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臣 (强制1v1)》 第一章血仇 大历十年,太后母族宋氏外戚擅权,举数千叛军攻入皇都,汴京城血流成河,百姓凄零四散,叛军一路烧杀抢掠,直破宫门,皇帝领众妃嫔自刎于金銮殿,城外护城河血染数百里,沉氏江山摇摇欲坠。 宋弘弯刀削去宫婢头颅,一脚踢开,于宣政殿翻找起来。 找不到。 他眯起眼眸,恍然察觉不对劲。 这是一个局,他被人算计了。 宫殿内寂静得诡异,他欲起身要逃,殿门突兀被推开。 男人衣着玄色蟒袍,身形颀长,朱红绦带束腰系龙纹玉佩,姿美神丰,玉质金相。 自晦暗走来,信步闲适,如同逛自家院落般。 他玩味勾唇,手掌摊开,赫然是传位玉玺,通体玉白修润,谁若得之,继承大统必是名正言顺。 “宋大人是在找这个吗?” 宋弘目眦欲裂,恨不能冲上前抢之,他咬牙切齿道:“五皇子,你真是算的好计谋。” 沉云锦扶额作苦恼状,叹气道:“孤派人将皇位送到宋大人面前,宋大人都坐不上,这该叫孤如何是好。” 宋弘大惊,反应过来,“钦天监是你的人?” 复又愈思愈恐,直喃喃:“难道灵谷寺那个老和尚也是你的人?” “不,不,这不可能……” 沉云锦缓步走到龙位之上,掀袍落座,玉指骨节摩挲着扶手处的暗金龙纹,居高临下睥睨着下位的男人。 “孤处心积虑筹谋近十年,有何不可能,宋大人的人已被镇国公的兵马诛杀殆尽,就不必作无用功了。” “宋大人确实天生龙象,却不过是披着龙皮的蟒蛇罢了,孤要谢宋大人替孤办完了所有事,这最后一步孤就替宋大人笑纳了。” 上位的男人衣不染尘,不沾风雪,坐名堂之上,下位的男人血污满身,狼狈不堪,如丧家之犬。 孰败孰赢,已见分晓。 宋弘输得一败涂地,任由禁军拖下,再无反抗之力。 大历十年,宋氏反贼落败,数家被抄,九族打入大理寺审刑,五皇子继承正统,顺应天时,登基为皇,改国号为“景和”。 景和一年,宋华胜从高尊显贵的汴京城宋氏贵女,一下子沦为乱臣贼子的阶下囚。 她靠在杂草堆旁,脚踝锁着铁链,监牢充斥着血腥腐败的气息,不见天日,满是阴森可怖。 抬眸时,瞧见狱官领着一青衣男人走过来。 “扶盈。”裴青云站定后,轻声唤她。 这是宋华胜的表字,鲜为人知,只有亲密之人才知晓。 宋华胜起身走近,脚踝处的铁链被拖拽,发出沉闷刺耳声。 她直直盯着他瞧,面无表情,看得裴青云浑身不自在。 他转而怒骂:“扶盈,沉云锦言而无信,明明承诺我不动你,却还是牵连到你。” 宋华胜眼神寒凉,冷笑道:“原来裴家也掺了一脚。” 裴青云清俊面容上羞赧起来,吞吞吐吐解释道:“这非我本意,是父亲的意思,扶盈,你要信我。” 他信誓担保:“如今你虽有牢狱之祸,我去请求父亲,还能纳你为妾。” 宋华胜讥讽出声:“不必了,裴家这青云路华胜怕是高攀不上,裴青云,你定要青云直上万户侯,莫再扰我荒山冢。” 她转身靠回草垛旁,任裴青云如何言语,再不肯做回应。 裴青云只得无奈离去。 数时辰过后,狱官神色谄媚地领一玄衣常服男人进来。 沉云锦漆眸幽邃,透过铁栏看向里处的少女。 他居牢狱中,如珠玉在瓦石间。 实在过于夺人瞩目,令不见天日的监牢顿时蓬荜生辉,教宋华胜不得不注意。 时隔十数年,如同恍若前世。 记忆中瘦弱不堪的奶团子,如今已长成芝兰玉树,琼姿皎皎,他们之间却已相隔血海深仇。 沉云锦沉静许久,蓦然开口道:“孤有两条路给你,一条是贬入罪籍,流放千里,一条是跟在孤身侧。” “宋华胜,你选什么?” 宋华胜起身,屈膝下跪,脊骨挺得笔直,断然道:“奴选第一个。” 于仇人身侧服侍,奴颜婢膝,教她无颜苟活于世。 沉云锦彻底冷下神色,眉目积压沉郁。 他漠然拂袖而去,只留一句:“宋华胜,好样的,千万别给孤后悔。” 落在空荡中,悄然沉寂。 第二章不再欢喜 宋氏门阀倒台后,新兴士族势力请求觐见,联名上奏要求立刻处置此事,其中以裴家为首最为踊跃。 沉云锦特此批奏,午时三刻,宋弘于云阳行斩首处决。 宋华胜被狱卒押着前往刑场,未及午时,人群已济济一堂。 秦氏在旁哀恸不已,攥住宋华胜的袖口哭得难以自持。 “儿啊,你定要铭记,你父亲是被奸人所害,我们宋氏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宋华胜这些日受尽磋磨,神思恍惚,面色苍白如纸,消瘦得仿佛被风一吹就散。 她已是贱籍加身,不日就要被赶出汴京城,流放至瘴气之地。 京城贵女的美梦该醒了。 沿街巷的一处樊楼,沉云锦冷然垂首,将此景尽收眼底。 他屈指轻叩,眉梢怠慢,遮敛眸中一抹势在必得。 宋华胜,你该来求我。 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 刽子手行刑干净利落,亭午三刻一到,手起刀落,宋弘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宋华胜只觉胸腔一阵灼热,似是焚火烧尽后,心如死灰般,眼睫轻颤,倏地倒地,在秦氏尖声惊呼中,周遭一切都归于万籁俱寂。 陈公公心惊胆战,恶寒爬满四肢百骸。 直到沉云锦冲进人流,揽抱起晕厥的少女时,他才反应过来,连忙扯着嗓子喊道:“陛下亲临,众身退避。” 百姓们不敢直视帝王威仪,纷纷跪伏于地。 - 帷幔低垂,麝香沉沉,庞然宫殿内,铺满玉石瓷瓦,明珠点缀,极尽奢华。 “身骨虚弱,营养不良,气血攻心,日后要三餐进食,不可再受气。” 宋华胜醒来,便听见御医如是嘱咐道。 沉云锦伫立在旁,眸色幽深,与她沉默对视良久。 宋华胜偏过头不再看。 宫娥搀扶她坐起,端来一碗苦药,一碟青梅蜜饯和一碟玫瑰酥。 凝视玉碟中金黄酥脆的糕点,宋华胜缄口无言。 沉云锦垂眸,瓷白指节拈起一块玫瑰酥,递到她唇前。 “你幼时最欢喜的。” 宋华胜眼睑颤抖,似乎被这话所触动。 幼时她总是偷偷带着食盒拐到偏僻宫殿,把自己份例的膳食挪一部分喂养他,连自幼最欢喜的玫瑰酥也忍痛割爱。 从前与她那般要好的是他。 如今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也是他。 冷眼盯着酥皮洒落在锦褥上,宋华胜神色寡淡,并不张口,只言:“如今不再欢喜了。” 拈着玫瑰酥的修长指节微不可察地一颤。 沉云锦垂下眼帘,暗敛漆眸深色,薄唇紧抿,下颔死死绷紧。 他嗓音暗哑:“你现在定是欢喜。” “不欢喜了。”宋华胜平静重复。 气氛压抑至极,久久凝滞不动。 噼里啪啦几声,一碟精致的玫瑰酥被砸落在地,碎瓷片掺杂着糕屑,一片狼藉。 沉云锦眉眼翻涌着浓沉阴云,满是盛怒之色,如同淬着寒冰。 他阴冷一笑,“你不欢喜,那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吩咐御膳房,换一迭。” 宋华胜蛾眉紧蹙,纤指攥紧被褥,背脊渗出冷汗,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沉云锦拾起药碗,端到她唇边,催促道:“再不喝药快冷了。” 宋华胜面无表情,仍旧一动不动。 沉云锦指腹捏紧瓷碗,骨节泛白。 “宋华胜,你是想逼孤吗?” 他猝然掐紧她咽喉,不顾少女拼命挣扎,将药强行灌入她口中。 药顺着窄细喉管流入,苦涩至极,宋华胜被呛得厉害,眼尾殷红,不禁垂落几滴泪珠。 她趁其不备,陡然翻身下床,随手拾起地上一块碎瓷片,抵在白细腕骨处。 沉云锦垂倪对峙,从容不迫,眸色云淡风轻,悠然道:“你死后,孤该杀谁泄愤呢?” “你嫡母秦氏,亦或是你嫡兄宋嘉行?” 他轻笑地看着碎瓷片落地,蹲下身,揽住怀中忍不住颤栗的少女,附在她耳骨,吐息缱绻绵长,缓缓说道:“扶盈,只要顺着孤,哪还会有其他事呢?” 第三章青梅蜜饯 青梅蜜饯裹上浅浅一层雪蜜,圆圆润润的几颗,放置在白玉瓷碟中,衬得格外晶莹剔透。 沉云锦拈起一颗塞入宋华胜口中。 入口是酸涩果肉,裹挟着丝丝清甜,冲散了方才舌苔上的苦涩中药。 宋华胜不由地咀嚼起来,一侧白嫩腮肉撑得圆鼓鼓的,方才的恐惧消散去,瞳眸眯起,像只觅食仓鼠。 指腹沾上一层雪蜜,沉云锦漆眸微暗,盯着眼前女子丰腴唇肉,唇珠上亮晶晶的,随着咀嚼的动作不停张合,异常引人遐思。 随后,他将指节按压在少女饱满唇肉上,稍稍揉捏,磨蹭掉指腹上的黏腻雪蜜。 感受到唇肉上冰凉陌生的触感,宋华胜被他突兀动作吓得一激灵,忙得向后避开。 而后一只瓷白修长的手掌置于脑后,掌腹微微用力,她连带着人被迫往前扑去。 唇部贴上柔软触感,软绵绵的似棉花,带着清冷凉意,宋华胜睁大水润杏瞳,一时没反应过来。 沉云锦掌心箍紧少女,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唇舌细细舔舐着她唇瓣上的甜腻,气息缠绵。 “唔……”宋华胜神思回笼,猛烈挣扎起来。 她脑勺被死死箍住,身骨贴紧,像是要溶于骨血,根本挣脱不开。 宋华胜气急败坏地狠咬一口,直至溢出了猩红血渍,沉云锦吃痛一声,却并未放开。 涎水夹杂着铁锈味,唇齿吸吮舔磨,直到唇瓣红肿,才堪堪分开。 “登徒子。”宋华胜怒目圆瞪,对着沉云锦尖声啐骂道,胸腔剧烈起伏,喘息不稳,似乎被气得够呛。 “呵……”沉云锦不置可否。 他擦拭掉唇口的血迹,说道:“孤也是你夫君。” 宋华胜退后几步,厉声反驳:“我们并未成亲。” 沉云锦双眸淡然,拿起锦帕慢条斯理地擦去指腹血渍,举止矜贵清冷,与方才完全判若两人。 “等朝堂稳固,我们便成亲。” “不……” 宋华胜未说完,便被沉云锦兀然阴沉下去的脸色吓到,拒绝之词如鲠在喉。 如今地位悬殊,频频忤逆这个男人,难以有好下场,她无奈话语一转:“奴是戴罪之身,怎能入后宫为妃嫔。” “无事,无人敢妄议于此。”沉云锦耐心告罄,眸底沉淀着复杂情绪,沉声警告道,“宋华胜,孤忍受不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抗拒,你好好想清楚后果。” 他离去前,吩咐道:“晚间孤会和你一起用膳。” 琼宇高梁,雕栏玉砌,金砖玉瓦之地,如同一个精复繁华的金丝鸟笼。 少女伫立良久,四肢僵直。 父亲尸骨未寒,她围困于仇人身侧,被他当鸟雀般肆意亵玩。 “不可理喻的疯子……” 心口如灌铅般绞痛,喉间翻涌着血腥,宋华胜紧咬牙根,混着唾沫生生咽下。 任由宫娥给她画眉描黛,梳洗装扮,穿着椒兰焚香衣物,端坐在拔步床上。 “小姐,你瞧圣上对你多上心,你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啊。” 明月喜上眉梢,反复劝解,只盼着圣上能够多宠幸这位主子,她这个贴身伺候的宫婢好跟着一道飞黄腾达。 第四章深宫(H) 乌金西坠,宫墙殿深。 金丝楠木嵌螺钿圆桌上,宫娥摆上几碟精细膳食,御膳房极尽巧思,菜品做得色香味俱佳。 宋华胜衣着彩绣织寝衣,云鬓挽起,面上铺着白粉胭脂,衬得珠庭蛾眉,瓷肌玉骨。 她背脊笔挺端坐着,详视着金碗里的宫廷百花酿,眼前玉箸夹起鲈鱼脍放到她碗中。 沉云锦将面前的百花酿推过去,朝她说道:“鱼肉很新鲜,鱼刺孤方才帮你去掉了,花酿也是你爱喝的。” 宋华胜垂低眉眼,将鱼肉放入口中,浅嚼几口,面色冷然道:“谢陛下。” 味如嚼蜡,令她如何心生欢喜。 沉云锦对她的冷淡态度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地夹菜,盯着她食完,对此乐此不疲。 宋华胜疲于应付,也夹起一玉箸烧鹅放入他碗中,假笑道:“陛下也吃。” 沉云锦静坐不动,候着陈公公尝完瓷碟中的烧鹅,才动玉箸吞下那块儿鹅肉。 “很好吃。”他毫不吝啬夸赞道。 宋华胜眸中浮上讥讽,缓缓放下玉箸,起身对他行福身礼。 “陛下,奴食完了,先行一步。” 沉云锦吩咐宫娥将膳食撤下,拉着她坐到贵妃榻上,臂骨环住少女纤瘦腰肢,下颔侧于她颈窝,掩下眉眼倦怠。 良久,他才开口道:“大理寺那边不必担忧,宋家案子孤会压下去,扶盈只需等候册封就行了。” 宋华胜身骨僵硬,任由着他亲昵搂抱,如同被一条巨蟒围困的猎物,不断舔舐,随时准备吞噬腹内。 他步步逼紧,甚至寸步不让。 “陛下能否放过奴家?” 沉云锦哂笑,薄唇紧贴着她薄皮肌骨,吐息狎昵道:“扶盈,别做梦了。” 含象殿外,明月高悬,如覆一地寒霜。 沉云锦解开锦袍系带,露出里侧月牙白中衣,将宋华胜抱到拔步床上,对着她道:“扶盈该与孤就寝了。” 宋华胜神色煞白,瞳孔盛满惊惧,嘴唇翕张,颤抖着拒绝道:“不……不行……奴……奴还未准备好……” 沉云锦俯趴在她身上,膝骨隔开少女腿窝,瓷白指节正试图解开中衣系带,急促喘息道:“可孤已经忍不住了。” 窥觎心绪已久,怎可轻易浇灭。 他如今更是九州天子,断然不会对此委曲求全,直生掠夺之心。 素衣半敞,艳红肚兜若隐若现,沉云锦正欲掀开,却察觉到腹部突兀抵上尖利锐物。 宋华胜眼眶氤氲泪珠,指骨攥紧金钗,死死抵住男人腹部,热泪滚落两颊,尖声警告道:“不许,不许,不许……” 沉云锦指节轻柔拭去少女狼狈泪痕,哑然失笑道:“扶盈还是过于天真。” 在少女霎时瞪大的双眸中,他缓慢压下身,钗头刺破皮骨,猩红血液四溅,温热液体溅落在少女白细小脸之上。 “扶盈若能杀了孤,孤变成厉鬼也要死死缠着你。” “若孤命大不死,你活该被孤永生纠缠,至死方休。” 宋华胜到底还是深闺女子,未曾见闻此等惊骇场面,偏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炙热阳物以不可阻挡之势挺入,未做任何前戏,穴肉干涩异常,硕大阳根捅破处子膜,掠取去少女恪守十六年的贞洁。 宋华胜只觉下体被生生撕扯开,疼痛席卷而来,哭嚎到喉咙嘶哑,青丝散乱,如同被蹂躏凋零的花骨朵,践踏入泥,瞧着凄惨极了。 直至全根没入,爽得像是踏上九重云霄,沉云锦喟叹一声,方想挺腰抽插起来,兀然感觉胯下一热。 他反应过来之际,阳精已然排出。 沉云锦脸色赫然难看起来,鸦羽垂落,漆眸暗沉,欲想再一次硬挺,以证明自身,殿门此刻却被叩响。 “陛下,李大人深夜觐见,直言若陛下不去,他便一头撞死在宫门口。” 借陈公公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要事上打扰沉云锦,但实在是事况紧急,不得不向上禀告。 气氛顷刻压抑,沉云锦脸色阴沉,黑如墨团,囫囵套上衣物,拔出金钗,用锦帕捂住血口仓促离去。 寂寥宫殿里,只余少女梨花带雨哭腔儿。 宋华胜,你不许哭,宋氏一百三十四口人命全然系在你身上,你是宋氏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高门贵女,哪怕用板子打折这身傲骨,你也断不可怯懦。 可是母亲,扶盈好累啊…… 第五章清官 传闻新帝从草芥皇子出身,昔日曾与野狗抢食,登朝称帝,朝堂不服者众多。 汴京士族门阀之间勾缠积深,尽管钟鸣鼎食的宋氏一朝败落,门巷倾颓,连根拔除全部旧贵酸儒却绝非易事。 葭月生寒,殿内烧着上好的果碳木,沉云锦端坐在簇金绣软垫上,指骨捏着一侧太阳穴,蹙眉深思,正伏案批阅折子。 朱笔停顿,连连将叫人心生不悦的折本砸落在地,沉云锦漆眸微眯,轻蔑冷笑。 一群腐朽蜉蝣,竟妄想撼动大树。 御案台前,李鹤清言辞凿凿,据理力争,讲到激动处甚至拢起官服,要撞柱以示明君。 “新朝最为忌讳仗势倚情,陛下您若身为明君,怎能私情从大理寺掳走罪臣之女,此等事犯大不讳,难以平众。” “陛下开了这口子,又如何以身示簪缨世家,示苍生百姓,微臣恳请陛下三思。” 杜衡垂手侍立于一旁,冷汗涔涔,恐李鹤清这等冒犯言论将陛下气到血崩。 李鹤清门势微弱,却身具文人风骨,宋氏反逆,各家或多或少都掺了些许,牵连甚众,沉云锦正需此等清廉正直的薄祚寒门替他处理膏粱仕宦,因此一手提拔上来。 李鹤清身为大理寺卿,审判案文公正不阿,接连让行贿走私的官员吃瘪,未曾想面对当今圣上,也是如此一般,直指脸面痛骂。 “此为不经之谈。”沉云锦头痛。 令他不悦的众多折本里,一半都是李鹤清上奏的。 李鹤清反驳道:“二百五十四名百姓,三十二名狱卒,皆目睹经过,陛下为何矢口否认。” “李大人,你话密了。”杜衡瞥见沉云锦愈加难看的神色,连忙相劝道,“陛下心中自有定夺,轮不到你等觐言。” 李鹤清伏跪于地,埋首两臂之间,“微臣惶恐,若陛下一意孤行,受妖女蛊惑,怎保大周运隆祚永。” 杜衡弯腰扶起,贴近他耳边咕哝道:“陛下腹部有伤,需要静养,这些事容明日再议,李大人请回吧。” “什么!”李鹤清怒目痛骂道,“陛下怎会受伤,是否是那妖女所致,微臣一眼便看出那等妖媚惑主,不怀好心……” 李鹤清每骂一句,沉云锦脸色便愈加阴沉几分,他所有言论,皆是在沉云锦逆鳞上蹦跶,狠戳他脊梁骨。 沉云锦屈指轻叩案台,敛眸沉吟许久,“以孤见解,李大人身上的公文案牍还是不甚多,以至于有闲心管孤的私事,既如此,烦扰李大人替孤寻觅一些风月笔墨画本,孤好与宋氏女观摹学习。” 一想到秒泄出来,他胸口郁气实在难消。 让李鹤清这等清官下勾栏瓦肆寻春宫图小人书,简直是把他脸面往地上践踏。 他拢袖作势要撞柱,却被暗卫眼疾手快挟持住。 沉云锦耐心告罄,起身道:“李大人欲以死明志孤不拦着,但可要想想你的孤寡祖母,孤从未立志要做明君,用些下作手段也未尝不可。” 话罢,他转身离去。 李鹤清顿时泄了气,垂首坐地,沉默不语。 杜衡提着一盏宫灯,朝他微微躬身:“夜已深,奴才送李大人出宫。” 第六章艳词画本 云翳蔽日,朱墙环宇,狭长甬道上,女子抬着厚重袄裙走得急。 转角处两重身影相撞,砖墁湿滑,宋华胜不由向后跌坐去,却被一展修长臂骨隔着宽袖圈住腕部。 她诧异抬眸,枯枝败叶交错间,琼鼻檀口,眼波流转,秋景衬春眸。 眼前人一身鸦青锦织衣,清冽温润,似公子王孙,长身玉立。 惊恍回过神儿,宋华胜扯回宽袖,退后几步。 明月在后搀扶着她,朝着男子蹙眉厉声道:“大胆,小姐金尊玉贵身,走路也不注意点儿。” “这位小娘子,怪我行时未看路,冲撞到小娘子,实在是无心之举。”裴徽琮行礼致歉。 方才相撞,几迭纸张从男子宽袖暗袋中洋洋洒洒铺散开来,宋华胜随意一瞥,竟是一衣衫半解的男子伏酣于春睡女子娇躯上,瞳眸微眯,似是酒醉之相。 素白纸上赫然一句香浓艳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被里翻红浪。” 宋华胜何曾读过这等下三滥的画本,顿时羞赧起来,心中腹诽,这厮面如冠玉,内里却是个浪荡公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冷硬吐出两字儿道:“不必。”抬起袄裙下摆,绕过这些纸张,向前疾步离去。 裴徽琮无奈叹息,想来是这位小娘子心生误解,连带着看他的眼神也变得鄙夷起来。 裴徽琮是裴氏宗家生养的嫡长子,更是裴氏唯一嫡子,自小怀珠韫玉,心性温和,任谁见了都夸赞一句“温恭淑慎,动合规矩,言为世刚,行成师表”,赞他将来必是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说句不合时宜之词,若非他身骨孱弱,久病积重难医,与宋氏定下婚契的就非那过继宗家的庶子裴青云。 世事造化弄人,偏偏宋华胜年幼,不知晓这些曲曲绕绕事儿。 凄风凌冽,胸腔闷出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儿,裴徽琮弯腰拾起铺地的纸张,给至交好友李鹤清送去。 - 宋华胜踏上丹墀,推开殿门,被陈公公带着穿过长廊,绕过高耸的彩绘云屏,走进内殿。 寝殿内云顶白玉石作梁,金砖铺地,珠帘垂悬,由细密不规则的碧翠孔雀石穿串儿,极尽奢靡。 宋华胜掀摆跪地,垂眸道:“家父下葬,恳请陛下批准奴家出宫。” 大周民风开明,准许罪臣下土安葬,特此赦免连罪家属奔丧七日,为此举办丧葬礼仪。 依据规仪,宋华胜身为儿女,要披麻戴孝数月,穿素衣,忌荤食。 偏偏当今圣上离经叛道,死了父皇兄弟手足,眉头也不蹙一下,穿艳衣,不忌食,生怕谁人不知这皇位用的下作手段得来,案台上堆满了弹劾奏折。 沉云锦正伏案览阅书籍,闻言抬首,似稍有神情恍惚,口干舌燥,胯下燥热难忍。 李鹤清上交的《西厢记》中。 “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温香腮。” 他眸色幽邃,对上少女的盈盈春水眸。 “求孤,须端正态度。” 第七章君为臣纲(H) 内殿殿门闭紧,无一宦官婢子,碳火烧得正旺儿,地铺狐毛镶浮光锦毡罽,赤足踏在金砖上,也不觉生寒。 宋华胜长袖折腰,柳烟儿似的细腰一款摆,袖动露花面,蹁跹如蝶姿,鸾回凤翥,云衣飘雪。 她不善歌舞,幼时被嬷嬷管教严厉,踩错一节拍,动辄戒尺打手心,罚不允用膳,无奈天资中庸愚钝,竟也只学成一曲长袖折腰舞。 一舞毕,长袖复收,里衣薄汗湿透。 沉云锦拢袖提笔蘸墨,凌锋陡折,气势凛然,写于宣纸上,对她道:“扶盈,过来。” “花面芙脂颜,钿头银篦千。折腰应相怜,袖舞惊鸿见。”宋华胜呢喃细语道。 墨汁未干透,她杏眸也似染上一层秋雾剪水,心中怨念痴嗔,辗转千百回,终是问道:“沉云锦,你我如今这般田地,你可曾想过?” 未有回音,她腰肢兀然被揽住,桌案上笔墨纸砚被掀翻,满室旖旎春情。 袄裙系带解开,层层迭迭落下,沉云锦携着薄茧的微凉指腹覆上少女瓷肌玉骨,如羊脂玉般滑腻触感,竟教他爱不释手。 主腰被掀开,胸脯温香软玉,乳果被含在腔腹,温热挑逗,如同一块儿醍醐,用舌身绵软化开。 “唔……” 酥麻充盈轻颤,宋华胜压住喉腔将溢的呻吟声儿,香腮染上一层薄红,她被勾得失了魂魄,竟对那骇物生了期盼,全然不曾忆起初次小穴撕裂般的疼痛。 允许放纵这一次,她蹙眉咬唇。 下体吐出股股春水,濡湿了素白档裤,淫靡湿成深色,如同在求欢好似的,她难忍得蹙了蹙眉心,腰肢往里处蹭了蹭,却感受到腿骨处被顶上一个粗长硬物。 檀口被湿热含住,唇舌交欢,涎水如花蜜般甜沁入心尖,粗重喘息萦绕耳骨,她抬眸,对视上满是晦涩情意的漆眸,却不自主颤了心神儿。 他何时这般会了,像是,像是…… 似乎从哪儿学过了一般。 青丝散乱勾缠,彼此交织在一块儿,金绣线钩的牡丹主腰被扯下,沉云锦捏着瓷白指节随意抛掷一旁,主腰上暗线绣着少女闺名。 档裤亦被褪下,露出少女洁白玉腿,腿心磨蹭着那骇人硬物,被软肉蹭得竟又胀大几分。 花穴湿靡不堪,肉棒逐渐探入幽境,龟头刮蹭过花壁,舒展层层媚肉,直抵花心,花穴顷刻被骇然巨物盈满,耻骨舒颤极了。 少女素白指尖不由地掐紧男人劲瘦腰腹,感受到那肉棒在穴内深深浅浅抽插起来,棒身每每皆能侵满穴肉,不停顶撞,龟头死死绞住宫口。 “不……不行……要喷了……啊……” 巨大快感汹涌而来,冲撞得少女支离破碎,花心蜜液喷洒,浇湿了炙热肉棒,宋华胜于男人怀中一侧娇喘,额前薄汗濡湿了青丝,衬出那双梅花鹿儿似的春水眸。 沉云锦只在皇宫藏书阁的《古今注》中见过梅花鹿,但他窃以为,若论纯稚,扶盈于他心中定是更胜一筹。 指腹复又掐紧少女腰肢,重新略地侵城,紧致花穴夹得肉棒舒爽至极,挺腰抽插数百下,他闷哼一声,棒身颤动,马眼翕张,花心深处喷出浓厚白浊。 宋华胜私以为床事事毕,却不曾想男人揽抱起她迈向床榻,沉重身躯倾身而下,深埋私处浸泡淫水的骇物复又挺立。 翠石珠帘撞出清脆声儿,少女在身下次次如春水般化开。 她心想,方才疑惑约是再无回音。 宋华胜被反复折腾得累了心神,瘫软了身骨儿在床榻,眼尾沁出睡意,意识朦胧间,耳边似有叹声。 沉云锦嗓音沉哑,似卷挟着霜雪细雨丝儿。 “我曾想过,无奈宋氏权倾朝野,我为皇权。” “扶盈,自古君为臣纲,至此你我生而对立。” 心如坠入深潭,泛起阵阵涟漪,却终归死寂。 她睫翼轻颤,偏头沉沉睡去。 第八章唯以残骨殉明台 橙黄橘绿,柑熟分金。江南丹橘跑断了三匹马,趁着熟甜得紧,连夜上供给汴京。 “宋娘娘,等这金果儿落了霜后会更甜。”明月指间三两下剥开丹橘皮,殷勤将果肉瓣儿喂给宋华胜。 她如今虽承宠,却无任何册封,于后宫位分尴尬,明月却已私心叫上了娘娘。 明月自有谋算,当今陛下后宫空虚,她这位主子,承着陛下的情意恩宠,如何也不会落不到好,这不瞧着后宫所有份例都拨到含象殿处了么。 腔腹内汁水甜腻,宋华胜却神情恹恹,眉眼耷垂,抬不起一丝儿精神气。 唇齿相依间,沉云锦言同她一道回主家奔丧。 天子驾临肱股之臣,是一桩美谈;反之,怕是要提心吊胆地摸着项上人头,恐挨不到明日。 毕竟,云衢明堂,帝王猜忌本也就是一场莫须有,三两风吹过汴京城,不日就要被茶坊讲评的说书人谈上三百来回。 鸾舆辘辘驶在驰道,甬长道路变得难捱,宋华胜阖目,全然记恨上了沉云锦,不肯看他一眼。 拐进宋府角门,府内墙垣朽败,挂着丧幡。秦氏衣着缟素,面色苍白惊惶,领着众人稽首。 宋华胜拎着裙裾,随沉云锦身后下了马车,兀自绕开他,跪在兄长一旁。 她凄目哀眉,眸色戚戚,仿佛昨日塌上雪臂枕,朱唇尝,似镜花水月般的假象,绞出明台上无妄的黄粱梦。 如他所言,她亦是天子坐下之臣。 罡风砭骨,沉云锦锋眉冷目,倨傲垂倪着一排匍匐跪地的宋氏族人。 包括死契奴仆在内,宋氏共一百三十四口人,全都抻长了脖颈,如同有柄劚玉如泥的绣春刀横在脖侧,悬刀将落未落。 云谲波诡,俟着宣判的纶音。 “平身吧。”沉云锦转而浅笑,眉眼温和道,“介绍一下,扶盈,孤未过门的嫔俪。” 轻飘飘几句话,主客颠倒,在众目齐聚中,他将她驾在了下不来的高台。 - 灵堂烛台,剪影雕窗。 “逆子。”秦氏抡起掌腹,用力扇在宋华胜脸上,咬牙切齿道,“对着你父亲的牌位,跪下。” “宋氏与他积怨已久,不共戴天,你怎可奴颜婢膝,嫁仇人为妇。” 沉云锦当众那席话,俨然将宋家颜面踩在脚底下,宋华胜不仅要受到族人口诛笔伐,更是要被世人诟谇谣诼,百口嘲谤。 实打实一巴掌,刺痛到宋华胜耳鸣目眩,脸颊浮肿,口含血沫。 她并膝下跪,垂首敛目,面对勃然盛怒的秦氏,不敢狡辩一词,向着堂上牌位,起誓道:“宋氏嫡女宋华胜不肖冢孙,今愧对父亲牌位,跪以誓曰,吾当与宋家荣辱与共,共存亡。” 秦氏气顺,扶着墙沿,站直了身骨,厉声排揎道:“你发誓不能嫁给他。” 窗影灯深,磷火青青,烛火将灺未灺,映照宋华胜明媚娇容上,明明灭灭。 她沉默良久,在秦氏危目逼迫下,泣音哀婉,终是怆然道:“儿女发誓,不嫁沉氏作人妇。” “誓言既立,天地昭昭,若违背誓言,唯以残骨,殉明台。” 第九章唇亡齿寒 人影憧憧,奴仆们着手忙着丧祭,宋府内哀嚎声不绝于耳。杜衡穿过垂花门,来到南房正厅堂。 堂内清明,沉云锦端坐在太师椅上,漆眸兴味殆尽,百无聊赖,瓷白指节正把玩着一个青瓷宝瓶。 “陛下。”杜衡侧在他耳边低声道,“春熙园内搜到一截信纸,约莫是姑苏那地儿。” “哦?”沉云锦看向宋嘉行,语气意味不明道,“孤未曾知晓,宋家在姑苏也有亲戚往来。” 宋嘉行坦然答道:“旁支远房亲戚罢了,称不上体面。” 他一袭素白粗麻服,腰系麻绳,即便缟素哀容,依旧长身绰姿。 有曰:“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反倒衬得沉云锦心思狭隘阴暗,尽是猜忌满肠。 “卿不知,那日令父策反逼宫失败,福寿殿走水,太后因此丧命。”沉云锦撑头扶额,叹息道,“但孤实在是难以安心,所以派人掘地三尺,都寻不到太后的残骸尸骨。 “孤于寝塌辗转反侧,睡不了一个安稳觉,生怕被人从背后捅刀子。” “宋卿,你说呢?” 宋嘉行深明礼义廉耻,循规蹈矩,于他看来这等行为简直荒谬至极,跟盗墓的有何区别,更何况太后身份尊贵,皇帝却如此对待,即便薨逝,怕是孤魂野鬼也要扰了安宁,是要被世人耻骂的。 他掩下双眸愤懑,平静说道:“姑母已逝,陛下当向前看。” “你倒是看得开,令孤钦佩至极。”沉云锦指骨一松,青瓷宝瓶在地上碎裂开来。 洛阳官窑打造,世间唯此一个,连皇宫都没有,可宋府却有,可见太后嚣张跋扈,肆意妄为,悖逆皇权。 沉云锦顿时心情舒畅,展眉道:“宋卿,你也知孤猜忌心重,应是不惧孤派人去姑苏拜谒一下,毕竟孤和扶盈成亲,那也称得上孤的亲戚。” 是人是鬼,他也得瞧上一眼才安心。 宋嘉行心绪陡沉,沉吟良久,才道:“扶盈嫁与不嫁,当凭她自身做主,陛下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花窗外,海棠铺绣,梨花飘雪。景和年间的第一场雪,落得早过了头,汴京城的血腥气儿,也似乎消弭了不少。 沉云锦倚窗而望,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漆眸映出纷扬雪色,浮动着细碎银光。 “宋家倒了,她还能仰仗谁人呢,唯有孤才是她的依靠。”他嗤笑道,满是胜券在握的自得。 “天冷了,宋卿好自为之,等孤派人走姑苏一趟,大理寺的审刑也该下堂了,宋家的脑袋,可不是扶盈能够决定了的。” 宋嘉行蹙眉送行,眉眼满是郁色。 厅堂内,仆役们正气喘吁吁地往里抬着沉重木箱,一摞接着一摞。 宋嘉行拦住问道:“是谁人随礼?” 宋家逆贼乱党,当朝仕宦权臣唯恐避之不及,别言亲自吊唁,这时送礼,都能惹得一身骚。 “回大公子,是明德侯府裴家。”仆役答道。 宋嘉行诧异道:“裴青云?” 小人秉性,趋炎附势,若能做到这样,他确实要对其改观了。 仆役摇头否定道:“是裴家大公子裴徽琮,随礼黄金十数两以及一众布匹,他言唇亡齿寒,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微不足道。”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宋嘉行心下了然,嘱咐道:“藏着点放,别让锦衣卫瞧见。”那千户作为皇帝眼线,舞得好一手绣春刀,凛然成为代表皇权的杀人利器。 他转身去暖阁拿上手炉和斗篷,叹气着往灵堂走去。 第十章虚情假意 朔风回雪,夜窗如昼,穿堂风呼啸而过,如同恶鬼啾啾哀鸣。 宋华胜被秦氏罚跪灵堂,命未到时辰不准起身。 衣衫单薄,深邃刺骨的冷寒折磨着脆弱膝节处,她凝眸台上父亲的牌位,音容哀戚。 秦氏的话语如恶鬼泣诉般言犹在耳。 “自大历年起,老皇帝身骨愈发虚弱,常常恶疾缠绵,长卧床榻,导致兄弟阋墙,太后野心庞大,撺掇宋氏谋反,临朝称制,五皇子彼时却主动提出去灵谷寺替老皇帝祈福,你细想最终得利的是谁人?” “钦天监百鸟朝凤、天生龙象的阴阳卦象,灵谷寺老住持的解签,无一不在助长太后的野心,你父亲不听劝,才导致宋家如今覆水难收,大厦将倾。” “或许圣上对你有几分真心,但你身为宋氏女,就注定他的几分真心里掺着无尽假意。” “若他纯粹,毫无利用之心,怎会接近你,造成如今这局面?” “我的华胜,你可不能再糊涂下去了。” 秦氏在监牢细细揣测过许久,愈想愈惊恐,推心置腹讲给儿子听,宋嘉行却道无凭无据,胡乱猜测。 秦氏却无法置之不理,她谆谆警戒,定莫要再让女儿浑浑噩噩下去。 宋华胜听罢,只觉四肢百骸生了寒。 兹时沉闷的脚步声萦绕在耳,骤然顿在身后,沉云锦倾身给她披上斗篷。 “孤找了你许久。”他叹息道,“天冷风寒,莫要冻坏了身骨,该跟孤回去了。” 宋华胜裹上厚重斗篷,脊骨却轻盈了几分。 她仍盯着牌位,嗓音轻细道:“我该给父亲守灵。” 沉云锦这才瞥了台上牌位一眼,满眸轻蔑,只言:“狼子野心,国之祸患,何须祭拜。” “陛下,他是华胜生父。” 言下之意为尽忠尽孝,乃子女天职本分。 沉云锦并不理解,于他而言,生母为宫婢,临幸一夜已是恩赐,即便诞下皇嗣,也只能过继给其他妃嫔,猝死深宫无人知已然良终,生身父皇更是连他姓甚名谁也未知。 皇宫不尊孝道,拜高踩低是常态,惟有权势才能饱腹,他如今身居高位,骄纵擅权,谁敢置喙一词? “孤才是你的倚仗,你该站在孤的立场。”沉云锦指骨捏紧宋华胜尖细下颔,阴鸷警告道。 凉薄随即覆下,吮吸啃噬着绵软丰腴的唇肉,温舌描摹求欢,妄图钻进香腮檀口。 宋华胜发狠回咬,目光森冷,恨不能直接撕咬下一块儿唇肉,直至尖利贝齿咬破了血,满腔腥气,才堪堪放开。 唇口血涔涔,痛到麻木,沉云锦蹙眉擦拭,不发一语。 宋华胜冷笑啐骂道:“我终是明白,为何我无法倾心于你。” “陛下虚情假意,却贪图我的真心。” - 梅径香雪,薄月高悬。 裹挟着一身朔雪,宋嘉行抬袖,指尖正欲推开灵堂屋门,却被一柄破鞘而出的绣春刀拦住去路。 刀声铮铮,锋芒逼人。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入。”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伴随着萧肃冷风赫然钻入耳垂,寒凉彻骨。 他抬眸,眼前人隐没在一袭黑衣下,沉色晦暗,分辨不出男女。 格外瘦骨嶙峋,仿佛被寒风一吹就倒。 “能否让我送件儿暖身衣物进去?”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入。”黑衣人冷声重复道,手腕灵巧一转,威风凛凛的绣春刀便抵上宋嘉行心口处,刀光剑影,气势骇人。 “违者,杀无赦。” 第十一章情劫难逃(H) 温存难永驻,红颜化枯骨,自古君王薄情负。 灯光簇如豆,揉碎满腹绕指柔情。 宋华胜讥嘲道:“沉云锦,世间怎有如此好事,尽叫你如数占尽。” 薄情凉如水,却贪温柔乡。 “自因孤举棋观局,机关算尽,三十六计,扶盈当算一计。” 浮云卷霭,明月流光,男人内里穿肚烂肠,却阆苑仙葩,偏生观音相。 像颗黑心芝麻陷的粉团子。 沉云锦抬袖解去素簪,青丝如瀑,美人怜楚。 玉炉沉香寒烬,缱绻绵长的吻继而落下,怀中娇娥云鬓蛮腰,花枝乱颤。 一室昏暗逼仄,他掌腹箍住少女素腰,舔舐着唇腔内津液琼浆,漆眸狠戾晦涩,逼迫她迎合,求饶。 宋华胜恨极,美眸噙泪,予以回咬,舌身麻木疼痛,却刺激着男人愈加嗔恨的报复心绪,白细下颔被男人瓷指玉骨死死掐住,被迫吞咽下混着血气的涎水。 掌腹滑入罗衫衣襟,如浸着寒凉月夜,冷得少女不禁打了个寒栗,男人指骨带着薄茧,堪堪握满盈盈玉乳,薄茧摩挲着馨香软肉,勾得少女双眸水雾迷蒙。 婉转缠欢后,唇齿相离,男人朱唇染血,似口含朱砂,妖娆诡艳。 沉云锦嗓音沉哑道:“扶盈,莫恨孤,孤自是身不由己。” 少女瞋目怒容,尖声道:“你不许碰我。” 不顾宋华胜挣扎愈烈,他指间微动,罗裳系带轻解。 清晖月明下,少女一身白皮艳骨,温软香玉,好若诱人采撷的琼脂玉露。 情欲翻涌,满室旖旎。 湿热口含着蓓蕾,男人吮吸咬噬,如同品饮着玉酿佳肴,另一手覆上另一团玉乳,肆意揉捏亵玩,软肉在指节处被捏出各种形状,欲含苞待放。 少女在身下婉转呻吟,鼻腔溢满玉体幽香,胯下情欲蓬勃待发。 “别……别这样……” 她泣音苦苦哀求,妄想他能因此饶过她。 休想。 他偏要与她共坠深渊,情劫难逃。 “孤定不会放手,若不能与扶盈相爱,成一对怨侣也是极好。”沉云锦轻笑道,眉眼却翻涌着浓沉阴云。 浓到化不开,唯有将少女连皮带骨吞噬入腹,稍才平息胸腔的磅礴怒气。 宋华胜阖目垂泪,颤颤巍巍,只将此当成黄粱一梦,枕塌梦魇了。 伸手隔开少女膝骨,露出幽香花径,花阜上毛发稀疏,吐出股股春水,似是动情,男人埋首深处,口含花唇,伸舌挑逗。 舌身模仿性交的姿势,进进出出,时而吮吸着花壁皱褶,卖力讨好似的,悉数吞下腥咸淫水。 下体被湿热裹挟,薄红倏地漫上少女耳垂,玲珑曲致的身骨抑制不住地酥软,随喘声起起伏伏。 目视少女喘声愈加急促,沉云锦似心生得意,眉含春情。 “扶盈,你瞧,明明你也对孤动情了,为何不肯承认呢?” 少女张开贝齿啃咬男人臂骨,硬邦邦的,硌牙极了,上面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咬痕。 她狠咬,满是报复心性,花唇抖颤着喷出欢好的春水,泄了那玉面一脸。 第十二章乳名顺奴(H) “呵……”沉云锦沉吟顷刻,稍显几许愉色,疏浅而过,佛若松竹玉箫。 瓷指插入少女黏湿的花穴,时而浅出,复又深入,捣弄出渍渍水声,泛起一片淫靡欲色。 指腹侧的细茧磨蹭着层迭媚肉,他乌沉的眸子略带促狭,伏在柔若无骨的白净耳垂,细薄气息悉数喷洒,狎昵道:“下面的嘴儿都喷水了,上面的还是硬的。” 这等浪荡放肆的骇俗言论,教一位深闺女子羞赧得面红耳赤,少女蜷曲着身骨贴紧男人,闷着嗓音不置一词。 那指腹修长如竹节,苍劲有力地抽插,总能平息花心深处的瘙痒。 指骨加重刺激花核的力度,他微微张口,伸出嫣红舌尖将那珠玉耳垂吞食入腹,尖利齿贝细细抵着,舔舐,抚弄,如同一匹饿狼,款待着如此珍馐佳肴。 “不……不要……” 耳骨弥漫着朦胧濡湿的触感,她呜咽地娇喘,像是承受不住折磨,化作软弱的菟丝花,攀附着青山仰止,埋首男人炙热宽阔的胸膛。 少女一身雪肌粉妆玉砌,点点掐指的红痕斑驳烙印,犹惹人怜。 男人从穴中抽出瓷白指节,慢条斯理地解开锦衣系带,释放出硬胀的欲根,上面盘曲着骇人的青筋虬结,冠首渗出腥膻的麝香气息。 少女素腰轻颤,眸若点漆,那粉嫩的幽处春水泛滥成灾,逐渐吞噬着骇物,直至抵入宫口,终是水乳交融。 花窗迭影相重,烛火灺息。 交合处无与伦比的美妙,如登临仙境。他眸色愈沉,指腹掐紧蛮腰细柳,下身骇物长驱直入,搅动风云,滑湿紧致的花穴箍得欲根愈加胀硬,硬挺着抽插数百下,囊袋拍打着玉臀,直将淫水搅出白沫。 她惊颤着,迎合,求饶,美仪万方,嗓间溢出破碎呻吟,额前青丝杂乱,水眸迷蒙,像是被蹂躏入泥的娇花。 “嘴上说着不要,下面吞着孤的欲根吞得这样欢儿。” 似烙铁般滚烫的阳物反复抵入宫口,抚平花壁褶痕,配合着少女起伏的娇躯,一下又一下地顶撞脆弱的花心,欲色肉根裹满淫水,随着撤离拉出细如银丝。 她像是沧海浮萍,被阴雨细丝不断敲打。 爽意翻涌,充盈着尾椎骨,男人挺腰做着末尾地冲刺,阳物深深抵进宫口,龟头愈发红肿,马眼翕张,炙热滚烫的白浊一滴不剩地悉数射入少女花阜之中。 待到浓重情欲褪尽,他抬起瓷白指骨,撇开她额前凌乱青丝,露出那杏眸水渍,嗓音沉哑道:“那孤是否可以理解为,扶盈言不欢喜孤,就是欢喜孤的意思?” “……”少女咬着银牙,蹙眉啐骂道,“无耻……” “不欢喜?” “那再来一次。” …… 夜阑更深,烧灯续昼,沉云锦侧倚门户,漆眸中浮动着细碎银月。 怀中少女阖眸,玉软花柔,面如春桃,晕着酡红,好似沉酣在绮梦当中,咕哝道:“顺奴……” 如一块细石子投掷入秋水剪影,泛起涟漪横波。 顺奴。 他的乳名。 第十三章刀 月落参横,坠兔收光,鸾舆已辘辘驶去朝堂。 绣衾罗帐,芙蓉虚幌,半掩雪腻玉肌,宋华胜沉酣惊觉。 她梦魇了整夜,梦中她圣宠不断,被世人冠以妖妃祸水之名号,命官一纸诉状檄文,群臣激愤,将她架在刑具上,剜肉剔骨。 即便化作了冤魂野鬼,沉云锦亦不肯放过她,寻仙山老道士圈地画符,招魂引魄。 她被囚在深宫中,符咒加身,红颜枯骨,生死皆纠缠不休。 帐前人泪眼婆娑地开口道:“大姐儿,你受苦了。” 宋华胜恍然回过神儿,泪盈满眶,粲然道:“白芷,你竟未走。” 白芷自小贴身伺候宋华胜,可谓是总角之交,主仆情深。 宋家落难,签了活契的奴仆跑得七七八八,只剩一些死契忠仆。 宫变后,宋华胜将掌中留有的卖身契撕毁,替下人们去官府交了赎金,只盼望她们能回乡寻个好人家相嫁,怎料到白芷自愿留了下来。 “大姐儿待奴婢这般好,奴婢不愿走。” 白芷替宋华胜梳洗装扮,瞧见她一身雪肤青紫,潸然垂泪,怨嗟道:“那畜生不如的白眼狼,当初姐儿就不该发善心救他,活该他于冷宫中被欺辱受饿,只怕是救一条野狗,也知晓报恩的理儿。” 野狗也知晓的道理,那畜生却以怨报德。 花棱镜前,少女乌发蝉鬓,妆泪涕流。 “罢了,罢了。”她神色哀哀,避而不谈,捏紧了手中绣帕,问道,“府中可有避子汤,可不能怀那厮的孽种。” 白芷寻思顷刻,摇头道:“回姐儿,府中并无。” “我们出府一趟,去药铺开些药材回来。” 雪色瞳胧,宋华胜拾伞正欲出府,却被一柄凛然出鞘的绣春刀拦住。 眼前女子裹在一身黑衣当中,瘦削矮小,肤色诡异苍白,双眸暗沉,面无表情道:“陛下有令,待陛下回府前,宋小姐不允出府。” 白芷拦在绣春刀前,扬眉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奴唤十九,是陛下的……”她眉眼澄澈,顿了片刻,沉思后才道,“十九是陛下的刀。” 宋华胜黛眉微蹙,心生厌恶。 沉云锦竟连她的一亩三分地也要掠去。 她泠眸流眄,扯出一抹硬笑,盈盈福身,曼声哀求道:“十九,我身子不好,只欲出府买药。” 绣春刀入鞘,十九敛衣行礼,冷声重复道:“陛下有令,待陛下回府前,宋小姐不允出府。” 绛唇轻咬,宋华胜面有恚色,俨然明白今日是出不了府门了。 她投袂离去,等沉云锦回来,势必要与他争执理论一番。 白芷紧随其后,虚虚回望一眼,只见十九神色丝毫未变,长身立于朔雪之上,目若悬珠,锐利如刀。 她似乎从那衣决飘飘处瞥见灿若莲花的金绣线钩,若隐若现,呈现栩栩如生之像。 是错觉吗? 她好似碰巧见过大公子的衣角处绣着相像的绣纹。 江湖之中声名鹊起的莲花教…… 白芷神色一凛,不敢深思,搀扶着宋华胜离去。 第十四章“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景和初年,新帝政暴虐,严刑峻法,宫有逆者,念欲考问,时掖庭狱大兴。” ——《大周史文选》 狴牢幽暗,油灯晕着枯黄,烛火四曳。监栏锈迹斑斑,周身充斥着腥臭难闻的尿骚味,阴寒丛生。 褪去华衣美服的三皇子,在狱卒的施虐拷问中,已凄惨不成人样。 浸泡盐水的长鞭骤然落下,暗刺倒钩,血腥顿时四溅,沉云锦玄衣未染分毫,踱步上前,捂着口鼻拧眉问道:“老皇帝赐你的圣旨在哪儿?” “……” 迟钝的眸子生涩转动,三皇子抬首,目光如炬,竟呈咄咄逼人之势。 沉云锦漆眸微眯,偏头看向狱卒。 狱卒躬身,尊敬应道:“回陛下,无论如何严刑拷打,此人皆一言不发。” “行了,你下去吧。”沉云锦摆手屏退,眉眼满是不耐。 三皇子一副如同溷藩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姿态,让他极为不悦。 他微拢宽袖,露出两指瓷白指节,眸底生寒,慢条斯理地一一掰断男人指骨。 “早些全数交代,孤若心情好,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咔嚓”声乍响,在死寂中尤为刺耳,指骨碎裂,双手像是一摊软烂的泥,无力垂落两侧,三皇子痛到惊呼,血泪横流。 他咬牙道:“作为败者,剜心取首,任凭君意,何必如此折辱我。” 沉云锦从宽袖暗袋中掏出锦帕,细细擦拭指腹血渍,闻言眉梢一挑,笑道:“三皇子如此气节,令孤钦佩不已。” 老皇帝暗地里防了太后一手,怕江山易主,托人送传位诏书给镇国公,命其护送三皇子登朝称帝,若不是他识破,从中拦截,镇国公又怎会归顺他。 只不过传位诏书途中失踪,无论他派人如何搜寻,皆找不到其踪迹。 沉云锦内心清楚,这皇位坐得暂且不够稳妥,三皇子心里更是悉数清楚,沉云锦想彻底毁了那份传位诏书。 他垂眸,不敛目光之炯,讥讽道:“镇国公认的是玉玺,认的是国之大统,可不是认你五皇子这个人。” “为了这皇位,你草菅人命,死在你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你睡得安稳否?” 三皇子为皇后嫡出,自视天之骄子,但与沉云锦执棋对弈中,已然临近落败,无论是天命所归,亦或是锦囊妙计,皆化作尘土。 认输。 或让子。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沉云锦垂倪片刻,不屑道,“你过于愚蠢,所以你出局了。” 深宫似海,卑劣熬成狠戾。 过于良善,只能被蚕食殆尽。 三皇子不够心狠手辣,满是妇人之仁,注定无法成大事也。 “继续严刑拷问,无论用什么手段,势必从他口中套出孤欲知晓的答案。” 交代完狱卒,沉云锦转身离去。 宫深霜寒,明月鉴之。 杜衡守在掖庭狱门口,瞥见沉云锦出来,连忙上前替他披上氅衣,低眉顺目问道:“陛下,接下来去哪儿?” 寒风猎猎,天色将晚,沉云锦踩上鸾舆,回道:“出宫,回宋府。” 第十五章垂怜 桑竹苑内,濯濯梨雪,琉璃盏熄。 院落残雪疏影,沉云锦长身而立,指尖微动,枯枝倏地断折。 不过须臾之间,衣裙窸窣,十九自暗而现。 “禀告陛下,今日宋小姐食了一盅碧梗粥和一碗药膳。” “碧梗粥端上来前,十九先行尝过了,并无问题,药膳是大房秦氏那边差人送过来的,十九也已经取了一些药渣留存。” 沉云锦伸手取过十九递上来的乌黑药渣,指腹细细拈着,眉目深邃,吩咐道:“送去太医院,仔细辨别一下是什么药材。” “是。”十九应声道。 沉云锦瞧见烛火渐灺的内室,沉声问道:“今日就食了这点儿?” 十九思索片刻,犹豫道:“巳时一刻宋小姐欲出府抓药,被十九拦下来了,许是心情不好,所以食得不多。” 夤夜惊唳,孤灯照影,后归于万籁俱寂。 男人隐没在沉夜,神色晦暗不明。 十九惶然跪下,颤声道:“十九做得不好,才让宋小姐情绪不佳,食得这般少,坏了小姐的身子骨。” 即便按陛下的吩咐行事,依旧是做错了事。 “规矩。” 十九脸色煞白,回道:“进万蛇窟三日。” “等扶盈回宫,自行去领罚。”沉云锦步入游廊檐下,稍顿了顿,旋即补充道,“莫要与宋大公子起争执,他的身手比你好。” 说罢,他撩开珠帘,踏入内室之中。 内室炉火正盛,花窗微启。 宋华胜阖眸而眠,白细小脸上晕着绯色,似是睡得沉酣。 沉云锦衣带清寒,坐于绣墩之上,伸手搂过宋华胜,往自己怀中带了带,瓷指替她细细擦拭去额角鬓发处的热汗。 “扶盈,可有事瞒着孤?” 怀中少女未动,他似笑非笑,压长了叹息道:“你如今对我,总是没几分真心。” “无事,既然我把你困在身边,就不在乎你是否真心对我,扶盈想做的任何事,唯独离开我,其余的我都能纵容。” “即便是扶盈想杀了我,我也会心甘情愿地递刀。” 沉云锦躺入被褥,携着一身月晖清冷,搂住少女纤纤蛮腰,枕塌青丝两相缠绵,目光满是缱绻怀念。 “幼时你给的膳食,我皆是先喂给野狗,才敢食之。” 他自小在冷宫长大,芥豆之微,见惯丑恶嘴脸,尝遍世态炎凉。少女的善意,如同泠泠清涧,无一丝杂质的纯粹,是在宫中极为罕见的美好。 他如此卑贱的灵魂,却不甘居于人下,去摇尾乞怜,讨要爱意,深宫人情冷暖,世情淡薄,唯有攀上权势之巅,才能得到梦寐以求。 可高处不胜寒,他如今即便得到了日思夜想的真心,也要反复践踏,怀疑其真假与否。 “我渴望扶盈的真挚情意,可我却不愿付出对等的筹码。” “扶盈,你做过最错误的事情,就是不该施舍善心,给如此卑贱的我。”沉云锦漆眸微敛,薄唇覆上少女净白额角,眸光晦暗,齿缝间溢出呢喃低语,耳鬓厮磨道,“既得你垂怜,野火开始燎原。” …… 直至夜阑深寂,空余霜雪折竹声,宋华胜微微睁眸,目光染上一丝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