “所以是他逼着你做出这样的选择的？纪晨，他真的是太阴险狡诈了！” 沈霁恨得咬牙切齿，但林晚月却已经习以为常，即便心中痛苦不堪，但在沈霁面前她还是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麻木地回答道： “算不上威胁吧！只是昨晚他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的世界里，不只有你。他提议只要我们一家人一起离开这座城市，他就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和伤害爸妈的事情。” “一切就可以就此画上句号，我想了想，这是值得的，对现在孤立无援的我们而言也是最好的选择。” 林晚月冷酷的话语让不愿接受现实的沈霁情绪也变得激昂起来：“不，这不是最好的选择！掩盖真相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吗？” “晚月，是你教会了我如何从泥沼中站起来，鼓足勇气对抗一切艰难困苦，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这一段感情说抛弃就能抛弃吗？” 林晚月无力地叹了口气，眼底的黑，如亘古的长夜，似乎再也看不到半点光芒，她并没有示弱，只是用冷静客观的话回复道： “我心不愿，但事实如此，有时候，我们总是要为了大局妥协的，如果不想和纪晨斗的两败俱伤，让我们两家人再次坠入深渊，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我心里，你们两个人对我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即便是非逼着我从你们当众选择一个，我一时之间也无法轻易舍弃谁。” “但，我还有爸妈，我不想因为我毁掉他们平静美好的生活，更加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家破人亡，陷入无尽痛苦之中，既然纪晨退了一步，我也只能听他所言。” 沈霁看着林晚月不过隔了一晚上就失去了华彩和色泽的面容，终于还是忍不住心疼，停止了质问，眼睛红红的，很是难过地恳求道： “不，晚月，肯定还会有别的办法的，我们不能还没有开始就被打败了啊！” “晚月，你能不能为你自己多想一想吗？为了所有人的安危你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这以后的日子，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林晚月轻嗤一声，落寞地回答道：“后悔又能如何呢，我们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的，纪晨也是如此。” 沈霁终于明白对方已经是铁石心肠不可能再被劝动，他的目光里闪过一抹绝望，眼泪簌簌而下，满脸的忧心，哽咽道： “可晚月，我……我真的无法失去你啊！” 林晚月心有动容，但面上却只能一贯保持冷漠： 第87章 “谁离了谁都能活，我们就算没有彼此，也能活下去。” 沈霁顿感无言以对，他知道面前看似冷静自若的少女心中承受的伤痛丝毫不比他少，他近乎贪婪地看着林晚月，想要争取最后一点希望： “但，晚月，这件事之后，我们都不可能幸福了！” 林晚月话语中的萦绕着满满的哀伤，她抬起头，不舍之余却还是说出了极为伤人的话： “可沈霁啊，我没得选择。” “你应该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今天我来到这里，就是要和你做个了断，我不是来征求你的同意，所以即便你心里恨我怨我，我也都受着了。” 沈霁心中又苦又涩，他总是想着多为林晚月考虑些，所以即便是听到这样的话，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伤心至极地开口回道： “阿月，我们都成年了，也都要学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有你的苦衷，所以我不会怪你，你对我的好，点点滴滴我也都记在心中。但失去你，仍是我这辈子最难过痛苦的事情。” “但晚月，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想，便去做吧！” 沈霁的理解让林晚月鼻尖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 那一刻，她明白，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因为她怕面对沈霁那张遍布泪痕的脸，心中的痛苦和折磨让她忍不住想要抛弃一切理智。 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无比渴望得到来自沈霁的温暖和关怀。 她怕自己忍不住反悔，忍不住心疼，她还不是无坚不摧，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快刀斩乱麻。 林晚月欣慰地笑了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沈霁，你是个很善良的人，也是值得我去爱的人。” “但很可惜，我们有缘无分，以后的路，你自己一个人走吧，纪晨的事情，你也烂在心里吧，就当做是我救你出苦海的回报。” 纪晨点了点头，眸光暗淡，但却不忍拂了心爱之人的意思，沉声回答道： “好，我会的。” “阿月，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高兴能和你同行过一段路。未来，你好好珍重自己！” 没有过多的纠缠，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就这样理解着对方选择了和平分手。 林晚月强忍着泪如雨下的冲动，她很快起身，不想再过多停留，她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伸出手： “好，沈霁，我希望，你能成为更好的自己，别让我失望。” “从今往后，我们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沈霁很想给林晚月一个温暖的拥抱，抚平已经千疮百孔的爱人那颗心。 但他还是选择了犹豫，最后只是握住了林晚月的手，闷声告别道： “我会的，你也是，晚月。” 握手的时间似乎持续了很久，两个为了命运低头的人各自望着彼此，眼神中都充满了不舍和留恋。 最终还是林晚月硬下心肠先松开了手，无声地转身离去。 身后，沈霁望着少女孤寂落寞的背影，痴痴地开口告别道： “晚月，再见！” 林晚月没有回答，她脚步微微停滞了少顷，但最终还是狠下心推门而出。 再见，再见，到底是还能再见，还是再也不见呢？ 既然她从没有给自己留后路，那这一次，她还是不要说出这样矛盾的话语了…… 林晚月站在外面的大路上时，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那样颓丧，她挂断了那段长达半个小时的电话，看着不远处向自己走来的纪晨，笑声苍凉如水： “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纪晨经得起这样的嘲讽，并不为此生气，只是看着林晚月这样失意的样子，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我只是怕晚月你舍不得，毕竟他可是你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阿月，这是崭新的开始，你应当调整一下心态了。” 林晚月冷哼一声，根本不想理会纪晨这些揶揄，冷漠地回道： “既然我按照你的意思做出了选择，以后也请你好好遵守诺言，别再我面前再提沈霁了。” “还有，纪晨，你都将我逼到了这个地步，还让我怎么调整心态？” 刚刚和沈霁选择分手，被纪晨这么一激，林晚月情绪也有些绷不住，她无比怨怼地开口道： “从达成协议之时，我便说过我永远不可能再幸福了，纪晨，你明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林晚月声色俱厉，表情看起来隐隐透着几分狰狞，已经达成所愿的纪晨无意和她在这个时候争吵，便也软了口气道： “不需要怎样，不需要，阿月辛苦了，我们回家吧！” …… 但林晚月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出门前后脚的功夫，沈霁便跟在她后面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眼看着林晚月和纪晨一同乘车离开，他觉得一瞬间天都要塌了。 哪怕明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他依旧无法轻易接受走出。 极度的无力和愤怒让他整个人都在战栗，那种冲击，大约只有神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制止力，才硬生生地压住了想要奔上前的冲动。 停了好久之后，握紧了双拳，诸多情绪不由分说漫上心头的沈霁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抚上眼角，手中果然已经一片温热。 第88章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掩去了自己痛失所爱的悲伤，很快拨通了一个电话，待话筒中传来应答之音时，他无比坚定地开口道： “林警官，我有些事，想要寻求你的帮助！” 第97章 当真不会后悔吗？ 在真正接受了纪晨提出的交易之后，林晚月便也放空了自己，尝试着去接受这现实的一切。 虽然心里依旧会痛苦，但在父母的关怀下，感受到温暖的林晚月还是继续坚持了下去。 林晚月被迫继续着十八岁的高中生生活，日子仿佛一瞬间丧失了激情，她开始变得对什么都提不起来欲望，整日懒洋洋地睡着，眼睛里再也没有昔日的光彩夺目。 当这波澜起伏的一切看似重归平静之后，真真正正成为一条咸鱼的林晚月突然开始思考起人生的意义起来。 她知道，承受了太大打击的她缺失了对生活的热情和兴趣。 她开始觉得自己从身体到精神都累垮了下去，渐渐变成一个废人，再也经不起任何风浪。 她一边安慰着自己这样和谐的生活对所有人都好，一边又在自我怀疑这样活下去是否还有意义。 她渐渐开始变得讨厌自己，她甚至重新体会到了经受校园暴力之时那种绝望和无力。 她在七年前曾对自己说过，无论面对什么困境，经历多少痛苦，都不会再让自己软弱，选择逃避。 可她还是再一次选择走入了深渊，停下了战斗！ 精神的折磨压得林晚月喘不过气来，但她一直都很善于掩饰，父母并觉得她心理出现了问题，自然也不会有人关注她生病的深层次原因，只当她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于是乎，在办理转学手续之时，林晚月也就自然而然地没去上学，虽然父母提议一家人吃饭逛街，但意兴阑珊的她通通以身体还没好透的理由拒绝了。 纪晨一方面在处理自己医院的事情，一方面也知道林晚月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色，所以这几天也就没有上赶着找虐。 当然，由于林晚月并没有全盘信任纪晨，所以她暗地里拿着钱找了个私家侦探跟着他，以防他再一次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但幸好，没有比现在更加糟糕的情况发生，一切似乎短暂地恢复了平静。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已经一周。 在协调过后，整装待发林晚月一家在买了机票之后便也准备离开了。 11月21日上午，和父母一起准备走进机场候客厅的林晚月微微停了脚步，她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这个依旧繁华热闹的城市，心头百感交集，眼神里满满都是落寞。 安检口就在咫尺之远，可林晚月感觉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是的，她在不舍。 她就要离开这个待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了。 未来的路，她该怎么走，她甚至不敢想象…… 林晚月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广场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心中竟生出了一抹奢望。 那种妄念越来越大，几乎都要将她吞噬。 有那么一瞬间，在阳光的照耀下，她似乎看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一种莫名的欢喜涌上心头，令她不自觉地叫出了声: “沈霁——” 纪晨敏感地随着林晚月的目光看去，并没有发现有沈霁的影子，他很快出言将还在幻想中的人拉回来现实: “阿月你看错了吧，那并不是他，他没有来。” “时间不早了，该进去了！” 林晚月揉了揉湿润的双眼，定睛看去，果然那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抬起头，并不是那张让她魂牵梦绕的脸庞。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暗暗将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压了下去。 是啊，她都已经说的那样清楚了，他又怎么还会违背自己的意思追过来呢？ 而且即便他追过来，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就这样恢复平静，这是她最想要看到的结果。 她果然还是想的太多了啊…… “大约是我看错了吧！”林晚月垂首，不愿让自己再一次陷入不会实现的期待中。 见此情形，林妈妈接过了林晚月手中的背包，瞧着自己这个女儿黯然神伤的样子，禁不住又心疼地开口道: “晚月，你若是想见他，便给他打个电话吧！” 纪晨脸色微变，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几乎瞬间就打断了自作主张的林妈妈的话:“别打了，时间来不及了！” 林妈妈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纪晨，十分奇怪地开口道:“纪晨，你怎么反应这么大啊，晚月从小在这里长大，也有着关系好的朋友，舍不得这里不是很正常嘛！” 林妈妈虽然没多少文化，但却很讲道理，她很快继续道: “沈霁那个男同学只不过是家庭差了些，但那又不是他能够选择的，你不该对他抱有偏见啊，如今晚月就要选择离开了，打个电话不是人之常情吗？” 见林晚月不作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从来都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个唯一女儿身边的林妈妈又试探着开口道: “晚月，你是不是后悔了，又不想走了？没关系，这一次的选择你来做，就算是现在舍不得后悔了，我们也可以掉头回去的。” “只要你开心就好，爸爸妈妈亏欠你的太多了，这一次你不论做什么，我们都会满足你的，这也是我们能为你做的事了！” 第89章 林妈妈能够看得出来林晚月情绪十分低落，心里还是藏着事情，这些天虽然她已经在努力地开导自己这个从小都很懂事的女儿，但始终收效甚微。 所以，此时此刻，作为一个还没真正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母亲，她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林晚月鼻子酸得厉害，感受着纪晨向自己而来的炙热目光，她强忍着掩面而泣的冲动，故作坚强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妈，虽然我的确不舍，但我并不后悔做出这个选择。” “我们走——” 林晚月的话并没有说完，突然间一道带着三分愤懑七分伤情的声音打断了她： “林晚月，你今天如果走了，当真有信心这一辈子都不会后悔吗？” 第98章 我来带你走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之时，林晚月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竟然一抬眸，就看到了从侧方走来的沈霁。 那张不知在何时褪去了稚嫩的清俊面容上，依旧带着少年意气，他的眼神带着一如既往的坚定。 那一刻，在林晚月眼里，面前之人就好似踏光而来，遥遥地向处在溺水边缘的她伸出了手。 “晚月，我来了！” 迎着林晚月不可思议的目光，沈霁再次开了口。 温暖的话语中带着的鼓励点燃了林晚月的勇气，刹那间，她压抑积蓄了太久的情绪爆发。 她瞬间潸然泪下，抛下了所有的理智，委屈至极地唤了一声: “沈霁！” 纪晨见势不妙，拉了拉无法控制情绪的林晚月手臂，生怕她一个箭步直接向着沈霁冲过去了，低声对她开口交代道： “阿月，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做决定之前先考虑一下后果。” 纪晨的威胁顿时给脑袋发热的林晚月浇了一盆冷水，她想要转身逃离，可是却怎么都迈不开步伐，下意识地用留恋的目光看着咫尺之遥的少年，一时间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林妈妈和纪爸爸也看见了向他们走过来的少年，林妈妈见气氛霎时间变得诡异起来，连忙对沈霁很是客气地打着招呼道： “沈霁啊，你也是来送晚月的吧，刚刚晚月她还念叨你呢，既然要走了，就见见吧！” 沈霁所有的目光都在沉默不语的林晚月身上，听得这话，出于礼貌，他也很快回答道：“叔叔阿姨好，不过很抱歉，这一次，我来不是和晚月告别的。” 沈霁站在林晚月一家四口面前，在这人来人往的广场前，空气中气氛也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纪晨也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他为了事情能顺利进行下去很快出言打破了僵局： “沈霁，不是来告别是为了什么？你还想让晚月再为你受那样的伤害吗？” 纪晨的话语中带着很明显的警告和威胁，他原本以为一切已经达成所愿，可是看如今沈霁这个架势，怕是事情要难办许多了。 纪晨脸上带着几分愠怒，和呆愣在原地的林晚月说话的语气也带了些烦躁： “晚月，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时间快要来不及了，我们出发吧，不要在和这个人做无谓的纠缠了。” 局势的发展也让纪晨有了无力从心的感觉，但沈霁却只是将目光看向了沉默不语的林晚月，恳切地开口道： “阿月，以前都是你不惜一切代价带我走出困境，现在我也想为你这样做上一次。” “所以，不要走，好吗？” 林晚月攥紧了手心，泪水控制不住涌了出来，极度矛盾的心情让她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就在她隐隐感到不安之时，沈霁向着面面相觑的纪淮和林慧微微鞠躬，很是郑重地开口道道： “叔叔阿姨，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你们二人会很难接受，但还请你们谅解，为了晚月的幸福，我别无选择。” 纪晨瞳孔微缩，此番也有些急了：“沈霁，你要干什么，别冲动，做决定之前，你先为晚月想想，想想她的立场。” “这是晚月的选择，你有什么资格来干涉我们的家事？” 沈霁平素话并不多，性子还算平和，此刻听罢纪晨的话，只觉得满腔怒火顿起，让他忍不住失态怒骂道： “家事，若这件事只是家事，你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话里话外都在拿晚月威胁我？” “正是因为我为晚月考虑，才不会对你苦心经营的一切逆来顺受，我不会让晚月因为这个不能说的秘密郁郁寡欢一辈子的，她牺牲的已经够多了！” 纪晨和沈霁的对话更加让蒙在鼓里的纪父林母感到奇怪，他们就算是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林妈妈也有些着急起来，当即询问起林晚月： “他们在说什么，为何这样剑拔弩张的？” 还没得到回答，林妈妈便见林晚月泪水簌簌落下，又心疼无比地问道： “晚月，你还好吗？你这怎么又哭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纪晨和沈霁也在适时停止了吵架的声音，眼看着四人的目光都汇集了过来，她也终于强忍着失态的情绪选择控制此处混乱的场景： “都别说了，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哥不太喜欢沈霁罢了，只要我离开了，这都不重要了，妈，我们走吧——” 林晚月拉着林妈妈的手就要走向大厅，她甚至不敢去回应沈霁那灼热的目光，和他做一个正式的告别，只是木然地应对着一切，任由泪水打湿了衣襟。 第90章 心底的贪念越来越重，几乎都要将她吞噬。 那一刻，林晚月知道，她那颗已经摇摇欲坠的心再也经不起任何诱惑了。 只要沈霁再开口说一句，她就会放下一切理智选择和他站在一起，并肩而行。 哪怕，结果很可能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她拼命压制着自己骨子里的刚烈和果敢，再一次选择了妥协。 但就在并未考虑太多的林晚月要单方面结束这一切之时，忽而一道清亮中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话语响起： “晚月，很可惜，这一次，你恐怕是走不了了呢！既然是受害者，自然是要回去做一个笔录的。” 林晚月抬头，看着穿着一身警服带着四五个人前来的刘晓燕，不可置信道：“晓燕姐，你怎么会来这里？” 问出口的瞬间，一直都很是聪慧的林晚月便将目光移向了还在看着自己的沈霁，失声道：“所以是你——” 沈霁含笑回答道：“是我，晚月，虽然很抱歉，但我并不后悔。” 沈霁温柔的话语中带着平和的力量，有着足以抵挡一切的勇气： “有些真相，不是被掩盖就可以过去的。所以，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揭开它，或许这会违背你的意愿，对你和你的家庭造成严重的后果，但这是我们必须要承受的代价。” 刘晓燕瞥了一眼这多愁善感的少年，生怕他又长篇大论起来，连忙叫停道： “好好好，沈霁，铺垫这么久了，也该办正事了吧？说好就一会的功夫，我都等了老半天了，叙旧也该叙完了吧？” 说完之后，刘晓燕也收起了和善的一面，很是官方正式地回答道： “林晚月，我接到了报案，关于你受到伤害的事情，也掌握了一定的证据，如今来带人回去核实相关情况，请你配合。” 林晚月看了一眼脸色也难堪到了极致的纪晨，明白刘晓燕故意留了几分余地，没有在这种场合之下将个中详情说下去，艰难地开口回了一个字： “好！” 说这一个字的时候，似乎有千万只手在撕扯着她，让她痛苦到了极致。 可是说完之后，林晚月却感受了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和欢喜。 就好似明明已经身处绝境，但却依旧能够拨云见日，重获生机一般。 即便这所有的平静再次被打破，她依旧需要面对数不清的危险和困难，但在这滔滔大势之中，她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害怕和痛苦，反而松了一口气。 就好像，她心里，也是希望自己能够这样做的。 刘晓燕得到了回答，旋即将冷冽的目光投给了脸色发黑的纪晨，肃然开口道： “纪晨，我想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因为这件事和你也有关，如果你不想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最好还是积极配合。” 沈霁出其不意的袭击，真正是打了纪晨一个措手不及，他抿了抿唇角，眼底闪过一抹阴寒，但在瞥见纪父林母迷惑且担忧的样子时，他还是选择了平静地开口道： “好，我跟你们回去。” 纪父林母面面相觑，自己的一双儿女相继被警察带走，他们担忧之心溢于言表。 虽然很想出言问清楚情况，但感觉到周围人投过来的目光，他们也只好叫了个出租车跟在警车后面去了警察局。 警方一共出动了两辆警车，纪晨上了前面的一辆，沈霁、林晚月就和林晓燕上了后面的。 车里一共三个人，刘晓燕开车，林晚月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沈霁见林晚月表情依旧很是哀切，这会儿禁不住也慌了起来，他一遍遍地搓着手，颇为局促不安地开口道: “晚月，你，对……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看着你牺牲自己的幸福，所以，所以就将纪晨爱慕你并且侵犯你未遂的事情告诉了刘警官寻求帮助。” “我将证据交给了警方，也做了相应的笔录，鉴别用了好几天，出来逮捕证的时间也就晚了些，紧赶慢赶今天才出来，为了让纪晨束手就擒，所以我才会去机场拖时间的。” “晚月，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只是你别折磨你自己啊，我实在是……实在是看不得你这样难过。” 林晚月听着这些叙说，只觉得思绪万千，一时间脑袋都要炸了，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好，所以也就垂首不答话了。 气氛刹那间有些凝重，沈霁卑微的样子刘晓燕看在眼里，她看着陷入深渊泥沼之中的二人，微微叹了口气。 见对话在这里就要被终止，二人再也沟通不起来了，善解人意的刘晓燕将手帕纸递给了依旧泪流满面的林晚月，有些无所适从地开口打破了寂静道: “晚月，擦擦泪吧，这件事没有提先通知你，征求你的意见，是我的不对，但为了计划可以万无一失，也只能这样做了！” 刘晓燕毕竟是年长些，她了解前因后果，所以也就更加心疼这一对小情侣接连遇到的一件接着一件的糟心事，语重心长地开口安慰道: “但晚月啊，该来的总会来的，别想太多，否则只会徒增痛苦，遇到了问题一件一件去解决就是了。” “别怪沈霁，这也是我知道了真相后要他做的决定，我是支持沈霁揭露这些的，因为这是对你们而言最好的。” “没有什么可以永远隐瞒下去的，谎言再美好，终究还是谎言，这是你们都要面对的事实，逃避是没有用的。” 第91章 “在这件事里，痛苦不该只有你一个人承担，你以为的好，也不是真正地好。” 刘晓燕站在警方的立场公正乐观地说出的话，的确是在理的，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林晚月也不是不明白，但正是明白，她才会更加纠结。 无论如何选择都不会有圆满的结局，她只是在矛盾中选了一个不太差的结果。 但那个结果，她同样也不想要…… 林晚月擦干了泪水，并不过多反驳，只是叹了口气陈述现实道: “但没有切实的证据，关不了纪晨太久的，沈霁拍到的证据还有他看到的一切，我通通不知情。” “这到头来，也不过是个性骚扰的罪名，只要他出来了，一定会用更加残酷的手段报复我们的。” “这个决定，将会带来不可估量的严重后果。” 刘晓燕一时间有些哑然，她没有想到林晚月对现实情况竟然已经有了如此清晰的认知。 沈霁和林晚月进行过深刻的谈话，他虽然明白林晚月的苦衷，但还是秉持着初心做出了对他而言正确的事情，很快坚定地回答道： “我不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晚月你一起。” “往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沈霁的直愣和固执是林晚月所没有预料到的，但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忽然间又明白了眼前之人有着和她对抗一切的命运的勇气。 是啊，在一次次的选择中，他都在努力护着自己不让她受到伤害，哪怕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从来没有避开过一次。 她怎么能够低估他对她的爱所带来的力量呢？ 林晚月并没有怪沈霁这样一意孤行打乱她所有计划的意思，相反她还有点庆幸他能够来带她走。 因为她也不知道，若是真的因为纪晨的威胁离开了，她是不是能够在望不到尽头的深渊里继续坚持下去。 只是想到这荆棘遍布的前路，林晚月还是忍不住掩面痛哭，哽咽道： “可是我会怕！” “沈霁啊，从你做了决定这一刻，暴风雨就要来了，前路茫茫，我们该怎么办啊？” 刘晓燕见状很快出言安慰道： “晚月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林晚月心头漫上诸多苦涩，她很快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晓燕姐，谢谢你愿意伸出援手帮我们，但这件事，很难！” 第99章 离婚吧 “晚月，你别那么悲观，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他逍遥法外的！” 保证显得很是苍白，林晚月并不相信这个言论，因为在做出妥协之前，她已经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思考了千万遍。 答案，依旧是无解。 只要纪晨一日不想通，不选择收手，或者说，只要纪晨还活着，他心中的恶不停止，那这场悲剧就不会结束。 既然要逃避，不如逃避得再彻底一些…… 想到这里，林晚月仰起头，擦干了泪水，强忍着心中的伤痛选择了坚强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晓燕姐，你尽力而为就好，你说得对，这件事不可能永远瞒下去的，我也无法全盘相信纪晨的诺言。” 话到此处，林晚月微微侧过身，看向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十分惴惴不安的沈霁，轻轻一笑道： “沈霁，我不怪你做出这样的选择，你做了我不敢轻易尝试的事情，我很为你自豪。” “但既然你点燃了我心中的这把火，你就要负责到底，我们一起走吧！” 沈霁的脸上很快涌现出欢喜，在听到林晚月的答案的那一刻，已经做好彻底失去心爱之人打算的他顿时心中如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道： “好！” “我们一起！” 两颗最纯粹的心在这一刻已经紧紧靠在了一起，沈霁和林晚月相视一笑，各自都从彼此那里获得了可撼天地的力量。 刘晓燕欣慰地看着还能和好如初的二人，在心中再一次坚定了要守护他们幸福的念头。 —— 两辆车很快到了警察局，纪父林母紧随其后而至，刘晓燕知道站在林晚月的立场上无法将真相告知，所以一下车就叫住了他们，将他们请到了会客室。 针对纪晨的审讯井然有序地开始，林晚月作为警察当然知道流程，在接受询问做笔录之时，她坦言了纪晨对自己的威胁，只是将她身为穿越者的事情掩盖了过去。 林晚月没有搜索到纪晨意欲犯罪之时留下的任何证据，就算是那段在修车店的录像也只能作为他杀害沈霁的旁证，眼下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她的指控又从何谈起？ 更何况，如今被带走的是活在2022年的纪晨，活了三十年的他苦心经营，暗地里所掌握的技能到有多少，她也不清楚。 毕竟，也就是在那一次机缘巧合发现真相之时，她才知道，他时时刻刻都在家里备着药物妄图控制她…… 做完笔录出来之后，已经大约了解了前因后果的纪父和林母都已经站在门外等着了，在2014年的他们尚且还没有老去，足以承受这个打击。 林晚月用了莫大的勇气才敢直视着父母的眼睛，在视线交织的那一瞬间，她看着母亲那双哭得红红的眼眸，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先开了口道歉： “爸，妈，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对不起，是我毁了这一切。我——” 第92章 但回应她的是林妈妈带着哭腔的心疼之语：“傻孩子，要是妈知道你心里藏着的是这种事情，怎么着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默默忍受。” “这件事，你哪里有过错？晚月啊，有时候别太懂事，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啊，我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发生了这种事情，你一个人去面对去承受，又该是多么痛苦和煎熬啊！” 那一刻，即便是同样深受打击，但林慧作为一个母亲，凭借着一颗坚韧的心站了起来，对自己深深爱着的女儿给予了最大的安慰。 林晚月听着这些话，心头暖流涌动，乍悲乍喜之下，她又哭又笑地唤了一声：“妈妈！” 纪父看着这一幕，心里同样也不是滋味，他从来都是把林晚月当成亲生女儿来疼的，可是一夕之间好好的一个家成了这个样子，他也十分悲痛。 木讷老实的纪淮虽然足够明辨是非，却还是抵不过对儿子那深沉又盲目的爱，被冲昏头脑的他竟然冲着林晚月直接下跪，恳切地开口道： “晚月啊，这件事，是爸对不住你，纪晨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爸爸代他向你道歉，我一定让他好好反思、潜心改正。” “只要你出具谅解书，这件事就不会闹得太大，毕竟你们兄妹二人闹到这个地步，传出去也不会太好听，晚月，听爸爸的，你就别再过多追究了，好吗？” 纪父这一跪，加上说出口的那些话，彻底让林晚月寒了心。 虽然知道在这个重组家庭之中，他们双方的情感在遇到底线问题时都很脆弱，但她还是没想到就在知道了真相之后转头的功夫，她这个也叫了好几年爸爸的人就让她选择原谅。 那她的伤害，难道就这样过去了吗，她心中的伤痕，还有谁可以抚平呢？ 在警察局里做出这样的举动，明摆着就是让林晚月迫于压力为了亲情遂了他的心意，但心中百感交集、矛盾不已的她尚且还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就听到看似冷静实则内心也在经历着如翻江倒海般巨变的母亲，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单方面宣布道： “纪淮，我们到此为止，离婚吧！” 纪淮瞳孔猛地一缩，神色震惊无比，失声道：“林慧，你在说什么？你疯了？” 同样瞳孔地震的林晚月也不可思议地开口道：“妈，你在干什么？不要一时冲动，我——” 林晚月劝和的话有些说不下去，但她也的确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伤了眼前她真切爱过的父母的感情。 “爸，您先起来，你这样真的是折煞我了，快起来起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吗？” 就在林晚月眼看着旁边各种目光都飘了过来，踌躇着该如何让这件事收场之时，林妈妈却直接拽着自己女儿的胳膊，用极为冷然的语气开口道： “我疯了？可笑，我才没疯！在出来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会好好安慰受伤的晚月，等回了家再商量后面怎么办是吧，可你现在是怎么做的？” “你都没有问过晚月到底心里承受着什么样的伤痛，只想着为纪晨求情，你甚至都不知道纪晨有没有说过道歉，你就要晚月选择原谅，这是你作为爸爸应当做的事情吗？” 林慧平常是个极为温柔的性子，但事涉自己的女儿，她突然间就从温顺的兔子变成了凶狠强悍的老虎，极为镇定地继续开口指责道： “当初我和你在一起，首先的条件，就是不能让我的女儿受一丁点的委屈。在成为你的妻子之前，我首先是一个母亲！” “既然现在我们的立场不一样，我们之间也有了无法调和的尖锐矛盾，那么我选择结束我们之间的婚姻。” “从今以后，我只会坚定无疑地站晚月这边，支持她所做出的任何决定！” 林妈妈这段朴实无华的话，让站在一旁的林晚月再次忍不住潸然泪下，她伸出手，抹了抹林慧脸上的泪水，在她耳边亲昵地开口表白道： “妈妈，我永远爱你！” 林慧抗住了做出这个决定之时所有的艰辛和痛苦，同样心有所感地回复道： “我也是，晚月。” 那一刻，为母则刚的林慧为了自己的女儿做出了不顾一切地做出了决绝的选择。 但林晚月在抱着自己母亲之时，却恰好看到了从审讯室出来的纪晨。 很显然，纪父十分卑微的一面也旋即映入了他的眼帘。 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那双深黑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阴狠偏执。 在他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那一刻，林晚月清楚地读懂了他那句并未说出声的话： “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林晚月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冷了下来，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瞬起，让她止不住脚下一软，就要栽倒之时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手臂，带着力量的关心话语响起： “别怕，晚月，有我在。” 林晚月微微转头，对上那张让她觉得莫名安心的面容，那种深入骨子里的恐惧似乎也在一瞬间消退了不少。 “沈霁，你还没走啊！” 纪晨很快进入了另外一个房间，林晚月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时心底的阴霾才散了许多。 不可否认的是，在2022年发生的一切，已经让深受打击的她有了心灵创伤。 纪晨跨越两个时空带给她的噩梦，加上那句她通过读唇语得到的话，宛若诅咒一样烙在了她的脑海里，实在太过恐怖。 第93章 沈霁原本不想插手林晚月自己家里的事情，但刚刚眼看着她的情绪就要失控，他关心则乱就这样又出现在林慧和纪淮面前。 气氛瞬间变得极为尴尬诡异起来。 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刘晓燕和她一众同事也不好直接上来阻拦，眼看着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也相继上前劝解。 在警局里争吵不已的确影响太大恶劣，出了警察局之后，林妈妈见纪淮还要张口说些什么，虽然心里滋味也不太好受，但还是斩钉截铁地宣判道： “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们都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你做出这样的选择这也是情理之中。但既然矛盾不可调和，那离婚的事情，尽快办吧，财产分割的事情，后续我会通过律师告知你的，今天我和晚月就不回去住了。” “这件事我不怪你，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已经无法挽回，这件事的严重性也不是一句原谅就可以抵消的。” “晚月受到的伤害，是我万死也难辞其咎的，所以，我们不会和解的。” “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之后，并不待纪淮迟疑说好话，雷厉风行的林妈妈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示意不曾言语的林晚月和沈霁上车，直接驶向了此处。 纪淮本身便是个慢吞吞的性子，虽然人好心善但时常拎不清，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远去，泪水在眼里打转，他掏出一盒烟，蹲在地上抽了许久，直到地上已经都是烟头，他才重新迈步进了警察局。 那背影，映着萧瑟而起的秋风，显得愈发凄凉无奈。 他，在失去了很多之后，终究还是做出了最艰难的选择… 第100章 不乐观的结果 一路无言，气氛凝重。 林慧很快找到了暂时可以住的宾馆，本就是从机场直接过来，行李倒也足够用了。 原本沈霁也觉得自己呆在这里不合适想要走，但林慧却叫住了他，语气很是不善： “沈霁是吧，车祸那次，晚月就是为了救你才会重伤差点丢了性命吧？” “妈，你怎么又说这个？”林晚月不希望母亲旧事重提再去追究什么责任，毕竟她也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了。 林慧却摇了摇头，从得到真相后就一直苍白的脸上在这个时候也有了几分血色，语气温和地开口道：“晚月，有些事，不说并不代表不存在啊！” 沈霁在林妈妈面前就像个孩子一样无措，他挠了挠头，又心疼又自责地回答道： “阿姨，我很抱歉，那一次让晚月替我承受了那样的伤害，还有今天的事，也连累——” 沈霁也怕得到来自林慧的否定，他虽鼓足勇气做好了准备，却也不准备被打击的一无是处。 就在沈霁犹豫着要用什么词才能够表达自己复杂的内心情感时，林慧的眼睛里却露出一抹暖意，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微微颔首郑重致谢道： “我很欣慰，你们能够为了彼此不顾危险选择守护，沈霁，今天你能够站出来阻止晚月做出傻事，我很感谢你。” “这本是我们的家事，却没想到竟然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没有你，我都不敢想象，晚月的未来，到底该如何度过。” 沈霁并没有因为揭露真相而被厌恶，他也禁不住松了一口气，连忙摆手道：“不不不，阿姨您能理解就好，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因为我不想让晚月一直受到胁迫和折磨。” “在将照片交给警察之时，我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但我愿意承受这个代价。” 林晚月满心愧疚，此刻听得这话，又忍不住红了眼圈，低低唤了一声： “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有早些告诉你这一切，反而让你在得知真相后受到了更大的伤害。” 林晚月越说越伤心，她看着自己母亲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容，想着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心中竟也不自觉地涌现出了几分期望： “妈，你真的不必为了我和爸离婚的，你们感情那么好，为了我和纪晨之间的事情这样伤害彼此，我心里真的很难过。” 林慧见林晚月又要哭，为她抚去了了泪水，很是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晚月，你长大了，应该明白，有些事，一旦触及到底线，就在也无法挽回了。” “我和纪淮之间也没办法再继续过下去了，你不必再劝我，从今以后，他就不是你的爸爸了，纪晨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他依然要选择助纣为虐，所以他没资格和我们再成为家人了！” 林妈妈心中的苦林晚月很清楚，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凭一己之力改变，便只好含泪答应道： “好，我知道了，妈，我会听你的。” 林慧和林晚月短暂的交谈之后，便将目光重新放在了沈霁身上，她微微叹了口气道： “沈霁，你心地善良，当初晚月那般舍命救你，如今看来都是值得的，既然已经将你牵扯到这件事中了，你也无法轻易脱身了。” “以后的事，我们商量着来吧？别让你的母亲担心，好好保护自己。” 林慧没有强行让沈霁选择远离心爱之人，反而还说出了很是宽慰的话，让从小便缺乏关怀于温暖的少年很是感动点头应答：“好。” 虽然三人都没有什么胃口，但眼看着已经中午，还是一起吃了个饭。 第94章 虽然林慧在得知了真相之后要担起守护自己林晚月的责任，不准备让才刚刚成年的女儿继续沉浸在痛苦之中，但二十六岁的林晚月面对离婚诉讼还有刑法的事情却是门清，所以很快便打电话同样知晓内幕的林杨叫了过来商谈对策。 其实，早已经将所有结果都思考过一遍的林晚月很清楚—— 只要内心极为偏执的纪晨从拘留所出来，她将面临的后果，将会严重到不可想象。 希望破灭的那一瞬间，他应当很想杀了沈霁泄愤吧…… 他早已经做过了一次，又怎么会怕再来第二次？ 但这些，林晚月还是没有告诉在桌前愁容满面的三人，毕竟如今的形势已经很不乐观了，她就算是讲了这一切，除了徒增他们心头的无力和伤悲，又有什么意义呢？ 直到下午四点钟，林杨和林慧才敲定了离婚协议的细节，打完电话询问了一番纪淮后，才将协议书快递给了还在警察局旁边的当事人。 林慧作为一个足够坚强的母亲，雷厉风行地做完了这一切，仿佛没有半点值得犹豫的地方，可是在签完那张离婚协议书的瞬间，她却还是忍不住心头酸楚，借口去厕所偷偷哭了。 林晚月很清楚自己的母亲到底为她放弃了什么，但她没有办法劝她吞下这所有委屈，将那场名存实亡的婚姻继续下去，因为她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母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她也要无条件支持。 现在的她们的这个家，只剩下彼此了…… 就在林杨觉得今天的事情暂时想不到其他的解决之策，准备先回去忙其他的事情时，林晚月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去，心中禁不住起了微微波澜，很快接通开了免提回答道： “喂，晓燕姐，结果还好吗？” 其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林晚月就大概猜到了结果，果不其然，对方的声音略显沉闷和失望： “晚月，沈霁在你身边吗，刚刚打他的电话没有打通，现在告诉你一下审讯的结果。” 沈霁也听出了几分不好的意思，他很快回道：“刘警官，您说吧，我在，我们都听着呢，不论结果如何，我都知道，您已经尽力了。” 沈霁的话很有礼貌，带着十分的善解人意，让此前信心满满的刘晓燕也是愧疚不已： “实在是抱歉，我很可能低估了纪晨的能力，他对法律的熟知和对心理能力的掌控，都到了一种令人叹为观止的地步，他甚至于能够看清楚我们每一步的目的。” “这一次的审讯，没有什么好的结果，他虽然承认了对晚月的情意，却并不承认侵犯的事实，只说是冲动之下的行为，完全否认强奸罪。” 林晚月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在2022年见识过纪晨的能力，他不仅精通心理学，甚至于还妄图用药物和催眠的手段干扰清洗自己的记忆。 他并非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这些年为了隐藏自己的心思所做的准备，又怎么可能会少？ 对于筹谋好一切的纪晨而言，大概今天唯一的失算，就是沈霁违背了与她之间的约定，不顾后果地选择了揭露真相吧！ 林晚月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望，所以并没有责怪已经很是费心在为她们奔走的刘晓燕，平静地开口回答道： “没关系，纪晨本来就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他做事一向谨慎，如今这些仅存的把柄证明不了什么，我当时并不知情，也无法给出证言。” “在现有的人证物证之下，对法律很是精通的纪晨绝对会抓住漏洞，他很清楚，只要不做出自白，那么他的行为顶多只能算一个性骚扰。” 林晚月对结果的精准预判再次让对话中的刘晓燕汗颜，她叹了口气，接道： “看来，我真的是太冲动了些，对情况的判断也有些乐观和偏颇了，晚月，抱歉，结果证明，你是对的。” 刘晓燕很自责，她内心的正直让她选择了不遗余力帮助沈霁和林晚月，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着实让她有些始料不及，她很快又开口嘱咐道： “沈霁，如果四十八小时内没能撬开纪晨的嘴，或者发现什么新的证据，恐怕他就能从拘留所里出去了。你要提前做好准备，保护好自己，毕竟是你坏了他的好事，他很可能会对你进行报复。” 沈霁没有立场去要求警方为了他而改变规则和原则，所以对于这样并不好的结果也很快选择了接受： “刘警官，我会努力保护好自己和晚月的，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如果真的要不得已放了纪晨，在他出来时候一定要通知我们。” 对方也并没有犹豫便答应了这个要求，说完了该说的之后，刘晓燕便挂断了电话。 虽然众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面对着这个结果，心头却也还是止不住沉甸甸的。 林慧也听到了刚刚的对话，她心里抱着一丝的希望很快落空，面色变得极为凝重起来。 此刻的他们都明白，刘晓燕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打电话通知这个基本已经确定的结果，就是为了让他们提前接受和准备。 沈霁眼中的挫败和无力也可见一斑，毕竟折腾了这么多天，兜兜转转一切还是回到了起点。 甚至说，变得更加糟糕了些…… 难道，只能动用最后的办法了吗？ 第95章 在一众沉默中，还是将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都考虑到的林晚月率先打破了寂静： “既然法律无法制裁纪晨，那么剩下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方法，就是逃离。纪晨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我们准备出国吧！” 第101章 又一次失去联络 有着太多不能做之事的林晚月只能提出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毕竟她不愿意和成为和纪晨一样的人。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为了一己私利枉顾自己的底线。 她无法改变纪晨的想法，所以就只能改变自己。 她要带着所有珍视之人躲得远远的，这也是她唯一想到的可以阻止悲剧发生的办法了。 四次的穿越，这最后一次的终结，决不能再一次以悲剧结尾了。 林晚月对纪晨的忌惮超乎想象，自然也是因为她曾经经历过那些无法言说的一切。 沈霁虽然也知道自己会有危险，但并没有太过担心，而林慧和纪晨这个半路儿子也相处了好几年，也没有从心底觉得他会干杀人的事情。 但最先受到伤害的林晚月提出这样的想法，沈霁和林慧很快异口同声地答应道： “好！” 因为护照的问题，沈霁和林晚月没办法立刻出国，加上目前已经处于2014年，信息监控遍布，完成离婚协议后林慧只好带着沈霁和林晚月先行离开新安市。 国内地方如此之大，躲上一阵总是可以的。 因为事发突然，沈妈妈虽然不愿意奔走，但还是听从了沈霁的劝说选择了暂时离开。 毕竟对于他们母子都算得上救命恩人的林晚月，就算是他们再次陷入危险，也没有立场和想法去责怪这些痛苦之事的来源。 林晚月作为刑警的经历让她巧妙地运用了反侦察的知识，很快规划了路线和所要去的地方。 虽然一个十八岁的女生能够拥有如此成熟且理智能干的一面很不可思议，但对于心中藏着伤痛，一直以来都显得很懂事的林晚月来说，这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在沈霁做出那个决定之后，林晚月就坚定了无论如何都要带着他逃离这悲惨命运的念头。 她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失去他了！ 至于以后的事，还是以后再想吧，眼下必须先把这个难关度过去！ 虽然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但时间毕竟较短，林晚月已经有了足够的钱去规划，但实行起来，还是到了第二天下午。 远行的车票已经备好，林晚月和沈霁双方一致认为要在纪晨出来之前离开这座城市，所以很快便做出了相应准备。 11月22日10点，距离离离开新安市的火车出发还有一个小时。 因为需要办理休学手续，沈霁必须在工作日去学校，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早已经等候在此地的林晚月和林慧却还是没有见到沈霁和沈妈妈的踪影。 就在此时，林晚月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去，心中一紧，按下了接通键之后熟悉中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响起： “晚月，真是对不起，没有十足的证据，警方也不能羁押纪晨太久，所以他现在已经被放出去了。” 结果并没有出乎林晚月的意料，她平静地回答道：“没事的，我知道了晓燕姐，谢谢你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 林晚月的镇静让对方更觉愧疚，最是正直良善的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唉，当初我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但还是没能将纪晨绳之以法。虽然我们也拿到了搜查令，但即便翻遍了他所在地方，也没能查到有用的证据。” 林晚月很快回道：“纪晨做事谋划极深，我们此前本就准备离开，他应该早已经清除掉所有证据了，晓燕姐，你不必自责，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 刘晓燕还不知道林晚月和沈霁已经准备离开，所以犹豫了少顷又开口道： “晚月，此事虽然对纪晨的名声有毁，但他似乎并不在乎，我觉得他对你的执着已经到了一种很疯狂的地步，而且他也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亲近，所以走的时候还特地跑过来让我给你带句话。” 林晚月瞳孔猛地一缩，意识到不妙的她很快追问道：“什么话？” 刘晓燕语气更加凝重：“他说，有些人的命运，是注定逃不掉的。” 此话一出，林晚月拿着手机的手也止不住一颤，那种汹涌而来的后怕和恐惧齐齐而来，让她刹那间腿都有些发软。 因为她太过清楚，纪晨那句没有直接说给她听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赤裸裸的威胁，是他要动手的宣言！ 来来回回穿越四次，无数记忆叠加浮现，她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惨死在自己面前，那种痛苦，几乎要将她精神击溃。 到了现在，她岂会不知，沈霁的悲剧人生，皆是由那个是丧心病狂的家伙所做。 如今沈霁公然揭开了他的罪行，不管不顾地选择了最正确的决定，而自己也违背了他们之间做出的约定和交易，他想要的一切都毁了，又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 于手上已经沾满鲜血的纪晨而言，他的报复只会更加激烈和疯狂，看来，他们真的没有时间再停留下去了…… “喂，晚月，晚月，你还好吗？”刘晓燕见林晚月迟迟不答话，以为这句话传递了什么危险，所以很快又追问道： 第96章 “晚月，这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啊？我原本是不想如他所愿的，但就怕他这种心思深沉的人要报复你们，所以还是转告给你了，你们切记要小心，若是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及时报警！” “我们会小心的。”林晚月强忍着心中的担忧和害怕，故作沉着道：“我没事，晓燕姐，这只不过是他的威胁罢了！” “但没关系，很快我们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我们会逃得远远的，不会让他找到的！” 虽然听到林晚月被迫要离开的消息既惊诧又自责，但刘晓燕还会很快给出了祝福：“也好，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忘掉这些不愉快，避开这些可能会发生的伤害，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幸福的！” 林晚月有些勉强地点点头回应道：“嗯，我会的！” 和刘晓燕短暂地交谈之后，林晚月得到了纪晨被释放的消息，心中的不安也就越来越盛，几乎要将她吞没。 林晚月一遍遍地安慰自己那只是她经历过太多次那样痛苦的事情，所以才会关心则乱，但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心底紧张，一遍遍地拨打着沈霁的号码。 危机已经来了，这一次她一定要带沈霁平安离开。 悲剧，绝对不能再发生了！ 明明在最为关键的时候，林晚月却还是没能拨通电话，甚至于就连沈妈妈也联系不上。 一切诡异的有些不像话！ 就像此前的每一次，只要失去联系，他就会—— 明明一切都已经说好了，为什么临了却一个人都没有？ “晚月，怎么了，别着急。”林慧见林晚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连忙开口道：“有什么事我们一件一件进行，我会帮你的！” 在林晚月的短信语音电话狂轰乱炸之下，沈霁的手机依旧显示的是关机，所有发生的一切，似乎在那一刻，都在告诉焦灼万分的人—— 别挣扎了，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一切就要结束了！ 巨大的无力和悲怆让三番两次承受痛失至爱之人的林晚月也有些站不住，她努力地握紧了双拳，打开了定位app，显示沈霁的位置在八点半前已经停在了某条街道上，再没有移动过分毫。 难道沈霁他遇到了什么意外，还是说仅仅只丢了手机，或者说，他不想走了？ 种种念头浮现而出，让全身冰冷的林晚月不敢再想下去，前车之鉴她曾亲身经历过，如今杳无音讯的沈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晚月联系不上沈霁，几乎转瞬间便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甚至于连最坏的结果也都没有排除在外。 林慧的呼唤还在继续，就在林晚月急得团团转之时，她的手机忽然间接到一条信息，随之附带的还有一张照片。 而号码的主人，还没有添加多久。 “目标从拘留所出来之后进了一家健身房，而后驾车前往了城西方向，暂时不知意图。” 林晚月很不想看到照片上那个让她此刻依旧爱恨交织的人，但她为了大局还是读取了发送过来的信息。 照片上重获自由的纪晨面色看起来又阴郁沉重了不少，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恐怖感。 是的，为了随时掌握纪晨的动向，她一直都有花钱找人跟踪，此前是为了确保纪晨能够安分守己不会违背他们之间的承诺，而今依然如此。 林晚月敏锐地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不知为何，她心里的直觉告诉她—— 此刻纪晨要见的对象，很可能就是毫无音讯的沈霁！ 一想到这里，林晚月浑身都冒了冷汗，她不敢再耽搁下去，很快发送消息让对方共享了位置信息，然后转身，尽量用平静的话语开口道： “妈，你先走，沈霁那边可能有什么问题，我叫个车去看看哈！” 说完之后，林晚月也没有什么心思去解释什么，直接一溜烟地扔下了行李，向着大厅外跑了出去，直接拦了辆出租车，火急火燎地说了一个暂时的目的地上了车。 林慧不放心自己的女儿，但行李又没办法立刻扔下，匆匆交服务台暂时看管之后，她再追出去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林慧又给林晚月打了电话，但对方一心都扑在沈霁的踪迹上也没有时间接听，她也只好作罢，在此处等着匆匆而去的林晚月回来。 第102章 交锋 就在林晚月心急如焚之时，西郊被列为拆迁区荒废了一年多的废弃高楼上，一直等候在此地的少年看着停在下方的车辆中渐渐走出来一道人影，眼神陡然间变得冷定而凛冽起来。 站在十楼的天台上，沈霁遥望着一步步登临其上的青年，目光森然，带着罕见的愤怒。 在一步步走上这高楼时，纪晨始终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并没有什么能够轻易撼动他的情绪。 在互为仇敌的二人视线交织的一瞬间，火花顿起，气氛霎时间变得凝重起来，杀机隐隐浮现。 沈霁眉头紧皱，提起全副心神，冷冷地开口道： “纪晨，你竟然真的敢单刀赴会？” 纪晨并不生惧，只是居高临下地瞧着比他还稍微矮了点的青稚少年，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为何不敢，不是你盛情相邀吗？谈了这么多次，你既然敢如此公然出现，想必是不怕我动手了啊！” 纪晨空手而来，仿佛根本没有将怒气冲冲的少年放在眼里，只是遗憾地继续道： 第97章 “可惜啊，沈霁你的命太硬了，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让我觉得很是为难啊！” 沈霁毕竟年轻，面对这样的挑衅难免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骂了回去： “哼，我才不怕你呢，你纪晨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心术不正、藏头露尾的鼠辈罢了！” “你若是真的喜欢晚月，真的为晚月好，就应该光明正大地追求，强取豪夺、威胁逼迫，这桩桩件件，都会让晚月坠入无尽深渊，纪晨，你当真好狠的心啊！” “我才没有你这般大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纪晨冷笑一声，并不对沈霁的说教有任何悔改之意，反而眸中精光闪过，话锋一转： “沈霁啊沈霁，你要比我想象中的胆子大多了，比着上一回，这一次你真是进步了不少呢！” 虽然依旧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在这破旧的高楼之上，双方却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反而有种要在言语上一较高下的意思。 沈霁闻之脸色微变，当即厉声开口道：“所以，你发给我的录音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和晚月之间，究竟还有着什么秘密？” 纪晨并不掩饰自己的谋算，他很快得意地笑道：“秘密嘛，自然是不少的，但你已经不是猜得八九离十了吗？” 沈霁瞳孔猛地一缩，失声道：“所以，你和晚月都来自于2022年，而她在你每一次想要杀我的时候都回到过去救了我？” “这，这怎么可能？” 纪晨摊了摊手，很满意看到少年方寸大乱的这一面，他悠然一笑道： “是啊，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晚月却把它变成了可能，她本就这样的奇女子啊！” 沈霁其实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想，但亲口听着纪晨承认，他还是忍不住冷汗尽出，瞪大了双眼震惊万分地开口道： “所以，你已经杀了我好几次？” 纪晨歪着头，似乎陷入了某种可怕的回忆当中，仿佛在说一个无关轻重的笑话： “应该是吧，我动了好几次杀心并且差一点就要得手了，但在我的记忆里，我只杀过你一次，就在11月14日那一天，我成功地除掉了你，并且将案件伪装成了自杀。但，可惜的是——” “因为穿越的因由，晚月在2022年发现了真凶就是我。而后我机缘巧合之下随着她回到了这个时间点，重新掌控了一切。” “在意识到我可能回到过去后，我就开始思考该如何让晚月重新回到我身边，而最好的交易筹码，就是纪晨你啊！” “毕竟，眼睁睁看着你一次次失去的晚月，是不可能对我的威胁无动于衷的！” 沈霁果然被激怒，他握紧了拳头，声色俱厉：“纪晨，你太卑鄙无耻了，竟然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晚月！” “所以，虽然你觉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会会成功，但还是留了百分之一的后手，你一向谨慎至极，在遭遇突然袭击后便把你们那一日在烤鱼店的录音发给了我。” 纪晨并不否认这个判断，轻笑道：“不错，沈霁你的确勇气可嘉，但有些事，不是你可以随意插手的，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来闯，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录下了那一日在烤鱼店我和晚月之间的对话，本就是为了留后手，毕竟如晚月那样感情用事的性子，定然容易反悔。” “所以我在邮箱里设定了自动发送的功能，如果不能够定时解除，那段包含了太多信息的录音就会自动发送给你。而收到那些东西的你，会更加为晚月的付出而动容，当然也会想要知晓更多选择留下。” “因为，得知那些真相的你，会很清楚，逃避，从来都是没有用的，我会追到天涯海角！” “而且我很好奇，在知道晚月的秘密后，你又会怎么做？” 沈霁只觉得更加愤然，大骂道：“纪晨，该死的那个人，明明是你！是你毁了这一切，伤害了所有对你好的人真心，你注定得不到爱，也得不到幸福！” “我会怎么做，哼，我永远不会成为你这样不堪的人，你要是想杀我，尽管来啊，我不怕！” 纪晨如此轻松应对的态度再次让沈霁心中怒火中烧，他明明在来之前已经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但还是没料到纪晨竟然会说出如此触目惊心的真相。 但，偏偏，这看似很是荒唐的话，细细深究起来，却有着无数的可能性！ 难怪曾经默默忍受着校园暴力的晚月会在那一天突然间转了性子，不仅变得成熟大胆了许多，更是直接向他热情告白，而且整个人气质和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那时的她，早已经不是只有十八岁默默忍受着一切的她…… “你的确毁了我苦心筹谋的一切，是该付出应有的代价的！”纪晨瞧着沈霁越来越失控的模样，心中生出十分快感，他很快用漫不经心的语气继续叙说道： “这个时间线上，因为晚月和我同时穿越产生了的许多变数，让你侥幸活了下来，若是算起来，你都不知道欠晚月多少条命了，真是不知道，你可还得起啊？” 沈霁冷脸道：“阿月对我的情意，我必定会拿命来还，用不着你操心！” 纪晨始终在这场对话中掌握着全局，所以感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在这言语交锋中，他很快又开口道： “我并不怀疑你待晚月之真心，我只是想让你彻底消失罢了，因为只要你活着，她就永远不可能醒悟，更加不可能回到我的身边！” 第98章 “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把我所有想要隐藏的东西悉数摊开了，这个时候我要对你动手，要想做到天衣无缝，实在是太难，所以，我想换个方式。” 沈霁目光坚毅，冷笑道道：“别痴心妄想了，晚月永远不会再原谅你了，对于晚月而言，每每想到你，都会心有余悸、噩梦连连，你带给晚月的伤痛和阴影，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那又如何？”纪晨微挑眉角，眼底寒光遍布：“从真相被揭开的那一瞬间，一切就已经无可挽回了！” “我很清楚，但我还是想要再试一次！“ 沈霁无法理解纪晨心中这种偏执，他下意识开口回道：“可以挽回的，只要你就此放手，只要你和晚月形同陌路，便能够各自欢喜！” “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这样不好吗？” “不可能的！”纪晨眸中漫上森寒，连带着语气也阴冷起来，使人听之便觉心惊胆战：“属于我的，无论是谁，都抢不走，我的世界里只有阿月一人，离开她，我活不下去的！” 纪晨已经偏执到了一种丧心病狂的地步，沈霁只能选择放弃沟通，被踩到底线的他深黑的眼眸中此刻也是寒芒涌动，怒不可遏地开口道： “纪晨，有什么你都冲着我来，是生是死，我都会抗争到底，但晚月你绝对不能动，她什么都没做错，她不该因为你病态的爱再承受无边无际的伤痛了！” “现在的她，精神已经极尽崩溃，她已经处在生不不如死的边缘了，你还想怎么办？” 纪晨轻蔑地瞧着那个大言不惭的少年，冷呵一声道：“我什么都不想办，不过是看你们因为我陷入无尽的恐惧中，很是高兴，这种滋味，比杀了你更难受吧？” “凭什么就我一个人爱而不得，你们也该尝尝这种折磨才是！” 沈霁气结，眸中一片猩红，他瘦削的身影在冷风中有些颤抖，但话中的坚毅却不少半点：“纪晨，你好狠的心，不对，你都不配当个人，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猫狗都会知恩图报，乌鸦亦知反哺，可你都做了什么？” 沈霁虽然不过才十九岁，但少年意气，却让他敢于面对着深不可测的纪晨发出了指责： “纪晨，爱一个人，就该真心实意地为她好，你喜欢晚月本不是乱伦，可你这种爱一个人就要占有她的一切的想法，却是变态而又可怕的，你为你口中的爱不惜双手沾满鲜血，不惜让三番两次威胁，你将心爱之人伤到千疮百孔，竟然还好意思谈爱？” “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幸福，这是你活该！就算没有我，晚月也不会喜欢上你的！” 第103章 玉石俱焚 面对着沈霁如此指责和谩骂，纪晨却罕见的没有怒火冲天，他的眼神锐利到几乎把一切都能看穿，竟直接轻笑一声道: “呵，你以为用这种方法激怒我，就可以让我对你动手吗？” “别说笑了，沈霁，你当真以为我看不清楚你那点小心思吗？” 沈霁猛然一惊，他眼底一片冰冷，漠然反驳道: “心思，什么心思，说起这个，纪晨，你又存了些什么心思？” “纪晨，你发那些录音引我见面，到底意欲何为？” 纪晨反唇相讥道：“那你又为何约我见面？” 沈霁心中划过一抹不安，在直视着纪晨的眼睛时，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被看穿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纪晨就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刚刚那些话，不过是你想激怒我罢了，从你选择向警方揭露真相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在筹划着以自己为饵让我对你动手。” “沈霁啊沈霁，我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你对晚月的真心，是可以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眼看着所有谋划在纪晨面前变成一张白纸，毫无作用，沈霁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是的，打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面对最坏的结果的准备。 他违背了和晚月之间的承诺，就是想把承受了太多痛苦的她带出苦海。 而解决眼前这残酷现实的唯一方法，就是逼纪晨对自己动手。 无论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只要能够抓住纪晨，让本该追逐自己梦想的人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地间，便足以…… “但很可惜，看穿了这一切之后，我并不准备动手了，因为我从来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纪晨的目光深不可测，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恐怖，他冷漠地瞧着已经面如死灰的沈霁，声音中充满着快感： “但其实我什么都不做，你们就会感觉到如坠深渊的折磨，沈霁啊，你和晚月终究不会幸福的！” “你会为阻止我付出惨痛的代价，因为，对晚月，我永远不会放手！” “怎么，怎么可能？你——”沈霁心中刹那间有一种软弱汹涌而来，无法阻挡，那一刻，他看着纪晨无比轻视自己眼神，明白他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已经白费了。 是的，哪怕他已经赌上了他的性命，想要拉着那个已经变态的家伙去往地狱。 但一切终究还是失败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晚月一起离开，因为他不想他爱着的人，为了躲避纪晨永远都在奔波逃命，在这样的生活中虚度一生。 第99章 可即便他再一次对晚月失约，却终究还是没能阻挡这可悲的命运…… 纪晨俊秀斯文的脸半边映在光影中，眼神中的疯狂熊熊燃烧着，几乎要将他所有的理智吞噬，他毫不留情地开口威胁道： “沈霁，别抱有幻想了，我们三人之间的孽缘，将会至死方休！”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且好好期待着吧！” 被悚然惊醒的沈霁脸上青筋暴起，听着这近乎于诅咒的话语，他握紧了双拳，声音陡然间变得决然而清晰： “那你就去死吧！” 就在绝望之下，被冲昏了头脑的沈霁伸出手将背身欲离开的纪晨推下高楼之时，一直藏在纪晨上衣口袋中的手机里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 “不！” 但很可惜，那句从手机话筒中传来的惊呼，并没能阻止已经有了玉石俱焚念头的沈霁，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纪晨就被沈霁从高楼上推了下去。 但诡异的是，在坠落之前一向敏锐的纪晨却并没有反抗去躲开那明明致命的一击，明明生死一瞬间，转身之时他竟然还满足地笑道： “阿月，你看，你喜欢的那个人，和我一样，都是杀人犯呢！” 并未挂断的电话中传来凄厉的声音：“不，纪晨，不要！”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纪晨临死之前桀桀的话语，让满脑子都是杀人念头的沈霁突然间神智清醒了起来，他听着那宛若来自于地狱的话，低头看着从坠落在地上大片大片鲜血晕染开的纪晨，巨大的冲击让他一瞬间脑袋空白昏眩起来。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经渐渐在死去但依旧在笑着的纪晨，情绪刹那间崩溃，那殷红的血翻天覆地而起，令他陷入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怖当中。 “阿月，你看，你喜欢的那个人，和我一样，都是杀人犯呢！” “阿月，你看，你喜欢的那个人，和我一样，都是杀人犯呢！” …… 纪晨临死前宛若诅咒的话一遍遍回响在沈霁的脑海之中，犹如魔音入耳，让他几近发狂。 但更加令沈霁崩溃的却是，在做出如此骇人之事后，他听到了熟悉急切的声音： “纪晨，哥，哥！” “哥，哥，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在听到那疾呼之时，沈霁模糊的视线中，赫然出现一道剪影，皎若明月、耀如白日，正是他心心念念之人。 而那声音，赫然就是刚刚冲下出租车来到这废楼旁边的林晚月。 在濒死的那一刹那，纪晨意识迷离地看着急速冲过来慌乱不已的林晚月，在生命消失的最后一刻，满足地笑道： “能在临死前看到你，真……真好！” 即便眼前之人做的事情让林晚月恨之入骨，但看着纪晨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样子，十多年的感情让她也忍不住痛苦地摇头，一遍遍地开口道： “不，不，你别说话了，哥，哥，我真的，我真的，真的不想你死！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殷红的血从纪晨口鼻中涌出，林晚月看着呼吸越来越微弱的人，滚烫的泪水落下，她整个人却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 一息尚存的纪晨伸出沾满鲜血的手，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抹留恋，他欣慰地笑道： “阿月，你心里……心里，还是有我……我的，只不过，这一次，你输了呢……” 林晚月已经方寸大乱，再一次亲眼目睹死亡现场，她不住地摇着头，大片的眼泪涌了出来，痛苦不已地吼道： “不，不，哥，那都是气话，都是气话啊！纪晨，你……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但纪晨终究没有力气再回答了，就在林晚月还想要做急救之时，他遥遥伸出去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就像睡着了的婴孩一样，带着满足，如愿以偿。 林晚月泪如雨下，她抱着渐渐没了呼吸的纪晨，肝胆俱裂，甚至都忘了此刻高楼上，还有着同样情绪崩溃的沈霁。 那一刻，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这个无比残酷的事实—— 她原本最亲的哥哥死在了她最爱的人手里，她眼睁睁看着沈霁成了杀人犯，哪怕这一切，都是纪晨一手策划，可她依旧不愿他就这样死去。 哪怕她已经用尽全力在阻止悲剧的发生，但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是的，在跟踪之人向自己共享位置信息之时，林晚月就接到了来自于纪晨的电话。 虽然犹豫了少顷，但她还是鼓足全部的勇气选择了面对。 但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她听到的却是来自于沈霁和纪晨那激烈的争吵。 也就是在那一刻，林晚月才陡然意识到—— 原来，从一开始，纪晨就留下了后手，在被警方逮捕后利用自动程序，将他们之间那些无法使人相信的对话发送给了沈霁。 在得知真相后，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陷入困境的沈霁也选择了用自己作为诱饵，只为亲手结束这一切。 但，从来都只想成为刽子手的纪晨，这一次却用自己的命作为筹码，对沈霁设下了最恶毒的陷阱。 他要让林晚月看清楚—— 他，和沈霁，从来都是一样的，都是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 对纪晨这种阴暗的性子所能想到的计策，林晚月也在接到电话后就反应了过来，但她无法通知接不到电话的沈霁，只能紧赶慢赶地前往此处。 第100章 但到达这里之时，看到眼前发生的那一幕，她还是忍不住肝肠寸断起来！ 即便她再恨继承，却也不愿他用自己的命来作为赌注就这样白白走向死亡。 为了报复他们，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林晚月头脑一片空白，她看着大片大片的血迹晕染在地面上，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绝望的情绪在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 在这悲剧一样的命运中，她竟再也不知自己该做才能继续活下去。 “晚月，对不起！” 同样凄厉痛苦的声音响在耳畔，那一刻，听到声音的林晚月哀恸地抬起头，瞳孔猛地一缩，心跳骤然急促起来，她拼了命地喊道： “不，不要，沈霁！” 在觉察到对方意图的那一刻，痛的撕心裂肺的林晚月想要站起身，但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只能再一次眼睁睁看着站在高楼之上向下俯视的那道身影直直坠落而下。 “嘭！” 殷红的血飞溅而起，咫尺之远的距离，满眼枯寂的林晚月就那样再一次看着沈霁死在了她的面前。 她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脸色惨白如纸，一遍遍地大叫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沈霁冰凉的眼睛里，似乎有一星半点的暗涌，犹如天际最微弱的星光，剧烈的痛苦让他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留恋地向着林晚月告别道： “对……对不起！” “晚月，你要，你要好好活下去……” 那一抹星光终究太过短暂，又被无情的死亡驱赶殆尽，林晚月看着决绝赴死的沈霁，痛苦到已经不能自已，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意识便陡然间陷入了黑暗。 那一刻，她知道，这充满着悲剧性的一切，到此将要彻底结束了。 她，终究还是失败了…… 第104章 她真的做错了吗 天旋地转，时光流逝。 当林晚月经历了那样一场极具冲击性的一幕再次重新醒来之时，一切已经大变。 林晚月浑身颤抖地从收银台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极度哀恸。 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回到未来的她有些恍惚地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果不其然，入眼的一切再也不是片刻之前血腥的那西郊废弃土地，而是摆满了货架但顾客并不多的便利店。 店外有零星行人走过，来来往往的车辆驶来又驶去，间或能听到几声孩子们的欢闹声，一切都显得平静而又祥和，就好像刚刚她经历的恐怖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梦醒了，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但已经完全清醒的林晚月却并没有心情去享受这安静的生活，她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手机，瞳孔微缩，大片的泪水不自觉地就涌了出来。 果然，手机上赫然显示着2022年10月19日，是她得知真相而后被纪晨绑架的那一天！ 她回来了，回到了2022年，但—— 刻在林晚月骨子的那段记忆，却成为了无比巨大的创伤，再也无法愈合。 林晚月并没有来得及去思考什么，混乱繁杂的记忆就翻天覆地涌了上来，一时间令她痛苦地栽倒在了桌子上。 不复此前几次记忆覆盖，这一次林晚月这八年以来的记忆充斥着更多的痛苦，带着沉浸在深渊中的悲惨，凄厉而又血腥。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地狱中挣扎沉沦，再也无法得见半点光明和希望。 过了好久，林晚月才从那些极度恐惧和绝望的记忆中走了出来，她伸出手抚上眼眸，掌心已经一片温热。 余光扫过左手手腕上的一道又一道细长的伤痕时，已经有些记不得过去的自己到底试图自杀过多少次的林晚月才终于明白，自己所谓的改变命运到底是多么一件可笑的事情。 任何事情都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她想要逆天而为，可是却在一次次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她不断地回到过去，自以为是地努力着，坚定地相信可以挽回一切，但除了一次次地看着心爱之人走向死亡，她什么都做不到。 纵然找到了凶手又如何呢，她非但没有将他绳之以法的能力，反而陷入到了更深的悲剧漩涡中。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两个最亲最爱的人也不会就那样轻易地选择结束生命。 她明明想要改变这悲惨的结局，却硬生生地把自己变成了更悲惨的存在。 现在，照片都用完了，一切也都结束了，独自活下来的她，又该怎么办呢？ 她真的做错了吗？ 林晚月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心头浓重的悲伤和绝望涌起，让她几乎都无法再正常思考。 过去的自己因为不记得她穿越过去时所做的一切，无法接受纪晨喜欢自己，而沈霁冲动之下误杀了纪晨又自尽的现实，所以精神几乎崩溃，在悔恨和自责中一遍遍地想要结束这宛若深渊的无尽生活。 如果不是还有母亲夜以继日的关怀与呵护，恐怕无法承受那些打击的林晚月早就消失在世间了。 这八年来，她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却又舍不得辜负母亲的辛苦养育，只能在亲情和解脱中不断挣扎犹豫，让自己变得更加痛苦。 在无法转圜的残酷现实中，她再也没办法鼓足勇气面对，更加无法破除那些阴影和枷锁拥有自己的生活，只能不停地自虐，不停地作践自己，来让自己的痛苦不已的心好受点。 第101章 她完完全全失去了自己，彻底被打倒，没有梦想没有希望，将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 在经历了那件事后，她原本幸福的家庭转瞬间就破碎成了灰烬。 无法接受那样残忍现实的她变得偏激，情绪起伏极大，没办法适应校园生活，只能吃药控制，不停地接受心理咨询，不再上学不再工作，渐渐成为一个废人。 后来，因为过去的自己无法承受巨大压力和痛苦迷上了喝酒，为了脱离现实的痛苦又患上了酒精依赖症，后来还是被万般无奈的母亲以性命相逼强制送到医院才终于戒除。 八年的艰辛记忆，充斥着太多悲伤和难过，让人沉浸其中，便感觉再也无法从黑暗中脱离。 过去的自己用了八年的时间都没有走出，刚刚经历过那一切，记忆如此鲜活血腥的自己又怎么能够忘记呢？ 林晚月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那些无处排解的痛苦争先恐后地涌上心头，让她不停地怀疑自己，几乎绝望。 她是不是该什么都不做，至少，在没有穿越之前，沈霁不是杀人犯，纪晨也不是万恶偏执的魔鬼，一切也不会那么糟糕。 即便知道了纪晨做过那样十恶不赦的事情，甚至于直到最后还在用那样恶毒的手法算计自己，连带着让沈霁也走向了深渊做出了极端的选择，林晚月心中的仇恨和敌视止不住疯狂漫涨，可在看到他气息微弱走向死亡时，她心中的不舍和难过却淹没了所有的痛恨。 纵然知道他做了太多错事，甚至于不择手段将自己逼到毫无退路，可那是陪伴了她十五年的哥哥啊！ 他曾经对她的好，对她的舍命相救，让她如何能够轻易舍弃，眼睁睁看着他为自己而死呢？ 她是不是真的应该向命运妥协，是不是该放下心中执念接受现实？ 毕竟，即便是虚幻的美好，至少也有片刻的幸福，现在自己这样，又算什么呢？ 而今的她，已经一无所有…… 突然间一种说不上来的冲动让林晚月猛然间站起身，在看到货架上摆放的啤酒时直接控制不住撕开了一瓶的包装，而后一饮而尽。 林晚月大概能够感觉出来她的酒精依赖症犯了，但她并没有什么意志力去抵抗这种生理上的诱惑。 毕竟，穿越四次一次次看着心爱之人死亡，她承受的伤痛远比过去的自己还要多。 纷乱的记忆一遍遍地浮现，几乎吞噬了她所有的希望和信心，无计可施之下，她似乎也只能选择放纵和沉沦。 酒入愁肠，人醉心却不醉。 过去的自己用了八年才渐渐回归了正常生活，可一次次看着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的自己，又该如何才能活下去呢？ 极度的自责和悲伤让林晚月控制不住地喝了一瓶又一瓶，直到意识变得迷离起来，她才恍然间听到了开门自动发出的声响：“欢迎光临！” 会是谁呢？ 她想着，心里竟然也萌生了一丝期待。 如果一场梦，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见到最想见到之人了……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憔悴的身影，迎着夕阳的余晖，显得愈发苍老消瘦。 林晚月揉了揉噙着泪水的双眼，醉醺醺地看着那和八年前相比老了太多的母亲，用充满依恋的声音开口道： “妈，妈！” 林慧在看到林晚月重新喝酒又如此泪流满面，脸色瞬间黑了下来，虽然心知她依旧困于过去无法释怀放下，但在心疼之余作为母亲的她更多的却是无奈。 林晚月似乎终于找到了安慰的臂弯，几乎在下意识地想要扑进母亲怀中的那一刻，林慧却伸出手打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开口道： “林晚月，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要是再喝酒，我就权当做没有你这个女儿！” 林晚月脸颊上硬生生地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让她的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毕竟是做了好几年警察，活了二十六年又历经四次记忆回转的林晚月，她的心理总是比十八岁的自己要成熟许多的。 因为惧怕失去，所以才会对亲情更加在乎。 林晚月拥有着这八年的记忆，自然知道林慧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毕竟在患上酒精依赖症后她整日里醉生梦死，身为母亲的林慧天天以泪洗面，后来还是以死相逼，用尽各种手段才好不容易让过去的自己幡然醒悟，在医院戒掉了酒精依赖。 如今林晚月才好了一年不到，渐渐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在便利店工作了，但却又转头喝上了酒，身为母亲的林慧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林晚月毕竟不是过去的自己，她心疼地看着眼前同样红了眼眶风尘仆仆的林慧，一时间有些恍然，不知道该作何表达。 她，应该让母亲很失望吧…… “你看看你把自己作践到了什么地步，你到底还要不要让我活？” 林慧的话宛若一盆冷水，陡然间就让林晚月从虚妄和自责中醒了过来。 那一刻，她心酸地瞧着母亲满脸皱纹历经风霜的脸，忍不住再一次泪流满面，紧紧地抱住了日渐消瘦林慧，哀切而又无助地开口道： “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妈，我真的……真的，很难过，因为我想起来了八年前那段遗失的记忆，我曾亲眼看着沈霁和纪晨从我眼前跳了下来，那些恐怖的画面一遍遍地回荡在脑海中，让我实在太过悲痛害怕，我……” 第102章 林慧大惊失色地握住了林晚月冰凉的手，回抱住身体在止不住颤抖的女儿，不敢想象这对正在痛苦不已的人将会是何种打击。 “晚月，是妈妈的错，是妈妈太武断了。” 林慧在此之前从未对林晚月动过手，今日错怪之后她很快道歉，面露十分担忧，急切地安慰道: “你还好吗，还好吗，晚月，想哭就哭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105章 重燃希望 林晚月的痛苦和彷徨让她急切地想要找一个人倾诉，在感觉到来自于母亲的温暖后，她的心理防线全面溃败，只是仰起头，任由泪水划过脸颊，一遍遍地问道： “妈妈，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妈妈，我是不是不该选择揭开真相，是不是只要我什么都不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妈，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晚月的哭诉让林慧也止不住红了眼眶，但这么多年一直都坚强撑过来的她却并没有任由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而是很快开口回答道： “不，晚月，你没错，你要记得，有些事非人力可以改变，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无论多么后悔自责，我们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晚月，我们要做的，是活在当下，走向未来，一味的沉浸在痛苦之中，到头来折磨的只有我们自己。当年沈霁做出那样冲动的选择，就算是为了他，你也该好好地活着才是啊！” 林慧安慰的话好像有着一种魔力，让林晚月彷徨迷惘的心也有了归宿和依靠，她无比贪恋地汲取着来自母亲的温暖，哽咽道： “可，可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只要闭上眼睛，那一幕幕就浮现在眼前，令我痛不欲生。妈，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失望的，实在是我心里太难过无法释怀才会喝酒消愁。” “妈，如果可以再一次回到过去，你说我该怎么选择，才能避免悲剧的发生呢？” 林慧太明白八年前西郊废弃高楼上发生的事情对林晚月来说意味着什么，毕竟那些事情就算是她想起来都仍旧会有心理阴影，更何况是看到死亡现场的晚月呢！ 此前她因为受了巨大刺激尚且记不得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都久久无法忘怀沉溺在痛苦中数年，如今她想起来，心里又该是怎样的折磨？ 林慧听着林晚月已经开始幻想回到过去这样荒唐的话，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是继续坚定如初地开口道： “晚月，当年的事，你从没有做错过什么！你要记住，没有人可以怪你，你的选择对得起任何人，你是受害者。” 话到此处，这些年同样吃了许多苦的林慧也忍不住失声痛哭道： “真正有错的，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会让你经历那些沉痛的事情，才会让你陷入创伤和阴影中迟迟无法释怀。”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妈妈没有及时发现这一切，没能纠正这个错误，才让事情发展到了这样恐怖的一步。” 母女两人相拥而泣，那一刻，滴在自己手上的滚烫的泪珠，让林晚月深切地感觉到了眼前之人的脆弱。 她忽然间从那种极度的哀恸中醒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母亲脸上那粗糙长满了细纹的皮肤，林晚月心里突然间萌生了一种强烈的念头，让她暂时拥有了对抗残忍现实的勇气。 这世间，还有人无比地在乎关心她。 她从来不是一个人。 如果失去了她，同样会有一个人为自己痛不欲生。 她是该好好地活着的，她要让纪晨知道，即便他用生命作为诱饵完成了对他们的诅咒，她也决不能如他所愿！ “晚月，答应妈妈，别再为过去所累了，我们要好好地活着，好吗？” 林晚月含泪点了点头，十分动情地回答道：“好，我答应你，妈妈，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挚爱之人时，林晚月的确是万念俱灰，不知到底怎么样才能活下去。 但在看见为了自己饱经风霜的母亲时，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过去的自己能够在这宛如噩梦一样的深渊中坚持下去了。 因为她太过明白被留下的痛苦，所以才会更加舍不得抛下那样爱她的人决绝地选择离去。 是啊，事已至此，一切都不可能再改变了，她又何必深陷其中，苦苦折磨自己呢？ 至少，她活着，就要对得起沈霁以生命为代价为她换来的机会。 她要好好地活着，虚度时光、浑浑噩噩、自怨自艾，这些过去的自己已经体悟过了，但即便如此，一切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所以，就算是为了同样深爱着自己的妈妈，她也不该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和活下去的希望。 林慧看着没有逆反也没有一味沉浸在痛苦情绪中的林晚月，似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女儿会这么快从那血腥阴影中走出来，惊异道： “晚月，你真的想通了？没关系的，只要你想说，我随时都在，随时都愿意听。” “晚月，妈妈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林晚月纵然依旧无法释怀沈霁和纪晨双双殒命的事，但却也在得到安慰的同时重燃了希望，在心境豁然开朗之后，她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珠，坚定地点头回答道： “妈，你放心，我可以战胜这一切的，我会好好地活下去，活出自己的精彩的！” 第103章 林晚月的情绪转换之快，令林慧都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满脸泪痕眼神中却重新焕发出光彩的女儿，听着重新开始的积极话语，吃了太多苦的她也忍不住喜极而泣，很是欣慰地笑道： “你真的想通了，晚月，太好了，太好了！” “你能这么想，真的太好了，谢谢你，谢谢你，愿意鼓起勇气从悲伤痛苦中走出来，晚月，我们还有未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晚月一向都是乐观的，只因为从校园暴力之事后，她就坚定地选择了换一种活法。 她要变得足够强大，无论以后面临任何事，她都要相信自己可以去战胜，没有拼到最后一刻，她都绝不会放弃！ 在看到林慧的笑颜之后，林晚月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她也很快会心一笑道：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然这句话于现在的林晚月来说，只不过是句苍白无力的安慰之语。 但即便如此，她也给自己找到了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即便回去四次她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但她并不是在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她一次次地努力过，拼了命地争取过。 纵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她至少向心爱之人表明了自己的心意，至少知道了当年疑点重重的沈霁自杀之事背后的阴谋，她做的并不是徒劳的，所以即便仍旧留有遗憾，她也不该责怪和怨怼自己。 要怪，就怪这天道不公，即便给了她回去的机会，却依旧不肯让他们有上一个好结局…… 林晚月这一路走来，太明白失去的至亲之人至爱之人的痛苦，对于经历过太多失去和死亡血腥的她而言，结束并不意味着解脱。 因为她很清楚，这对留下来的人而言，是多么深切的伤害。 沈霁因为被纪晨引诱，冲动之下做出了无法承受的事情，也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从不怀疑沈霁爱她之心，但对于他三番两次的隐瞒和私自行动却依旧会气愤。 事情本可以没有那么糟糕，但最终还是毁于一旦，她的确有责任，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更加明白自己一个人为了寻求解脱而选择怨天尤人、沉溺黑暗，或者以极端的手段结束生命，是对自己和珍视自己的人最不负责任的做法！ 她要好好活着，也会好好活着，毕竟她人生的里，并不只有爱情，她也不会为了已经消失不见的人白白付出生命。 那是毫无意义的选择…… 母女二人终究靠着对彼此的爱完成了自我救赎，林慧为林晚月抚去泪水，爱怜地开口道： “哭得和个小花猫一样，行了，行了，也该下班了，我炖的红烧排骨正准备叫你回家吃呢，一打岔估计都要凉了！” 林晚月忙不迭地点点头，将所有的悲观情绪都压在了心底，不留给自己伤心的机会，挽着母亲的胳膊兴冲冲地开口道： “早知道妈妈给我做了好吃的，我就早点准备翘班回家吃了，走喽！” 林慧见林晚月不再过多计较，当即也笑着回应道：“好好好，那我们走吧！” 林晚月飞快地关上了店门，坐上了林慧的电动车，靠在她宽阔而又温暖的肩膀上，大声地开口道： “走喽！走喽！” 母女二人很快朝着家的方向出发，作为这万千世界、芸芸众生中普通人继续着平淡中透着几分温馨的生活。 但看似情绪已经恢复的林晚月却始终没能忘记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只是努力地学着在已经一片废墟的心中重新种下希望的种子。 毕竟，有些事情即便无法改变，却仍旧是意义和价值的。 哪怕是极为惨痛的教训，也是该被记住的。 回到2022年后，林晚月虽然已经调整了心态选择重新生活，但她也的确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便从伤痛中走出，只是在慢慢学着接受现实，好好地活下去。 在怀念着纪晨的同时，重叠了太多记忆的林晚月也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祈祷上天能够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但即便是拿着仅存的告白信一次次逼着自己陷入沉睡，她却终究还是未能如愿。 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林晚月也终于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当过往种种，不过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在摆正心态后，林晚月慢慢恢复了她该有的样子，精神一天天变得好起来。 纵然这一世她的生活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心里的梦想却始终未曾改变。即便无法成为警察，但她却依旧可以发光发热，发挥自己的能力去帮助更多有需要的人。 就像曾经和沈霁说过的那样，淋过雨的人，总是想为别人撑一撑伞的。 她要成为更好更优秀的人，哪怕她到最后也没能救的了心爱之人，但至少她为之努力过，不曾留下遗憾和后悔。 也算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林晚月很快投身到了法考的准备中。 林慧得知自己女儿有成为律师的念头，自然也是满心欢喜地全力支持。 毕竟，她原本很是优秀的女儿蹉跎了太多时间，以致于人生差点都要被那件事毁了个彻底。 如今她能够重新鼓起勇气积极生活，她怎能不开心？ 未来的路，终究还是要晚月她自己一个人走下去的。如此，她也可以放心了！ 第106章 我们认识很久了 第104章 转眼已经一月有余。 林晚月精神状态已经大好，整个都开朗了不少，林慧这个当母亲的看着心中也是由衷的高兴。 时间飞逝，林晚月终于从惊心动魄的时间循环中渐渐回归了日常生活，就好像她在过去度过的那些时间，不过是一场梦，从来都未曾真实地发生过。 很快就到了沈霁的忌日，11月22日的这一天，阴雨连绵，似乎也在迎合着林晚月沉重的心情。 虽然已经鼓足了勇气，但真正撑着伞站在沈霁墓碑前时，她还是忍不住痛到心如刀绞。 毕竟，好好活着并不代表可以把一切都当做未曾发生，她注定是放不下的…… 他接连五次的殒命，历历在目，她如何能忘？ 林晚月将手中白色的菊花放在墓碑前，看着那照片上热情地笑着的少年，很是伤情地开口道： “沈霁，我来了，很抱歉现在才来看你，因为回到这个世界，时间过得有些久了。” 秋天的雨格外的凉，随风飘在林晚月的脸颊上，一时间分不清楚落下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往事浮上心头，五世的记忆叠加，难过的情绪很快一涌而出。 在这偌大的陵园之中，她微微俯身，抚摸着墓碑上他的照片，脸上血色尽褪，声音也都颤抖了起来： “沈霁，如果当年你肯听我说，我们一起想办法，或许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糕了。” “但，我还是去晚了，不仅没能把你从死亡中救出来，还让你背上了杀人犯的名头选择了轻生，我很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 情到深处，林晚月也忍不住泪流满面起来： “沈霁，我很想你，我想你想的都要疯了，我心里藏着太多不可言说的痛苦，那些经历让我实在无法放下自责与悔恨。” “坚持活下去，真的很难啊！” 话到此处，林晚月也禁不住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 “我答应了妈妈要好好地活着，但无论我怎么宽慰自己，总能在午夜梦回之时陷入你离去之时的恐怖记忆中。” “没能救下你，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我想，我可能永远都放不下了！” “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近乎于天方夜谭的事情，就算说出来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林晚月本就重情重义，此番实在心中痛苦便选择了如此倾诉心事，只是她这碎碎念竟然很快有人给出了回应: “你若是不说，我们又如何会知道呢？” 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林晚月下意识地抬头，看到了一张英气十足的脸，惊讶道: “晓燕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穿了件浅褐色风衣的刘晓燕很快近前，将买的花束放在了墓碑前，很是自然地回道: “当然是来看故人啊，八年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晚月，看到你能好起来，我很开心。” 虽然林晚月脸上泪痕未减，但刘晓燕似乎也能够感觉出来眼前之人精气神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她转身，定睛瞧着并没有太大反应的林晚月，仿佛看到了八年前勇敢热烈的少女的影子，微微愣了一下，她很快肃然开口道: “晚月，你若是还怪我，我就离开了，在这里遇见真的是巧合。沈霁的事，我一直抱有遗憾，如果不是我太自以为是，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悲剧。” “你怨我也是应该的，我一直都记得我犯下的错，也在时刻提醒自己。今天看到你这个样子，我还是为你感到高兴的。” “好了，我走了，不打扰你了！” 刘晓燕满眼的愧疚，让林晚月忽然间想起了埋藏在记忆深处几乎都要被遗忘的过年。 因为她回到了2022年，过去的自己在沈霁和纪晨的死接受调查时，了解到前因后果，一度十分怨恨看起来像是自作聪明的警方。 而刘晓燕首当其冲被过去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谩骂了多次，记忆里，似乎还有她跪在地上痛心疾首给自己道歉的场景。 再后来，她们就彻底没有交集、形同陌路了。 但当年她的恶语相向，应该也给身为警察的刘晓燕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吧。 她一直都是个认真负责的好警察，只可惜阴差阳错自己也牵累了她…… 那些沉重的记忆忽然间从脑海中浮现出来，林晚月抚额，深感对不起眼前看似洒脱实则心绪沉重的刘晓燕，她连忙叫住了已经转身的人，急切地开口解释道: “晓燕姐，等等！” 对方转身，有些期待地望着明显不太一样的林晚月，笑笑道:“怎么了？” 林晚月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刘晓燕鞠了一躬，郑重道歉道: “晓燕姐，当年的事，我很抱歉，现在我都想起来了，你尽心尽力地帮助了我和沈霁，这份恩情，我本该铭记于心的。” “当年我对你说出的那些话，都不是我的真心，我忘却了你的苦衷，只想找个人来怪罪，所以才会对你造成了那样大的伤害。” “发生那样的事情，皆非你我所愿，我们都没错，也不该沉溺在过去的阴影和枷锁之中，还请晓燕姐你莫要为此所伤，当年的事，对不起！” 林晚月的理解和迟来这么久的推心置腹话语，让素来坚强的刘晓燕也禁不住红了眼眶。 她扶起了林晚月，心里这么多年的苦似乎也在一瞬间抚平了去，摇摇头道: 第105章 “造成那样的结果，我们都有责任。我对你的忏悔，出自于真心，现在想想，我还是太年少无知，没能预见事态的严重性，及时采取有效的措施。” “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我不怪你，因为最痛苦的人，是你。” “其实如果可以，我宁愿你永远都想不起来当年发生的事情，这样或许痛苦会少点。” 刘晓燕眼神里尽是沧桑，八年的时间她也成长了许多，所以她很快又会心一笑道: “不过，得知那些事情后你仍旧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或许更好。” 刘晓燕是个很善良正直的人，前前后后和她的交集涌上心头，也让林晚月很动容。 “晓燕姐，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喝杯酒吧？”林晚月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诉说的欲望，她很快发出了邀请。 刘晓燕脸色有些微变，惊疑道：“喝酒？晚月，你确定你可以？” 林晚月瞧着刘晓燕犹豫担忧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了然于心地开口道： “看来，这些年晓燕姐一直有关注我的生活啊！放心，我能控制住我自己，不会沉溺其中的。” “晓燕姐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我年纪轻轻就懂那么多东西，表现出来得不像十八岁的样子吗？不如我们好好聊聊，你权且一听？” 刘晓燕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被猜出心思的她歪着头看向神采奕奕的林晚月，很快回答道： “晚月你果然很聪明，这八年我一直和阿姨有联系，也知道你的情况。” “晚月你果真是和从前判若两人了，若是真的非要算，现在的你，你大概和八年前我初见你时一样热烈勇敢。” 刘晓燕身为警察时的敏锐让她很快猜到了答案，林晚月并不否认，只是向外走去，有些怀念地开口道： “很久没和晓燕姐一起吃饭了，当年每每聚餐，晓燕姐都会费心给我挡酒，殊不知其实我酒量很好，只是作为新人不知该不该出风头，看着为我着想的你便什么都没说。” “你总是默默地关心着我们组里每一个人，因为怕我出外勤危险，所以总是给我派最得力的搭档。记得我有一次胃炎犯了，路上堵车，还是你冒着风雨背着我跑到了医院。” “其实，当初我是该唤你一声师父的，但我不好意思一直都没叫出口。” 刘晓燕一脸震惊地听着这令她摸不着头脑的话，差点都在心里怀疑追忆过往的林晚月疯了，失声道: “晚月，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我们之间发生过这些事吗？” 林晚月突然间很想让人知道她心底藏着的最大的秘密，而最有可能相信的便是和她关系很是密切一直都在帮助她的刘晓燕。 所以在说完了那些煞有其事的话之后，她很快转头意有所指地继续道： “发生过的，晓燕姐，我们认识的，远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久。” “缘分这个东西，有时说不清楚。但不管怎么样，晓燕姐，我还是很感谢你，因为每一次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我才会拥有战胜所有苦难的勇气和信心。” “进入工作岗位以来，我从晓燕姐你这里学到了很多，深受影响。” 林晚月的话再次让刘晓燕感觉到了匪夷所思，她细数这些年来和眼前之人的交集，怎么也没有想明白为何林晚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晚月，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有些不明白。” 林晚月挑起了刘晓燕的好奇心，却故意又卖了个关子拐进一家饭馆，收了伞点完菜就坐后，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晓燕姐，你不是问我为何初见时我表现得很不想一个高中生吗？” “其实答案很简单，我本来就不是十八岁的林晚月，八年前我忘掉的所有记忆，并非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创伤，而是因为—— “那是二十六岁的我回到过去所做，我们所有的相遇过往，皆是现在的我和你经历的！” 第107章 最后一次机会 刘晓燕瞳孔一缩，不敢相信地失声道：“晚月，你在说什么？你不觉得自己是在胡说八道吗？” “你真的没事吧？” 眼看着刘晓燕都要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了，坦然自若的林晚月却开了瓶已经端上来的啤酒，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才回答道： “晓燕姐，我知道这些话你一时间难以相信，但只要你想想，便能够感觉出来八年前和你有过接触的我，其实并不是后来失去记忆的我。” 在刘晓燕满脸惊异之时，林晚月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在酒劲上头之时谈及了往事： “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面吗，我下意识地就叫了你晓燕姐，当时我寻了个托词说是以前见到过你，实际上在那条时间线里，我们是同事，你是我一直很尊敬的前辈。” “你教会了我很多，所以在那个时候，已经二十六岁的我表现出了不同于十八岁的成熟和冷静，不过可惜的是，即便我们都已经很努力了，甚至于我一次次回到过去，却终究还是没能改变那悲剧一样的过往。” “我讲这些，不是为了让你感到混乱，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我怕我不说，渐渐地就会觉得那不过是一场我自欺欺人的梦！” 刘晓燕信奉唯物主义，按理来说是不该相信这离奇的事情的，但这些荒唐的话从林晚月口中说出后，也的确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106章 回想起遇到林晚月之后她所做的一切决定，其见识和谋划都实在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能想到和拥有的。 当年自己就很奇怪为何和林晚月相处起来有种很莫名的熟悉感，完全不像有年龄差距，反倒是在她身上感觉到了超乎寻常的冷静和睿智。 如果解释这一切的原因，真的是晚月口中所言，那她…… 刘晓燕揉了揉鼻尖，迟疑道：“晚月，我——” 林晚月笑了笑，并没有要求对方必须做出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开口道： “晓燕姐，无论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都可以的，你只要愿意听我讲就好了。” “在心里憋得太久了，也总是想要宣泄的。” 刘晓燕短时间内无法接受这十分荒唐的说辞，却又不想让林晚月陷于失望中，所以很快温柔地回答道: “好，我会听着，你说吧，晚月。” 话到此处，终于有了可以倾诉之人的林晚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边喝着一边开口讲述道: “晓燕姐，其实，我已经回到过去四次了。” “在未穿越之前，我和晓燕姐你曾是同事，我们一起工作过一年多的时间。” “在那条时间线里，纪晨杀了沈霁后伪装成了他跳楼轻生的假象，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沈霁会自杀，所以想要成为警察去查出真相，同时完成我们曾一起许下的梦想。” “事实上我也确实成为一名警察，但即便很认真搜集证据，却依旧没能推翻当年的定论。直到我收到了来自于沈霁八年前寄出的一封信和四张照片，意外回到了沈霁殒命的三天前，噩梦便开始了。” “回到过去后，为了阻止沈霁因为家庭暴力的事生出极端念头，我一直都在努力改变他的想法，并且告白了自己的心意。” “我本以为这是上天赐给我的一次改变沈霁悲剧命运的机会，但却没想到却就此打开了潘多拉盒子，因为——” “沈霁的死，从来都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每当我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之时，现实都会迎面给我重击，我只能不断抽丝剥茧拼了命找出幕后真相，但到最后却发现，那个犯下罪孽将一切伪装到天衣无缝的凶手，竟然是我最亲近的哥哥。” 林晚月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哀伤，刘晓燕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硬生生地压住了心中涌现的波澜。 林晚月并没有想要得到刘晓燕的任何表态，她只是继续喝着那索然无味的酒，眼睛里露出一丝奇特的表情，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哀愁： “而这一切悲剧的起因，皆是因为我，就连沈霁，也是为了让我不受到伤害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即便已经二十六岁，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警察，历经四次记忆重叠，但面对着无比偏执几乎病态的沈霁威胁，我还是无能为力。我曾想过逃避，走得远远的，但最终计划还是落空了。” “兜兜转转，到头来我不仅没能挽救沈霁凄惨的命运，还让一切变得更加糟糕了。” “重新回到现在的时间线后，我才发现我失去的不只有最亲近的两个人，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当然，我也曾不止一次怀疑过，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眼看着失意颓丧的情绪蔓延开来，刘晓燕倒也没工夫琢磨林晚月所言到底几分真假了，当即打断了她妄自菲薄的话，正色道： “晚月，你要记住，你没有错！” “不论你是否曾经回到过去，你所做的，都是秉承内心而为，你做了你认为对的事情，没有留下遗憾，这就够了！” “无论是纪晨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还是沈霁为了守护你做出冲动之举，都不是你所能够控制的，后悔无异，你的生活里，不只有他们，还有你自己！” 刘晓燕目光如炬，很是坚定地继续道： “在为别人考虑之前，你要学会自己珍爱自己，晚月，别用善良折磨自己。” 林晚月微仰着头，听着这直入灵魂的安慰之语，眼睛也明亮了几分，欢喜地开口道： “我就知道晓燕姐会这么说的，但亲口听你说出这番话，我还是很开心，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在沈霁忌日这一天，林晚月迫切地需要一个人陪伴，她既不想一个人待着，也不想孤独地思念已经故去之人。 因为，她怕，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自责、愧疚、痛苦会齐齐涌上来将她吞噬。 所以在遇到久违的朋友之时，她并未犹豫便吐露了心声。 反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就算是刘晓燕把自己所讲当做荒唐事一笑而过，她也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安慰…… 刘晓燕虽然仍旧对林晚月所说的穿越之事保持怀疑的态度，但综合各种情况，心中还是不由自主地信上了七八分，所以很快顺应着此处氛围道： “好，我们不醉不归！” “干！” “干！” …… 林晚月酒量很好，大约是这个身体因为此前患上酒精依赖症时，几乎都泡在酒坛子里了，所以和刘晓燕整整干了一箱才终于醉了。 “晚月，晚月？” “走了走了，回家了，回家了！” 尚且还保持着清醒的刘晓燕拍了拍已经醉倒在桌上的林晚月肩膀，在结完账后扶着摇摇晃晃的她走出了店门外。 第107章 林晚月吐了口酒气，脸色红扑扑的。 淅淅沥沥的秋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冷意袭人。 天色渐晚，在刘晓燕忙着叫出租车的时候，林晚月神色迷离地歪着头，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疾驰的汽车，突然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揉搓的十分褶皱的信，大声叫道： “沈霁，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对我们那么残忍，既然给了我希望，为何不肯给我们一个完美的结局？” “为什么，为什么啊？” …… 酒醉之人的疯言疯语，路过的人虽然不自觉抬头来看，但却并没有围上来，倒是扶着林晚月的刘晓燕，听着这话忍不住满心酸楚，红了眼眶。 这一路，她看着经历那样绝望之事的林晚月从热烈欢脱的少女变成困于阴影的囚徒，心中也是自责不已。 旁人不知晚月心中痛苦，做了这推手的她又怎会不知？ 只可惜…… “晚月，晚月，走了回家了！”刘晓燕抓着林晚月的胳膊，将她带上了出租车。 大概酒醉之时还留有几分意识，林晚月虽然久违地耍了耍酒疯，但并没有太过分，很是听话地跟着刘晓燕坐在了出租车的后座上。 刘晓燕替林晚月将那封她随身携带的信收进了口袋里，而后任由醉倒的女子靠在她的肩膀上进入了梦乡。 就在刘晓燕还在想着带林晚月回家时该如何向林妈妈交代之时，那封被放在口袋中的告白信却在微光中消失了时间的长河中。 一切就此天旋地转。 …… “晚月，晚月，你别走那么快，东西都要掉了！”急切而又熟悉的声音响在耳畔，令提着行李的少女步伐有一瞬间的停滞。 林慧捡起来掉在地上的薯片，将它塞进了愣在原地的少女手中，有些纳闷地开口提醒道：“晚月，你怎么了，快走快走，站在这里有些挡道呢！” 从漫漫黑暗中意识陡然清醒的林晚月却并没有理会林慧，在察觉到周围的情况后，反而快速地掏出手机确认自己所出的时间和地点，大喜过望，兴奋不已地开口道： “太好了太好了，我回来了，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2014年11月22日，上午9∶55，她刚刚到达火车站的时间，此时距离悲剧发生还有三十五分钟的时间。 果然又提前了！ 算上她前往西郊废楼的半个小时，她还有五分钟可以改变一切。 来不及了，她要立刻出发！ 就在林晚月差点都要喜极而泣之时，残忍的现实也随之扑面而来。 对于这唯一一次机会，内心十分迫切的林晚月顾不得还在一旁的林慧，当即揣着手机拿了钱包冲着外面而去，火急火燎地扔下了一句话： “妈，我有点事，先走了，你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林慧还没有来得及询问什么，林晚月的身影就像风一样消失在了候客大厅中。 第108章 我会放手的 林晚月急赶慢赶拦了一辆出租车向着废弃高楼而去，完完全全地不顾一切。 情况紧急万分，她坐在后座上，飞快地运转着大脑，想着在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可以挽回一切的办法。 距离悲剧发生只剩下35分钟，即便她能够在半个小时内赶到西郊废楼，万一纪晨见势不妙选择破罐子破摔，沈霁存了死志的话，那结果恐怕还是不容乐观。 她该怎么办？怎么样做才是万全之策？ 她究竟如何做才能把握住这最后一次机会，改变这充满着悲剧性的一切？ 难道要求助于警察？ 可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她即便报警又会有用吗？ 林晚月紧张的心都揪了起来，整个人冷汗淋漓，脸色煞白煞白的，看得司机都从后视镜里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询问道： “你没事吧？妹妹，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啊，可别强忍着才是！” 林晚月摇头，强挤出一丝微笑，恳切地开口道： “师傅，我没事，因为赶着去见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紧张着急的了，麻烦您开快点，尽量在二十五分钟之内到达，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谢谢啦！” 司机人倒也不错，见林晚月这般情况，当即又加快了速度，保证道：“好嘞，我也开出租车十几年了，保证误不了你的事！” 就在林晚月祈祷着希望时间还来得及之时，并不意外的电话铃声响起，惊得手心出汗的她差点把手机都扔了出去。 来电显示依旧备注的是哥哥，林晚月没来得及，也没完全狠下心将他拉黑。 林晚月迟疑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接听，只是将它调成了静音模式，一遍遍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记录，默默握紧了拳头。 在没有万全之策之前，她绝对不能如纪晨之意接这一通电话。 毕竟再次回到过去的她很清楚，电话内容会是什么。 至少，她不接听，纪晨就会犹豫是否要在实施那样恶毒的计划。 眼下只要能够拖延时间，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纵然不知道这一次她是如何再次回到过去的，但这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次机会，她不能再失败了！ 她也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的代价了！ 纪晨的电话终究没有打通，即便后面又有几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林晚月也通通无视了去。 第108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晚月心中也越来越忐忑，额角冷汗滴落在手上，即将发生的一切让她压力大到都有些喘不过气。 上一次因为接到了纪晨的电话，她很清楚沈霁和纪晨在最后的关头谈了什么。 如今她拒绝接收消息，纪晨若是想让她亲眼看着沈霁成为双手沾满血腥的杀人犯，应该会稍稍推迟实施计划吧？ 林晚月抱着仅存的希望在心中一遍遍地祈求着，希望能够再争取些时间。 在脑海中想了许多之后，林晚月发现自己除了亲自前往西郊废楼阻止这一条路外，仍旧是无计可施。 而且如果自己一直不接听电话，那纪晨是不是会另外改变想法？ 或者说他直接录下此刻的对话，就像当初发给沈霁的那样在死后留给自己，依旧能够达到应有的效果…… 林晚月有些不敢再想下去，她闭上了眼睛，的确无法想出什么破解此时危机的办法。 林晚月叹了口气，命运的无常让她内心无可避免地变得软弱起来，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努力地调整着心态去面对这可怖的现实。 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 司机师傅果然技术不错，挑了近路，真的用了二十五分钟就将急切不已的林晚月带到了目的地。 在飞快地付完钱后，林晚月跑到了那个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废楼前，抬头遥望了一眼站在楼顶上的两道渺小身影，微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是十点二十分，距离事故发生还有十分钟，还来得及！ 在努力地避着还在争吵不已的沈霁和纪晨视线上楼之前，林晚月终于下定决心打了电话，借口发生暴力事件先行报了警。 虽然一切都没有发生，但此刻的纪晨对他们二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危险，报警之后也算能够交代。 她已经到了此处，还是要依靠些外来力量的。 警方赶来支援，至少会让纪晨这样精明的人生出几分忌惮之心的。 毕竟，以她现在还没完全好全的身体，就算有沈霁在，也不一定是纪晨的对手。 林晚月深吸了一口气，蹑手蹑脚上了台阶。 激烈的争吵声越来越近，林晚月心也揪得更紧了，隔着咫尺之远的距离，她听到纪晨讲道： “凭什么就我一个人爱而不得，你们也该尝尝这种折磨才是！” 重新见到活生生的纪晨和沈霁时，林晚月内心的激动是无以言表的，但听到这句带着十分怨念的话时，她整个人瞬间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般颤抖起来。 几乎在出现在争吵的二人视线的同一瞬间，林晚月就忍不住内心的情绪波动反驳道： “不，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退一步就能够海阔天空，我们不必都坠入万丈深渊，为何非要彼此折磨呢？” 林晚月心里又酸又涩，如坠了铁块，声音凄厉道： “哥，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呢？非要让我们彼此之间最后一点情意都就此消磨殆尽、两败俱伤吗？” 同一时刻，在看到林晚月出现的那一瞬间，沈霁也禁不住瞳孔微缩，震惊不已地开口道： “晚月，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危险，你快走！” 林晚月虽然看见还好好地站在这里的沈霁很开心，但一想到这个家伙瞒了自己许多事又忍不住气愤道： “走什么走，你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就不危险了？就算要走一起走！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不过林晚月并没有时间在这个地方和沈霁吵嘴争论对错，她很快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咫尺之遥的纪晨身上，用较为恳切的语气开口道： “哥，我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但还请你住手，不要让我心底对你的敬仰和喜爱彻底消失殆尽，我求你，别让我活在你为我造的阴影和噩梦里！” “哥，我叫你哥，是因为即便在此刻，我心里也真的把你当成哥哥，我从始至终我都不曾忘记过你对我的好，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也别让我遗恨终生，好吗？” 俊秀斯文的青年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神中却还是因为林晚月的话流露出了一抹奇异的光芒，他竟然一改前态，用了较为缓和的语气道： “阿月，你的真心，我懂。” 林晚月听着这话，只觉得起承转合之后纪晨肯定要说更加偏执之语，她咬了咬唇角，试探着开口道： “所以呢？你还要继续下去吗？哥，别再让我们互相折磨了，别再做傻事了，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我们都好好活着，不行吗？” “我们对彼此的伤害，已经够深了，明知一切毫无结果，还要强求，只会徒增痛苦，到头来只会让我们变成怪物！” 纵然知道这些劝慰的话对于活了三十年性格，性子几乎已经病态的纪晨没有太大的作用，但她还是又发自内心说了一遍。 她曾亲眼看着他从高楼上坠落，那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样子，让她的心同样痛到不可抑制。 即便是还有一点希望，她也要试一试！ “晚月，这里不便久留，我们先走吧，和他说什么也没用的，别傻了！”沈霁并没有时间多想，他也见识过纪晨的可怕，当即拉着林晚月的手就要越过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青年离去。 但纪晨却不失时机地给出了回答：“好，我会放手的！” 第109章 林晚月停住了脚步，在听到这话之后心里如同雷击一样震动，转头不可置信地开口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纪晨目光忽而变得柔和了不少，眉眼间似乎有笑意，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样子，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留恋： “阿月，你好好活着，便够了！” 在林晚月猝不及防愣在原地时，纪晨上前抱住了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长叹一声道： “要是一直能这样就好了，阿月，我……” 警笛声淹没了纪晨没说完的话，林晚月头脑瞬间一片空白，不知该说些什么做出反应。 沈霁则是被纪晨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双手一抖，当即上前拉开了如此放肆的人，冷喝道： “你在干什么，纪晨，滚开！” 林晚月意识终于清醒了几分，眼看着就要因此再起争端，她连忙拉住了冲动之下的沈霁，满眼都是激动的泪水，整个人几乎像火焰一样耀眼夺目直白炙热，如同此刻头顶倾泻下来的盛夏日光。 “沈霁，你冷静点，你听到没，纪晨他答应我了！” 沈霁直视着有些反常的纪晨，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语气冷肃：“晚月，别那别那么当真，杀人的念头他都有，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他骗了你那么久，如今这些话说不定也是因为警察来了想要脱身的托词！” “你万万不可轻信啊！” 纪晨并没有反手回击，在微微踉跄站定后，他看着竖起所有的刺保护着心爱之人的沈霁，眸中的敌视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消散了去，轻轻一笑道： “有你在阿月身边，我倒是也放心了，罢了，既然不可能，何必还要强求呢？” 林晚月敏锐地觉察到了纪晨的异样，极度的不安涌上心头，让她的担忧刹那间脱口而出： “纪晨，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要——” 林晚月神经紧张无可厚非，毕竟她知道此刻的纪晨存了死志，虽然此刻她的闯入阻止了沈霁的冲动之举，但万一他因为放手而选择极端的做法，那就糟糕了！ 她，想他们都能好好地活着…… 第109章 告别 林晚月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很快冷喝的严肃的警告之语自上而下响起： “有人举报这里发生暴力事件，你们都跟我们会派出所一趟接受调查吧！” 林晚月暗道这警方出动实在高效，哪知刚抬头去看，就发现熟悉的人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还好，还好，赶上了，赶上了，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这话听得林晚月一个激灵，她循声望去，面露十分震惊，匪夷所思地看着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女警，震惊不已地开口道： “晓燕姐，你怎么会来？” 刘晓燕连忙拉着还在震惊状态下的林晚月撤到了一边，后怕地开口道：“要是再晚来一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林晚月一脸蒙圈地瞧着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刘晓燕，心中冒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猜测道： “晓燕姐，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和我一样是来阻止——” 刘晓燕此刻心情那叫一个激动，难掩眉目间的兴奋，当即贴在林晚月耳边低声道： “是的，我们都来自于2022年，原本我正要把喝醉了的你送回家，但不知为何却突然间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之时就已经在2014年了。” “起初我还不相信真的能够回到过去，但想到你讲的那些甚是离奇的事情，我抱着即便是梦也要来此看看的想法便带着人赶过来了！” “如今看来，倒是我没见过大世面了！这一切竟真不是你的一场梦。” 林晚月听得这话，心中也十分感动，虽然不知道为何老天爷会一次次地产生连带效应让纪晨和刘晓燕先后跟着她一起穿越到这个时间线里，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晓燕姐，谢谢你能够第一时间赶来这里，一切还来得及。”林晚月鼻子酸酸的，心中暖流涌动。 那一刻，她知道，这一次她可以并肩战斗、真心交付的人，又多了一个。 刘晓燕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欣慰地笑道： “谢什么谢啊，我们是朋友啊，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这件事也是我的心病，若是真的能够彻底化解，也算是了却我的一桩心愿了！” “更何况我也相信上天让我和你一起来到这里，是有用意的，我当然会全力帮你的，有我在，那些事情不会发生的。” 刘晓燕毕竟是第一次体悟这种奇遇，所以态度自然乐观，但林晚月却难掩心头担忧，只是点点头，回答道： “嗯，我们尽力而为吧！” 刘晓燕踌躇满志，难得不再是冷静自持的模样，很快又道： “那等会你们和我一起走，有警方在，纪晨应该会忌惮些，只要他不轻举妄动，你劝住沈霁，悲剧就不会发生。” “只要暂时化解这一场危机，此后你们离开新安市，走得越远越好，这些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林晚月听着这些为自己考虑的计策，也多了份安心，她并未拒绝这份好意，很快便道：“好。” 林晚月和刘晓燕短暂地交谈过后，正在处理争端的警察也了解完了事实情况，和刘晓燕低语了几句。 第110章 因为林晚月的报警，加上刘晓燕的推动，警方很快赶往现场，但就目前而言，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以站在刘晓燕的立场上，事情也开始难办起来。 纪晨态度也很是强硬，他直接对着面前的两位警官道： “既然我没有犯什么法，那你们也没有什么资格阻拦我的行动吧？” 刘晓燕心知纪晨不好对付，当即给自己的同事使了眼色，站在了最前面，沉声开口道: “自然，不过是有人报警，我们特地前来调查，无事发生再好不过。” “纪先生也别忘了自己对晚月做过什么，你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证据，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纪晨微抬了抬眼皮，并不将这威胁放在眼里，只是淡淡地开口道: “无所谓，反正我不在乎你会做些什么。” “而且没有法院禁止接近令，我想见谁就可以见谁，不是吗？” 刘晓燕被纪晨气得不轻，但作为警察她也没办法出言不逊，所以只能狠狠地瞪了一眼如此狂妄的人，冷淡地开口道: “纪先生最好还是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失去挚爱的痛苦，并非人力可以化解的。” “我言尽于此，既然双方当事人对此次出警都毫无疑义，那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为了配合一下自己的人设，林晚月也稍稍使了点手段，泪花涟涟地扮柔弱道: “我只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想要寻求帮助，麻烦你们了！” 刘晓燕拍了拍林晚月的肩膀，前来的同事也都表示理解，此起彼伏地安慰道: “没关系，同学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们警察的。” “对啊，对啊，别担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们送你到安全的地方的！” …… 很快，刘晓燕就示意并未多言什么的沈霁一起下了这高楼。 生死危机终于被暂时化解，就在刘晓燕要用警车送林晚月和沈霁回去的时候，并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纪晨也同时跟下了楼。 林晚月有些摸不清楚纪晨的想法，也不敢直接冒险，便想着先带沈霁离开，免得再生出什么事端。 没有告别，就这样永远离开，也挺好…… 在警车后座上远望着身后孤独地站着的人时，林晚月似乎从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决绝。 他唇角微微张开，笑着开口说了什么，但因为车速过快，林晚月终究没有没有能够看清楚。 阳光正好，成功脱离险境的林晚月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再次发自内心地致谢道: “谢谢你们，辛苦了！” 刘晓燕直接将二人送到了火车站，虽然很是不舍，但她也很清楚这对眼下的林晚月和沈霁来说，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 “晚月，保重！” 刘晓燕毕竟是看着林晚月经历过那些刻骨铭心痛苦的，所以穿越过来也更加成熟的她很清楚什么样的选择对晚月是最好的。 八年前的这一天，纪晨为了让沈霁变成杀人犯，用自己的性命给晚月造成了一生的伤害。 今天虽然因为晚月和自己的出现他没能得逞，但保不齐后面他还会干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既然晚月早就动了离开的念头，那她能做的，也就只有支持。 林晚月没有时间和刘晓燕叙旧，但这份恩情她却永远地记在心里，此番告别，她更是禁不住热泪盈眶道: “晓燕姐，你也是，谢谢你！” 挥手告别之后，早已经错过上一班列车的林晚月和沈霁也只好买了另外一趟火车。 当然，在火车站见到等待了许久的母亲时，林晚月虽然心中很是抱歉，却也没说刚刚发生的事情，也只道是联系不上沈霁所以才会出去寻找。 因为差不多都已经对好了口供，所以沈霁也寻了个借口，说是手机丢了遇上了堵车，一来一回就晚了这许多。 本应该好好谈谈的，但林晚月却生怕心里十分有主意的沈霁又做出些出乎意料之举，所以也就借着他被自己发现愧疚的机会来逼着他随自己离开。 以后会如何，她不想去考虑。 只要他能够好好地活着，一切就足够了…… 车票改签为了下午一点钟，林晚月一直在候车厅等着，肚子也禁不住有些饿了，便和沈霁一起出去准备找个小餐馆吃顿饭。 林慧大概觉得和沈霁一起不太自在，所以也就没跟过来。 但刚刚找了家烩面馆，林晚月点完菜之后刚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晚月，就算走的再匆忙，也该和我这个哥哥正式告别一下的啊！” 在听到纪晨宛若魔音入耳的声音，林晚月当即心中便警铃大作，看着推门而入的青年，语气十分不善地开口道: “还有告别的必要吗？相见不如不见，就此别过，才是对我们彼此最好的结局！” 沈霁当然也看到了竟然跟到这里的纪晨，他霍然起身，挡在了心爱之人的前面，厉声道: “纪晨，不是你说的放下吗，为何又要死皮赖脸地跟上来？” 林晚月心中很是不安，刘晓燕作为警察所以很特意甩掉了追踪，但纪晨如此迅速地找了过来，看来他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后手。 难道说，是自己的手机被…… 第111章 看来还是她有些大意了！ 沈霁已经准备带着林晚月先离开此地了，但面对着穷追不舍的纪晨，林晚月也很清楚无路可退，所以也就直接挑明了问道: “纪晨，你跟着我来到这里，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是怎么先到这里的？” 纪晨的目光带着罕见的眷恋和思念，整个人身上虽然充斥着浓浓的阴郁气息，但却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恶意。 “看来还是我之前做的太过分了，才会让晚月你如此害怕啊！” “我只是想最后见见你而已，不必惊慌。” 纪晨迎着正午的阳光坐在了林晚月对面的座位上，温和地望着璀璨耀眼的少女，笑容清浅地开口回答道: “既然你要走了，我也该对你说一声抱歉，好好地告别才是。” “晚月啊，过往种种，我做的错事对你造成的伤害，在这里我要向你说——” “对不起！” 那一刻，林晚月微抬起头，竟然从真的从心思难测的纪晨眼睛里感觉到了真诚。 她半信半疑地看着咫尺之远的人，想要找出他情绪的波动中藏着的坏心思，但却一无所获。 就好像，他又一次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 林晚月想不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当然她也不敢再轻易相信来到此处的纪晨，只能正色道: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但我说过，所有加注在我身上的伤害，无论是谁，我都不会选择原谅。” “别说什么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我不接受，也永远不会选择原谅。” “纪晨，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既然已经告别过了，那么请你离开。” 听到这话，纪晨的眸光也暗淡了几分，他落寞地笑了笑: “晚月，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请忘掉我们之间所有的不愉快，偶尔想起我时，只回忆我们一起度过的幸福时光吧！” 第110章 祝你们幸福 纪晨如此一反常态，着实让林晚月心中更加惴惴不安。 她无声地凝视着了纪晨许久，眼神中带着无形的戒备和敌视，冷淡地开口道： “我知道了，既然该说的也都说了，那纪晨，请你离开吧！” 林晚月并不想和纪晨再有什么过多的交集，沈霁自然也是担忧纪晨会做出些不可控的事，当即赶人道： “还不走，你要不走我们走！” 沈霁已经准备拉着林晚月离开了，但纪晨却依旧用近乎贪婪的目光看着热烈耀眼的少女，恳求道： “阿月，既然是告别，这最后一顿饭，我们一起吃，好吗？” 沈霁怒气冲冲地开口道：“好什么好，没工夫和你吃饭，晚月，我们走！” 林晚月面露几分迟疑，她咬了咬唇角，心知此刻若是不顺着纪晨的意思估计是甩不掉他的纠缠的，所以一咬牙便也拉着沈霁重新坐了下来，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开口道： “好，饭可以一起吃，但吃完饭后，我们就此别过，你不准再纠缠我！” 纪晨眼神中露出一抹暖意，他笑笑道：“好，我答应你！” 沈霁心中很是生气，但他瞧了一眼林晚月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就算是阻止也只会闹出更大的风波，所以也只好坐了下来，十分警惕地盯着纪晨的一举一动。 小餐馆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菜品，纪晨很快点了碗烩面，又点了一份红烧茄子，还有一份卤豆干和一叠鸡爪。 所有的菜品都端上桌时，林晚月瞧着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清楚地记得她所有喜好的纪晨，一时间心中很是五味杂陈。 热气腾腾的面散发着香气，林晚月略微失神地看着饭桌上的菜，眼圈止不住红了又红。 纪晨拿起筷子，在发现林晚月的异样且迟迟不动筷后，似乎猜到了几分因由的他很快试尝了这些菜，温柔地开口道： “晚月，这些菜没经过我的手，你可以放心吃，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要是搁以前，我定然是要给你包饺子践行的，但今日恐怕有些难以做到了，便也只能用这些代替了。” 纪晨的亲**和让林晚月难以抵挡，她最是重情重义，这些年和自己这个哥哥的相处，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暖意洋洋的氛围，一时间竟也说不出来狠话了。 哪怕她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也是存在着莫大的风险的。 可她控制不住。 失去纪晨的八年里，她每每都会在梦里怀念他的好，即便是回到2022年的自己，也无法轻易抹杀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即便他错得离谱，可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记忆，却都是真实而又鲜活的，她又如何能忘？ “晚月，这家店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看？” 纪晨见晚月情绪不对劲，在迟疑了少顷后很快夹了块红烧茄子想要放在林晚月的碗中，但一直都盯着的他的沈霁却挡住了他的举动，冷喝道： “拿开，鬼知道你是不是又要做什么手脚！” 但林晚月却陡然间被触动了内心，她用眼神无声地制止了沈霁还要更近一步的动作，努力地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回答道: “好，我尝尝看，谢谢你为我点的这些，的确都是我很喜欢的。” 林晚月肉眼可见的疏离和冷漠，还是让对面的纪晨眸中闪过了一抹失落，但他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只是略微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112章 “晚月，你对我心存戒心也是应该的，但今天，我只是想和你像平常一样好好地吃顿饭。” “别无他意，你不用担心。” 林晚月垂首，动了筷子，搅动着砂锅中的面条，闷声开口道: “好，那就吃吧！” 林晚月努力地控制着不让自己的泪水砸下来，浓浓的悲伤萦绕在心头，让她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 不过是十几天的功夫，她和纪晨便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从曾经最亲密的兄妹到此后的形同陌路，她并非毫无感情的磐石，自然也会伤怀。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和过去十五年一样，继续做他的妹妹。 但一切都在变，他们回不到当初了…… 气氛陡然间跌入冰点，沈霁也不好和纪晨吵，再让林晚月难做，便也只能选择沉默不语。 纪晨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事已至此，他再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心思各异的三人都没什么胃口，时间过得很慢很慢，直到林晚月将面吃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开口道: “饭我已经吃完了，纪晨，我就先走了，以后希望我们不要再见。” 林晚月对纪晨的感情很复杂，又爱又恨矛盾不已，所以她也只好逼着自己下定决心说出狠话。 在起身向外走时，她越过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目光的纪晨，又很直接地开口道: “今日一别，我们便不要再打扰对方了，真真正正做到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吧！” 纪晨抿了抿唇，眼睛里满满都是难过，令人心疼不已，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终于回答了一个字: “好！” 林晚月也没有料到纪晨竟然会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她的要求，但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去揣摩本就难以看透的纪晨的心，只好最后劝慰道: “纪晨，现在你的还什么都没做，回到现在，是上天对你的考验，也是上天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 “别让你的手因为我再沾满鲜血，你值得更好的生活，也配得起更好的人，我们本可以成为互相扶持的兄妹，但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挽回了。” 纪晨的眼睛里似乎有微弱的光芒涌现，如天边的最后的一抹星光，摇摇欲坠，他苦笑着点了点头，回答道： “嗯，我知道的，我已无所求，晚月，好好活着，去实现你的梦想吧！” 纪晨不知不觉间泪已盈睫，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又向着沈霁嘱托道： “沈霁，好好对晚月，祝你们幸福！” 沈霁翻了白眼，并没有给一直都是敌人的纪晨什么好脸色，冷哼道： “不用你说，我喜欢的人，我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我自然会让她幸福的！” 纪晨的语气依旧很平和，面对沈霁这个曾经一心想让他除之而后快的家伙，竟然难得地无悲亦无喜地回应道： “我相信你会做到的，晚月遇到了对的人，真好！” 沈霁始终对纪晨抱有怀疑的心，所以当即还准备反唇相讥，但从纪晨的态度中看到了释然的林晚月却先他一步开了口，有些不敢相信地歪头笑笑： “纪晨，真想不到，你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你的祝福，我收到了，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的！” 林晚月很清楚纪晨心中对自己的执念，所以想了想，又软了口气温言开口安慰道： “我虽然无法原谅你，却也希望你好好活着，成为更加优秀的人。你还有未来，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别为什么都不算的我浪费了。” “我们，只是不合适，所以，别让我再失望了！” 林晚月终于还是头也不回地出了餐馆的门，身后纪晨没有再追出来，只是看着少女的背影，眼神一片孤寂。 他伸出手向着渐行渐远的人挥了挥，留恋地告别道:“阿月，再见！” 林晚月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给出回应，只能硬着心肠和沈霁飞快地逃离了此地。 人来人往中，纪晨站在这车水马龙的路边，眼底一片灰暗，他微微闭上了双眸，清拔而孤寂的背影愈发萧瑟凄凉起来。 繁华和热闹终究是不属于他的，罢了，既然事已至此，他也只能…… —— 见纪晨没有再跟上来，林晚月也松了一口气，她很快将手机关了机，而后拉着沈霁在周遭转了一圈拐进了一家奶茶店。 在见过纪晨之后，林晚月的心情很是沉重，所以她也选了个地方准备和沈霁好好谈一谈。 坐在咖啡店里的角落中，确定没有什么危险后，林晚月很快开了口： “沈霁，你今天和纪晨见过之后，也确信了我和他都是来自2022年的吧？” 沈霁从和林晚月下了西郊的高楼之后，就一直在等着林晚月主动开口。 因为他有好几次都想就此事好好谈谈，但林晚月都拒绝了，所以此刻在听到这些话后，他这也忍不住十分心虚地承认道： “是，在纪晨进了派出所后，我就收到了他自动发过来的录音，听完之后我便信了七七八八，所以才会——” 沈霁坦白自己的隐瞒和欺骗自然有些难以启齿，故而林晚月很快接上开口道： “所以你才会表面上答应和我走，实际上想要孤身赴险，以自己为诱饵，让纪晨对你动手从而抓到他的把柄将他绳之以法是吧？沈霁啊沈霁，你怎么这么傻呢？” 第113章 沈霁眼看着自己的心事被看了个透，也并不为自己辩解，只是真诚地开口道歉： “晚月，对不起，是我擅自行动了，我保证，接下来，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因为沈霁的决定曾经造成过无比惨烈的后果，林晚月难免情绪激动了些，语气也变得凌厉无比： “纪晨的偏执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你可知道，今日若是我没有出现在那里，你就会因为纪晨的故意激怒而冲动杀人，其后因为良心的谴责无法接受打击自杀？” 林晚月一想到那一日在西郊废楼发生的事情，就更加忍不住痛心疾首起来： “纪晨是何等精明之人，他可以天衣无缝地杀了你四次，难道会看不穿你的心思？” “殊不知你在算计他的时候，他也在算计着你，他甚至于可以不惜以生命为饵来诱使你成为杀人犯啊！” 沈霁摩挲着手掌，知道了自己错误的他很快低头认错道： “晚月，对不起，我低估了纪晨的危险性，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嗯，好不好？” 沈霁软下来的道歉之语，还有那十分可怜的眼神，让林晚月心头闷着的气也消散了几分，她出了气之后也不再揪着不放，只能叹了口气，直视着对方的眼睛道： “那，沈霁，你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再自作主张了！我们失去过彼此太多次，已经不能再走错了一步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同心协力，一起面对。” 沈霁心中如沸，他用坚定的声音承诺道：“好，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第111章 纪晨出事了 答应之后，沈霁又偷偷地看着林晚月眼色，试探着开口道: “晚月，今天你那么及时地赶来，是不是因为——” 沈霁智商上线，林晚月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她抓着沈霁的手，声音沉痛而又严肃地回答道: “是，这是第五次穿越，也是最后一次我能回到过去，改变你和纪晨相互残杀命运的机会。” “在你不知道的时间线里，纪晨他以生命为代价故意激怒你让你变成了杀人犯，如果今天我没有及时阻止，你们两个人都会死！” 在沈霁十分震惊的目光下，林晚月又忍不住泪流满面，心中的伤痛让她变得无比脆弱起来，她恳切地抬头望向少年，颤着声音开口道: “沈霁，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了，我们之间，不要再有隐瞒了。前路艰险，我们好好地珍惜当下还来不及呢，我真的经不起再一次失去了！” 沈霁因为纪晨的录音了解了林晚月穿越的事实，在今日听到她亲口承认后，已经完全相信这个看起来十分荒唐的事实的他，心里满满都是疼惜。 他不知道也不敢想象，眼前单薄瘦削的少女到底是怎么样承受着一次次失去自己的痛苦撑到现在的。 差点失去挚爱之人的痛楚，在她被推进抢救室他等待着外面时，他曾短暂经历过。 在晚月于鬼门关徘徊之时，那种极度煎熬和自责几乎让他精神都要崩溃。 更何况，晚月所经历的，是看着他一次次走向死亡、至亲之人变成敌人巨大的悲剧，她这一路走来，又该是多么不易？ 沈霁再也无法掩饰自己内心汹涌而来的感情，他上前，紧紧地抱住了承受了太多痛苦的林晚月，深情地开口道: “晚月，我都不知道，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不知道你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我自以为是地对你好，却让事情一次次变得更加糟糕，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晚月，谢谢你愿意为我回到过去，我不会再让你痛心了。” 沈霁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心中羞愧交加，又苦又涩，全身都在发抖，继续道： “晚月，你为了我一次次地回到过去，亲眼面对最残酷的真相，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折磨，真的辛苦了！” 林晚月久违地听到沈霁的安慰之语，顿然觉得这些年的等待和努力都有了回报，即便如她这般热烈不羁的坚强性子，却也会在极度痛苦之时想要得到关心和爱护。 沈霁的真心话，让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林晚月感觉着自己骤然急促的心跳，忍不住喜极而泣道： “沈霁，上天给我回到过去的机会，就是为了让我拯救你悲惨的命运。” “你是因为和我相遇，发现纪晨的秘密才会遭到毒手。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保护我才会沦落到那样的下场，同样的，我也是在一次次的轮转之中抽丝剥茧，才发现了这最残忍的真相。” “但，沈霁，你对我的真心，我也因此看得清清楚楚，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要不然我们也不会错过那么久，让缘分白白流逝了。” 虽然这一路走来林晚月经历了太多伤痛，但看着沈霁英气的笑颜时，她又止不住感慨道： “这么算起来，回到过去的我大胆选择了告白，也推动我们的感情快速升温，才让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这么看来，我所经历的也不全都是坏事啊！” 沈霁浓密的眉毛轻轻一挑，神色中露出几分欢喜，彼此袒露心扉的二人很快开始表达起炙热的情感： “是啊，如果晚月你不说，我是不敢轻易地表露自己的真心，毕竟如果没有勇敢的你，我想我很难摆脱我原生家庭的阴影，坚定地告白，选择和你一起走下去，我所顾忌的太多，自然也会更加敏感和畏首畏尾。” 第114章 “但晚月，为你做这些，我心甘情愿。” “我们的相遇，从来都不是错误，是你的善意救了站在悬崖边上的我，我们的缘分，冥冥之中早已经注定，喜欢你、守护你，和你在一起度过的时光，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我很后悔没能早点告诉你我的心意。” 林晚月终于不再困于悲伤之中，她仰起头，笑盈盈地开口道： “好了，我们别再因为这些遗憾和后悔各自道歉了，经此一遭，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活在当下，好好地珍惜彼此，勇敢地面对一切，过好我们现在的日子！” 沈霁会心一笑道：“嗯，我们还有更好的未来！” 因为在奶茶店，沈霁和林晚月也不敢表现得太放肆，所以在短暂的拥抱表明心意后，依旧需要面对现实的二人很快开始分析起了当下的局面。 “晚月，你觉得，纪晨是真的选择放手了吗？我总觉得，他今天的态度有些反常，他不会暗地里又谋划着什么吧？” 沈霁大致也知道了林晚月这五次穿越之时纪晨对他一次次下手的事，所以对待此事态度并不乐观。 林晚月也感觉到了纪晨的不对劲，她微微皱眉，在沉思了少顷后才十分苦恼地开口道： “这个嘛，我也不敢保证，我认识的纪晨，有太多面，以前我看到的，不过是他想让我看到的样子。” “但今天他的表现还有他说的话，总有种我也说不上来的诡异感。其实，我也怕他不过是嘴上为了敷衍我才会说什么放手。” 一提到纪晨，林晚月也不由得心乱如麻起来，她叹了口气，几经犹豫后又开口继续道： “但我仔细想来，他那样孤傲的性子，既然有能力找到这里来，就不会说那些放弃的话，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就好像他是在和我告别。” “上一次纪晨用死亡来为你我设下陷阱，诅咒我们永远生活在痛苦中，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愿” “可悲的是，我即便成为了警察，经历过一次次这样的事情，却还是不知，究竟怎么样才是对的。” 谈及伤心事，林晚月的情绪也十分低落，沈霁适时握紧了少女的手，声音中带着无形的鼓励：“没关系的，晚月，至少这一切现在都还没有发生，你一次次地救了我，现在我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别太担心了，我们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沈霁很清楚眼下的情况的确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一劳永逸，但他也不能再给本就心理防线极弱的林晚月负面情绪，所以很快开口安慰道： “我们就按晚月你说的，先离开这里而后再徐徐图之吧。” 不管怎么商量，似乎也只有这一个办法，林晚月再次感到了浓重的无力，她很快开口诉说道: “沈霁，其实，纪晨于我而言，是相伴了十五年的哥哥，是我的家人，即便他做出了诸多不可饶恕的事情，但他对我的好，也是不可就此抹除的。” “所以，我不希望他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今天他说的话做的事，有种他要不顾一切决绝地去做什么感觉。” “我心里很是不安。” 沈霁明白林晚月心中的压力，所以他并没有要对方去做些什么，只是尽力宽慰道: “晚月，别担心，有我在呢！” “这一切总会解决的，相信我，我们能行的！” 虽然这些话挺得起来又空又虚，但林晚月依旧能从沈霁的安慰之语中得到力量。 情绪微微有些失控，理智重新回笼后，林晚月也不再想这如乱麻一样的现实，快速看了一眼时间，匆忙起身道: “罢了，我也不是神仙，无法真正做到预知所有事，我能做的有限，也只能先顾着我们自己了。” “快到发车的时间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候车室吧！” 沈霁连忙点头，和林晚月一并回到了候车室。 林慧见二人终于回来，很快招呼道:“晚月啊，你们可算回来了，就要检票了，快准备好啊！” 林晚月和沈霁点头答应，没过多久，便登上了离开的列车。 即便纪晨追到了小餐馆，但幸好，什么都没发生。 一切都顺利极了，隐隐让林晚月感觉有些不真切。 坐了四个小时的火车，一行三人提前两站下了车，租了间民宿准备短暂地住上一个月。 为了躲纪晨，林晚月也是没少费心思，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意外总是来的那样猝不及防。 翌日，清晨。 林晚月正在厨房里藏着林妈妈做饭，备用手机忽而接到了来自于刘晓燕的紧急电话: “喂，晚月，纪晨今天早上因为心脏骤停进医院了，现在生命垂危正在抢救，我也是刚得到这个消息，你要来看他吗？” 林晚月骤闻此噩耗，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瞬间没了力气，差点就要瘫软在地上，幸好站在一旁的林慧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和声安慰道: “晚月，这不怪你，你撑住了！” 林晚月情绪波动很大，她几乎是在用尽所有力气大声地喊着: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是他——” 对方叹了口气，很快回答道:“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但应该是意外，他昨夜一夜未眠，早上纪晨的父亲发现他的时候便已经呼吸困难了，看起来很像是突发疾病。” 第115章 “虽然送到医院的还算是及时，但纪晨情况很不好，听医生的意思，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晚月，你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来见他最后一面。” “我把地点发给你。” 刘晓燕将选择的机会给了林晚月，挂断电话之后，林晚月看着屏幕上那个医院地址，泪水簌簌落下，极度悲痛地开口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沈霁在外面沙发上此番听到这对话，也冲进了厨房里，关切地发问道: “怎么了，晚月，你没事吧，还好吗？” 林慧担忧不已地看着遭遇打击整个人都在抖的林晚月，心里同样也不好受。 纪晨这个孩子，她也跟他相处了好几年。 他一向都是进退有度、事事都不用父母操心的好孩子，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知道他那张极具迷惑性的面容下还有那么可怖的一面。 但，她和晚月一样，无法真的下狠心忘记昔日过往。 至少，她也是不想让他出事的。 而且，那对纪淮而言，是无比残忍的…… 第112章 修成正果 林晚月脑袋一片空白，毕竟纪晨在这个时候出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意外。 如果一切真的像她想的那样，恐怕…… “不行，我一定要问个清楚！”林晚月不敢再想下去，她就要冲出门，才想起来自己不能无证驾驶，当即向林慧开口请求道： “妈，你开车送我，我一定要去见纪晨，我不能——” 林晚月有些说不下去，但沈霁却拉住了神色慌乱的少女，作为此时这里唯一还算冷静的人很快劝道： “晚月，你要想清楚，纪晨是医生，他很可能使了什么手段，然后利用你的感情来让你回去，若是回去了，很可能就走不掉了！” 沈霁如此言说倒也是客观，但林晚月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也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当即果决地回答道： “沈霁，我不想纪晨因我而死，他是我哥，救过我的命，即便我们现在已经势同水火，我也不愿看着他做出极端的选择。” “当然，我也不会再让自己后悔，所以，我一定会要回去，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我赌不起！” 沈霁知晓自己劝不住下定决心的林晚月，当即也开口道： “好，那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林晚月敢爱敢恨，面对生死大事做出的抉择，林慧也表示认可，她就要去开租来的车回新安市时，却听到沈霁惊呼之语： “晚月，晚月你怎么了？” 林晚月只觉得头晕得厉害，她心中猛地一紧，当下便知事情不妙，在沈霁伸手去接就要栽在地上的自己之时，她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开口道： “我要，我要走了，等，等我……” 意识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林晚月的心也彻底凉了下去。 那一刻，她敏锐地猜到了沈霁的结局。 按照以往的规律，每次穿越她都是在沈霁死去之时骤然间回到过去的。 而今沈霁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而自己这般突然昏厥不受控制地失去意识，唯一的解释就是—— 作为真凶的纪晨死去了。 只有他死了，这场因为他的罪恶而开始的时间循环才会结束…… 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当林晚月再次从一片黑暗中醒来之时，眼前场景瞬间大变。 一眼扫过去，是一片陌生但却很温馨的环境，她靠在松软的沙发上，电视机中正播放着动画片。 林晚月本能地拿起了茶几上放着的手机确定了一下时间。 2022年11月22日，下午六点钟。 她回来了，她果然回来了！ 只是，这里是哪里，为何在以往的记忆里，从没有哪一处地方有过此处的陈设。 纪晨，他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料的那样…… 林晚月记忆还没有更新，在此时此刻能想到的，也只有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还没听到答案的问题。 还有，沈霁呢？他还好吗？ 如果纪晨不幸离世，那么终于不用再陷在那样悲惨命运之中的沈霁是不是现在还好好地活着呢？ 她，是不是真的救下了他呢？ 就在林晚月整个人懵得厉害，还没有完全适应回到2022年的时间线时，忽而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双小手就抱住了她的脚爬了上来： “妈妈，妈妈，不是说玩捉迷藏吗？怎么过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找到妞妞呢？” 林晚月看着那个已经爬到自己身上的奶娃娃，瞳孔猛地一缩，无比震惊地蹦出了两个字： “妈妈？” 这…… 她何时有了孩子？ 这个看起来很是可爱聪慧的小丫头应该才两岁，难道她已经结婚了？那结婚的对象，不会是！ “妈妈，妈妈，妈妈！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调皮古怪的小丫头见林晚月不答话，又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往她脸上来蹭，撒娇道：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快来陪妞妞玩啊！” 林晚月突然间觉得有些惊悚，她呆愣在原地，在那稚气未脱的声音中，脑海中暂时被遗忘的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让她一瞬间有些眩晕。 不复此前数次的记忆更迭那般痛苦，这一次覆盖而来的八年记忆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第116章 应该说，因为有沈霁在，她的生命有了光彩。 幸好，一切都值得。 她做到了，做到了！ 他活下来了，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他们这充满着艰难险阻的爱情，也终于有了美满的结果…… “妈妈，你和妞妞说说话啊，你很难受吗？你怎么了啊？”小团子也感觉出来了林晚月有些不对劲，她摇着林晚月的手臂，话中都带了几分哭腔。 林晚月因为太多记忆涌入一时间无法接纳而头晕目眩，听着自己这个可爱的小女儿可怜巴巴的话语，想开口安慰却又什么力气都没有。 就在林晚月感觉十分有心无力之时，熟悉温柔的声音响起，一道从门口提着一大堆东西的身影快步而来，接住了就要跳下来的女娃娃。 “妞妞啊，来，爸爸抱，让妈妈休息一下啊！” 沈霁放下东西，见林晚月表情很是难受，一边安抚着都要噙着泪花的小妞妞，一边又俯身关切地开口问道： “晚月，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沈霁见痛苦难耐的人不说话，这一着急就要去抱瘫软在沙发上的林晚月，将小朋友放下后很快安慰道： “妞妞乖，妈妈不舒服，妞妞先下来，爸爸带妈妈去医院看病，好不好？”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很听话地站在了地上，就在沈霁着急忙慌地俯身之时，终于接受了庞大纷杂信息的林晚月却伸出手，热泪盈眶地抚上了他成熟了不少的脸庞，颤抖着声音道： “沈霁，我回来了！” 这一句话让沈霁顿然间愣在了原地，他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在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后失声道： “晚月，你是——” 林晚月喜极而泣地抱住了沈霁，连连点头回应道：“我是2022年的晚月，我回来了，沈霁，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我们终于有了未来，我好开心啊，好开心啊！” 是的，读取了这八年满满都是幸福的记忆后，林晚月顿时觉得她承受的所有伤害和痛苦都是值得的。 他们终于能像普通人那样恋爱、结婚、生子，不必理会潜在的风险，不用为还没发生的将来惴惴不安，更不必承受生离死别的痛楚。 就像曾经她无数次梦想过的那样，他们在这八年的时间里，有了幸福甜蜜的生活和光明璀璨的未来。 在纪晨离开后，他们一起考入了大学，谈了五年恋爱后，自然而然地结了婚，组成了现在幸福的小家庭。 和前几世一样，梦想着为别人撑一撑伞的她，再一次选择成为了一名警察，在惩恶扬善中实现着自己的人生价值。 摆脱了家庭暴力和悲惨命运的沈霁则选择成为了一名检察官，立志用他的能力去将更多有罪之人得到审判。 一切都在向着美好的方向走去，她和沈霁终于有了未来！ 这一路走来，何其不易，但总算，结果是好的…… “沈霁，沈霁，我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也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你还活着，还活着，我们——” 林晚月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欢呼雀跃着，发自肺腑地大笑着，似乎一瞬间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消失不见了。 沈霁知道穿越的事，自然明白此时此刻对林晚月意味着什么，所以也就很耐心温柔地一遍遍开口道： “嗯，晚月你做到了，现在的我们，不仅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用东躲西藏，而且还拥有了幸福的家庭，生了一个可爱又漂亮的小姑娘。” “晚月，你不必再为过去所累了，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林晚月和沈霁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之中，只有站在地板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小丫头嘟了嘟嘴，瞧着乍悲乍喜的父母，掰着手指头闷闷不乐自言自语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爸爸妈妈，怎么一会儿哭一会笑的呢？” …… 林晚月和沈霁互相倾诉了对彼此的情意后，终于平复了心情后，才想起来了已经在地上自顾自玩积木的小团子，连忙去哄刚刚被忽视了的她玩了。 林晚月历经五次穿越，接受能力自然很强，但同样也因为意外卷入这一场事故之中的刘晓燕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很快，刚刚平复完心情的林晚月就接到了熟人的电话，电话那一头刘晓燕也有些端不住情绪，炸呼呼的声音震得她都耳朵生疼： “喂，晚月晚月，这简直太神奇了，我们竟然真的改变了历史，太不可思议了，我都不敢相信啊，竟然还会有记忆更新这种事情！” “刚刚我还在2014年医院里，一转眼就回到了2022年的警察局，晚月，你真的带我领略了新天地啊！” 林晚月见怪不怪，抿唇笑道：“你喜欢就好，晓燕姐，恭喜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对方很快笑着调侃道：“要说还是我该恭喜晚月你呢，你和沈霁历经艰辛终于修成了正果，我这迟来的祝福，你可要好好收下才是啊！” 林晚月也发自内心地笑道:“那就多谢晓燕姐你的好意了，这兜兜转转，我们又成为了同事，可谓是冥冥之中缘分不浅啊！” 刘晓燕处在兴头上，不由自主地道: “这下我可是真的相信晚月你是我默契十足的好同事、好搭档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晚月真的做到了逆天改命呢，而且没有了纪晨作妖，果然这一切都变得美好了！” 第117章 说完之后刘晓燕就有些后悔了，她恍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补救道: “晚月，你别介意，我一时间激动有些口不择言了，纪晨的事，就是意外，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也别多想。” “既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历经艰难万险，也终于收获了美满的结局，就好好享受未来的幸福生活吧！” 林晚月点点头，提及纪晨之事，刹那间巨大的悲伤就压了过来，令她鼻子一酸又要落泪。 林晚月想要避开的话题又重新被提及，她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连忙寻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嗯，我知道的，纪晨的离去，就是一场意外，虽然他走了并非我的本意，但没有了他，这场悲剧确实也就结束了。” “没关系的，晓燕姐，我可以承受的。行了，不说了，妞妞叫我呢，先挂了啊！” 第113章 美好的未来 挂断电话之后，林晚月心中依旧是疑窦丛生、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是的，即便过去的自己相信纪晨的死，是因为突发疾病无从救治，但回到过去五次的她绝对不会相信。 能够好好活到三十岁的纪晨怎么也不可能因为这种意外离世。 而且二十二岁的纪晨身体里住着的就是他三十岁的灵魂，他作为医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让自己处于那样的境地。 更何况，若是一切真有那么简单，上天直接让犯下罪恶的纪晨突发疾病消失，何苦还要给她一次次机会，去改变这悲惨的一切呢？ 所以，这一切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纪晨故意为之！ 想到这里，林晚月再也无法高兴起来，她再一次忍不住垂首掩面而泣，心中很是悲伤。 因为，她忽然间想起来了那一日纪晨和自己告别时说的话。 那时她只觉有异，却不曾料到那竟然是他在诀别。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抱了自杀的念头。 她明明感觉到了信号，却并没有过多追问以至于…… 纵然尸检结果也显示是心肌梗塞造成的猝死，但林晚月却依稀能够猜到，以纪晨的能力是可以悄无声息地完成自杀，并且使得尸检也查不出来的。 只是，他为何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将自己的死伪装成意外？ 明明那一天他还想用自己的命设下陷阱让沈霁变成杀人犯，让她痛苦终生的，为何会突然间改变了主意？ “晚月，你还好吗？” 在林晚月难过到不可抑制之时，沈霁抱住了哭得很是伤心的她，轻声安慰道。 林晚月靠在沈霁的肩头，回望着如今眼前一切美好，终究没有将心中已经确信的事实倾吐而出。 八年的时间已过，她为何还要苦苦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呢？ 如果真的是纪晨心甘情愿赴死，那她也无从挽回了。她的确不希望他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但并非所有的事她都有能力去更改的。 不论他到底为何选择轻生，至少他是已经放下，学会了成全。 她要做的，就是记住这一切，然后珍惜眼前美好的生活，一直幸福下去。 大约，这便是他做出那样决绝的选择之时，所希望看到的吧！ “晚月，你想哭就哭吧，有我在呢，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沈霁见林晚月无声地落泪，知晓这些年的经历她难以一时间全盘接受，所以也并没有非要问到底的意思，在安慰的同时也给足了她消化这一切的空间。 小丫头正背对着林晚月摆弄着手中的玩具，倒也没有发现自己妈妈的异常，这个家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暖意和幸福的味道。 身处其中，有太久没有真真正正开心过的林晚月，坚定地选择了带着伤痛重新出发。 她不会纠结于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如今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又为何还要沉溺于那段悲伤的过往之中呢？ 关于纪晨自杀的事，如今也只有自己的猜测，还是不要告诉沈霁让他膈应了，毕竟纪晨于他而言，也算是心理阴影一样的存在。 纵然他给他们的孩子起名为沈忆，来纪念他们之间的过往，但过去发生的一切，如果可以，他应该也不想经历吧。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晚月，没关系的，一切都过去了，你看，现在的我们，多幸福啊！” 沈霁温和的声音继续响在耳畔，令林晚月眼睛一亮，语气里虽掺着些微伤感，但也带了十分的欢喜： “嗯，放心吧，沈霁，我不会一味沉浸在过去的，我们还有大好的未来呢！” 二人相视一笑，温馨的小家中很快传来小丫头的嬉闹之声，幸福而又美满…… 第114章 来自八年前的信 前几世林晚月都是单身，因为这一世的自己终于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了，所以她一回到2022年就被迫走马上任成为了沈霁的妻子、沈忆那个小丫头的妈妈。 虽然刚开始的确有些不适应，但林晚月毕竟有着过去八年的记忆，再加上她素来很会攻坚克难，所以很快便融入了这样充实而又幸福的生活中。 日子变得忙碌起来，林晚月也终于觉得生活有了实感，但该面对的，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回来的时间是2022年11月22日，林晚月这一次在过去待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再回来一切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18章 因为第二日便是纪晨离开八周年的日子，林晚月如实告知了沈霁她祭拜的打算。所以在下班之后，沈霁和林晚月一并来到了纪晨的墓地。 将买来的白色小雏菊放下后，林晚月朝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 记忆里，过去的自己因为没有那时的记忆，所以对纪晨所做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实感，故而来的很勤，时常会来和他说说话，聊聊近况。 但现在历经五次记忆更迭的她，虽然拥有了过去的自己所有的记忆，却无法做到真正地感同身受。 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里，只觉得一切恍然若梦，心中百感交集，难以自控地开口道： “哥，我知道，你终究是不舍得那样伤我的，虽然不知你为何选择了这样决绝的做法，但我还是很开心，你能够真正放下心中的执念。” “求而不得，是为最苦，很抱歉，哥，我不能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了！” 沈霁很善解人意地站远了数米，给足了林晚月空间，默默地充当了守护着的角色。 因为他知道，纪晨于林晚月意味着什么，既然如今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何必还和一个死人计较呢？ 林晚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用理智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波动，纵然纪晨的死对她而言也不过才是昨日的事情，但她已经不想再因为他的离开而折磨自己了。 她曾亲眼看见过纪晨和沈霁同归于尽的场景，那种恐惧和后怕，是即便她已经拥有了幸福的生活，也依旧无法洗去的阴影。 深入骨髓，成为永远无法抚平和愈合的伤疤。 这大概，便是她一次次回到过去，拯救承受着必死命运的沈霁所要付出的代价吧！ 林晚月伸出手，抚摸着墓碑上也曾朝气蓬勃的青年照片，苦笑着摇了摇头： “哥，虽然我很想问问你为何会改变想法选择成全我们，但可惜的是，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你本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上天也曾给了你机会回头，但你还是做出我最不希望看到的选择。” 林晚月心乱如麻，但她还是理清了思路选择了向阳而行，她虽然依旧在缅怀故人，却还是坚强地选择了走出过往： “经历这诸多事情，无论是你对我造成的伤害，还是你所犯下的过错，也都该随着往事随风而散了。” “哥，以后我还会常来看你的，希望你不要怪我此前对你的恶语相向，若有来世，希望你不要再遇到我这个妹妹毁了一生。” 林晚月在墓前站了许久，任凭心中波澜起伏，最终却也只能做了简单的告别。 但就在她转身要离去之时，手机却发出了一条提示音，她下意识地打开了那一封未读的邮件，在看到内容之时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封来自于八年前的诀别信： “致阿月—— 阿月，当年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回到2022年了吧？没了我的世界，你应该能够和沈霁幸福快乐地在一起了吧，在这里，我先向你们说一声恭喜。这一次，我的祝福，是真心的。 阿月，很抱歉，我没能带着你的期望，好好活下去。你说得对，上天给我一次和你一起回到过去的机会，是在让我做出最后的选择。 过去的你如果没有穿越时的记忆，应该只会以为我的死是意外，但和我同样来自2022年的你应该能够猜到，我选择了自我了断吧！ 在八年后告诉你这个真相，是因为我不想再一次欺骗你。当然，坦白这一切也是我仅有的一点私心，我希望你能够在最后的最后，记住我的一点好，慢慢忘掉我曾经带给你的伤害和痛苦。 阿月，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我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洗清我手上沾满的鲜血，彻底结束这个因我而起的悲剧。 毕竟，若来自2022年的我离去了，我没有把握留下信件，说服以前偏执而又阴暗的过去的自己放弃杀害沈霁的念头。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偿还我对你的亏欠，弥补因为我的固执让你受到的伤害。 或许你会觉得我剥夺了过去的自己选择的权利，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注定要陷入这个充满了伤痛的悲剧之中，为何我不能果决一点彻底了结这一切呢？ 我不后悔我做出的选择，我以前总觉得你苦苦追忆已经离去的沈霁很傻，但其实是把一切变成这样的我不知道—— 你因为沈霁的死，到底有多么煎熬以至于迟迟无法走出来。 我口中的守护和陪伴，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和自以为是。 直到我失去了挚爱之人，才真正体悟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在漫长的岁月中，一次次地后悔和自责，永坠黑暗，再无半点生机！ 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何会突然间有这么深的感悟，那是因为，我和你一样，也进行了不止一次的穿越！” 第115章 另一种结局 2014年11月22日，上午十点二十。 进行着第五次穿越，紧赶慢赶来到西郊废楼的林晚月终于爬上了楼，她很快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凭什么就我一个人爱而不得，你们也该尝尝这种折磨才是！” 重新见到活生生的纪晨和沈霁时，林晚月内心的激动是无以言表的，但听到这句带着十分怨念的话时，她整个人瞬间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般颤抖起来。 第119章 几乎在出现在争吵的二人视线的同一瞬间，林晚月就忍不住内心的情绪波动反驳道： “不，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退一步就能够海阔天空，我们不必都坠入万丈深渊，为何非要彼此折磨呢？” 林晚月心里又酸又涩，如坠了铁块，声音凄厉道： “哥，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心中的执念呢？非要让我们彼此之间最后一点情意都就此消磨殆尽、两败俱伤吗？” 纪晨冷眼瞧着此刻出现在这里的林晚月，笑声苍凉如水，带着罕见的怒意： “放下，谈何容易？阿月，连你都没办法轻易割舍心中的爱，潇洒地选择放下，为何你要强求于我？” “阿月，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诺言，你和沈霁早就串通在了一起，你们做的一切，不仅毁了我们的家，让我的父亲向你下跪求情，更毁掉了我对你最后一丝希望，这难道就是你口中所谓的情意吗？” 同一时刻，在看到林晚月出现的那一瞬间，沈霁也禁不住瞳孔微缩，震惊不已地开口道： “晚月，你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危险，你快走！” 林晚月虽然看见还好好地站在这里的沈霁很开心，但一想到这个家伙瞒了自己许多事又忍不住气愤道： “走什么走，你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就不危险了？就算要走一起走！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不过林晚月并没有时间在这个地方和沈霁吵嘴争论对错，她很快将目光重新放在了咫尺之遥的怒火中烧的纪晨身上，用较为恳切的语气开口道： “不，不是这样的，纪晨，爱一个人本没有错，但如果因为想要得到而不择手段伤害别人，那这就是错的。” “我们之间的承诺，是你胁迫我而做，本就毫无公理可言，你又何必拿这些来佐证你毫无凭据的道理呢？” 纪晨做事一向都是谋定而后动，但唯独面对林晚月，他的情绪会控制不住地起伏甚至于暴动，听着如此言之凿凿的话，已经深陷在自己歪理中的他眸中忍不住森寒遍布，冷呵道： “是吗？但我不这样认为，阿月，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沈霁，我对你十五年的付出，难道在心里半点都不值得吗？” 林晚月也感觉出来了纪晨处在暴怒边缘，所以她尽量用了平和的语气，一点点地劝慰道： “哥，我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但还请你住手，不要让我心底对你的敬仰和喜爱彻底消失殆尽，我求你，别让我活在你为我造的阴影和噩梦里！” “哥，我叫你哥，是因为即便在此刻，我心里也真的把你当成哥哥，我从始至终我都不曾忘记过你对我的好，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也别让我遗恨终生，好吗？” 就在林晚月以为自己的话或许能够起一点作用，再不济她也能带着沈霁先行离开之时，原本还有三步距离的纪晨黑色瞳仁中闪过一抹阴郁，突然间以林晚月都没有反应过来的速度掠到了她跟前，不由分说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怒道： “不好！阿月，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我是怎样的性子吗？我得不到的，就算是毁了，也不会留给其他人！” 与此同时，见林晚月受到攻击的沈霁也急忙冲上了前，飞踹了一脚过去，被闪避之后又大力地拽着纪晨的胳膊，怒道： “纪晨，为难晚月你又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冲着我来啊！” 被掐得有些喘不过来气的林晚月完全没有预料到纪晨会对自己出手，她费力地挣扎着，短短的一瞬，心里已经回转了千百个念头。 直到在意识模糊间看到纪晨那深黑色的眸中一抹得逞的笑意时，她才陡然间明白。 因为自己的提前出现，搅乱了纪晨原来激怒沈霁引他动手的计划，所以他当机立断想到了替代的方法，那就是—— 直接选择了对她动手。 他没有真的对林晚月动杀心，但这样的动作已经足够让年轻气盛的沈霁冲昏头脑。 不，她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但已经晚了！ 咫尺之遥，林晚月眼睁睁地看着已经猩红着一双眼睛的沈霁随手提了块砖头就要往纪晨头上招呼，大片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绝望地呼号着： “不，不要！” 也就是在那一刻，林晚月突然间觉得狠狠压住自己咽喉的手松开了去，时间仿佛定格在了那一秒。 说时迟那时快，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一次看到悲剧发生的林晚月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有了力气，狠狠地将已经决然赴死的纪晨推到了旁边。 “你们，都好好活着！” 沈霁的攻击落在了林晚月的额角，冲击力和剧痛让她已经没有时间躲避，来不及反应的她脚下一滑，踉跄着后退，不受控制地从这高楼之上坠落了下去。 “晚月！” “阿月！” 熟悉的惊呼声接连响起，化作流星坠落的林晚月似乎还听到了警笛响起的声音，但渐渐模糊的意识已经让她来不及去思考了。 即便死亡近在眼前，但看着他们二人不再相互残杀，安然无恙地继续锅下去，林晚月还是满足地笑了。 至少，她回来这一趟，是值得的。 她救下了他们，虽然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但既然一切悲剧都因她而起，也该由她结束了…… 第120章 纪晨冲下来的那一刻，林晚月已经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了，他双手颤抖地给呼吸微弱的人做急救，想要将生命垂危的人拉出死亡边缘。 “为什么，阿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真的，真的没想让你——” 惊呼、自责、懊恼齐齐冲上心头，令一向头脑冷静的纪晨也忍不住声音凄厉起来。 但回应他的却只有林晚月强撑着最后一丝心神说出的诀别之语： “这一次，总算是赶上，赶上了，哥，你看，我，我赢了……赢了你呢！” “好好活着，活着，我不后悔，再……再见……” 话音刚落，林晚月的手便无力地垂了下来，整个人再无半分生机。 那一刻，正在做着急救的纪晨看着已经没了呼吸，安详地闭上眼睛的少女，也终于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不在了，是他亲手将她闭上了绝路。 他本以为用生命为代价设下陷阱就可以让沈霁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却没想到到头来害的人，却是她。 最后的最后，她为救他挡下了致命一击，倒在了血泊中。 他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离去而无能为力，这种哀恸，令他几乎都要发疯。 弥留之际她的嘱托还在耳边，可叹他从小到大救了她三次，却终究还是因为一念之差失去了她…… 就在纪晨滚烫的泪水无法控制落下之时，同样无法接受这残忍现实的沈霁也做出了同上一次一样的选择。 毕竟上一次他冲动之下杀了纪晨，都因为无法承受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更何况是失手杀了心爱之人呢？ 即便林晚月在生命的最后尽头要沈霁好好活着，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纵身一跃，倒在了心爱之人身边。 “晚月，我来找你了……” 极度的悲痛之下，纪晨抱着已经离去的林晚月，心神恍惚地跪坐在了原地。 似乎世间一切，都与他再无任何关系。 “晚月，晚月！”急切的声音很快响起，但看到眼前如此惨烈之景的刘晓燕还是心痛地摇了摇头。 她，还是来晚了！ 晚月啊晚月，你一次次回到过去想要拯救别人，最终却为此付出了生命，只换得罪魁祸首活了下来。 这样，真的值得吗？ 就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带着警方赶往此处的刘晓燕强打着精神处理事故现场之时，弥留之际的沈霁终于握住了林晚月沾满鲜血的手，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在沈霁步入死亡的同一时刻，相继从2022年回到过去的纪晨和林晚月眼前一黑，转瞬间便被无形的力量控制着失去了意识。 一切，就此戛然而止…… 第116章 赎罪 当纪晨再次从一片黑暗中醒来之时，一切已经大变。 他扫了一眼周遭的情况，敏锐地感觉到了时间和地点的变化。 这里，是哪里？ 手机铃声不失时机的响起，头脑一片空白的纪晨下意识地接通了电话，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 “纪晨，你是不是又翘班了，当个诊所的小医生你三天两头不上班，到底想怎么样，你还养得活自己吗？” 还沉浸失去心爱之人痛苦情绪中的纪晨听着自己父亲斥责的声音，很是厌烦地挂断了电话，而后瞥见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心中陡然一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2022年10月19日，是他意外陷入昏睡而后回到过去的那一天！ 果然一切都结束了，他回来了，但这里又是哪里？ 混乱状态下的纪晨有些无力地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但手一抬，顿时间几个酒瓶就从沙发上骨碌碌地掉到了地上，记忆顿然间被牵动，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一幕幕，都带着无尽的伤痛和悔恨，凄厉阴暗，令他整个人都无法控制地战栗起来。 直到那纷乱复杂的记忆慢慢被全部接纳后，纪晨微微抬手抚去，果然脸上已经是一片温热，眸中一片死寂。 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过去的自己本以为杀了沈霁就可以除掉心腹大患，永远地留在阿月身边。未来的自己则因为心灰意冷妄图以自己的命让阿月看清沈霁真面目。 可不管是什么想法，受到伤害的都只有阿月一人。 甚至到头来，她为了救自己连命都搭上去了！ 他何德何能，得她如此真心相待？ 或许是诅咒，或许是执念太深，明明过去的自己半点都不记得当年被他占据身体时的众多记忆，但唯独将阿月嘱托的好好活着那句话刻在了脑海中。 这八年来，过去的他沉溺在失去挚爱之人的悲伤之中，一直都无法走出来，若非是因为阿月临死前的遗言，他怕是早就已经疯魔无法撑下去了。 这些年，他虽然做了个社区医生用以糊口，但始终无法忘怀当年发生的惨剧，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心中懊悔自责，是以尝尝借酒消愁，久而久之便愈发颓废，混了许多年。 纪晨举头四顾，只觉得心中痛如刀绞，悔恨深入骨髓，在读取了过去的自己八年失意颓丧的记忆后，有那么一瞬间，他又生出了轻生的念头。 这八年来，过去的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走出失去阿月的痛苦，更遑论亲手害死她的自己呢？ 纵然他守住了承诺，可他深深爱过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 第121章 昏暗的房子里充满了死寂的味道，执念太深的纪晨步伐踉跄地站了起来，走向了窗台，眼里最后一点光亮也黯淡了起来。 午后的光洒在他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更显几分羸弱，站在这十层高楼，纪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片刻之前，他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纵身一跃，倒在了血泊之中。 过去八年自己的所有记忆都是充满着痛苦和悲伤的，他再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总归是对不起阿月的，那再添上一点也是无妨的…… 就在纪晨无法忍受内心的折磨做出极端的选择之时，他的脑海忽然间想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令他瞬间心神大震、疑窦丛生。 难道，出现在那里的阿月，并非是和他一并穿越过去的阿月？ 他分明感觉到了那一日她话中的不同寻常，似乎她已然知道了结果，特意赶过来阻止一样。 那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就像此前每一次他都想要对沈霁动手之时，她横空出现恰到好处地阻止了一样。 难道，阿月进行了第五次穿越？ 可她分明说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难道她并没有对自己说实话？ 也对，阿月当时已然知晓他为杀害沈霁的真凶，定然是不愿意再全盘相信他将真相告知的。 纪晨思及此，心中顿然间萌生出了十分的希望，他手回了已经伸出去的脚步，转头便已经在房间中搜寻起来，想要找到林晚月口中所说可以回到过去的照片。 是的，若是阿月并非是和自己一同穿越的阿月，那便证明还有能够回到过去的机会。 如今沈霁也死了，穿越的机制仍可以发挥效用，只要找到照片，那他就能够重新回到过去。 或许，这一切，还有改变的机会！ 上天既然给了晚月重回过去拯救沈霁的机会，定然是不会希望看到这样一个惨烈的结局的。 所以，他现在还不能死。 他要赎罪，要救为了心爱之人甘愿赴汤蹈火的阿月。 是他造就了一切悲剧的发生，要终结这一切，付出代价的人，应该是他啊！ 第117章 奇迹 不过虽然纪晨已经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但不管是以前他们的家，还是偷摸着去林母所居之地，这所有的旧物之中，都没有任何照片和告白信。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无所获的纪晨仍旧在费力地寻找和等待着，他始终相信上天不会那样残忍，让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过错的晚月承受最惨痛的代价离开这个世界。 既然晚月曾经都为了心爱之人等到了奇迹，那迷途知返的他为何不能忍受如今所有的痛苦等待下去呢？ 一晃已经一月有余，并没有放弃的纪晨还没等到奇迹的发生，却在林晚月忌日那天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开门之前，他并不知故人来此的用意，但开门之后，一脸凶狠的女子在看到了他之后，直接毫不客气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纪晨，晚月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你竟然还能活得如此自在，你可知晚月从来都没想过让你死，你却那般对她！” “纪晨啊纪晨，你还真是彻头彻尾的恶人，老天爷就该让你死了！” 被戳到伤疤的纪晨脸色一黑，他自知理亏也没有恼怒，只是看着在这个时候突然到访，还说出这样一番一反常态之语的刘晓燕，试探道： “刘警官作为警察却不顾职业道德如此诅咒我，想必是对我恨之入骨、气愤无比。但此事已经过去了八年，刘警官这个时候来对我兴师问罪，怕是有些蹊跷吧？” 刘晓燕怒气冲冲而来，自然是因为自己回到了过去但什么都没做，记忆更新后心中气愤，所以才想来臭骂一顿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哪知对方不怒不恼，表情一如八年前坐在审讯室里那样波澜不惊，竟然还先发制人地问起了她。 一时间至纯至善的刘晓燕心中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反唇相讥道： “那又如何，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一切都已经毁在你手里了，是你害死了晚月，纪晨你会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纪晨眼底一片寂寥，他苦笑着点了点头，附和了对方的话： “是啊，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首都是我，如果我从未起过杀心，或许这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刘警官说得对，晚月一次次回到过去，即便发现了我的真面目，也从未想过要对我不利，甚至于到了最后关头，还不惜以性命相护。” “晚月的死，我很后悔。我想，这也许是我为自己犯下的罪需要付出的代价吧！” 纪晨话中透着浓浓的失意落寞，眼底一片灰暗，再无八年前那十分张狂，意气风发的样子。 刘晓燕素来吃软不吃硬，她为林晚月的死感到不值，更加为她一次次穿越最后却换的这样一个惨烈的结果而痛心，所以才会这样不管不顾地找到了纪晨的地址，想要看看还活着的他到底个什么样子，顺便出一出心底的恶气。 毕竟经历了这么多，无论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她都已经和不在的晚月有了深深的羁绊，又如何能够轻易忘怀？ 但此刻看着死气沉沉的纪晨，想到他与林晚月之间的种种过往，已经无力改变悲剧的刘晓燕也有些偃旗息鼓，她由衷地感受到了深深的难过，叹了口气道： 第122章 “罢了，这一切终究还是晚月自己的选择，她努力了这么久，我无法也没有能力替她惩处你，而且你说得对，活在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中，就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以纪晨的敏锐，他很快便听出了这段话其中藏着的另外之意，眼看着刘晓燕出完了气就要走，他也不再卖关子，直接开口发问道： “刘警官，你是晚月的朋友，我想，如果再来一次机会，你是愿意救她的对吧？” 刘晓燕几乎瞬间就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道：“自然，难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纪晨眸中带着几分期许，很快开口道：“我只是猜测阿月进行了第五次穿越，所以才会那样及时地出现在西郊废楼，在看穿了我的计划后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来劝我迷途知返。” “我也曾回到过去，据那时的晚月所讲，那应该是她进行的第四次穿越，我想知道，刘警官是否也进行了穿越，方法又是什么？” 此话一出，刘晓燕也被惊得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看着纪晨如此认真的神情，也曾体验过奇迹发生的她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 “纪晨你果然聪明，竟然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来这些，难怪晚月一次次穿越却终究还是败在了你手里，你猜得不错，我和晚月一起进行过穿越。” “2022年11月22日那天，也就是过去时间线上的今天，我和晚月在沈霁的墓碑前相遇。” “因为在第四次穿越时眼睁睁看着你和沈霁死在眼前，回到2022年的她难以消除内心苦闷，所以在半醉半醒时与我说了很多她回到过去的事情。” “虽然并不算事无巨细，但也足以让我了解事情的全貌，我当时对她的话半信不疑并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送醉酒的晚月回家在出租车上时，竟偶然陷入了沉睡，再醒来就已经在2014年了。” 谈及这一场如梦似幻的奇遇之时，刘晓燕却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反而愁云惨淡地开口道： “意识到自己回到过去后，我很快带着警方想要阻止那一场悲剧，却没有料到刚到现场，就看见晚月和沈霁相继坠楼，什么忙都没有帮上意识就再一次陷入了黑暗，而后就回到了2022年，在记忆同步后耐不住心中愤怒跑来找了你。” “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想，那一日让我和晚月进行穿越的东西，应该是一封沈霁在十年前写给晚月的告白信。其实，晚月原本也以为照片已经用完，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所以才会找我倾诉心中愁苦，却没想到竟然迎来了最后一次回到过去机会。” 往事历历在目，刘晓燕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自责懊恼地叹了口气： “如果知道那一日她会再一次回到过去，如飞蛾扑火般选择那样决绝地舍弃生命，无论如何，我都会阻止她的。” 谈完了自己的事情，刘晓燕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询问道：“所以，你真的有办法吗？” 纪晨了解了前因后果，十分郑重地向对方鞠了一躬表示感谢，坚定不移地开口道：“现在还没有，但活着便有希望，阿月能够等来奇迹，想要回头赎罪的我也会等来。” “如果还能够再一次回到过去，我会拼尽一切护她周全，祝她幸福的！” 刘晓燕无法评判纪晨此刻行为的对错，她只是遗憾而又愤懑地开口道：“若你当初能够这么想，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不过，上天既然给过晚月奇迹，说不定也会愿意给她一个美满的结局。纪晨，若真的能够再次回到过去，希望你能兑现你的承诺。” 纪晨握紧了双拳，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讲出了三个字：“我会的！” 刘晓燕不喜纪晨，自然不可能久留，很快选择离去。 夕阳西下，纪晨颓然地站在窗台，面色憔悴，心绪复杂，回忆漫上心头，一遍遍地撕扯着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陷入沉思状态中的纪晨忽然间听到了门铃的响声，他停了许久才终于想起来去看。 打开门后去发现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快递包裹，在看到寄信人和地址之后，他枯寂的眼睛里瞬间重新焕发出了光亮。 几乎瞬间纪晨便撕开了那包装，颤抖着打开了盒子，看到了里面放着的那封告白信！ 那一刻，纪晨脸上掠上狂喜。 他知道，他等待的奇迹，真的发生了！ 第118章 诀别 纪晨做好了所有准备，他很快带着曾经拥有着神奇力量的那封告白信陷入了昏睡。 黑暗尽头，光芒乍现。 意识回笼的那一刻，纪晨满怀期待地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极为熟悉的场景—— 他满心倾慕的人此刻就站在咫尺之遥，愤然而又痛心说着话。 纪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心中大喜过望。 2022年11月22日，上午十点二十分，他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奇迹，真的发生了！ 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一向都很稳重的纪晨，他眼神中带着刻骨的眷恋和思念，但在走向林晚月的那一刻，想要拥抱还好好地站在那里的她时，他却又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对方察觉到异样和端倪。 他曾在脑海中无数想过这一幕，如今他终于回到了此刻，又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感情无法抑制而再次毁掉这一切呢？ 第123章 他绝不能让阿月知道他真实的想法，否则以她那般性子，定然又要拼命救他了…… 就在纪晨还有些愣神之时，林晚月炙热的目光再次放在了咫尺之遥的他的身上，用较为恳切的语气开口道： “哥，我知道你接下来想做什么，但还请你住手，不要让我心底对你的敬仰和喜爱彻底消失殆尽，我求你，别让我活在你为我造的阴影和噩梦里！” “哥，我叫你哥，是因为即便在此刻，我心里也真的把你当成哥哥，我从始至终我都不曾忘记过你对我的好，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也别让我遗恨终生，好吗？” 心中波涛汹涌的纪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但眼神中却还是因为林晚月炙热的话而流露出了一抹奇异的光芒，他一改前态，诚恳地回答道： “阿月，你的真心，我懂。” 这一次，预知了未来的他完美地把控住了事情的发展方向，一切就好像他曾在心中千百次预料过的那样朝着他期盼的方向进行着。 在那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大约只有神知道，他是动用了怎样的克制力，才硬生生地压住了心中涌现的波澜，不顾一切冲上去表达自己的思念和后悔。 在看到安然无恙的林晚月的那一刻，纪晨所有的激动都化为了决然。 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再让珍视的人再一次走向那宛若噩梦般的结局了。 所以，他不能说出自己进行了第二次穿越，也不能告知晚月他的计划。 否则，若晚月一力阻止，那他也就狠不下心去做出最后的选择了…… 纪晨很轻易地便用三言两语化解了危机时刻，很快，匆匆赶来终于救到所爱之人的林晚月便带着沈霁走下了高楼，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片寂寥。 他的确没有时间继续拖下去了，一旦回到2022年，他将无力阻止悲剧的发生。 但即便心底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此结束这一切，纪晨还是忍不住追上去和林晚月做了最后的告别。 哪怕知道她将和心爱之人一去不复返，他却再也生不出仇恨之心。 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他才终于学会了释然和放下。 纪晨恋恋不舍地说出了在幡然醒悟后的祝福之语，但很可惜，在小餐馆中依旧把他当做敌人的林晚月并没有听懂其中深意。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好好活着，一直幸福下去，便足够了。 纪晨伸出手向着渐行渐远的人挥了挥，留恋地告别道:“阿月，再见！” 林晚月没有回头，也没有再给出回应，眼圈红了又红，却也只能硬着心肠和沈霁飞快地逃离了此地。 人来人往中，纪晨站在这车水马龙的路边，眼底一片灰暗，他微微闭上了双眸，满足地笑了笑，清拔而孤寂的背影愈发萧瑟凄凉起来。 繁华和热闹终究是不属于他的，罢了，既然事已至此，他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接下来便也只剩下…… 第119章 终结 纪晨很快开车回到了他们的老房子，因为此前远行仓促，所以这里还没有来得及租出去。 刚刚进门，纪晨便闻到了飘荡在此处的饭菜香，他微微抬头看去，便见微微弯着腰的父亲在厨房炒着菜，听到响动之后连忙迎上来道： “纪晨，你回来了？饭都已经做好了，快来吃吧！” 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房子里父亲那落寞的身影，一直以来都没有怎么感受过父爱的他鼻子也酸酸的。 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纪晨看待这世间诸事的心也淡了不少，此番瞧着同样深沉爱着自己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的父亲，难得听话道： “嗯，这就来。” 纪淮见儿子归来情绪还没有那么糟糕，连忙将做好的手擀面端了上来，热情招呼道： “纪晨，出去这么久了，饿了吧，快尝尝，你最爱吃的手擀面和辣椒炒鸡蛋，很好吃的。” 纪晨神色凝重地看着冒着热气的面，看着因为工作繁忙而和自己渐渐疏远的父亲，不知该如何面对，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好。” 纪淮生性老实，此番没有因为此事生气已经很是不易，在面对着这个儿子时他因为一直心存愧疚而显得很是局促不安。 “离开的饺子回来的面，纪晨，不管你做了什么，只要好好改，爸都站在你这一边！” 纪晨微微垂首，眸中晦暗莫测，掩去了心中的难过。 那一刻，他一直都充满了偏执的心开始出现了裂痕。 他本为救晚月而来，可看着一直都深沉地爱着他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的父亲时，他第一次开始怀疑以前的自己到底是否做得正确。 杀人和救人，不过一念之差，他还是明白的太晚。 只是，他到底是何时成为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呢？ 他一直都觉得是上天对不住他，以至于被妈妈抛弃，父亲又常年不在家，作为留守儿童的他渐渐在缺爱的环境中长大，直到晚月那般热情开朗的小人出现，他的世界里才有了华彩。 可在上一世被改变过的记忆中，他因为失去了心爱之人整日里浑浑噩噩，一直守候在身侧不离不弃的，依旧是那个看起来懦弱无能的父亲。 这个世界，爱他的人，一直都有，只是不愿相信和发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