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寿打量着一身锦衣的汪公子道：“我们家也就是寻常的乡里人，公子还是找同等人家交友的好。”</P>
“不交友也行，我能跟你们学武吗？</P>
不要求多，就一脚能把人踢昏即可。”汪公子终于说出了想法。</P>
沈小叶看见他的小厮在他身后揉耳朵的样子，就笑道：“你在府城有多少武师不能找？</P>
我们家离此很远，不方便也不合适。”</P>
“明日过节，这位公子还是赶紧回家吧！告辞了。”事情办完，沈长寿也急着回家团圆。</P>
所以他带两个小的，把原书交给林公子之后，迅速返回客栈照看自家马儿。</P>
“爹，我们不去见长顺堂伯吗？”沈存庚小心的给马刷身。</P>
沈长寿抚马的动作顿住，“我怕看见他会对他恶语相向。</P>
大过年的我们想一家人过却没办法，他倒好，宁愿跟老丈人家过年也不回家。</P>
明天一开城门，我们就走。”</P>
拎水过来的沈小叶道：“大舅舅说的对，不过我想到杂货铺把布钱收回。”</P>
沈长寿想了下，“过完正月再说，这时候上门要帐不好看。</P>
对了，让你擦药后歇着，怎么又出来提水。”</P>
沈小叶用的还是道长的药，效果很好，“没多疼了。”</P>
“那晖堂哥初二赊走布，就好看了。</P>
他要有心，就该现在找来还了帐，再和我们一起回家过元宵。”这头儿，沈存庚顶回来一句。</P>
沈长寿瞪他道：“亲兄弟……”</P>
“明算帐！”沈存庚就是觉得自个老爹对堂哥太宽容，到现在一句责备都无，他扔下刷子离开，“我腿疼，回去擦药。</P>
小叶走了，你也别逞能忍疼。”</P>
这边厢，沈小叶和表哥讲：“没准儿晖表哥不知道我们住这儿。”</P>
沈存庚瞅瞅天：“怎么会？”</P>
“他或许以为我们是从他家找来的。”沈小叶还真这么觉得。</P>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沈存晖赔了茶楼送走同窗也不见堂叔回来，便即找去杨家。</P>
哪知他晚了一步，杨家人说老爷不在，他再追到书斋仍然没有找见人。</P>
彼时对面书铺的东家早请了林公子吃饭，他回家更是没人见过沈小叶他们来，沈存晖可谓一路扑空。</P>
他外公外婆则是见他受伤，心疼的不得了，又把押去医馆，以致他没时间再找。</P>
而他爹沈长顺因为在酒楼做帐房，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P>
等到他看过伤，城里已经宵禁，想等次日打听时，沈家三人已早早和林二公子分别，向九梨村快马而行。</P>
沈小叶他们赶在下午到了家，发现家里聚了不少村民。</P>
她不禁偷偷问：“大舅母，他们这是来拜小年？”</P>
“街坊邻里谁拜小年呀，是岁哥儿说平整荒地盖教舍，一天十文钱，都挤着来报名。”大舅母黄氏笑她。</P>
又道：“还有人问，开春后染布作坊开工不。”</P>
“不开，天还冷漂布染布是找罪受。”不到阳春三月，沈小叶没有打算开工。</P>
而元宵节，对于村里人来说，也就放个炮在门口点两盏萝卜油灯的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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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看灯会，得进城去，几十里的路，相当一部分人不会去，因为大家等着十六在灵山脚下看舞龙。</P>
沈小叶去年看过了，并不感兴趣，她更愿意和两个外公到地里规划菘蓝的种植，或者带小花豹进山打猎。</P>
主要是表哥去县城上学，四舅舅请假时间已到，被大舅舅送回京中，家里没人和她玩儿。</P>
只是这种悠闲的时光非常短暂，而钱里长再次敲锣通知朝廷征发民夫时，整个村子弥漫着抗拒的情绪。</P>
尽管此次只抽一甲派十人即可，但去年几乎每户都出了人，最后伤了大半死了十几个，现在谁去谁不去？</P>
无声的抗拒使得钱里长一筹莫展，他来找沈家求救，“八善，你看今年县尊也允许以银钱代役了，你家在黄册上还没变更为上户。</P>
村里很多人家是中户下户，去年秋税和杂项缴过，都不宽裕。</P>
你看能不能，给村里支援点。”</P>
“里长爷爷，我四舅舅这次还会上战场。”沈小叶很从心，她不愿意出这个钱，因为这次开了头，以后但凡以钱代役，她家都得捐。</P>
她出主意：“您不如让大家抓阄，抓到谁谁出。”</P>
“说了，不抓。”钱里长也是没办法了，他道：“唉，都怪我不机敏。</P>
直到现在才发现，去年征调民夫的时侯，有些村给上了供，多交了银钱抵充人数，并未全村每户都上去。”</P>
“很多村吗？”沈小叶皱了皱眉，又一个贪县尊？</P>
钱里长摇摇头，“不多，是那些有秀才或有人当差的村子，还有富户才这么干的。</P>
咱们村自老秀才过世后，已经十多年没有吃官粮的人，跟上边没人。”</P>
外公沈善宥说：“唐家集和五梨村不也没抵吗？”</P>
“嗯，县城以北的人口少，也穷，所以应抽丁尽量抽。</P>
这一次我长了个心眼儿，打听出来三天以内缴不上银的，必须出人。”九梨村不满百户又姻亲遍布，钱里长没像别的里长在村里作威作福。</P>
他道：“我是想，自己出点，再找你家尽快集齐上缴，后面别管谁去，晚些交上的钱还咱们就行。”</P>
“这么紧的时间，摆明了是要抽人不要钱。”沈小叶听明白了，她不禁嘲讽一笑：“去年如果按部就班也不会死伤好些人。”</P>
“外公，我四舅舅现在入营训练，是否能顶大舅舅一个名额？”她和老爷子对视一眼，原本四舅舅想凭地图会免去这一役，不想皇帝本人对塞外地形非常之熟悉。</P>
欣赏的也只是他们画图的方法以及独特的沙盘，后又赏赐了东西，四舅舅没机会提免役之事。</P>
听说入营后帮着调整了沙盘，就被急着练兵的皇帝挥退训练医兵去了，根本不像家里想的时刻伴驾左右。</P>
“他年龄不够，十六岁才算成丁。</P>
让他顶着你大舅舅的名字，不妥。”沈善宥担心小儿子做错一点，就会被皇帝厌弃，赌不起。</P>
沈小叶略一思忖，便道：“里长爷爷，只出十人定然不会全是沈姓，我们出我家大外公家，以及另一户沈家的钱。</P>
其他的，该是钱姓、何姓、及另外几个姓出。”</P>
话音未落，她就掏出了银子，听的里间的外婆直摇头。